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忘》方*涘

10、十年之约

　　沈亚欣再次被领进了这个可以鸟瞰全市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的依然是那个英挺的身影。
　　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是深秋季节，可夕阳，依然如火。
　　与以往不同，沈亚欣今天穿得十分正式，全然没有了前几次来时的那种随意。因为，她知道，今天是来最后谈判的，她一定要尽全力争取一些事情，即使很多事情无能为力。
　　“沈小姐，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站在床前凝视着远处的人终于转身，脸上依然是捉摸不透的笑容。他伸手，示意沈亚欣可以坐下。
　　“不用了。”沈亚欣毫不犹豫的回绝。“我说完我该说的就走。”她讨厌这里，讨厌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更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力量微薄，无可奈何。
　　Bason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女人。她，还是学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啊。难道，这是科学工作者的通病？
　　“你第一次见陈家华，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沈亚欣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努力地控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他为什么不说话了？在等自己投降吗？
　　“我想，陈家华先生应该跟你说了，不然你今天也不会来这里了。”Bason依然微笑。
　　他第一次见陈家华，是在舞会后不久。那一次，为了感谢华氏为他举办的接风洗尘舞会，陈家华亲自来访。开始也只是普通的寒暄，但后来，却被Bason掌握了主动。Bason可是一向善于把握机会。
　　刚开始谈合作问题时，Bason以为会非常困难，因为沈亚欣如果说了什么对自己，或华氏不利的言语的话，眼前这个正直的男人肯定不会答应。但是，Bason自己万万没有想到，沈亚欣居然没有和陈家华提过一言一语。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Bason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崇高的科学工作者。
　　可是，这却给Bason的游说工作带来了便利。不出多久，陈家华，这个正直而有责任感的男人，这个对沈亚欣情根深种的男人，就答应了和华氏的合作，以及，劝说沈亚欣也加入华氏制药。
　　这对陈家华是最好的选择，他可以争取到华氏更多的资金支持，可以创造更多治病的方法，可以治愈他最想挽救的人，更重要的，他可以再次和沈亚欣一起工作。
　　“华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段很卑鄙？”听到刚才Bason事不关己的言论，沈亚欣的怒火终于爆发。
　　“沈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自己第一次当面被人说卑鄙吧。虽然私下里这么说的人不少。
　　“难道不是你放出的新闻吗？”
　　“新闻？”Bason详装不知地调侃道。“是那则情侣关系的新闻吗？”
　　“你……”沈亚欣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Bason再次凝视着眼前的这个有点脸红的女人。都什么时代了，听到情侣关系着四个字，这女人居然还会觉得窘迫？是保守得过分吗？
　　一阵生气，尴尬的情绪过后，沈亚欣决定调整好状态，接着谈判。但，沈亚欣的谈判能力，怎么可能会有眼前这个身经百战的人强呢？在聪明的头脑，也比不上几百次的经验阿。
　　“我这次来是想……”沈亚欣的语气柔和了许多，Bason很庆幸她终于切入正题，可是她仍在犹豫。“与华氏制药建立合作关系。”
　　“很高兴能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这是华氏的荣幸。”Bason优雅地点了点头，“如果沈小姐没有犹豫的话，我们今天就签和约吧，过一阵子还会有一个记者招待会。”说着，他打电话通知成砜，要他带来合同。
　　“沈小姐，你可以把合同先过目一遍。”成砜把合同递给了沈亚欣，眼神中充满了喜悦。这个Bason,又做成了一庄买卖。这下子，世界医药界三大巨头，都会为华氏工作了。
　　沈亚欣接过合同，仔细地看了起来。她学过法，不过是在十多年前了，但仍然记忆犹新，谁叫她有天资过目不忘呢？以她的知识来看，这个合同无懈可击，表面上以研究者的利益为重，实际上，最大的受益方依然是华氏。只不过……
　　“请问这合同的年限是？”沈亚欣问道。为什么这合约没有年效限制？
　　“沈小姐，这是我们的意思，你可以自己决定在华氏工作多少年。”成砜笑着回答。
　　“为什么？”瞬时，沈亚欣发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从现在情况看，要挽救先生和琪文，没有几年是不可能的。看来，这种自由选择其实也是别无选择啊。
　　“现在可以决定合同的有效期吗？”沈亚欣问。
　　“当然可以。”成砜回答，想起陈家华也是当场决定的合作时间。
　　“十年！”沈亚欣没有犹豫，坚定地说。“我签十年。”十年，应该够了。医生说，你最多还可以活十年。如果十年都不能将你救治，那么你的恩情，我只有来世再报了。
　　成砜听了，闪过一丝惊讶。陈家华签的也是十年。
　　“很好，沈小姐，就这么定了。”Bason没有在意成砜的惊讶，平淡的语气中透露着傲气。
　　“华先生，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写进合同里。”沈亚欣的语调变得硬朗，看着Bason没有说话，她又说：“如果不加这一条，这个合约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签的。”
　　“那你是不是应该把这重要的一条告诉我们呢？”Bason再度微笑。
　　“十年内，”沈亚欣一字一句，十分清晰，“沈亚欣可以动用华氏制药一切资源，以救治林雅伦以及林琪文。”
　　林雅伦？是谁？可为什么觉得这么熟悉？很久以前应该是如雷贯耳。成砜看向Bason,希望他想起什么。
　　“沈小姐，你这一条太不合理了，你知道华氏的一切资源是什么概念吗？”成砜看Bason没有动静，只好自己插话了。
　　“沈小姐，华氏制药答应你这个要求。”Bason发话了。成砜觉得不可思议。
　　“谢谢你，华先生。等这份合约改好了，我就签字。”听了这话，沈亚欣松了一口气。总算，有点谈判的样子了。她转身，准备离开。
　　在和成砜擦肩的一瞬间，成砜忽然问：“沈小姐，林雅伦，是不是那个曾经被报道飞机失事而失踪的天才？”
　　沈亚欣听了，身体一颤，好久才说，“不是，他是我丈夫。”
　　声音虽轻，但却让站在偌大的办公室中的另两人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