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还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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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垂坐于南亘亭中，轻弹琴弦，曲调优美却深藏愁绪，歌喉淡然，满是哀怨。此调此歌，令闻者黯然神伤，伤心垂泪。让园中秋花自落，百叶无风飘零。正是：心伤人儿轻弹曲，万物有情皆心碎。
但闻曲音：
秋风来，百花落，蝶儿错过花开期。
无奈何，风早起，花落遍地心凄凄。
待明朝花开时，却非今昔落花。
落花怨，落花悲，蝶儿枉费落花情。
爱似蜜，念似针，甜过痛过心碎过。
心生恨，爱应消，为何心中还有情？
或许太过专情，忘了君会无情。
怪君狠，恨君冷，了却此生不念君。
当最后一个音韵落下时，妲己眼中的泪随之滑落，滴落在弦上，轻脆且透亮。墨苡与婴婇自知劝不了妲己，只得立于一旁，暗抹伤心之泪。
妲今信步走来，好言劝之。
妲己说她没事，让妲今放心。
“姐姐，你若爱他，就应该去找他。”妲今款步上前，坐于妲己身边，好言劝之。
“他既然无心来提亲，我又何必强求呢？”轻抹掉琴弦上的泪水，妲己恢复了平静。
妲今细观妲己神色，小心出言：“姐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真的有苦衷呢？”
“有又如何？秋风起，百花落，蝶儿错过花开日。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份之人。”妲己苦笑一声，言道。
“姐姐，只要圣旨没来，一切都可以改变，你们可以在一起的。”妲今凝视妲己，凤眼明亮，语气急切。
妲己苦笑，无奈地言道：“不可能，一切皆已是定局，任谁亦改变不了！”
“可以，我可以改变。”妲今坚定地言道。
“你可以？”妲己不解，疑惑地望着妲今。
妲今曰：“是的，只要我替姐姐接旨，只要我替姐姐一死，那姐姐不就可以……”话未完，就被骤然起身的妲己打断，“不行，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害了你，抗旨是死罪，我怎么忍心让你去死呢？”
“姐姐，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算替你死也是应该的。”妲今仰首，凝视着妲己，带着些许祈求的声音言道。
“当初我救你，是不想你再被人打、被人欺，并不是要你还这份恩情。若你这样做，就有违当初我救你的初衷。”妲己双眸显出少许愠色，扬眉直视妲今，埋怨道。
“姐姐，若我不能还你这份恩情，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薄情寡意之人了？”妲今忽地起身言道，情绪有些波动。
妲己双眉深锁，凤目黯淡，加重语气：“妹妹，你这不是在还恩，而是让我成为假仁假意、贪生怕死之人。”
妲今想了想，觉得妲己说的也对，知自己言不过善辩的妲己，便住了口，低垂着头，乖乖地就坐在石凳上。
“妹妹，苏家终逃不过那场祸劫，你不应该受我们连累，我会派人尽快帮你找户好人家，唯有这样，你才可平平安安地度完余生。”见妲今这般模样，妲己顿时气消，心平气和地说出心里所想。
“姐姐，我不嫁，我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家在我就在，家亡我亦亡。”妲今心里焦急，郑重其事地言道。
妲今始终抱着进宫为妃的念头，也知道只有留在苏府才有机会。所以她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希望能打动姐姐，改变她的想法。
“妹妹，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平安、快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妲己一则想保住妲今性命，二则不知妲今心里所想，还以为妲今真的要与苏家共存亡，便说出这般话来。
妲今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默然点头，算是应承了。
话说那使臣康中敊在苏府受辱，丢下一句狠话，便带着随从走了。这一路上是过乡走镇，穿景窜田，风尘仆仆，马不停歇地直奔朝歌。
到了朝歌，直奔进宫，跪在曱庆殿内，变本加厉地奏曰：“启奏大王，大王一番好意，接苏护之女进宫为妃，可苏护倒好，不但拒接圣旨，还辱骂大王，臣……”
未待康中敊奏毕，纣王怒曰：“什么？他竟敢辱骂寡人，卿快说，他是如何骂的？”
康中敊故作犹豫状，嗫嚅不敢言，纣王恕其无罪，他便开口奏道：“回禀大王，苏护他言‘大王昏庸无道，荒淫好色，乃是昏君。’还说誓死不让其女入宫。”
纣王勃然大怒，击拍案桌，厉曰：“大胆逆臣，寡人好意招汝女进宫，示汝为国戚，汝却不知感激，反倒忤寡人旨意，今日若不杀你，怎显寡人之威性！”言毕，立即拟下圣旨，旨曰：“冀州苏护抗旨不尊，又忤寡人，罪无可赦，凌迟处死。家人连坐，赐毒酒一杯，其女苏妲己送进宫闱，不得有误。钦哉谢恩！”
纣王拟罢圣旨，命康中敊速速传旨。
康中敊跪地接旨，并不走，又奏曰：“大王，倘若苏护不肯接旨，又将臣打出苏府，臣该如何是好？”
纣王怒曰：“倘若如此，寡人定然出兵讨伐，卿且传旨，看他如何？”
康中敊甚是得意，却不表露，正待辞去。内侍来报，言费仲有事朝见，纣王召宣。
费仲进殿，礼毕，奏曰：“大王，臣闻康中敊回朝，就赶紧赶来贺喜大王，恭……”这喜字还没出，善于察言观色的费仲知情形不妙，“莫非是苏妲己不合纣王心意？”此话掠过费仲脑海，惊得他冷汗连连，恐慌不已，连后面的话都给吓缩了回去。但是，话既已开了头，又容不得他不说，唯有改口言道：“大王，佳人在怀，何以愁容满面？可是那苏妲己之容貌不称大王心意？”
费仲小心翼翼地吐出这些字来，时不时的察看着纣王的面色，就怕他会当场翻脸。
“那逆臣贼子，不愿将女儿送进宫中，且辱骂寡人，真是气煞寡人了！”纣王愤愤不平地言道。
费仲遂然放下心来，轻吁一口气，在心里言道：“还好不是因为苏妲己不合他心意，不然自己的这条命今日肯定拿不回去了。”
但是，表面仍然镇定自若，慷慨激昂地奏曰：“大王，苏护仗着其女生得貌美，平时就目中无人，却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大力不道之徒，大王定不可轻饶他。”
费仲一心想除掉苏护，这一次好不容易抓到其把柄，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哼，寡人已经下旨将他凌迟处死。”纣王重喝一声，余气未平地言道。
费仲心里虽然高兴，却并未表露出来，谄媚奏曰：“大王英明，这圣旨可是已传下去了？”
康中敊手持圣旨立于一旁，费仲不瞎岂会不知？他是故意而为之。
纣王手指着康中敊，示意还未传下。
费仲扭头观了一眼康中敊手中圣旨，又转而面向纣王，奏曰：“臣敢问大王如何处置苏护之女苏妲己？”
这是费仲心里的一个死结，他最担心的就是让苏妲己进宫。当初是权宜之计，才出此下策，只要苏妲己一日不死，自己就一日不得安宁。所以，他心里期望着纣王能将苏妲己一并处死。为了日后打算，苏妲己定不能留。
“寡人是明理之人，自不会牵怒于苏妲己，待她进宫，寡人自有安排。”说到美人，纣王的火气消去大半，语气亦变得轻软。
“大王仁德，自不会乱杀无辜这人。但是，若将苏妲己留在宫中，臣恐怕大王会……会……”费仲故意顿住，装作不敢言语状。
纣王心急，便命其快快道来。
费仲这才忧然道出：“回禀大王，臣恐怕苏妲己会有异心，对大王不利，不如斩草除根，以免后患无穷。”
苏妲己是否合纣王心意，这还是个未知数，与其提心吊胆地活着，还不如劝大王将其处死，一了百了的好。
纣王半信半疑，正犹豫不决时，费仲又奏曰：“大王，臣闻苏妲己不仅貌美，其孝心更是有加。大王若杀了苏护，苏妲己必生出怨心，到时恐怕会危及大王性命。大王将她留在宫中，实为不智。大王，此乃臣之肺腑之言，恳请大王三思！”
“那寡人岂不是不能杀苏护了？”纣王盯着费仲良久，闷闷地吐出这句话来。
康中敊见风使舵，赶紧俯首奏曰：“大王，苏护一向口直，也许是无意中伤大王，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就此饶过他，他定感大王不杀之恩，自会将女送入宫中。苏妲己知大王仁德，必定会感恩图报，安于取乐大王，焉有异心生来？天下百姓若得知此事，皆会称赞大王乃仁君，这是一举三得之意，还望大王恩准！”
康中敊看出纣王是极度不愿赐死苏妲己，于是，便暂时按下了心里的怒气，来了个顺水推舟，以此来取悦纣王。
在纣王眼里，看来是美人最重要，就连向来狂妄的康中敊都看出来了，那最懂察言观色地费仲岂会不明？“不能让康中敊抢了功！”费仲想到做到，赶紧发挥他善变的功夫，讨好奏曰：“大王，苏护一向耿直，性情暴躁，倘若只康中敊一人去，必然又会使苏护误会，以为大王不会饶他。若他一时性起，不待康中敊进城宣旨，就拔剑杀了自己的女儿苏妲己，那大王岂不是得不偿失？”
纣王觉得有理，询问费仲该如何是好？
费仲奏曰：“大王，臣闻西伯侯姬昌，仁德四布，信誉甚好。不如让他随其前往，不仅可劝得苏护，又可保住美人性命，岂不美哉？”
纣王开心地连说了三声“好”，复提笔重拟下两道圣旨，康中敊恭敬领旨，信步退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还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