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赋》凡尘仙子

83、第二十八章 仗势欺人 下

　　那俩宦官向徰焁走来，妲今赶紧拦住他们二人，令他们退下。
　　那俩人一时没了主意，定在那儿看看桒贵妃，又看看苏娘娘，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宫命你们拿下她，听到没有？”桒贵妃指着徰焁，直盯着那两个宦官，厉声喝道。
　　“贵妃娘娘，你放过徰焁吧，她已经受了重伤，哪还能受得住这三十板？若你一定要罚，就由我来替她好了。”
　　妲今平静地望着桒贵妃，语气软下了许多，听起来几近哀求。
　　“看死了我不敢打你是吧？哼！”桒贵妃恼羞成怒、愤恨不平地言在心里。
　　虽然桒贵妃明知自己是不敢打她，可是经妲今这么一说，她尊贵的自尊便严重受创，心里的恨意忽地一下窜上来。
　　刚想发火，忽然一种感觉急涌出来，克制着她，她有些醒悟，转而冷静下来，阴险地笑言道：“你又没有做错事，本宫为何要罚你？你以为本宫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你不……是，”谁是？妲今本欲强辩，只是时间紧迫，羽休的伤势不可再拖，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妲今忍下这一口，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讨好的话她不屑说，顶嘴的话她不敢说，无关痛痒的话说了也白说，就这样，妲今竟僵持在那里，一言不发，直盯着桒贵妃。
　　妲今沉默了，她懒得再与桒贵妃争辨，一心希望纣王能快点赶来，只有这样，才能救下羽休。
　　桒贵妃那冷漠、不屑的神情还是深深地刺伤了妲今，有那么一种冲动，令她想冲上前去狠狠地痛打桒贵妃一顿。
　　但是，耳边隐隐传来的微弱、虚弱的呻吟，又声声地刺痛了妲今的心，镇住了她凌乱、冲动的心智。现在还不是讨还公道的时候，妲今默默地按住自己愤恨的心，自我劝解着。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这分秒的时间对桒贵妃来说是品茶都不够，但是对于羽休，就是生命的延续。
　　妲今不敢再拖，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询问：“桒贵妃，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你想替他们出头，就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桒贵妃冷瞥妲今一眼，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说吧，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妲今直视着桒贵妃，再一次复言道。
　　“很简单，斟茶向我赔礼道歉。”桒贵妃冷冷地回道，冰冷的声音里竟夹着一丝怨恨。
　　说不怨恨是假的，无故在曱庆殿丢了面子不算，还被苏妲己嘲笑一番，说她不如贱民，这对尊贵的桒贵妃来说简直就是亵渎、是嘲弄、是挑衅……
　　这口恶气让桒贵妃如何咽得下！
　　“既然无法在大王面前扳倒你，在这里至少也要灭灭你的威风，叫你知道我桒茵茵的厉害。”桒贵妃冷观着妲今，冰冷的态度，不止是在脸上，就连说在心里的话也是冷的。
　　见到桒贵妃的冷漠，妲今知道桒贵妃一定是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在曱庆殿时，自己的本意只是想救徰焁，毫无针对桒贵妃的意思，这并不表示妲今害怕桒贵妃，只是她知道目前还不是公然与桒贵妃作对的时候。
　　但是，妲今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在那时无心说的话语仍会激怒桒贵妃，更没想到的是她会为了这件事牵怒于徰焁与羽休。
　　“道歉？只要能救下徰焁与羽休，这口气我忍了。”妲今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道歉的话，即便是小乞丐的时候，妲今也不曾说过；哪怕是被人打得半死，她亦未曾说过一字半句的求饶话语。
　　这就是自尊而倔强的妲今！
　　而今，为了徰焁与羽休，她妥协了、不再硬气，软下心来，款步上前，端起茶壶，为桒贵妃斟了杯茶，双手捧杯，按下怒火，柔声言道：“桒贵妃娘娘，我……”
　　“我什么我？一点诚意都没有，这杯茶我受不起。”桒贵妃不等妲今说完，毅然打断她的话，傲然地言道。
　　“什么意思？”妲今不明，愣在那里，惊望着桒贵妃，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聪明的苏娘娘，难不成你连这个都不明白？”桒贵妃冷瞥她一眼，将“聪明”与“苏娘娘”这几个字的音拉得特别的长，言语中显出了无比的讽刺。
　　桒贵妃多少是有些顾忌的，终是不敢说得太过明显，否则传到大王耳里，这个罪责她可担当不起。
　　“诚意……诚意……难道我这样还不算有诚意？”忽地，灵感乍现，妲今反应过来：原来桒贵妃是想让她跪下来道歉表示诚意。
　　下跪道歉？妲今做不到，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做。
　　虽然妲今自小沦落乞丐，但是她亦有自己的尊严与傲气，没有人会强迫得了她，纵然她会为了求得一块烧饼而苦求别人的施舍，却断然不会在恶人的拳脚下说一句求饶的话。
　　这——就是妲今，既倔强又自傲，宁死都不会屈服在恶人的淫威之下！
　　只是今时今日，好像有好多事情都不是妲今所能控制得了的，她已不再是那个不畏强权、敢向恶人说不的人了。
　　如今的她，是一个瞻前顾后、委曲求全的人，这一转变是从何时开始的？
　　妲今不知道，也不明白……
　　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妲今是不愿下跪道歉的，而桒贵妃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就这样双方都不肯让步，一个怒视，一个傲视，双方打起了眼仗。
　　站在远处围观的众人，不知苏娘娘为何停下不动，只以为是她不愿向桒贵妃赔礼道歉，皆半是同情半理解地望着她。
　　妲今被目中无人的桒贵妃击怒了，她竟有一种冲动，想将手里的茶水泼到桒贵妃的头上，然后扭头而去的想法。
　　随着想法的崛起，妲今正欲抬手之际，传来徰焁哽咽的哀求声：“苏娘娘……苏娘娘，奴婢求你救救羽休吧，苏娘娘……”
　　徰焁的左耳嗡嗡直响，根本就无法听清桒贵妃的言语，当她见到又一次昏迷的羽休时，再也忍不住了，哭着哀求道。
　　徰焁那哀怨的抽泣声震醒了妲今……
　　恢复心神的她找回了理智，回头望着昏迷中的羽休，心里是一阵的酸涩……
　　妲今知道不能再拖了，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羽休因此丧命，只是向仇人下跪，她心有不甘……
　　原打算等纣王来救羽休的妲今，放弃了这个打算，只因为她知道羽休不能再拖了。唯今之计，只得用自己的忍让来换取羽休的性命，但是，这个仇恨，她——苏妲今记下了，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报！
　　白玉般的双指，紧捏着茶杯，捏碎自己的愤恨……
　　美丽的双眸，闪着无比怨恨的光芒，宣泄着心里的愤慨……
　　在这一刻间，妲今发誓，他日一定要桒贵妃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妲今闭上双眸，一次深呼吸，努力按住心里的怒火与怨恨，她终于妥协了……
　　正欲下跪道歉之时……
　　忽然，响起了一声高亢、尖锐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