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赋》凡尘仙子

22、第二十二章 误会

　　百郁园中，碧幽亭处，妲己垂坐于亭栏，神情悠然，品着茗点，赏玩池鱼。
　　妲己是乐得悠闲，一副无谓的样子。而侍于一旁的墨苡却着了急，开口曰：“小姐，你别怪奴婢多嘴，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闲情逸致来此赏鱼，奴婢可真不明白你了。”
　　“我不来此赏鱼，又能怎样？莫非要我痛苦流涕，或是自行了断？”妲己眉目平淡，双颊红润，轻启朱唇，声音柔和。玉指轻拈，捏碎点心，洒落池中，观赏群鱼争食。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姐，奴婢是想让小姐想办法，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强。”墨苡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婴婇狠瞪她一眼，低声重喊：“墨苡！”经婴婇提醒，墨苡方才发觉，急言：“对不起小姐，奴婢没有咒你的意思，奴婢只是……”
　　“你说得没错，墨苡，我是在等死，等纣王赐我一死。”妲己双眸不再平静，显出哀怨之意，声音幽然飘浮，好似幽谷空灵处传出的声响一般。
　　“小姐，”墨苡欲开口劝之，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将目光投向婴婇，希望她能劝说小姐。
　　婴婇会意，岔开话题，言道：“小姐，其实二小姐的办法也未尝不可啊，为何你执意不肯呢？”
　　“妲今身世可怜，她所受的苦已经太多了，当初我与她结拜姐妹，就是想给她一个安逸的生活。可是，若是要她代我受死，那我救人之意，就会成为害人，而且还有利用她之嫌。”妲己说到此处，停止了喂鱼，侧目凝视婴婇，言语有些激慨，又曰：“婴婇，你说，这般假仁假意之事，我岂能做得？”
　　婴婇笑言：“小姐说得极是，小姐自不会是那样的人。不然伯公子也不会痴情于小姐了。”
　　婴婇这回是言多必失，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妲己又是一阵神伤。这一次轮到墨苡狠瞪婴婇，低声凶她，婴婇反应过来，急开口：“小姐，说不定伯公子真的有苦衷呢？”
　　“婴婇，这句话你已经说了许多次了，我想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吧？”妲己苦笑，漠然言道。扭转腰身，体姿婀娜，莲步轻移，裙裷飘逸不沾尘，盈盈落坐亭椅中。
　　“小姐，对不起，奴婢只是不想你太难过。”婴婇低头，小声言道。
　　“难过？我有吗？”妲己话语才落，泪水已然滑落。晶莹透亮的泪水，滴进碧绿的茶水里，击起层层涟漪。
　　婴婇与墨苡见状，也跟着难过，曰：“小姐，你哭了？”
　　“没有，不过是眼中进了沙粒罢了。”妲己放下手中玉杯，轻抹去颊上泪痕，淡然地言道。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婴婇看着脆弱的妲己，禁不住感叹道。
　　妲己平复心绪，淡淡地曰：“罢了，我的心已静如止水，不会再起任何涟漪。”言罢，款起身来，轻移莲步，赏喂池中锦鱼。
　　这时，一男仆走来，向妲己禀报，有个名叫淮丏的人求见。
　　“淮丏？不是邑考身边的书童吗？为何他会来此？”妲己奇怪，柳眉微锁，轻声自语道。
　　“小姐，定是伯公子在筹备迎亲聘礼，又怕小姐等急了，就派淮丏来此带个消息给小姐。”婴婇猜想道。
　　“哼，要是有心，早就应该来了，现在才来，一切都太迟了。”妲己望了一眼婴婇，冷然地言道。
　　“那小姐要不要见他呢？”婴婇小心翼翼地问道。
　　妲己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见之，便言让他进来吧，那男仆应声退下了。不一会儿，那男仆便将淮丏带了进来。跟着便自顾退下了。
　　“你家少爷总算想起我来了，说吧，他让你来有何事？”妲己并不回头，只是在用点心喂着池中锦鱼，态度很是冷淡。
　　“回妲己小姐，不是少爷让我来的，是我担心少爷安全，自己找来的。”淮丏不敢生气，恭敬地回禀道。
　　“原来如此，我还真是自作多情啊！”妲己撒掉手中的糕点，自嘲地言道。
　　由于妲己心里有气，没有细想淮丏的话，忽略了“担心少爷安全”这几个字。
　　“妲己小姐，恕奴才大胆的问一句，我家少爷可有来过？”淮丏问道。
　　“未曾来过，这里是苏府，你不该来此处找。”妲己撒完手中糕点，便轻转腰身，缓移碎步，霓裳飘动，盈盈落坐。
　　“这么说，我家少爷没有来过了？”淮丏还想确定，又问了一遍。
　　“没有就没有嘛，莫非我家小姐骗你不成？”墨苡跨步上前，看着淮丏大声地言道。
　　“没有，那少爷岂不是，岂不是？少爷……”淮丏以为伯邑考凶多吉少，亦不顾自己的形象，伤心地坐在台阶上大哭了起来。
　　妲己追问原因，淮丏收起眼泪，起身将他们在半路上遇到山贼、自己身受重伤，又被何人所救，详诉了一遍。
　　妲己闻之，惊得她脸色苍白，珠泪簌然，花容失色，伤感言之：“邑考，对不起，是我冤枉了你，你在哪里啊？邑考！”
　　“小姐，你别太难过了，伯公子那么爱你，怎会丢下你呢？他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婴婇回过身来，安慰之。
　　“是啊，小姐，老天爷不会那么狠心拆散你们的。”墨苡不言还好，一言就错，自惹得妲己又是一阵珠泪簌簌。
　　又是一个哪壶不开提哪过的人，老天还不够狠心？又是纣王下旨，又是劫难重重，一波三折，活生生地将他们拆散。这个墨苡倒好，什么不好劝，什么不好说，偏偏就提这句话，不惹妲己伤心才怪。
　　墨苡自知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巴，低垂着头，不敢再言语了。
　　“对了，淮丏，你从黄将军府中出来有多久了？”婴婇知道自己劝不住妲己，便采用声东击西的方法，引开妲己的注意，起到劝说的作用。
　　“算算时日，差不多有足月了。”淮丏细想了想，回答道。
　　“这么说，在这足月里，伯公子是否回到府中，你也不知了，是吗？”婴婇将心中想法道出，见淮丏点头，婴婇又言道：“既然如此，你怎么就说你家主人去了呢？此言若传到你家少爷耳里，看他会如何怪罪于你！”
　　婴婇的这番话，说的极是，暂时解了妲己的伤心。妲己止住泪水，轻拭脸颊上的泪痕。
　　淮丏寻伯邑考心切，当即向妲己告辞离去。
　　妲己叫住淮丏，令他在此等候，免得他又与伯邑考错开。
　　淮丏虽说不是很情愿，不过想想妲己说的亦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不再强辩，恭敬地言道：“既然妲己小姐这样说，我只好在此打扰了。”
　　妲己勉强一笑，随即派人前往西岐姬府打探伯邑考的消息。
　　在苏府住下的当天下午，淮丏就遇到了妲今。淮丏不知有妲今的存在，还以为是妲己，很是自然地走上前去向她打了声招呼。
　　妲今正在观花想着心思，忽闻有人向自己打招呼，回头望去，乍眼一看，再定睛一观，妲今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于是乎，妲今亦很自然地询问他是何人？
　　“啊！”这一问着实吓了淮丏一跳，满腹疑惑地想：“莫非妲己小姐得了失忆症，忘记了自己？”想到这里，淮丏便如实地回答。
　　可是在回答之后，就越觉得不对，“墨苡与婴婇哪去了？这个丫环又是谁？今早见时，丫环还没有换啊，怎么这么快就换了？”
　　各位看官：这妲己与妲今长得一般模样，那苏府上下又怎能区别的了呢？岂不是大小姐，二小姐的乱叫一通了？其实否也！在古代叫错称号是要受处罚的，苏府自然亦不例外。好在苏府上下众人自有区分妲己与妲今的方法，才不至于受到处罚。
　　那众人又是用何方法来区分她们俩人的呢？方法很简单，观妲己与妲今身边的随身丫环，妲己的随身丫环是墨苡与婴婇，她们俩人自然站于妲己身后。尥晨是妲今的随身丫环，理应站在妲今身后。
　　倘若墨苡与婴婇皆不在场时，就只有妲己或妲今一人在场。这就更好办了，直接称其为小姐，只有这样即使分不清谁是谁来，亦一样不会叫错。幸而靠着这点小认识，府上还没有一个下人为此受过处罚。
　　莫非墨苡，婴婇与尥晨她们三人就能认得出谁是妲己？谁是妲今了？其实否也，她们是根据主人所穿衣服的颜色来区别的。还好妲己与妲今的衣裙款式大多不同、颜色多样，很少在同一天穿同色同款的衣裙。退一步来说，就算她们在当天身穿同色同款的衣裙，也不打紧，因为还有一个区分方法，就是妲己腰间配戴着伯邑考给她的玉佩，而妲今腰间却没有。
　　正当淮丏费神疑猜之时，婴婇走来，言申时已近，二小姐该去锦翌阁练舞了。这一句二小姐弄得淮丏是一头雾水，惊曰：“二小姐？莫非苏府还有大小姐不成？”
　　婴婇曰：“当然了，我家小姐就是大小姐了。”接着便不再理会尚在发愣的淮丏，领着妲今离开了。
　　淮丏反应过来，跟着她们走到锦翌阁，见到正在门前赏花的妲己。这一下，惊得淮丏两眼大如铜铃，嘴巴更是大得夸张，足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这样的惊吓程度远远不只是吓一跳了！
　　“这，这，我是不是在作梦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样？”淮丏望着同时着红色霓裳的妲己、妲今俩人，惊诧不已。赶紧闭上眼，定定神，念念叨叨地自语：“我是作梦，我是作梦，睁开眼就没有了……就没有了！”
　　淮丏慢慢地把眼张开，果然，眼前只见到一袭红色霓裳，淮丏暗暗庆幸，“原来是幻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
　　妲今玩心大起，趁着淮丏闭目之时，绕到其身后。故而，睁开眼的淮丏只见到一袭红衣身影。
　　躲在淮丏身后的妲今突然开口，并拍了拍他的肩膀，炫然一笑，问曰：“还以为是什么？”
　　这回淮丏可是被吓得三魂离了两魂，六魄去了五魄，二十余年的冷汗今日一齐全都涌了出来。
　　见此情景，众人皆笑了起来。墨苡更乐地直取笑淮丏，“淮丏，你的胆子也真够小的，当初我们见到二小姐时，也没像你这样，你呀，真是，真是……太没用了。”
　　被墨苡取笑的淮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亦不再言语，更不敢再观妲己与妲今，怕自己再一次陷入迷局。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是没话说，还是沉默上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