4、附骨收魂阵 ...
-
“只不过……晚上再说。”洛尘戏谑的刮了一下叶芬芳鼻子,扬长而去。只气的她原地跺脚。
对于夜猫子来说,晚上是极佳的时光,既没有毒日头,又没有堵车的烦恼。更不会过个马路就人碰人,脚踩鞋跟。
不过对于医学院来说,晚上可不是个适合参观的好时候。这么阴森恐怖的场景,如果能有洛尘在身边,就算有鬼怪冒出来也不会害怕。
只可惜,身边一起猫在绿化带里的,居然是那个扑克脸。
左抓抓,右挠挠,叶芬芳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傍晚降临时,潘帅洛尘两人叽咕了一会子,洛尘就丢下自己跑掉了。这潘帅只撂了一句:“跟我来。”然后就是这幅场景了。
潘帅专心致志,盯着昨天疑犯跑脱的窗口。下午跟洛尘沟通后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分析,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请君入瓮了。
夜月渐明,白日围起的禁止通行条幅早已收起。勘察队和刑警队已经撤离,看热闹的学生也渐渐散去。
叶芬芳听着自己和潘帅的心跳,心里很是烦闷。这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做什么事情都不挑明,就连话也爱只说一半。
依稀要打瞌睡的时候,终于大楼后门出现了个高大身影。
那人猫着腰,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便推开门进了大楼。潘帅立刻拉起叶芬芳轻步挪近,一路把她护在身后,谨防露出马脚。
那黑影人似乎没什么反侦察经验,进了大楼便直奔解剖室。因为楼道是直筒型无处躲藏,潘帅只是倚着门,从门缝中瞄望。
那人应该并不熟悉医学楼环境,手里一把钥匙换了两三个才打开解剖室的门。
等那人进屋后,潘帅轻轻打开大楼大门,拉着叶芬芳轻步慢移。
叶芬芳毕竟是没受过警校训练的专业警员,也不知是跟踪觉得刺激,还是一直被潘帅拉着害羞,一张饼脸红似秋柿,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嘴巴,就连牙齿也开始微微打颤。
潘帅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还以为她是害怕,便伸手指了指地面,示意她站在原地,撒开手自己往前走。
走至解剖室,门是虚掩的,潘帅轻轻把门缝推大,只看到那人的背影。口里咬着手电筒,慌乱的翻弄药瓶柜。
不知拿了哪一瓶,忙塞进衣袋,忽然灯亮,整间解剖室照的通明。
洛尘懒懒的跨坐在窗台上,潘帅面无表情的站在解剖台边,门后面,药柜缝隙,桌底下,窗帘后各藏了一名警员,那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一愣,转身想跑却无路可逃。
审讯室里,拷问灯照的刺眼明亮,灯下的颓废面容正是季鸿旺,此时他双眼已经布满血丝,不过多半晌功夫,各种不留伤痕的刑供手法已经使了个遍。
季鸿旺只是死咬着一句:“我不知道,不关我事。”
显然审问结果出人意料,逮到的人,也不是潘帅预料到的。此时潘帅拿着季鸿旺趁夜翻出的药瓶[Concentrated sulfuric acid] 工业用浓硫酸,具有脱水性,可以腐蚀蛋白化合物。
思来想去,却又觉得不合情理,便搁下暂且不提。进了茶水间,只见洛尘神色慌张的问叶芬芳的下落。忽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在身后了,心里暗骂了几句笨蛋,直接拿起外套又折回S大学。
两人上了警车,同坐后座,一时间气氛忽然凝固,略有些尴尬。洛尘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以前的事,还不能释怀吗?”
潘帅叹了口气,眉头皱的更紧,眼神飘向车窗外:
“你不也一样。”略顿了顿又说:
“叶芬芳就是你要等的人吗?”
洛尘淡然一笑,看着窗外点了点头。
夜半无人,车开的飞快,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S大学。两人下车便分头寻找,此时医学院实验楼灯火通明。
模模糊糊,昏昏沉沉,叶芬芳只觉得像几百年没睡过觉一样,困的无可奈何。
“警察姐姐,警察姐姐……”好甜美的嗓音,像音乐屏道的女主播。
是谁在叫自己,忍着困意睁开了眼,一张清秀的瓜子脸映在眼前。混沌的大脑运作了一会,终于对上影像。看过她资料的,是临床医学的学生代表,叫什么来着……葛……葛娜。
略有防备的看着她递过来的水,说了谢谢却没有喝。叶芬芳揉着太阳穴要起身,只是四肢酸麻,使不上力气。
葛娜扶着她说:
“陆老师交代这几天要查肋骨的事情,实验楼封锁了不能进。可是我U盘落在了实验室,晚上我跟米幂回去拿U盘,然后看到姐姐昏倒在2楼走廊里,就把姐姐搀回来了。姐姐,我可不是凶手哦。”
叶芬芳好笑的看着她说:
“我不是警察,虽然穿警服,但我是文员,不负责查案的,只是做记录。”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自己明明是在1楼跟潘帅分开,怎么就上了2楼,完全不记得自己上过楼梯呀……
不等想明白,一个瘦高的身影推门而入,正是洛尘。一见面,焦急的神色悄然转淡,又戏谑的说道:
“你这一觉好睡,我们把整个大楼都翻遍了。”
洛尘身后跟着的正是潘帅,两个高大的人往这里一站,狭小的女生宿舍瞬间显得拥挤无比,门后又钻进个圆圆脸,长着甜甜酒窝的女孩,葛娜忙介绍说:
“这就是米幂。”
米幂微笑着打了招呼,招呼潘帅和洛尘找地方坐,两人只是挥挥手婉拒。
潘帅见叶芬芳无碍,便无聊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个四人宿舍,却只住了葛娜和米幂两个人。叶芬芳躺的床铺是葛娜的,摆着粉色洋娃娃,花边床单,一派少女氛围。床铺改的书桌上,一台开着的笔记本,桌边有葛娜的单人照,书架上摆着几个表情包子小玩偶,不知是哪个游戏的周边产品。
而米幂的床铺却是清净的洁白色床品,铺的整整齐齐,连褶皱都没有,便连旁边的书桌也是整整齐齐,书本由高到低摆放。笔筒里的铅笔一样长度削好了尖,就连女生常用的小东西也是从大到小,从宽到窄,细细的摆放。
潘帅看了看两人,又转头问叶芬芳,觉得怎么样,能不能走路。叶芬芳一骨碌挺起来,拍着胸脯说:
“没问题。”站起来的时候却略微趔趄了下。洛尘忙上前扶了一把,耳语了一句别逞能,便扶着她一路走到警车上。
次日,潘帅便传唤一众人前来问话。
最先传唤的是采购主任张明达,这人生的满脸横肉,胖的膀大腰圆,单单是坐在椅子上不动弹,也是大喘粗气。
两个询问警员在里面录口供,潘帅和洛尘立在隐蔽间里,洛尘只看了看张明达,对潘帅说:
“今天要把所有嫌疑人都问一遍吗?”
潘帅点点头,反问了一句:
“叶芬芳怎么样了。”
“还是睡着,嗅味道,应该是□□。”洛尘捏了捏手里的纸巾。
凌晨接了叶芬芳回警局之后,她便昏迷不醒。检验员从她脸上提取到两种物质,一种是致昏迷的□□,一种是有薄荷等一些提神成分的药剂,味道极其像常见的风油精。
究竟是谁弄昏了她,又着急弄醒,还不能清楚,只把这些想法透漏给了潘帅之后,便先回了档案局。
上午,潘帅又接连传讯了张晴和陆欣然,从微表情分析,季鸿旺偷进实验楼的事情张晴并不知晓。
陆欣然虽然表情不多,但也是满脸意外的神情,似乎季鸿旺的举动真是突发奇想,无人指示。
对此,潘帅虽然没得出结果,但是隐隐有了怀疑动向,只等洛尘的答案了。
叶芬芳一觉睡到中午过半,睁开眼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发现自己睡在警局的休息室。揉了揉眼睛四周一片陌生,出门刚好迎上潘帅推门,不得已又退了回来,发现潘帅手上拿着两个饭盒。
潘帅把饭盒放在桌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又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问说:
“昏倒前有没有印象,捂嘴的人身高和臂力,手掌大小和力度。还有,昏迷后有人用风油精刺激你,然后你又醒了一阵,后面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叶芬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眼睛只瞄着饭盒子发呆,愣愣的摇摇头,潘帅无奈的叹了口气,把饭盒推到她面前,撂下一句
“吃吧。”便拔脚走人了。
目送潘帅离开后,叶芬芳迫不及待的打开饭盒,两个饭盒,一个是米饭,上面铺就几块叉烧。一个是菜,简单的番茄炒蛋。因为肚子极饿,先扒了两口入嘴,嚼了半天觉得没味。又吃块叉烧,还是如同嚼蜡。怏怏的丢下筷子再吃不进了。
这边,洛尘回到档案局以后才发现,今天是周六刘姐休息,只好自己拿了钥匙开门。那11个孤鬼还在屋里游荡着,见洛尘进来,都有些惧怕之色。洛尘直奔电脑前,细细的翻阅记录,然后分别对照他们的年龄和样貌,以及家庭背景调查档案做比对,依次验证潘帅的猜想。
M1出生年月8月,M2是5月,M3是7月,M4是2月,M5是11月,M6是10月……如此看来,行凶者并不是毫无目的的挑选被害人。
再寻其他共同点,翻阅档案页时,忽然掉下个便利贴,上面是叶芬芳的字迹,写着[贱男]两个字。洛尘若有所思,一翻之下果然明白。立刻拿出iPhone打给潘帅。
这晚,洛尘直接去了S大医学院,焚尸炉的锅炉房。烧成灰的骨架都消失在这炉里,而灰便由锅炉工埋在不远处的深坑。此时月亮明亮,无黑云遮挡。
洛尘掏出个黑布口袋,里面正是那11根肋骨。他把肋骨分别摆好,插了令旗,摆了香炉,烧洒黄符,口中念着:
“依尔之骨,聚尔之魂,了却今生,偿清怨恨……”
又叽叽咕咕念了一会子咒语,那骨头幽幽发蓝,灰坑中似乎也有些蓝光冒出,欲往洛尘这边钻来。
眼见有两个蓝光即将爬上肋骨,令旗却金光大增,把那蓝光打回。不多时,令旗周圈已经聚集众多蓝光点。洛尘的咒语越念越快。
有几个蓝光像漏网之鱼一样,从令旗金光中钻过,怯生生的爬到其中一根肋骨上面,消失不见。一个光点,两个光点,一会功夫,就已经数不清了。
洛尘又念了一会之后,觉察三魂七魄应该收集已毕,便大喝一声恶灵退散。那无数蓝光便跌落深坑再无亮起。
原来洛尘摆的是聚魂收魄阵,当初因为不确定尸身在何处,不敢轻易用此阵,因为这聚魂收魄之阵,对于一具尸骨来说只能用一次,若失败将会魂飞魄散难以超生。
虽然尸身已化灰,但因怨恨未消,魂魄离散,连鬼差也难以擒拿,才使得这11个孤鬼飘零如此。
收完散魂后,洛尘另拿了黑布口袋,把11根肋骨分别装放,又拢起来收进背包,瞧瞧月色,刚过子时。
心想,如果潘帅猜测的没错,不出这个月,那凶犯必定再犯案。只要露出马脚,便能留下证据。若如此,洛尘掂了掂袋子里的肋骨,暗道:
“若如此,你们也能安心而去了。”
自从叶芬芳上班以后,便再也没有陪老妈逛过街。明明是周日,却只能哄撅着嘴的老小孩开心,只说下周一定陪她逛街。好容易把包包从老妈手里抢过来,夺门便跑,身后还传来老妈高声的抱怨:“你就嫁给工作吧,也别陪我逛街了,也别找男朋友了,也……”
不知为什么,进了档案室,不见那11个孤鬼,反而觉得奇怪,浑身不自在。仿佛是跟鬼在一起已经呆习惯了一样。
每次起身倒水时候,都会弯下腰左右看看,有没有新的鬼魂出现。
虽然结果让她失望,但心情反而更好,这就意味着没有怨恨,没有死亡,没有不愿投胎滞留人间的孤魂。
输入着昨天洛尘留在这里的新档案,只是丰富了11个肋骨主人的家庭资料,和接受调查的几名嫌疑人,被怀疑的疑点和口供。
正打到M5肋骨的资料,若有所思之时,忽然电话响了。没有保存是陌生的号码,疑虑了半天,小心的接通了,还没喂出声音,电话那头却忙慌慌的说:
“警察姐姐,我是葛娜,我们昨天见过面的,我想我可能知道凶手是谁,我好害怕……”
叶芬芳震惊了半天,连忙安慰她冷静,然后想说档案局的地址让她过来,想了想改约市中心的某个咖啡厅。
挂了电话以后,忙打给洛尘讲明情况,洛尘只留一句:
“一同前往。”
咖啡馆里,葛娜不停的搓着手,紧张的看着洛尘。叶芬芳安慰道:
“没关系,他也不是警务人员,我们不会随便透漏你的消息,有什么想法和疑虑就告诉我。”
葛娜喝了一口温水后开始讲述:
原来一年前,葛娜认识了一个游戏中的网友,经常一起刷任务,便日久生情了。后来发现同在一个城市,便自然的成了现实中的男女朋友。
一开始处于热恋期的两人很是恩爱,可是日子久了以后,葛娜发现这个男人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固定收入,每天都宅在家里打游戏,就连洗脸刷牙等个人问题,也是个问题,便主动提出分手。不曾想那人竟然偷录了两人在一起的隐私视频,还扬言要发到学校论坛让她身败名裂。
后来米幂发现了葛娜的异样,了解了实情之后,建议她告诉辅导老师陆欣然。毕竟大他们几岁的姐姐比她们更会处理事情。
然后陆欣然果然帮她解决了这件事,至于陆欣然怎么解决的,她们并不知道细节。但结果是U盘回到了葛娜手里,那人也再没纠缠过葛娜。
只是没想到,半年后居然得知了那人的死讯,还是如此震惊的死法。
葛娜满脸愧疚的说:
“要不是我,他应该不会死,他是家里的独子,他父母很宠他才会惯的一身臭毛病……我不敢相信是老师做的,可是她真的很仇视,对女人不好的男人……比如张晴老师的老公人品不好,陆老师就打过他耳光。还有李琳老师的前男友,也是被陆老师一顿羞辱,再没出现过。连清洁工阿姨的老公也被陆老师骂过。她很讨厌不珍惜爱人的男人。”
葛娜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车子话,洛尘早听的倦意连连。其实早就听明白了其中意思,只是这姑娘说起话像开了闸的水坝,收都收不住。
叶芬芳只好连哄带劝的说,会仔细调查,劝她不要多想,先回学校。好容易把她哄走后,问着洛尘,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潘帅。
洛尘想了想说:
“还是我去说吧,你们女人说话真是麻烦,明明一句话就说明白的事情,能扯一下午。”
叶芬芳白了他一眼,便目送他骑上摩托车飞驰。自己则坐了公交车回档案局。刚才葛娜的口述既不算口供,又不符合证词,那就写在备注上吧。
噼里啪啦打下几千字的档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附骨收魂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