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赋》凡尘仙子

26、第二十六章 分岐

　　次日，亓椉厅内，苏护与杨氏坐于正位，妲己、妲今与邑考坐于两旁的座位上。随身侍从或是贴身丫环各站其主人身后，其它闲杂人等一律被苏护打发了下去。
　　伯邑考将康中敊传旨的事简述了一遍，并请求苏护应准他带妲己离开这儿。苏护的心犹豫了，杨氏更是频频点头，让妲己快跟邑考走。
　　妲己淡然一笑，言词婉转地拒绝了伯邑考。
　　伯邑考心有不甘，追问其原因。
　　妲己凄然一笑，悲曰：“邑考，天下之大，皆为纣王之领土，你认为我们能走得掉吗？”
　　“可以，我们可以去北海，那里地处偏僻，纣王是不会找到我们的！”为了让妲己同意，伯邑考就把自己想好的地方说了出来。
　　妲己目光浅淡，重启硃唇，“好，就算我们可以跑得掉，那我的爹娘呢？待西伯侯来传旨，我爹爹是接还是不接？若是接，他却交不出人来；若是不接，又被示为抗旨，你说，你让他接还是不接？”
　　伯邑考一时情迷，只想快点带妲己离开此地，而忽略了某些细节，想到这一层，伯邑考沉默了。
　　妲今鼓足勇气，小心曰：“姐姐，不如让我接旨进宫吧！这样你就可以跟伯邑考远走他方了。”
　　话音未落，众人皆看向妲今，觉着此法能行。但是，妲己却决然反对，语气是无比的坚定，“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做！”
　　这回不止是妲今不解，就连苏护、杨氏等人皆不晓是何原因，齐声望向妲己。
　　“为何不可？我倒觉得此法可行。”苏护开口赞同，杨氏随声附和，伯邑考与众随从亦是赞同的表情。
　　妲己款款起身，霓裳摆动。凤目如辰，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脸色沉静，轻启朱唇：“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此事被纣王知晓，这欺君犯上的罪责谁担当得起？我们三人被处死不说，就连爹爹与娘亲，所有知晓此事的人都逃不过，包括传旨的西伯侯。纣王凶残暴戾，必定不会放过他，说不定还会累及妻儿。邑考你忍心见到你的亲人为你而死吗？就算你忍心，可是我做不到，若是为了我们俩那短暂的幸福，而换来血淋淋的敖敖白骨，这样的幸福我宁可不要！”
　　妲己此番言语，令众人皆无言以对。愁容满面，哀声叹气，全无方才之欣喜神色。
　　伯邑考神色黯然，过了片刻，才心有不甘地问曰：“妲己，难道你真的甘愿进宫为妃？”
　　“我有说过我会进宫吗？”妲己凝视伯邑考，双眸平静，淡然地反问道。
　　“你既不愿与我走，又不愿进宫，那你要如何？”伯邑考百思不得其解，直至看到众人异样的神情，方才醒悟。惊诧地盯着妲己，“莫非你想……”
　　“纣王暴戾，我誓死不愿进宫，既然无法避之，我便在接旨当日自刎了断！”妲己凤目凛冽，冷然一笑，语气透着无比的坚定。
　　“不行，不行，妲己，你不能这样做啊！”伯邑考急了，一把抓住妲己玉臂，很是紧张地言道。
　　他双手力度极大，好像以这样的方式就能阻止妲己自刎的决定似的。
　　妲己轻呼一声，深锁柳眉，伯邑考见状，知是弄疼了她，忙放开手来，改成了十指互扣的牵手方式。
　　一想到亲女将不久于人世，杨氏的泪禁不住涌出。
　　苏护望了一眼杨氏，又观了一眼妲己，颇为感伤地言道：“儿啊，你怎么这般傻？爹爹是冀州侯，我就不信还保护不了你？”
　　妲己柳眉轻扬，问曰：“爹爹，你告诉我，西伯侯若是领命率兵前来讨伐，你是挡还是不挡？”
　　苏护曰：“两军对垒，哪有不出兵抵挡之道理？”
　　“不会的，我爹不会派兵来讨伐你们的。”伯邑考生怕苏护误会，赶紧出言切切解释。
　　“不伐更糟，违抗圣意，当斩不赦！”妲己凝视伯邑考，缓缓说出伯邑考一直都在逃避的事实。
　　众人哑然，一时间未想到合适的言语，场面顿时安静无比。
　　妲己环顾四周，又启唇曰：“爹爹，冀州有多少兵马可抵挡得了纣王的百万大军？冀州有多少百姓会死在这场战乱之中？宗庙祖先灵位，爹爹又能保得住多少？若冀州失陷，爹爹又如何能保住我？待销烟平息，战事结局，世人又将怎样评价于我？我又该如何面对泉下的烈祖烈忠？”
　　此言一出，众人肃然，哀声叹气声，嘤嘤啼哭声，让本是安静的场面变得凄凉起来。
　　“姐姐，你们总是说纣王暴戾，可是我怎么不觉得呢？”妲今盈盈起身，睁着那双明亮如辰星的眼睛，红唇轻启，打破了这一凄凉之景象。
　　这是妲今第二次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想尽量说服妲己，让她答应自己进宫，只有这样，自己才会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妹妹又是从何得知，纣王并非暴戾之人？”妲己柳眉浅锁，疑惑地望着妲今，眼中闪耀着同样明媚的光采，清脆柔和的声音中却透出一丝冰冷。
　　“姐姐，爹爹拒接圣旨、辱骂天子。虽是无心之过，却仍犯天威，是必死之罪。而今纣王赦之，不加以追究此事，他又岂是暴戾之人呢？”妲今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怯懦，不过她仍壮着胆将心中之想法道出。
　　妲己柳眉轻扬，涩涩一笑，好言相告：“妹妹，你有所不知，纣王不但是暴戾凶残，更是好色荒淫。爹爹犯此重罪，他都不加以追究，并非是他宽厚仁德，不过是他贪图美色、想让爹爹感恩图报，乖乖就范罢了。”
　　“姐姐，这亦是你的猜测，或许纣王是真的仁德呢？”妲今不死心，仍想劝说妲己改变主意。
　　苏护开口曰：“妲今，你还太小，并不知这世俗险恶之事，你姐姐说得对，纣王为了美色连纲纪都可以不顾，这样的君王，怎能称得上仁君？”
　　“爹爹，那怎样才算仁德的君王呢？莫非真要处死爹爹？”妲今还不死心，与理据争，竟说出这大逆不道之话。
　　好在苏护念其年少不懂事，而没多加计较，只曰：“妲今，所谓仁德之君，当自检其行为，不可听信佞官谗言，不可贪图女色。为父抗旨不从，他若圣贤，自当宽恕赦之，而不是让我将女儿送入宫闱，代还圣恩。”
　　苏护说得亦有道理，妲今自知无法说服他们，便不再强辨，默无作声。不过她的心里却有了另一个想法，就是：“纣王是贪图美色之人，若是他喜欢我，那我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天下万物皆为我所有了吗？”
　　这正是：“圣旨复来人皆慌，进退不得两为难。如今姊妹不同心，分道扬镳不几日。”
　　苏护下令，自今日起，谁亦不能向任何来府之人，提及妲己与妲今两人容貌相似，否则抽筋扒皮至死为止。
　　山榉与光泾将此话传了下去，下人们个个被吓得心惊胆寒，皆禁了口，不敢再提及半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好像没话说，还是默默地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