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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二十九章 兴灾乐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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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的火焰聚结在妲今的心中,那化解不开的仇怨,即使是姜皇后及时赶来,即使是不用她下跪道歉,那个仇字依然存在,只因:羽休与徰焁的惨状已深深地烙在了妲今的心里!
姜皇后询问发生何事?虽然她已从报信的小翠口里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但是,对于她这个表妹,姜皇后还是有一些不放心的,她总觉得小翠隐瞒了什么,只是由于时间紧迫,不容她细细追问罢了。
姜皇后的突然到来,令众妃惊慌,众人惶恐,片刻的惊诧之后,霍然齐声参拜。
一心只想了解真相的姜皇后免了众妃、众人的礼,再一次追问所发何事?
没人敢说实话,即使姜皇后发下话来,也不敢因此得罪桒贵妃。
桒贵妃心里一惊,怕姜皇后会追究壁杖一事,于是,便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表姐,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他们烫死了。”
“是嘛,烫……”姜皇后望着从凉亭走下来的桒贵妃,正想训斥几句,不想,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心急的徰焁打断了。
“皇后娘娘,奴婢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羽休吧……”徰焁“扑通”一声跪在姜皇后的面前,带着哭腔乞求着,头更是磕着雪地沙沙作响,“娘娘,求求你了,奴婢给你磕头了,娘娘……”
无故被人打断话语,姜皇后微皱双眉,显出不耐,不过,在见到徰焁红肿的左脸时,姜皇后没有发火,算是原谅了她,“你先起来吧,有什么事起来再说,雪地冷,小心冻着。”
“谢皇后娘娘怜悯,谢皇后娘娘怜悯,娘娘……求你救救羽休吧!”徰焁仿佛看到了希望,继续哀求着。
“唉……”姜皇后扭头,见到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羽休,一股血腥的味道向她袭来,呛得她打了个寒碜……
突然间,她害怕呆在这里,害怕味这种味道……她想要逃避,可是,她是皇后,她有她的职责,她逃不了……
一声叹惜,道出了对羽休的同情与自己的无奈。
当初就是因为这样的刑法过于残暴,才下令禁止妃嫔私自行刑,却没有想到她的表妹茵茵会不尊懿旨,滥用私刑,这教她如何是好啊?
若是依旨严惩,茵茵必定恨己入骨,舅舅也未必会理解她,而她,又不知如何向家里的双亲交待?这家族的包袱她背得太累、太苦……
若是弃旨轻饶,那她就有包庇之嫌,想她是堂堂一国之后,做出那出尔反尔之事,日后她又何以服众?
这惩与不惩,责与不责,令姜皇后头痛不已,那声哀叹,正好道出她心里的烦忧。
“表姐,是他罪有应得,你无需可怜他的。”桒贵妃很是不屑地望了一眼那浑身是血的羽休,眼中有了一丝笑意,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羽休必死无疑。
“御医还没到吗?”姜皇后微皱双眉,轻轻地坐在石凳上,像是没有看到桒贵妃似的,只望向姀坴,语气里透出一丝焦虑。
姀坴听出姜皇后言语中的那丝焦虑,也跟着焦急起来,赶紧踮脚向外观望,没见到御医身影,“禀皇后娘娘,还没有,奴婢马上去催。”
未走多远,便冲进一个人来,急急地给姜皇后与众妃请安。
来者何人?
原是御医钱绡,钱销年约四十,医术精湛,15岁拜师学医,十年磨一剑,25岁出师,一年后,机缘巧合之下,进宫为医,因他医术精湛,人也老实,尽得姜皇后的赏识,平日里有个什么病痛,通常都是传诏他进宫诊治的。
此次,姜皇后急招,钱绡哪敢怠慢,风风火火地奔走过来,恨不能两步当一步跨,虽说是走过来的,不过,他的呼吸急促、残喘,气息是极为的不稳,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走得可不是一般的快。
姜皇后命他起身,速为伤者治疗。
钱绡得令,不敢怠慢,赶紧起身走过去,为羽休把脉看诊。
从钱绡见到那红色的雪地,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开始,他就知道那人的伤一定会重,也许到了不能救治的地步。
只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在自己还没看诊前,他断不会冒冒然地将他的判断结果说出,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妲今稍稍安下心来,投给姜皇后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钱绡的身上。
她以为羽休会得救,她以为钱绡医术精湛,可是,看到越来越严肃的钱绡,越来越沉重的动作,妲今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在这种感觉还没落地生根之时,便见到钱绡在摇头轻叹。
难道无法救治了?这样的想法令妲今的心狂跳个不停,失落、害怕、担忧、慌乱,在这一瞬间,齐涌上心头……
妲今竟不敢开口询问,不敢面对真相,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守护着最后的希望,好似鸵鸟藏住了头就可以解决问题一样。
恍然间,妲今见到钱绡在为羽休上药,妲今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以为羽休有救了。
正待开口询问之时,姜皇后的声音快过了她,“诊断如何?钱御医,能否救治?”
钱绡最后瞧了一眼羽休,无奈且恭敬地回禀道:“禀皇后娘娘,伤者臀部经脉尽断,血流不止,气虚若无,已是瞑朦之际,按说应该到了时辰,是他心里强烈的某种意志让他拖到现在,臣……臣无能为力救之,请皇后娘娘降罪。”
姜皇后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温和,“算了,自古命数在天,不能怪你,可是,方才你……”
“臣不敢隐瞒皇后娘娘,方才臣为羽休上了药粉,暂时能替他止血,让他不至于痛死过去。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苏醒过来,不过,也只是片刻的清醒……”说到这里,钱绡住了口,因为他知道后面的话,就算他不说,姜皇后也能明白。
“唉!终是救不了他,现在就连补救的机会也没有了,该拿茵茵如何是好呢?”这样想着,一声无奈的长叹便出了姜皇后的口。
正为此事叹惜、烦恼的姜皇后,在心情还未平复过来之际,却听到了桒贵妃兴灾乐祸地笑语声:“被打成这样,能救得了才怪呢?好好的受五十大板不就行了,还逞什么能,我以为你的身子骨有多硬呢,还不到七十就跑去见阎王了。”
姜皇后心里那个气啊,自己这么烦恼、忧心,究竟为谁?她做错了事,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笑得出来。
岂有此理,真是气煞她矣!
姜皇后狠瞪桒贵妃一眼,喝令她闭嘴。桒贵妃扬了扬眉,无所谓地合上了嘴。
“钱御医,按你医术,你能保他几日?”姜皇后回过脸来,面对钱绡,语气柔和了许多,全然没有方才的严厉。
钱绡自我掂量了一番之后,这才小心且恭敬地回道:“回皇后娘娘,臣无用,臣保不了他多久,他最多有不超过一个时辰的命。”
妲今鄂然,惊退几步,脸色苍白如雪……
含泪的眼眸闪出的是怨恨的光芒……
徰焁惊谔,跌坐在地上,双目发直……
呆滞地盯着羽休,眼中有什么落下,是泪,泪里有痛,也有悔……
众人震惊,皆观着羽休,有同情的目光,也有不以为然的目光……
姜皇后的怒吼并未引起桒贵妃的警觉,还像从前那样口没遮拦地犟着嘴。
“不就是个奴才嘛,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宫里有的是,又……”桒贵妃瞟了羽休一眼,无所谓的言道。
姜皇后怒瞪着桒贵妃,霍然出言打断了她的话:“住口!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一边坐着去!”
桒贵妃一扬眉,也没再说什么,轻扭臀部,坐了下来。
姜皇后起身上前,牵住妲今的玉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冷无温,姜皇后愣了愣,不过,很快平静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她温和地劝解着:“妹妹,你不要难过了,事情到此地步是谁也没料到的,虽然茵茵有错,可是……”
“我没有错,我哪里有错了?是他该死,帮着她存心害我出糗,罚他五十大板算轻的了,若不是……”桒贵妃遂然起身,打断姜皇后的话,来了个抵死不承认。
一心想为茵茵开脱、压下此事的姜皇后,终于被不讲道理的桒贵妃给激怒了。
“够了!桒贵妃,你闭嘴,给哀家站出来好好反省!”姜皇后怒视着桒贵妃,玉手一指,厉声命令道。
姜皇后没了往日的和蔼与温和,似火的双目、肃穆的脸庞、严厉的语气,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威严感,就像雷电击中身上的感觉,令众人惶恐不安,惊慌不已,恨不得立马消失。
谁都知道这一次姜皇后是真的生气了,不止是因为怒气写在姜皇后的脸上,更多的是话里的用词。
平日里,与桒贵妃聊天时,她都自称“我”字,唤桒贵妃“茵茵”,或是“表妹”,而不是自称“哀家”,直唤“桒贵妃”,就算桒贵妃做错了事,她都是用表姐的身份来教训她,从来没有用皇后的身份来压过她。
而今,方才的那声大喝,最重最沉的就是“桒贵妃”与“哀家”二字,只要不是笨蛋都可以听出姜皇后的火气。
这样的姜皇后,谁还敢招惹?除非是嫌自己的命长了。
桒贵妃虽说一向张狂,却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见此情景,不敢再强辩,丢给妲今一记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了凉亭。
妲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耳边猛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不是纵容,这是姜皇后的责任,也是她的无奈,就算明知道是桒贵妃的错。但是,有时候她这个做表姐也不得不帮。”
这句不经意响在耳边的话,令妲今豁然醒悟:毕竟她们是表姐妹,桒贵妃有错,姜皇后也只是象征性地骂她几句而已,若是自己犯错,不知会得到何种责罚呢?
妲今突然有些厌倦,厌倦面对她们,她轻蔑地笑了,不着痕迹的抽出被姜皇后牵住的手,面无血色亦毫无表情地望着姜皇后,像是请求,却更像是说出自己的决定:“皇后娘娘,我想带羽休回昊仙宫。”
要想解开苏妲己的心结,也不是这一会半会的事,姜皇后知道此事难办,既然无法补救,那就先顺其自然好了,诀别虽说痛苦,至少羽休心里不会感到遗憾。
姜皇后没有阻拦,准许她带羽休离开。
妲今没有言谢,转身吩咐随行宦官抬羽休回宫。
钱绡见那些人上前欲抬羽休,知此事不是闹着玩的,忙上前阻拦道:“苏娘娘,你不能带他走,他臀部经脉已断,血流不止,先前臣好不容易为他止住了血,暂保他一时性命,一旦被人挪动,血液复流,立死无疑。”
姜皇后识趣,下令众人都退下,接着,领着众妃嫔离开此地。
片刻光景,众人没了身影,单剩下昊仙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