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赋》凡尘仙子

82、第二十八章 仗势欺人 上

　　众人张望之下，原来是苏娘娘，乌黑亮丽的秀发，闪亮的双眸，红润的脸庞，一身粉红色袄袍，傲然地立在纯白的雪地上，是那样的清纯美丽，好似天仙降临人间一般。
　　众人木然，痴痴呆望，竟忘了行参拜之礼。
　　心急如焚的妲今哪顾不了这么许多，一心就想进去救人，根本就无责怪众人不尊宫规之心思。
　　站在人群外的妲今，只闻棒打落身之音，却不见任何人影，便误以为被棒打之人是徰焁。因为方才姀坴来报说徰焁被桒贵妃刁难，并没有提及羽休受罚之事，不是姀坴知情不报，而是她也不知情。所以，妲今才会一心记挂徰焁，担心徰焁之安危。
　　妲今为何会来得这般迟呢？
　　原来，妲今在姀坴走后不久，也找了个借口离开曱庆殿，去端参茶的姀坴当然不知了，当她将茶端到曱庆殿时，才得知此事，于是，匆忙告辞退下，离了曱庆殿向昊仙宫的方向追去。
　　在将到昊仙宫的时候，才追到妲今，向她禀报此事。
　　妲今闻之，大感吃惊，匆匆往凉亭那儿赶。行了几步，忽然想到，要救徰焁只有纣王出面，便让婴婇去请纣王，说她在凉亭那儿等他一起赏雪。
　　妲今并没有直接让婴婇去请纣王救人，因为她不知道桒贵妃究竟对徰焁做了什么，如果只是一般的辱骂，称救人就会言过其实了，所以，才会用间接的形式去救徰焁。
　　这一来二去，便耽误了些时辰，所以……倘若……倘若妲今能早点来，或许能救下可怜的羽休。
　　姀坴见众人无让道之心，便重咳一声，提醒众人让道。
　　众人刹时醒悟，皆不好意思地互望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路，让她进来。
　　妲今足踏白雪，急步而来，身边跟着的人是姀坴、墨苡等宫人。不是还有个偷风报信的围观宫人吗，怎不见他了呢？
　　原来那人不懂苏娘娘去了曱庆殿，便直接跑到昊仙宫去了，就在姀坴截住妲今往凉亭赶的时候，那人便跑了过来，正巧与妲今她们错开，以至于现在的他仍在昊仙宫里干巴巴地等着呢。
　　急步而入的妲今，焦急地用目光寻找徰焁，竟无视坐在亭内的桒贵妃。
　　桒贵妃顿感颜面无光，不由得生出怒火，正要发镖之时，徰焁带着浓郁的哭腔，抢言道：“苏娘……娘……娘娘……羽休……他……快不行了，求你……救救羽休，救……救他吧，娘娘……”
　　好不容易盼来了苏娘娘，徰焁遂时看到了希望，全然不顾脚上的冷痛，舌头的木衲，哆嗦着嘴唇，赶紧爬转过来，竭尽全力地喊出声来……
　　妲今听到徰焁的哭喊声，本能地寻声望去，就见到了一张半是红肿不堪，半是苍白无色的脸……是徰焁……
　　妲今震惊，赶紧走上前去，欲搀扶她起身，可是，徰焁却用她那紫色的嘴唇，颤抖地吐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妲今震撼、愤然，顺着徰焁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是一阵揪心的痛，只因她见到了一个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羽休……
　　妲今心焦，疾步上前，切切地追问：“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被人打成这样？羽休，你告诉我，为什么？”
　　“娘娘，奴……才……奴才……”羽休费力地抬起头，努力地睁开惺矇的眼睛，断断续续地吐出来的这几个字，他的声音沙哑且虚弱，显然是已经尽了全力了。
　　妲今来得太迟了……
　　此刻的羽休已是快到生命尽头的人了……
　　“快，快传御医……”瞧见奄奄一息的羽休，妲今心里一阵凄楚，她赶紧打断羽休的话，吩咐下去。
　　“谁敢？”桒贵妃倏然起身，双目冒火，厉声喝道。
　　从一开始就被妲今忽视的桒贵妃，心里本就窝火得很，只不过，在她正要发火之时，听到徰焁的哭诉……
　　徰焁的示弱，显出了自己的威严，桒贵妃这才暂时消了气，悠然地坐回原位，颇为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桒贵妃原以为苏妲己会开口求她，求她放过羽休，却没想到，她连正眼也没瞧过她，这对一向尊贵的桒贵妃来说，无疑就是一种藐视。当她听到苏妲己竟不征得自己的同意，擅自命人去宣御医时，蓄在心里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那一声重喝起了些作用，吓得那些宫人不敢迈出半步，皆懦懦地望了桒贵妃与苏娘娘一眼，之后，将目光投向了地面。
　　由于害怕，墨苡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虽然她心里是十分地憎恨桒贵妃……
　　“你今日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公然与本宫作对，你想造反啊。别以为仗着大王的宠爱，就可以目中无人，本宫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在他没有受完刑之前，谁也别想带走他。”桒贵妃体态婀娜，步姿优雅，慢慢地飘到妲今面前，连带着狠毒的言语一起飘来。
　　“桒贵妃，你已经将羽休打成只剩一口气了，还想怎样？”妲今按住心里的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调来说。
　　“这句话应该是本宫问你才对，本宫正在责罚宫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的？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桒贵妃冷冷地盯着妲今，气焰是十分嚣张。
　　“羽休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责罚他？”妲今上前两步，与桒贵妃对视，目光是一样的冰冷。
　　“什么错？你自己不会问他们吗？你又不是没长嘴，再说了是他自己一心找死，与本宫何干？”桒贵妃好笑地望着她，话里带着讽刺之意。
　　“你……”妲今一时语塞，竟答不上话来，虽然她是想为羽休做主，只是在不知详情的情况下，她不知该如何帮。于是，她看向徰焁，想从她口中多少知道些情况。
　　徰焁的左耳空洞、堵塞，似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好在右耳没有受创，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苏娘娘与桒贵妃之间的一些对话。
　　“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不该推开羽休，他不撞倒茶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是奴婢的错……羽休可怜奴婢，替奴婢扛下五十璧板，奴婢……娘娘……奴婢真不是故意将茶水撞倒在贵妃娘娘身上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由于徰焁心急如焚，即想解释又想救人，一着急，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了。
　　左耳的堵塞影响到了徰焁的听力，腹部的受创影响到她的声音，说话声音的大小已不由她控制，她怕苏娘娘听不清楚，用尽全力诉说……
　　突然间，妲今脑海中跃出一个声音，“虽然那些妃嫔不敢对娘娘怎么样，但是，她们会以惩罚奴婢，来借此打压娘娘，向娘娘示威。”
　　哦，原来是这样！
　　妲今顿时醒悟：桒贵妃是在借题发挥，用责罚宫人来打压她，她不该不信姀坴的话，不该……如今……
　　“羽休不过是不小心碰倒茶杯，你就将他打成这样，你真是……太……太……”妲今不知是气的，还是不会骂人的原故，竟说不出话来。
　　“太什么？别说是打他，就算杀了他，你又奈我何？”桒贵妃冷瞟妲今一眼，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妲今怒火中烧，恨不得痛打桒贵妃一顿，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怒气，温和地言道：“没什么，我是觉得你太不应该了，贵妃娘娘，羽休有错，也受到重罚了，现在他也只剩一口气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此饶过他吧。”
　　“饶他？行啊，那剩下的板子就交给徰焁啰。”桒贵妃虽笑，却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法，奸诈至极，“罗申，还有多少板？”
　　“回禀娘娘，已经打了六十七板，还剩下三十三板，”听到桒贵妃的问话，那个一直守在一旁报数的宦官哪敢怠慢，脸挂笑容恭敬地回禀道。
　　若是细观，便可见到他眼中闪现出来的惊慌之色……是对桒贵妃的敬畏，生怕回答迟了，桒贵妃会拿他出气一样……
　　“三十三板？本宫也不是不讲理之人，那三板就免了，杖三十即可。”桒贵妃 “颇为大度”地言着，语毕，坐于空置的石凳上冷观着她们。
　　既然有热闹看，那些妃嫔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起身围住凉亭，目不转眼地观着热闹呢。
　　那俩宦官领命，向徰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