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赋》凡尘仙子

97、第四十章 冒险 上

　　妲今悠然地侧坐在池边，纤纤身姿，如玉般白皙的手，轻佻着池内的水嬉戏着，不，应该是酒才对。酒轻轻地划过她细腻光洁的肌肤，使肌肤更加晶莹剔透，嫩滑亮丽。
　　当纣王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幅“美人嬉水图”，不，应该是“美人嬉酒图”才是。纣王欣喜若狂，惊呼“美人，”这一呼声惊扰了妲今，妲今赶紧款起腰肢，放下挽到手臂上的衣袖，惊立于一旁。
　　“美人，怎么了？寡人吓着你了？”见到惊慌失措的美人，纣王心里一慌，不由得放柔了说话的声音。
　　“请大王恕罪，妾身下次不敢了。”妲今低垂着头，双膝一曲，行下拜之礼，轻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与惊慌。
　　纣王见到这样的妲今很是奇怪，急忙搀扶她起身，追问原因。
　　“妾身闻知紫华池已经建好，心里甚是欢喜，一心只想赶来这儿瞧瞧，而撇下大王，惹怒了大王，实乃妾身的错，请大王……”妲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心急的纣王打断了：“小事小事，这些只是小事，朕怎么会为了这样小事生气呢。美人，你太多心了。”
　　纣王一心想看“美人嬉酒图”，自然是天大的事都有商量了。不过，这话倒引来了两双埋怨的眼光，一双是峉尤的，另一双就是婴婇。
　　“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生气？那先前是谁瞪着一双杀人的眼睛冲往紫华池？”这是峉尤的想法，先前的他向纣王回禀苏娘娘已经独自前往紫华池时，纣王那愤怒的样子差点没杀了他。直至现在他都还心有余悸，冷汗挂身呢！
　　“不会生气？那方才怒气冲冲冲进来的人是谁？”婴婇微微地白了一眼纣王，在心里极为不服地言道。
　　峉尤与婴婇虽对纣王有怨言，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微瞪了纣王一眼，算是出了一口怨气。
　　纣王眼中就只有美人，哪管旁人的眼光，喜笑颜开地为美人宽衣，欲好好享受一番。
　　纣王这般大胆的举动，让妲今羞红了脸，红得胜过天边朝霞，闪亮的凤目，送的是万种风情。轻轻地挣了挣，挣不脱纣王的大手，妲今也不再拒绝，娇羞一笑，任纣王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衫。
　　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妲今眼中的那丝厌恶。是的，她厌恶这样的纣王，厌恶这样荒诞无耻的生活。她想要的只是那份荣华富贵，那份近在眼前的权力。
　　在纣王还没完全脱下她的衣衫时，妲今不紧不慢，像是随意地吐出几个来：“咦，我的手怎么这么痒？”
　　话音未落，也不管纣王有没有听到，撩起了袖子察看。
　　这一看嘛，还得了？妲今当即便惊叫了起来：“啊，天哪，怎么会这样？”
　　妲今的惊叫声惊醒了正浮想联翩的纣王，忙寻声望去，硬是被美人的双手给吓了一跳。为何会这样呢？
　　原本妲今那如玉光洁细嫩的手臂上，生出了许多红色的小包，密密麻麻地紧贴在雪白的肌肤上，就如洁白的美玉上染上了点点斑点，纯白的雪地上沾上颗颗淤泥一样，丑陋极了。
　　妲今是冒着恐怕会被纣王嫌弃的风险走出这一步棋，目的是要摆脱纣王对她的纠缠，只因她讨厌纣王那种荒淫的生活。所以，她以身犯险。
　　虽说是以身犯险，不过，也还是有个限度的，把药涂在手上比涂在脸上要安全得多，她可不敢保证纣王在看到她满脸的红疮时，还对她恩宠有加。
　　还没等惊魂的纣王回神询问，妲今又启齿了:“我方才只是泡了一会儿手嘛，怎么会这样？这么难看，我不要活了。”
　　妲今泫然泪下，明亮的双眸好似清潭里的星辰，晶莹剔透、亮丽圣洁。先前的羞红双颊因惊吓变得雪白，娇柔隐退，更显其柔弱、凄美之色。
　　这样楚楚可怜、柔弱娇美之态，纣王怎能不生出怜爱之心？怎可能让她自寻短见？
　　当即，纣王伸手抱住她的双臂，好生安慰道：“美人，莫急莫急，此事不怪你，定是那居心叵测之人在池子里下了药，想毁掉美人的美貌，好在美人没有下池泡澡，不然……”言及此处，纣王双目射出犀利的凶光，脸色是异常阴霾：“若是被寡人查出是何人所为，寡人定定将他剁为肉酱，喂狗。”
　　骤然间，妲今想起这药的来由，心悚不已，恐惧不已，直担心会因此事连累到芈覐。当初芈覐把药给她时，就曾说过，此事兹自体大，稍有不甚，就会若来祸责连连，并极力奉劝她，要慎重使用。
　　现在想来，芈覐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可是，事以至此，已不能回头了。妲今在暗自盘算：“ 纣王貌似愚笨，却也心细，不知道呆会的关能不能过？不行，得将纣王引出来才行，要不然，自己脱不了干系。”
　　“大王，不会的，妾身与人无怨无仇，怎么会有人害妾身呢？”妲今安静下来，含着满满的泪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纣王按下心中怒火，软下态度，刻意将声音言得柔和些:“美人，你太善良了，不知道人心难测，你无害人之心，并不表示别人无害你之意。算了，这些日后朕再告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治好你的手。”
　　妲今还想说些什么，纣王断然截住她的话，捡起地上的袄袍，边为她披上边好声言道：“美人，先别管这个，这笔帐，等你好了，寡人再一一与他们算。来，先回宫再说。”
　　跟着一转身，脸上的柔情便没有了，取代的是一脸的阴沉：“你们都是死人啊，不会去请御医的。”
　　婴婇与墨苡虽吓了一跳，不过仍赶在众宫人没开口前，领了旨意，匆匆地冲出紫华池。
　　昊仙宫内，妲今乖乖地睡于床上，纣王垂坐于一旁的椅子上，御医芈覐坐得较远，请的仍然是隔帘悬丝脉。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与推断，芈覐已经掌握了些此法的规律与技巧，诊断结果没有十成也有八成。而今，不知是因为心里紧张，还是因为病症与徰焁的不相同，总之，不知道是何原因？这诊断结果，芈覐只有五成的把握。
　　就为了这五成的把握，差点没把芈覐心脏给急停了。他能不急嘛，这喜脉可不是乱说的，若是说准了，那还好，即可以保命又可以得到赏赐；若是不准，一个欺君之罪压下来，就算自己做了鬼也不冤枉了。
　　干脆不说！这样也不行，苏娘娘已有足月身孕，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所反应，若是那时再说出诊断结果，那就太迟了些。以我三十年的请脉经验，怎可请不出足月的喜脉呢？现在不说，到时候该如何说呢？难不成要我把三月说两月，四月说三月，晚报一个月来补今日之差错？可是，如果万一哪天不是由我来请脉，那……那岂不是露馅了？到时候，还是一个欺君之罪砸下来，砸死自己都不冤枉啦。
　　芈覐左右为难，举棋不定，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忽感两道凛冽的目光直刺过来。芈覐心憷，知是自己请脉久了些，惹怒了纣王，他不敢再有所怠慢，一半对一半，搏一搏，芈覐想到做到。当即，面露喜色地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来，起身望向纣王从容地奏道：“恭喜娘娘，贺喜大王，娘……”
　　娘娘两字还未出口，就被盛怒下的纣王打断了:“你还恭喜朕，美人的手都成这样了，还值得 恭喜？朕知道了，一定是你搞的鬼，是不是？岂有此理，朕今日定饶你不得，来……”
　　芈覐可不敢让纣王将话说完，赶紧俯首奏曰：“请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娘娘这是喜脉。”
　　“喜脉？还喜呢？这手都这样了，哪来的喜……喜脉，你说什么？说清楚点？”尚在气头上的纣王起先未反应过来，正自骂着间，突然猛醒，却疑是自己听错了，撑大着眼珠，惊诧地问道。
　　“大王，苏娘娘已经有足月身孕。”芈覐不再迟疑，实言相告。
　　听到这个消息，纣王欣喜若狂、万分激动，开心地似孩童一般，快步向前，揽住美人，笑颜逐开地言道：“太好了，美人，你怀上了寡人的孩子了，哈哈，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管他是男是女，反正都是美人生的。嘻嘻……男的就像朕这样强健、聪明，女的就和美人一样倾国倾城。美人……”
　　纣王揽住妲今欢喜雀跃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妲今眼底的那抹厌恶与慌乱。
　　妲今自听到芈覐宣布她怀孕的消息，整个人呆坐在床上，失去了反应。由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要为纣王生儿育女，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伯邑考的存在，她只想成为伯邑考的妻子，只想为他生儿育女……
　　妲今正失神间，是纣王的拥抱惊动了她，她想甩开纣王的拥抱，想大声说她不要怀孕，不要为他生孩子……可是，她却没有推开纣王的勇气，只因她怕没命，怕失去近在咫尺的荣华富贵。
　　此时此刻，妲今的心情是极度的不好，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自己喜欢的人得不到，却偏偏……是上天在整她呢？还是存心惩罚她？
　　唉！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为纣王生儿育女吗？
　　妲今苦笑，一声轻叹就这样溜了出来，很是顺利地溜进了纣王的耳朵里。纣王大感疑惑，笑容蓦然停住，错谔地盯着她：“美人，你怎么哀声叹气啊，谁得罪了你？”
　　言到此处，纣王心里蓦然一紧，忽地一下放开她，脸色微沉，疑问脱口而出：“莫非是你不想怀上寡人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