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王后》潇漫

10、第九章

　　第九章
　　“太师所言非虚？”
　　“老臣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明姬走到窗前，看着骄阳下繁花似锦。‘先皇，您最后的安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太后娘娘……”
　　“老太师是三朝老臣了，哀家想听听您的想法。”
　　“那老臣就直言了。”
　　“太师但讲无妨。”
　　“现在新皇登基未久，这朝堂之上暗潮汹涌。先皇既有此安排必有深意，太后不妨就让皇上用他一用。”
　　“这……”
　　“用他来对付朝中那些心中有鬼之人。”
　　“他真的能为陛下所用吗？这样一来不会是引狼入室吧？”
　　“老臣觉得幻•冷月不是寻常之人，不可以世间常理判之。而且，先皇不会给陛下留下一只狼的。”
　　“太师说得有理，唯今之计，也只有先让他随在陛下身边了。静观其变吧！但是，只要他有什么不轨举动，不待陛下，哀家就要先清君侧。到时候老太师可要协助哀家呀！”
　　“娘娘圣明，老臣谨遵娘娘懿旨。”白松•春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太师白松刚刚离开月仪阁，安亲王藤川便前来晋见了。见礼以毕，明姬太后便屏退了左右，只留了心腹女官绛雪、湘雨二人。
　　“太后娘娘可知陛下昨夜留宿圣音门之事？”
　　“哀家已经知道了。”
　　“都怪臣护驾不周，没能劝阻皇上。”
　　“唉！陛下还是太任性了。对了，哀家托皇叔办的事可曾办好？”
　　“臣幸不辱命。已经有所收获了。”藤川从衣袖中抽出一个小卷轴递与明姬。
　　明姬打开卷轴仔细地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皇叔，哀家记得‘五王之乱’时，您与先王齐心协力才保得王室安宁，现如今，也请皇叔一定尽心辅助陛下才是呀！”
　　藤川起身长揖。“臣必当竭尽全力。”
　　“皇叔快请坐。这份名单可准确？”
　　“绝对准确。”
　　“哀家真是不敢相信，他们还在，而且还是无处不在。”
　　“是啊！不知那位幻先生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娘娘还是小心得好。”
　　“哀家明白皇叔的意思。”明姬把那个卷轴收进了一只紫檀木的匣子中随后交给了湘雨。“只是他是先皇安排在陛下身边的，暂且先用着他吧！”
　　“娘娘圣明。”
　　“对了，就请皇叔同哀家一同用茶点吧！”
　　“谢娘娘。”

　　“少爷，您终于醒了。”伊云把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了桌上。“等这药再凉一凉，就请少爷把它喝了吧！”
　　“少爷无需担心，您只是一时激动，血气不调。”
　　‘你的声音竟还如此平和，也依旧如此冷漠，你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凌宇看到幻还未消肿的脸颊，真想去抚平那伤痛，可又好似有什么东西横亘在心头，阻止了他。
　　“幻先生，很抱歉。”
　　“少爷不必道歉。”
　　“静蓝小姐呢？”
　　“她已经没事了，在照顾静风呢！”伊云将药碗递到了朔剑手里，他已经将凌宇扶了起来。“还有这个。”
　　“这是……”
　　“蜜汁青梅呀？”
　　“您怎么知道少爷服药时喜配此种蜜饯？”朔剑细心的把药送到凌宇嘴边，凌宇顺从的喝了下去。
　　“是幻告诉我的。”伊云笑着看了看幻，又将目光转到凌宇身上，像是位慈爱的母亲。
　　‘幻……’
　　“幻先生，真的是抱歉。不过我还想冒昧的问一句，那位叫静风的少年是……”
　　“我的师弟。”幻的声音中依旧静若平湖。
　　“是啊！静风、静蓝和幻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静风嘛……还是静蓝的意中人呢！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伊云长老好像是已经在为两个孩子谈婚论嫁了。“怎么样？这俩孩子满配的吧！”
　　“伊云长老……”
　　“嗯？”
　　“您说静风和静蓝是……是恋人？”
　　“是啊！”
　　“可是……”‘幻先生和静蓝的关系应该不只是师兄妹之间的感情吧！他看她的眼神竟有着温柔啊！’“可是，从未听静蓝小姐提起过呀？”
　　“唉！都怪静风这孩子性子太躁了。两年前，他对伊娜，就是他们的师傅，提起以后想娶静蓝为妻。不知怎得，惹得伊娜大怒，斥责了他一顿，还下了严令说他绝不能娶静蓝。结果这孩子竟偷了门中禁物，还要带静蓝一起私奔。静蓝舍不得幻，又劝不动静风，因而耽误了时间。就这样，他们被伊娜发现了，静风被逐出了师门。他临走前，又想带走静蓝，可被幻拦下了。幻说，只要他能在静蓝二十岁之前打败自己，他就可以带静蓝走。因此，每隔几个月就跑来一次，向幻挑战。”
　　“每次都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不是断了骨头，就是受了内伤，这孩子，真叫人没办法！想想也真是可怜。”
　　“幻先生，”凌宇看了一眼幻。“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毕竟是同门师兄弟。”
　　“他有他的想法吧！”伊云看着幻，叹了口气。“其实，他们小的时候感情还是很好的。”
　　‘感情很好？这个男人的感情吗？你心中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即便我们在你的面前如此的谈论着你，你也全然不为所动吗？’凌宇没能在幻的脸上看到任何，哪怕是最细微的变化。
　　‘陛下，您似乎很想了解我。因为您父亲的信无法让您信任我，所以您想找到信任我的砝码吗？不过，我并不需要您的信任。为什么？为什么？在您的目光下，我的脸颊会比以往任何一处伤痕都敏感呢？’
　　“少爷，请容我先失陪，需要处理一点私事。”幻轻轻一揖。
　　“先生请便。”

　　幻一踏入暗香阁，便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面前的男子一袭黑衣，背负长剑，手边放着一件黑色的大披风。
　　“字如其人。”男子正在端详着幻的一幅字。“上善如水。”
　　“您的脚步还如此凌厉。还是没有找到？”
　　“可你也知道，我不会告诉您的。父亲。”
　　“我知道。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从你这得到答案。”
　　“那您为何而来？”
　　“我想问你，下定决心了吗？”男子转过头来盯着幻，目光如炬。
　　“是的，父亲。”幻的眼神与男子相比似乎更多了几分深邃。
　　“你的脸是……”
　　“没什么，陛下失手所致。”
　　“失手？”男子会心一笑。“真是没有想到。”
　　“我能见见他吗？”
　　“为什么？”
　　“万一你哪天为他送了性命，我得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杀了我的孩子。”
　　“请随我来。”
　　“我以为你会说理由不成立呢！”
　　“见过本人之后，你应该可以帮助他了。”
　　“条件吗？”
　　“这不正是你的想法吗？”
　　“你的话依旧是这么直白。”
　　“到了。”幻引着男子进了凌宇的房间。“少爷，这位是我的父亲，冰岩•冷月。”
　　“寒冰流星剑，剑之神话。”朔剑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剑之神话……”凌宇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与幻相貌相似的男人。“真没想到能见到冷月族大族长的嫡长子。”
　　“少爷，能见到您真是荣幸。”冰岩向凌宇深深地鞠了一躬。“虽然我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我还是代表我的族人向您致歉。”
　　“您不必道歉。只是……”凌宇的目光移到了幻脸上。“您不要向我兴师问罪才好。”
　　冰岩会意，“少爷不必挂怀。其实，我还要感谢您。”
　　“哦？”
　　“还没有人能这么轻易的打中幻的脸呢！”
　　“是吗？”‘为什么？你没有躲开呢？’
　　“少爷，我特地来见您是为了告诉您，既然幻决定遵从先皇遗旨，那么我也会竭尽所能地帮助您。”
　　“若是能得到您的帮助那真是太好了。”
　　“真是没有想到，冷月族的直系，竟要主动帮助少爷。”朔剑的目光直刺冰岩。
　　“夏木将军真是忠心耿耿啊！”冰岩也回应着朔剑的目光，两人心中竟起斗意。“不过您真是多虑了，我早已不是冷月族人了。家族仇恨已与我无关了。”
　　“少爷，俗务缠身，在下先告辞了。”冰岩复又施礼。“今后若有差遣，定当尽力。”
　　“先生请便，我先行谢过了。”
　　“告辞。”
　　幻随冰岩直至大门外。
　　“还有事吗？你竟能送我到这里。”冰岩并没有回头看幻。
　　“就这么一直找下去吗？会有结果吗?”
　　“你想让我放弃吗？”
　　“我没有左右您的意思。”
　　“会有结果的，只要我能见到她。”
　　“我拭目以待。”

　　翌日便要出发的安都婚使太保溪川•木华与大将军新夜•冬雷被素有“老狐狸”之称的太师白松请到了府中，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不知太师此时邀我二人过府有何要事？”溪川同新夜交换了一下眼色才开口。
　　“其实，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这年岁大了，凡事都爱唠叨两句。”白松捋着胡子，一幅老态龙钟的样子。
　　“老太师说笑了，不知您有何指教。”新夜发觉同朝为官二十年自己还是摸不透这只老狐狸。
　　“对明日之行，不知大将军有无担心？”
　　“老太师的意思是……”
　　“老夫最近替大将军和太保大人看了看相，发现二位最近可能有血光之灾呀。”白松一脸认真。
　　“老太师何苦拿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寻开心呢？”太保溪川略带笑意的面容更显俊秀。“就请您不要打哑谜了，我们谨听教诲就是了。”
　　“年轻人，老夫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白松笑着说。“这迎娶公主恐怕会好事多磨。”
　　冬雷一看到白松笑就不禁有后脊背发凉的感觉，他真后悔让溪川来见他。“即使如此，老太师可有破解执法。”
　　“这破解之法吗！当然有。不过不是老夫想出来的。”白松从袖筒中掏出两块玉牌递与新夜和溪川。
　　“这是……”溪川仔细的把玩着手中着上等的翠玉。只见其两面琢字，一面为“幽幽若水，潺潺入心”，一面为“茫茫清音，烟尘忘尽”。
　　“这是圣音门的令牌。”新夜有些惊讶。
　　“大将军好眼力。”白松还是那脸平和的笑意。“这是幻将军要老夫转交给二位的，用以调用圣音门各分门的弟子。当然，在宋夏国也是通用的。”
　　“宋夏国亦有圣音门的弟子？”
　　“正是。大将军，此次迎亲途中万一遇到什么，官方的力量如若不及，您就把这玉牌送到当地的药王庙或明和堂、永清斋药店即可。到时便会有人帮您的。”
　　“这位幻将军还真是想得周到呀！不过，他如此未雨绸缪不可能是心血来潮，也不可能是怀疑我国的军队的护卫能力吧？”
　　“太保大人的意思是……”
　　“依老太师高见，是不是有什么人要……”
　　“溪川。”新夜拦住了溪川的话，向他丢了个眼色。“老太师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多谢提点。”
　　“大将军客气了。老夫也是为了圣上的婚事。大家同朝为官，都是勤劳王事，为国分忧嘛！。”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那老夫就不多留了。就在这祝二位一路顺风，诸事顺利了。”
　　“告辞。”
　　一出太师府，新夜就教训起了溪川。
　　“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真是的。”
　　“是、是。可你就不能让我问完吗？”
　　“我的太保大人，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只要他不想说，你从这只老狐狸嘴里就问不出半句话来。”
　　“唉！不过和他打打哑谜也是种乐趣。”
　　看着溪川的笑容，新夜的眼中满是怜爱，所有的说教都被抛诸脑后了。“真是服了你了。快上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