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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我把阿宝睡了。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夜,寝室里几个人都喝了一点酒。孙也坐在门边的下铺,一边抽着烟,一边很自豪的说。
      一下子寝室里静极了,没有人说话,只听到很重的呼吸,烟灰在黑暗里一闪一闪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燕京啤酒气,酸酸的,让人忽然感觉沮丧。
      我看你是喝大了?爽然在黑暗里说。
      哎,他睡他的,你紧张什么?难不成你吃醋了?上铺的小二接到。
      满屋子一阵爆笑。
      哎,老三,什么感觉?有人促狭道。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字?打咱们寝室里兄弟的一个名字。
      又是一阵爆笑,划破夜空,划破爽然的世界,很痛,象一道不会愈合的伤口。有一种鱼鳞的腥气涌上来,事情就发生了。
      孙也连夜被送往医院,头被缝了五针,爽然拿了全部的医药费,导员审问时,没有人说出真象,也没有人知道真相,包括孙也他自己。只是从此以后,每个人都开始对阿宝毕恭毕敬,敬而远之。

      爽然的长发又长长了一寸,越发遮住了眼睛。他的话也更加少起来,闲下来就拔弄他的吉他,也没什么音调,零散着,不知滑到哪里才是尽头。
      你在干嘛,玩失恋吗?有一次阿宝盯住他,好奇的问。
      她的眼睛大大的,象一只夜鱼的眼睛,空洞的,有些缺氧的样子,好象也没有什么内容。
      这是你做的曲子?有一些意思的。
      你听到了什么?爽然无聊的问。
      她会知道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吗?她会知道他曾为她打的那一架吗?他不禁笑了。
      你小瞧我了?也说不准我就是你的钟子期啊!
      他不回答,
      你的音乐是不用听的。
      他抬起眼,这时霓裳走过来,
      这话可奇了,我还是头一次听到音乐是不用听的,难不成用眼睛看的?
      我只是说他啊。
      他又如何?只不过无病呻吟罢了。
      不是啊,你看他的这双手。
      阿宝就那样不自知的拿起他的手来瞧。阳光下她的手是透明的,干净得象一片翠绿的桦树叶。
      你看,长长的,细细的,只是没有什么关节。
      那又怎样?
      这就是爽然的音乐了,绵长的,无力的,没有任何立场,任何主张,有时竟连心也失掉了样的,很颓废的一种流畅。
      霓裳听后笑的什么似的,爽然绯红了脸。
      他想有如此赤子情怀的女子怎么就跟孙也了呢?他们简直一点儿都不搭调。

      爽然,你的爱情就一定比所有人伟大?!
      这话也是阿宝曾经说过的。只是当时已惘然,他跳不出,那毕竟是他的初恋。
      霓裳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可以让男生想到爱情的女孩。细长的眼睛,纤细的腰,细细的声音,满身里洋溢着一份优越的懒,象一只晌午时欲睡的猫。她是那种只喝奶和茶的女人,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那份白,是只有在深宅大院里才会生养出来的,很多人见了首先就怯了,在怯的时候也爱了。有十年了吧,十年来他对许多事情改变了看法,但这点他未曾改过,也许在他心里它将成为永恒的真理。
      那夜是圣诞节,城外下起了大雪。他想她,就跑来了。满身满脸的雪。他站在她家门外,
      你怎么来了?她惊奇的问。
      楼上正在开PARTY ,吵吵嚷嚷的一片音响声,叫声,笑声。落在白白的雪地上有些刺眼。有人在问,谁啊?
      一个同学。她回头应着。
      他只是她的一个同学。
      圣诞节快乐。她说。
      你好快乐!他回答她。
      她依然那么美丽,没有他,她一点都不寂寞,依然安好如天使。
      他终于做到可以不爱她,他不动声色的退出她的生活,开始学着没有她自己也可以很快乐。只是这样也是痛苦:他的手是用来抓的,他的心是用来寻找的。象一只注满墨汁的乌鱼,那么多只挣扎的触角,纠缠着,直至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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