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缘定来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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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郁园内，碧幽亭中，妲己抚琴，琴音婉约，如呖呖丝钹敲击之音；歌喉清柔，似潺潺清泉流动之声。曲曰：
苍天不明侬心意，乱配鸳鸯乱尘缘。
恨天昏昏天无眼，惜爱萧萧爱如烟。
若君不忘今生情，来生再续前尘缘。
为爱生，为爱死，今生无悔亦无怨。
一曲唱罢，余韵辗转，袅袅不息。伯邑考眼眸含情，却透出凄楚之色；妲己感悟，亦不多言，暗自感伤。
一时之间俩人皆无语，皆沉浸在曲意之中难以自拔。
墨苡与婴婇则侍于一旁，皆不敢言语，生怕打破这哀愁且详和的气氛。
伯邑考忍住心里的凄凉，轻轻地握住妲己玉手，神情黯然，涩涩言道：“恨天昏昏天无眼，惜爱萧萧爱如烟。妲己，希望来世我们俩不再重复今生之无奈。”
“邑考，来生我若生得平凡了，你还会爱上我吗？”妲己柳眉微锁，凤目闪亮，双颊绯红，轻启朱唇，声音清婉柔润。
“妲己，不管你来生是何模样，你都是我心中的挚爱！”伯邑考凝眸着她，款款深情，脉脉含情，那一抹凄楚刹时消失殆尽。
妲己盈盈起身，缓行几步，深锁柳眉，凤目闪动，忧心地轻言道：“只怕来生我变了模样，你找不到我了。”
“上天今生欠你我一段情缘，它不会如此狠心，又欠我们来世的情缘。”伯邑考随之起身，行至妲己面前，轻轻抹掉她脸上泪痕，温柔地言道。
妲己还是担心，凝视着伯邑考的双眼里依然有泪，“可是，我还是怕……”
伯邑考毅然打断妲己言词，无比坚定地言道：“别怕，就算上天狠心又欠我们来世，也不要紧，我们就约定来世的来世，来世的来世，世世生生，总有一世我们会在一起，我相信人定胜天！”
妲己清盈一笑，尤如雨后梨花，晨雾夏莲；娇丽柔美，幽婉秀丽；动人心弦，惹人怜惜。
伯邑考深情望之，竟有失神之意。
婴婇与墨苡见妲己笑了，知是雨过天晴，彩虹再现，顿时心情亦随之大好起来。
此时的伯邑考眼中只有妲己，哪知婴婇她们那暧昧的眼神，还有从远处走来的淮丏。正待将妲己轻揽入怀之时，就听到一个开心雀跃的声音，距离虽远却不减其高亢之音量，硬是将这一恬和的气氛给扰乱了。
伯邑考无奈放开妲己，直瞪着那个大叫着少爷的人。
其实以伯邑考站立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到淮丏的到来，只是他方才太过陶醉罢了。
众人皆恼，皆回头怒视，可淮丏倒好，毫无知觉，匆匆奔来，一路高喊着：“少爷，少爷，”他跑得急快，接着就抱着伯邑考又哭又笑，切切言道：“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多谢老天保佑！少爷，你大难不死，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不知道？我刚才还以为是你的鬼魂找来了，吓了我一跳，还好不是，我……”
对于这个忠心护主、舍身相救的书童淮丏，伯邑考就算心里再恼火也发不出火来。
淮丏是因为见到自己平安无事，所以才会开心地失去常态，以至于没了尊卑。不过伯邑考在经过生死大劫之后，已经没那么计较了，至少不会为此而惩罚淮丏。
“我我我，我什么我？你自己说个不停，你让你家少爷怎么回答你呀？”墨苡终于忍不住了，遂然打断淮丏的话，气恼地言道。
墨苡的一番话尤如一盆冷水灌浇头顶，一下子使淮丏清醒过来，笑容也没了，只有歉意的话，“对不起啊，少爷，我是……不是，奴才是太高兴了，所以才会……”
伯邑考并没生气，关心地问道：“我知道，傻瓜，我们俩就不要这么客套了。对了，淮丏，你是怎样从山贼那里逃出来的？那些山贼没把你怎么样吧？听妲今说是武成王黄飞虎救了你，那他又是怎样救得你？”
“我不是，不是不是，奴才不是逃出来的。是那些山贼见我浑身是血，误以为我死了，就丢下我自个儿山上去了。听黄将军说是他正巧路过那里，见我尚有一丝气息便救了我。噢，不是，是奴才。”淮丏这一路说来，竟百无禁忌，不知尊卑，连连说错，不过后来总算是醒悟过来，忙改了口。
“淮丏，我们俩人可谓是生死之交，没有那么多禁忌，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是不会怪你的。”伯邑考拍着淮丏的肩膀说道。
这番话感动得淮丏是热泪盈眶，不能自己，只一句“少爷，”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妲己不便打扰他们主仆二人的久别重逢，唯有坐在石凳上悠闲地品着茶，婴婇则侍于一旁为其斟茶。墨苡不忍小姐冷坐，便走上前去，故作老成状，戏谐淮丏， “这大了还哭鼻子？唉，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墨苡的话霍然解了场内郁闷的氛围，却使淮丏顿陷窘迫，讪笑两声，拉着伯邑考入坐，自解道：“对了，少爷，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伯邑考曰：“昨晚。”
“昨晚？怎么我不知道？再说也没人告诉我啊？”淮丏紧盯着伯邑考，疑惑地言道。
昨夜伯邑考是偷偷溜进来的，为保名声，苏护下了命令，有谁敢违背？告诉你？除非不要命了。
众人皆心知肚明，只望着淮丏，并不言语，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伯邑考亦知昨夜一事，不甚光彩，自然不好提及，便顺势反问：“是啊，昨晚我不也没看见你，你去哪了？”
“昨晚？我没去哪啊，我就在房里睡觉啊。”淮丏想了想，实说道。
“睡觉？你睡得可真香哦？”墨苡故意加重“香”字的音，暗中讽刺他是一头懒猪。
“那当然，我一觉睡到大天亮。”淮丏没有听出墨苡话中的讽刺之意，颇为得意地回答。
明白墨苡此意的人皆笑了，淮丏不明众人为何发笑，愣在那里望之，直至墨苡嘻笑地言道：“是啊，比猪还能睡。”
这回淮丏明白过来，冲着墨苡，怒曰：“你才是猪呢，你懂什么？我是吃了这个。”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神秘兮兮地往墨苡面前一恍，浓眉一扬炫耀道。
墨苡不明，好奇地问：“什么啊？”
淮丏瞟了墨苡一眼，将那黑不溜秋的小匣子放在石桌上。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慢慢地打开，原来是些黄色的药丸。
众人不解，齐问：“这是什么？”
“这是宁神丸，能养气安神，是黄将军特地命大夫帮我配制的。”淮丏轻轻地捏出一粒药丸，神气十足地言道。
“那黄将军对你还真好，不但救了你，还那么关心你为你特别配制药丸。”婴婇不免有些羡慕，称赞道。
“那当然了！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将军，那帮山贼也是他派人灭掉的，而且还四处派人帮我寻找少爷。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找了几个月都找不到。对了，少爷，你和阔瓨跑哪里去了？怎么会找不到呢？我还以为你——那个了。”淮丏说着说着就将话题扯到了伯邑考身上。
“这些我日后再告诉你，你先下去吧。”伯邑考瞧见妲己对这个药丸很感兴趣，他的心没由来的慌了。尽管明知妲己会死，可是不知怎的，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忙打发淮丏下去了。
淮丏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还是听话地关上匣子，欲退下。
妲己叫住淮丏，打听药丸的药用情况。
淮丏哪里知道妲己的用意，实话实说：“这药丸性甘，吃下去有些淡淡的甜味。在睡前用温水服用，大概一刻钟，便会发挥药效，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妲己伸出纤细玉手，信手捏起一粒黄色药丸，望着淮丏，平静地问道：“此药有毒吗？”
淮丏不敢看妲己，怕自己失神，只低头看药丸，说道：“我都已经吃了将近三个多月了，亦没觉得有何不妥，由此可见，这药没毒。”
“没毒？算了，既然没毒，你且下去吧。”妲己将药丸放回匣内，双眸黯淡，轻声言道。
本来已平安无事了，但淮丏在合上匣子时，还多嘴地念叨一句，“这药虽不是毒药，却不可多吃，不然，不是毒药都会变成毒药的！”
就这么一句无心的话，让原本放心的众人又提上了心，整齐地瞪向淮丏！可淮丏却是个迟钝的人，硬是没反应过来，照样拿起匣子走人。
妲己再一次叫住淮丏，问他此话是何意？
淮丏亦是老实之人，定住脚步，回道：“那大夫交代‘这药丸虽没有毒，却不可多吃，不然，将会永远地睡下去，再也醒不来了。’所以，刚才我才说不是毒药都会变成毒药了。”
妲己双眸一亮，淡淡一笑，语气柔和，“依大夫的意思，不管吃再多的药丸，那人亦不会感到半丝的疼痛，就像睡觉一样地睡死过去了？”
面对即将而来的死亡，妲己没有半点的畏惧，反而显得很平静，因为她的双眸依旧明亮如辰，她的娇容依旧平静如昔。
淮丏曰：“应该是吧？谁知道呢？反正我又没有试过。”
“我晚上睡眠不好，你可否卖几粒给我？”妲己望着淮丏，诚心地问道。
“妲己小姐，什么卖不卖啊，这么见外，你若要，我送给你便是了。”淮丏并不知妲己一心想寻死，还真相信了她的借口，便大方地将盒子推给了她。
妲己道了声谢，伸出玉手拿之。
渐渐镇定下来的伯邑考，没有出言阻止，只哀愁地目视一切。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死法，对妲己来说是最好、最美、最无痛苦的。他了解妲己，更了解纣王，走到今日这一步，谁亦逃不了，谁亦改不了，只因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淮丏，大夫有没有说过何为多吃？”妲己还想问清楚，究竟要吃几颗才会必死无疑。
淮丏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大夫没有说。我想应该是吃十几颗左右吧！”
妲己略瞥了一眼，远远不止十几粒，满意地轻声自语：“十几粒，我看应该够了。”
淮丏不明，追问什么够了？
妲己不答，只问：“对了，淮丏，你将药丸全给了我，你不用吃了吗？”
“不用了，以前是担心少爷有事，所以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如今少爷都平安无事了，我哪还会睡不着呢？”淮丏没有看出顿时沉闷下来的气氛，望着伯邑考开心地回复。接着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言道：“倒是你，妲己小姐，你每天都在为进宫一事伤神，定是睡得很不好吧？”
此言一出，当即，惹来众怒，那些目光足可以杀死淮丏。
淮丏那个懊悔啊，可是有什么用呢？话一旦出了口，便收不回来了。
妲己苦笑，合上黑匣，命婴婇收起，款起身姿，缓步离开。
伯邑考忙起身拉住妲己，好言安慰之。
众人不敢多言，悄悄地退下了，将单独相处的时间留给了妲己与伯邑考二人。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缘定来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