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8、第二章 彭城快战显神勇 九江王英布叛乱(六) ...

  •   几日后,采薇跟随项羽一起来看望刘太公和吕雉,因为是秘密来访,二人皆是身着便装,身后不曾有侍卫护卫。刚下过一场春雨,地上泥泞不堪,采薇挽着野蛮人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田间小道上。
      “野蛮人,我走不动了,你背我走吧!”采薇撅着嘴懒洋洋地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想要挂在他身上。野蛮人浅笑着摇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快上来吧!”说着,他弯下腰,拉过采薇的手腕便将她稳稳地背在背上,那宽广踏实的感觉让采薇心中为之一荡,忍不住凑在他耳边呵着热气,柔柔地叫着他的名字:“野蛮人。”
      “嗯。乖乖的,不要闹,待会儿见了他们,也不要同情心泛滥,这已经是我对他们最大的仁慈。”野蛮人微扬起头,贴着采薇的侧脸说着话。
      采薇看着野蛮人浓密的睫毛像蝴蝶一样扇动着,伸出手想要将它牢牢抓住,却遮住了野蛮人的视线,一个趔趄差点把她摔下来。
      采薇却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在野蛮人的背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痴想起很多年前田间小陌上的一幕,便又重新趴在他的背上,两手交叠着放在他的胸前,贴着他的耳根子问他:“野蛮人,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向往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野蛮人不无好奇地再次扭过头去,却看不见此时采薇眼中无限的温情。
      “你猜嘛!”采薇摇晃着野蛮人的肩膀,撒娇地问他。
      “嗯,这个嘛,少女怀春,当然是希望日后遇到一个像我这样英俊潇洒的大英雄咯!你说是也不是?”野蛮人一脸好笑地看着憋着嘴气冲冲的采薇。
      “讨厌!人家哪有这样想嘛!小时候啊,我就很羡慕那些有爹爹的孩子们,他们可以被自己的爹爹背在背上,肆意地大笑,那样的爽朗和快乐,我却得不到。我一直觉得被人背着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你觉得呢?”采薇羞红着脸将心中的秘密说出。
      “薇薇!”野蛮人突然放柔了声音,嘶哑地叫着采薇的小名。
      “嗯?”采薇疑惑地想要看到他脸上此时的表情,却发现被人背着虽然浪漫,却看不到彼此的眼睛。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要早点找到你,在你羡慕地看着他人的幸福,落寞地舔着自己的孤寂的时候,就将你一把背起,然后掳走,带着你远走高飞。只可惜……”
      采薇一把捂住野蛮人的蠕动的唇瓣,“没什么好可惜的,现在你在我身边,那就够了。野蛮人,我想你今日赐我两个愿望,作为过去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受的委屈的补偿,成吗?”
      采薇自知这是在无理取闹,但他就是会宠着自己,不管自己提多少要求,他都会同意,趁这个机会,为待会儿自己要求的情做个铺垫也好。
      看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采薇抿着嘴笑,然后猛拍一下野蛮人结实的臂膀,大喝一声:“野蛮人听好,今日我的第一个愿望,便是日后,不管困顿、生死,我们都要相依相偎、不离不弃;不管遇到什么险阻坎坷,都要相互扶持,你能做的到吗?”
      “能!以后不管去哪儿,我都要带上我的王后,就算国灭亡了,也要和王后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白头偕老!”野蛮人越说越激动,连步伐都快起来,脚下生风一般。
      “野蛮人,这算是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吗?”采薇嬉皮笑脸试探性地问他。
      野蛮人笑而不答,采薇干脆闭上眼睛,聆听着彼此加速的心跳声,耳边柔和的鸟鸣、弱柳拂风的窸窸窣窣声都被无限放大。
      不多久,二人便曲曲折折地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低矮的小屋,屋外排排站着一地的士卒,都是野蛮人派来看管他们的。
      吕雉挽着散乱的发髻,头上插着木做的荆钗,将袖口高高地挽起,拎着刚从水井里打上来的水,正要给太公烧水煮饭,看到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便顿了顿脚步,待近些再仔细一看,吓得将水桶都扔在长满青苔的地面上,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子里去,慌张地大叫着:“太公!太公不好了,项王来了,他一定是来杀咱们了,天煞的,刘季个混球,把咱们丢在这里生不如死,现在好了,也不用受苦了,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坐着等死了。刘季当上汉王享尽荣华富贵的时候,我们不得沾染半点福气,现在他又输得一塌糊涂,还要连累我们,拉上我们做替死鬼!”
      “吵吵嚷嚷什么呢,他媳妇,阿季不是这样的人!咱们只是暂时被困在这里,阿季他现在好歹也是个王了,那项王也只是个王,又不比咱们阿季的汉王大一级,他杀不了我们的。再说不是还有审食其在嘛!那混小子既然答应过阿季要保护咱们一家人,就不会食言的。”刘太公十分淡定地穿好鞋袜,由吕雉搀扶着出来拜见项王。
      采薇拽着野蛮人的手,东看看西瞧瞧,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手持佩剑的陌生男人,只见他懒散地靠在门框边上,也不管屋里发生了何事,长长的刘海将他的半边脸挡住,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站着睡着了,还是暗中睁眼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采薇觉得瘆得慌,赶紧往野蛮人身后退了一步,轻声问他:“野蛮人,他是谁?你为什么允许他戴着佩剑,难道就不怕他打翻了侍卫,趁机逃走吗?”
      野蛮人拉住采薇的手,“你看他的右手,那是之前他跟随刘邦打出沛县的时候意外受的伤,废了右臂以后根本无法再上阵杀敌,刘邦便让他护卫刘太公一家人。彭城战役后,刘季落荒而逃,扔下太公和原配妻子,倒是这个审食其拼死护卫刘季的家人,这才没使得太公在战乱中被杀。吕雉此人又颇为信任审食其,一定要同他一处关押,这里面的关系倒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采薇看着野蛮人一脸八卦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这正儿八经的西楚霸王也有这么通人情的时候,真是稀奇,便捂着嘴笑着说:“咦,羞羞!野蛮人,没想到连你也有这么八卦的时候!那是人家的家事,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我看这里未免简陋寒酸了些,地方又如此偏僻,你难道不怕这些侍卫疏于防卫,而让他们逃脱吗?”
      “这是对他们的仁慈,别忘了他们现在是我们的俘虏而不是上宾,若真是像你期待的那样,将他们接进宫去,你也知道,宫里的人也都是一群势力之徒,你如何能保证所有人都给他们好脸色看,倒不如让他们在这里自给自足的好。”野蛮人耐心地向采薇解释道。
      此时,刘太公在吕雉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了,那如枯木一般瘦削的身体就要下拜,采薇看着不忍,赶紧上前扶起他,然后扭过头看着野蛮人,朝着他使了一个眼神,看他一脸明白的样子,采薇朝着他会心一笑。
      “太公无需多礼,项籍曾与汉王结为异性兄弟,太公既是汉王的父亲,那自然便也是我项籍的父亲,请受孩儿一拜。”说着,野蛮人便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朝着刘太公行了一个大礼。刘太公始料不及,有些受宠若惊,但庄稼汉特有的尖酸和鄙薄,让他选择梗着脖子享受这份尊容。
      倒是吕雉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她赶紧抢先一步将项羽扶起,又不着痕迹地将距离拉开,免得因为这份人情而迫不得已做出一些不情愿的事情来,故意撇开结拜兄弟的幌子来,口中还喋喋不休地说着:“项王何需行此大礼,再说项王这话也是搞笑的,若是兄弟之间父亲可以共享,那岂不是连妻子都可以交换着来!连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只是曾经的结拜兄弟呢?项王若真是看在我夫君的面子上,那也该把我们送回去,好让我们一家团圆,那岂不是项王做的美事一桩?”
      采薇看吕雉脸上闪现的精明的笑意,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赶紧走到她面前,将她牢牢箍着野蛮人的手挪开,记得她曾说过要嫁给一个盖世英雄,否则她宁愿人老珠黄,老死闺中,只可惜她挑中的盖世英雄并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唯一,更别谈是祸福相依了,只是这样的话说出口未免太残忍。
      采薇依依然向吕雉欠了欠身子行了一礼,“姐姐,好久不见。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姐姐还是宝刀未老,一样的英气逼人。妹妹十分同意姐姐朋友妻不可欺的观点,但汉王似乎并不介意呢,且不说戚夫人本是义帝的王后,汉王占而有之,又让军师张良千里护送,这才佑其芳魂一缕。
      想姐姐你含辛茹苦,将汉王的孩子拉扯大,谁知汉王为了保命,三番五次推一双亲生儿女下马车,若非滕公夏侯婴死命救助,姐姐身后再无人可依靠。细细想来,姐姐的命运似乎在轮回呢,可怜姐姐也要走上素袭姐姐的后路了,真是为姐姐感到担忧呢!”采薇想起枉死的素袭就来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气都撒在了这个同样可怜的女人身上。
      果不其然,当她听到自己的孩子被丈夫三番五次地抛弃时,心如刀绞,有些不可置信但又深信这就是刘邦的性格,久久不得言语,但她要强的性子让她昂起高傲的头颅,一脸不屑地回望采薇:“多谢夫人提醒,都是做女人的,何苦彼此为难?我吕雉的确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夫人你呢?丧命在你手下的,又有几人?
      夫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何苦贬低我吕雉来抬高你自己?既然此次为你所掳,我吕雉毫无怨言,任杀任剐随意,就当是一命抵一命,偿还我吕雉曾经的罪孽。但若是夫人手下留情,来日再为我吕雉所掳,我吕雉绝不会徇私枉法。”说着,她一把抽出审食其身上的佩剑,就往脖子上割去。”
      采薇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心一软,又着了她的道,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吕雉是想借此来消除自己心中的怨恨,然后不经意地拉拢彼此的关系。
      采薇的不动神色倒是让吕雉颤抖着手,略显尴尬,审食其连忙趁势抽走她手中的佩剑,一脸痛惜地望着她:“夫人这是做什么!这是要置审食其于何地啊!老天对夫人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夫人又何苦自残身体,使亲者痛仇者快呢?夫人可以狠心地抛下我……我们,但是那双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啊!夫人怎么狠得心呢?”
      采薇看着吕雉脸上纵横的皱纹以及横行在皱纹里的泪水,到也有些不忍,她说我虞采薇和她是一样的人,谁说不是呢!丧命在我手下的人何止万人,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给自己找借口,为自己的罪行感到心安理得。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可怜,她的牵挂除了她的孩子还有什么,那个负心汉刘邦吗?还是刘邦丢给她的家,一个残破不堪的家庭?
      就在采薇弯下腰想要擦去吕雉脸上凄苦的泪水的时候,身后的野蛮人拉着了她,他轻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采薇赶紧站稳了身子,倒是忘记此次来拜访太公的初衷了。
      野蛮人趁势向太公提出请求:“今日来见太公,不为其他,只是希望太公能修书一封,带给汉王,也好让太公早些回去,合家团圆。”
      “这……容老夫好好想想。”太公捋着髭须沉吟半晌,一旁的吕雉揪着太公的袖口一个劲儿地摇头,暗中朝太公使眼色。
      此时,有快马前来报信,“嗒嗒”的马蹄将地上的淤泥溅起,像盛放一朵萎蔫的玫瑰。“报!项王!”那洪亮的嗓门似乎要将天都叫破似的,侍卫匆匆跳下马背,跪在项羽面前,仍由那地上的烂泥在他脸上横行。
      采薇和项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赶紧让那侍卫起身,上前私语。
      “项王,军师他突然倒地不醒,王妃已派军医过去,说是痈疽复发,望项王快些回去主持大局。”
      侍卫贴着项羽的耳朵私语,却还是被耳尖的吕雉给听了去,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赶紧上前毛遂自荐道:“项王,痈疽这病可大可小,却不可忽视,不瞒您说,太公前些年就得过此病,吕雉曾用家乡的土方子治愈过太公,项王若是不嫌弃的话,吕雉愿同往。吕雉虽待罪之身,只愿将功补过。”
      项羽看了正在沉思中的采薇一眼,看她点点头同意,也就让吕雉与报信的侍卫同骑,立即前往军师府邸。
      进了军师府,里面已是密密麻麻一大片人。项羽赶紧让众人散开,到外殿集合,将范增病中的军务交代给龙且和钟离昧打理,然后才进内殿来问采薇的诊断情况。
      采薇还未进内殿,那扑鼻的中药味儿便迎面而来,皱着眉头回想报信的侍卫所说的话,说亚父痈疽复发,这病难道已经跟随亚父许久了吗?怎么自己从未听他提起过。想他老人家自从项梁叔父起兵以来就衷心跟随,为项氏一族出谋划策、殚精竭虑,七旬有余,还这样呕心沥血,到底是我们亏欠了他老人家。
      看到矮榻上那瘦削的人影,采薇整个心都揪了起来,赶紧冲上前去问军医张生,“军医,情况如何?”
      张生站起身来,拉着采薇到范增视线的盲点里,眉间紧蹙,似乎不得其法,不知道该怎样治疗才好,“夫人,军师此病来势汹汹,若是寻常人我到好办些,但军师年纪已大,恐承受不住这样长期的诊治和煎熬。只怪我没能及时发现隐藏在军师身上的病患,这才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啊!”
      采薇以前跟随师父学习过此种病症,但从未动手诊治过类似的病患,只知道一些浅显的原理,便开口问张生:“痈疽此病开始发生的时候,多由于情志不遂、饮食不节所致,致使阴气不足,阳气有余,营卫之气不行,壅滞而发为痈疽。因阴阳之气不通,壅遏化热的营气与化热的邪气相互搏结,化生为脓,军医,用小针能治疗吗?”
      张生叹口气不无愧疚地说:“高明的医生,在邪气尚未化脓之时,就给予治疗,使邪气不能留于体。疾病的形成,犹如两军交战,旗帜飘扬,遍野白刃,并不是一天的谋划。若能让人们有令则行,有禁则止,使士卒免遭刀刃之难,也不是一天之内或一会儿的功夫所能说服的吗?痈疽的发生,脓血的形成,此病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从地里冒出来的,是逐渐积累而形成的。所以高明的医生在痈疽、脓血未发生之时就给予治疗;医疗技术低劣的医生,则在脓血已成之时才给予治疗。”
      采薇看张生懊悔不及的样子,赶紧出言安慰,询问具体的治疗方法:“军医,痈疽已形成,但不能预先治疗;脓血已形成,但不能事先预测,这时应该怎么办呢?”
      张生抬头目光灼灼地回答说:“痈疽脓血已形成,很难治愈,所以高明的医生能在痈肿没形成之前,就早期诊断,早期治疗,并把有效的药剂写在竹简上,或写在丝绸上,使之能一代一代传下去,让后人学习,不止于失传。”
      采薇问:“痈疽脓血形成后该怎样治疗?不导引脓液,用小针可以治疗吗?”
      张生说:“以小针来治疗,使脓血不能完全排除,功效小,危害大;以大针来排放脓血则功效大,危害小。所以,痈疽已成脓血的,只有用砭石及鈸针锋针刺破痈疽,排放脓血,才能治愈。”
      采薇问:“我听说肠胃受纳腐熟水谷,所化生的精微与呼吸之气相合成为宗气,宗气出于上焦,有温养分肉,滋养骨气,通利腠理的作用。中焦之气化生的营气,像雨露一样滋养周身,注于肌肉之溪谷,渗灌于孙脉,和调津液,经气化之后,变为赤色的液体——血。
      血液充足,首先满溢于孙脉,再注于络脉,络脉盈满,再注于经脉,人身阴阳诸经脉气血充盛,并随呼吸而有规律地运行,其环绕周身循行有一定的度数和规律,并与日月的动转相应,环周不休,没有止境。
      所以治疗时,要切合病情而调理,对虚中夹实之证,当从虚中去实,过用泻法则伤正气,故针刺时应快出针,以泻邪气,若留针,不能及时泻邪,则使病情在治疗的前后没有什么变化。对实中夹虚之证,当从实中去虚,过用补法则助邪。
      调整虚实后,血气运行正常,形与神的功能正常。对于气血阴阳虚实的道理,我已经知道了,但我还不知道痈疽的产生、形成、变化及预后,怎样诊治这种病症?可以讲给我听一听吗?”
      张生回答说:“经脉中的气血流行不止,环周不休,与天度地纪的运转规律相应相合。所以若周天运转失其度数,则出现日蚀或月蚀;地纪失去其规律,则江河之水泛滥,草木不长,五谷不生,道路堵塞,人们不能相互往来,只那聚居于巷邑,或别离家乡,迁往异处。血气的运行也是如此,请让我讲讲其中的道理。
      人身的营卫气血在体内的运行是环周不休的,并与星宿、地纪的变化规律相通应。若寒邪客于经脉之中,则血行涩滞,涩滞则不通,不通则卫气归聚于一处,不能继续环行,所以形成痈肿。
      日久则寒气化为热,热毒熏蒸,则肌肉腐烂,肉腐则成为脓,若脓不及时排除,则腐烂筋膜,筋膜烂则损伤于骨,骨伤则骨髓消减,若痈肿不在骨节交会之处,则脓毒邪热不能及时排除,因而消耗血液,消烁骨髓,筋骨肌肉得不到营养,经脉败坏,热毒熏于五脏,五脏被伤则死亡。”
      采薇问:“我想详尽地听您讲一讲各种痈疽的形状、名称及生死忌日。”
      张生回答说:“痈发于咽喉,名叫猛疽。猛疽的初期,若不及时治疗,则化脓,若脓液不能及时排除,则闭塞咽喉,使人呼吸困难,甚至半日内窒息而死。若在猛疽脓成时,刺破排脓之后,再让病人含服煎炼后冷却的猪油,三日后便痊愈。
      痈发于颈部,名为夭疽,痈肿较大,色赤黑,若不急治,则毒热之邪下注于足少阳胆经的渊腋穴,并向前伤于任脉,向内熏蒸于肝肺,肝肺被熏,十日后便死亡。
      颈项部的痈毒严重,可连及于脑,消烁脑髓,名叫脑烁,痈疽色泽晦暗,刺痛难忍,烦躁不安者,说明邪毒侵入五脏,预后不良。
      痈发于肩臑部,名叫疵痈,其色赤黑,当在初起及时用汗法,让病人汗出至足,使痈毒外出而不致内陷五脏,待痈发四五天时,还应及时用灸法,使气血流通,痈疡消散。
      痈发于腋下,色赤坚硬,名叫米疽,当用砭石来治疗,砭石的形状要细而长,疏而不密地砭刺其处,之后再涂以煎炼后冷却的猪油,六日后则愈,痈出不可包裹。痈坚硬而不溃者,叫马刀挟瘿,当紧急治疗。
      痈发于胸部,名叫井痈,其形状如大豆,三四日后,若不及时治疗,则向下深入腹内,不宜治愈,七日左右即死。
      痈发于胸膺部,名叫甘疽,痈处色青,其形状如瓜萎实,常发寒热,当及时治疗,祛除寒热,若治疗不及时,为不治之症,十年后死亡,死后痈溃脓出。
      痈发于胁部,名叫败疵。败疵多发于女子,病久则痈大成脓,切开排脓时,可见溃疡面有如赤小豆大小的新生肉芽组织;治疗用连翘的草和根各一升,用水一斗六升煎煮,煎好后取药汁三升,趁热强服饮下,衣服穿得厚一些,坐于热锅上发汗,令病人汗出至足,则病愈。
      痈发于股胫部,名叫股胫疽,其肿状不恨明显,但向内侵蚀的部位较深,附着于骨,若不紧急治疗,三十天便死。
      痈发于尾骶部,名叫锐疽,其形状红肿坚硬而大,当紧急治疗,若不及时治疗,三十天便死。
      痈发于大腿内侧,名叫赤施,若不紧急治疗,六十天便死,若左右两侧大腿内侧皆发赤施,为不治之症,十天便死亡。
      痈发于膝部,名叫疵痈,其痈较大,皮表颜色不变,病人发热恶寒,其痈初起坚硬如石时,是脓尚未成,不可用砭针刺破,若刺则邪毒内陷,发生死亡;必待其脓已成,按之柔软,才可用砭针刺之,切开痈肿,排除脓液,使之痊愈。
      大凡痈疽上下左右对称地发于肢体关节的,是不治之症。痈疽发于阳,则百日死;发于阴,则三十日死。
      痈发于胫,名叫兔啮,痈处红肿,且深至骨,必须紧急治疗,若不及时治疗,则危害生死。
      痈发于内踝,名叫走缓,其表现主要是痈肿,皮肤色泽无明显改变,当用砭石屡次砭刺患处,使发热恶寒的症状消除,不一定死亡。
      痈发于两足的上、下,名叫四淫,其痈范围很大,若不紧急治疗,百日则死。
      痈发于足傍,名叫厉疽,开始痈肿不大,始发于足小趾,当紧急治疗,祛除发黑坏死的部分,若治疗不及时,则痈疽日益发展加重,不能治疗,百日则死。
      痈发于足趾,名叫锐疽,患处赤黑者,预后不良;患处不赤黑的,不一定死亡,经治疗仍不见好转的,当紧急斩截患肢,否则,危及生命而死亡。”
      采薇问:“您讲的痈和疽,怎样鉴别呢?”
      张生说:“营气稽留于经脉之中,则血涩滞,运行不畅,致使卫气也涩滞不通,壅遏而不得运行,所以发热。大热不止,热胜则肌肉腐烂,肌肉腐烂则为脓,但热毒不至内陷骨髓,骨髓不被火烁,故不焦枯,也不能伤害五脏,所以称谓痈。”
      采薇问:“什么是疽?”
      张生说:“热毒之气极盛,侵于肌肤,内陷骨髓,伤于五脏,使血气衰竭,其病变位置较痈更深,筋骨肌肉皆被损,所以称谓疽。疽,其表皮色暗不泽,皮厚坚硬,如牛颈之皮。痈,其表皮薄而光泽。这就是痈和疽的症状鉴别。”
      采薇若有所悟地说:“春季常用经脉的络穴治病,夏季常用经脉的月俞穴治病,秋季常用六腑的合穴,冬季是闭塞的季节,这时治病多用药而少用针石。所谓的少用针石,并不包括治疗痈疽之类的疾病。痈疽等病的治疗不可有片刻迟疑。
      痈毒初起,不知它在什么地方,用手按又摸不到,有时疼,有时不疼。治疗时可以刺手太阴旁的三痏,和颈部左右各二痏。腋下生痈的病人全身大热,应针足少阳五痏;如果针刺后,大热仍然不退,可刺手厥阴心包经三痏,刺手太阴经的络穴和大骨之后各三痏。急性痈肿,筋肉拘挛,随着痈肿的分肉而疼,痛得大汗淋漓。这是由于膀胱经气不足,应该刺其经的俞穴。
      腹部突然胀痛,且按之不下,应取手太阳经的络穴,就是胃的募穴,以及少阴肾俞(距脊椎两旁三寸)五痏,用员利针。霍乱应刺肾俞之旁五痏,足阳明胃俞及上方意舍穴各三痏。治疗惊风要针刺五经的脉经,手太阴经各五痏,手太阳经的经穴五痏,刺手少阴经络旁支正穴一痏,足阳明经的解溪谷一痏,足踝上五寸的少阴经筑宾穴三痏。”
      采薇继续追问:“军医,那军师的痈疽可以治愈吗?”
      张生说:“能否治愈,决定于病症的逆顺。已经发生痈疽的人,白眼呈青色,黑眼变小,是一逆;服药呕吐的,是二逆;腹痛,口渴严重的,是三逆;项肩背活动不灵的,是四逆;声音嘶哑,面色白儿无光泽的,是五逆。除此五种为逆证之外,其余皆属于顺证。军师所犯痈疽虽在背部,但目前症状皆属顺证,所以加以治疗应该可以痊愈。”
      采薇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到野蛮人进来,赶紧将脸上沉重的表情换做花儿一样绚烂,跑过去亲昵地拉着野蛮人的手腕,将最好的消息告诉他,“军医说亚父没有生命危险,只需加以治疗便可康复,你要不要宽宽亚父的心,让他这段时间好好养病,就不要操劳了。他老人家啊,就是思虑太多郁结于心,这才诱发了多年的痈疽,你也应该多尽尽孝道,让他老人家颐养天年了。”
      项羽一把抱住扑进怀里的采薇,看她喜笑颜开的样子,就知道亚父没有大碍,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下来,拧着她的鼻头宠溺地说道:“你啊,这是不懂亚父他老人家的心思,俗话说老当益壮,亚父怎肯服老,若真是让他老人家闲置下来,他还不得闷死咯。”二人说笑着,走到亚父榻前。
      范增看到项王前来看望自己,感动地就要下榻跪拜行礼,项羽连忙按住他老人家,让他躺好,“亚父何须行这虚礼,若真要行礼,应该是孩儿叩谢亚父教导之恩才是。亚父这几日安心养病,手头上的事情暂时会由龙且和钟离昧接手,他们文武二人,也算相得益彰,亚父以为如何?”
      “羽儿真的是长大了,再也用不到我这个老头子了。我这把老骨头,迟早也得告老还乡去咯!也好,还能跟黄石公那老顽童再去杀一盘棋,松树林下的八年之约,也不知道算不算数。”范增不无自嘲地说笑着,那精瘦的脸随着呼吸声翕动着,已显垂垂老态,只那一双鹰眼依旧神采飞扬,似乎还有着洞穿人心的神奇魔力。
      采薇听亚父提起师父,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师父的消息告诉他,但转念一想,也许在亚父心中归隐山林是毕生夙愿,高山流水的向往何须将它打破,便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范增好像能看穿采薇所思所想那样,带着笑意问她:“一向嘴刁的女娃子,今日怎么沉默不语了?”
      采薇略显乖巧地笑笑,抓起范增那鹰爪一样纤细强劲的手腕,给他搭一搭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好笑地说道:“暴风雨前总是风平浪静的,采薇一想到之后几天要聒噪死您老人家,便打算暂时缄口不言咯,也好给您留个贤惠的好印象。哎,晚辈倒是想请教一下亚父,怎么采薇的可爱在亚父眼中就成了嘴刁了呢?”
      采薇说着,给野蛮人抛了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帮着自己圆场,而他却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自觉地搂着采薇的肩头,向亚父说道:“那就麻烦亚父,接下来几日替孩儿照顾这笨手笨脚的媳妇儿了,也好让孩儿耳边清静几日。”
      采薇捶打着野蛮人的肩头,嘟囔着:“说谁笨手笨脚呢?说谁聒噪呢?看待会儿回去,不给你好看!”
      二人打打闹闹,推搡来推搡去的,到是让气氛活跃不少,范增也难得地露出笑脸,万分珍重地看着眼前恩爱的小夫妻,像是知道什么终将流逝而努力把握住一样。
      “王妃到!”门外的侍卫大声地喊着,紧接着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伍便浩浩荡荡地进来了。
      英莲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给项羽和采薇行礼,然后让跟随她进来的吕雉一同叩拜。
      “起来吧!”采薇让她们无须多礼,看吕雉手腕上挎着一个竹篮子,里面不知是什么药材,又有什么土方子要给亚父辅助治疗,便让她近到身前来,给范增看还有什么病症需要治疗的。吕雉随意地捋一捋发髻,笑着就要上前,却被范增突然的咳嗽声打断了,病床上的范增发出一阵暴呵声:“滚!你们让这个可怕的女人滚出这里,永远不要再踏进这里一步!”
      采薇疑惑地看着榻上情绪激动的亚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愤怒。项羽赶紧让人带了吕雉出去,关押起来。
      范增面色潮红,军医赶紧上前搭脉,一大群人围拢在榻边,仔细地看着军医脸上的神情变化,惟恐漏掉一个细节。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英莲突然用手扶着木柱,浑身痉挛起来,那些个侍女们慌张地失声尖叫起来,采薇赶紧冲过去,先搭手把脉,然后拿出细针为她针灸,让一旁的侍女拍打着王妃的脸让她保持清醒,不断地问她此时的感受:“英莲,你感觉怎么样?”
      英莲早就不省人事,如何还能回答采薇的问题,采薇赶紧镇定下来,口中念念有词:“患风逆,突然四肢肿胀,身体汗出淋漓,时常觉得身体寒冷并口中发出唏嘘之声,饥饿则心烦,饱食则躁扰不宁,当取手太阴经及手阳明经的穴位,以补肺气,祛风寒;再取足少阴、足阳明二经的穴位,以补肾气,调胃气;若肌肉冷清的,当取荥穴;寒冷透骨的,当取井穴、经穴。
      厥逆病,足部突然觉得寒凉,胸部不适好像要裂开,肠中感觉好像被刀割,胸腹胀满,不能饮食脉象是或大、或小,但都有涩象;身暖者,当取足少阴经之穴,身寒者,当取足阳明经之穴,身寒则用补法,身暖则用泻法。
      逆厥而小便不通的,当刺足阴、足太阳,以及用长针刺骶骨部的长强穴,以助气化。厥气上逆,呕吐、胀满,当刺足太阴脾经、足阳明胃经、足厥阴肝经;厥气上逆严重的,当视足少阴经、足阳明经有过之处而刺之。
      少气,身体汗出淋漓,言语时气不能接续,骨节重,身体困重,懈惰无力,当针刺补益足少阴之气。
      短气,呼吸短促而不能连续,动作时则气短更加严重,当针刺补足少阴,并视淤血的脉络,刺出淤血。”
      一阵摸索过后,英莲终于平静下来,呼吸也顺畅了,采薇绷紧的心弦顿时松懈下来,让侍女们先抬着她回宫里去休养,又让人传唤了薄凉过去照看,这才脱身来看亚父的状况,幸好也没大碍。
      范增睁圆了眼睛,让所有人都出去,留下项羽和采薇两个人,采薇心中砰砰作响,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就像阻挡不住咳嗽一样,采薇预感到亚父将说一件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项羽将范增扶起来,将他歪着的脑袋靠在枕头上,让他尽量保持一个还算舒适的姿态,他的手颤抖着,像是枯槁的树干一样,伸向采薇,忽然那双眼眸子一暗,浑浊的泪水喷涌而出,采薇吓得一把抓住范增的手,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亚父,你想告诉我什么?”
      范增却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样,口不能言,破败的嗓子如摧枯拉朽的风机一样,“呼啦呼啦”地响着,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师父,你师父他……”
      “采薇,不要心急。”项羽小心地揽住采薇的肩头,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静下心来。
      “他死了……黄石公,他死了!采薇,你师父他,他死了……”范增大力地喘息着,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将整个心肝肚腹都呕出来一般。
      “亚父你不要寻我开心了,我师父他神通广大,怎么可能死呢?亚父你在说谎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骗我!”采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无力地向心中诡异的第六感妥协,然后将范增软绵绵的手腕抓得紧紧的,惟恐这一撒手,他也要离自己而去一样,泪水已模糊了视线,采薇也不知道到底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范增另一只手猛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痛苦地哀嚎着,脸上的褶皱拧起来,整张脸如同核桃一般枯槁,嗫嚅着:“采薇,你引狼入室啊!你难道没有看见吕雉那恶毒的女人,身上所挂的黄石佩件,闻到硫磺的气味?那是你师父黄石公啊!他们竟然活生生地将他锻炼成了一块黄石,为了开启轩辕夏禹剑,他们竟然能狠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亚父你说什么?”采薇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范增所说的话,紧紧地抓住范增的手,想让他说得更明白一些。
      范增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颅,那痛苦的样子,仿佛头颅都要炸开了一样,“逆天而行,天必毁之!一生的苦心经营,竟还是被轻易毁灭,这都是命啊,都是命!上天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凡夫俗子如何抵抗?
      早在你出生的时候,师兄便和我一起布下这个局,想借此打破在你身上的千年诅咒,保住大秦,提前寻到轩辕夏禹剑,扭转乾坤,谁知始皇帝应命而死,轩辕夏禹剑不是所踪。竟然是落入了刘季的手中,没想到赤帝狠心如斯,再次以人命殉剑来开启轩辕夏禹剑,此剑中乾坤百态,天下兴衰大势都已显现,他只会如鱼得水,取得最终的胜利!师兄死了,接下来要死的那一个,就是我范增了。”说着,他突然起身,口中吐出一口黑血便昏迷了过去,那红得发黑的颜色让人想到了死亡。
      “军医!快召军医进来!”守在门外的张生听到项王的传召,赶紧提着药箱子匆匆忙忙地进来。
      采薇看着手上的鲜血,突然害怕起来,自己从来没有一刻这样地畏惧死亡,哆嗦着躲到野蛮人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才安静下来。
      项羽轻拍着采薇的后背,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热量,“别怕,还有我在。什么天命,我从来不信,只要有我项羽在这世间一日,我便不会让你死的,你要相信我!”采薇蜷缩着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融入到野蛮人的身体里去,不住地点着头,“好,野蛮人,我相信你,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军医,亚父情况怎样了?”项羽迫切地询问张生,见他朝着自己点点头才略微有些放心。
      “项王,军师的情况目前虽不稳定,但绝没有生命危险,方才定是受了天大的刺激,才会如此,但是眼前这幅情景,军师往后的日子恐怕都要在病榻中缠绵了。”张生跪在地上,不无遗憾地将这个噩耗告诉二人。
      采薇扭过头去,不忍心去看病榻上垂垂老矣的病体,抱着野蛮人失声痛哭。这边一波未平,英莲那边一波又起,说是薄凉传人来告知王妃病危,让项王赶紧过去见最后一面。事情发生地如此突然,还没做好迎接的准备,便劈头盖脸地接踵而来,众人匆匆赶到西宫的时候,英莲已经奄奄一息了。
      龙且跪在榻前,执着英莲的手,泣不成声。
      采薇推开众人,来到榻前,看英莲眼胞微肿,如刚睡醒,颈部人迎搏动明显,时有咳嗽,再按她的手足,按处凹而不起,是风水肤胀。
      “大家先让开,通一通气。”采薇将围绕在榻边的闲杂人等通通赶走,然后掀起英莲的眼皮看她的情况,再看她的尺肤部光滑润泽,这是病风,口中念念有词:“尺肤部肌肉瘦弱,则身体困倦无力,嗜睡。尺肤部肌肉瘦如刀削,且易发热悉寒,则难治。尺肤部光滑润泽,为病风。尺肤部粗糙,为风痹。尺肤部粗糙如鱼鳞,为溢饮。尺肤部热甚,脉大而躁,为温病;若脉大而滑,为病将痊愈。尺肤部凉,脉小。为泄泻、阳气虚。尺肤部灼热,若先热后寒,为寒热病;若先寒,之后久之转为热的也是寒热病。
      病色见于两眉之间,且色薄而泽,是病在皮肤。口唇见青、黄、赤、白、黑各种颜色,是病在肌肉。营气耗散而体表湿润汗出的,是病在血气。两目见青、黄、赤、白、黑各种病色,是病在筋。两耳焦枯晦暗不泽,且有尘埃,是病在骨。各种疾病都是千变万化的,其变化是难以数尽的。然而皮病有一定的部位,肉病有一定的支柱,血气病有一定的输运之处,骨病有一定的部位。
      病在皮的,邪气轻浅,当取四肢浅表的部位针刺。病在肉的,当取肌肉的支柱进行针刺,即臂、胫诸阳经分肉之间,以及足少阴肾经所过之处的股、臂等肌肉坚厚之处。病在血气的,当取诸经络,若气血瘀滞,则经脉壅盛,郁结而隆起。病在筋的,没有阴阳左右之分,视其病之所在而刺治。病在骨的,当取相应之关节,之所以针刺关节,因其有补益脑髓和骨髓的作用。
      疾病千变万化,其浮沉深浅不可胜数,治疗时,应根据病之所在之处的发病情况进行针刺。病情轻的,宜浅刺;病情重的,宜深刺。病情轻的,取穴宜少;病情重的,取穴宜多。要随着疾病的变化来调整气血的盛衰。”
      等候在榻边的龙且已经着急地快要发疯,一个劲儿地催采薇,“王妃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采薇来不及回答他的提问,赶紧让薄凉拿针过来诊治。
      薄凉一面将针拿给采薇,一面安慰龙且:“王妃会没事的,将军放宽心。”
      薄凉问采薇:“人原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成这个样子了?”
      采薇回答说:“正气虚弱,邪气侵入肺腑,虽没有明显症状,但可致突然死亡。也有的病已有好转,却又突然死亡,望闻问切便可预先知道原因。两颧赤色,大如拇指,是火克金之征象,病虽稍有好转,但必发卒死。观察色泽的变化,就可知道其死亡的时日。”
      这病一来,如山倒一般,任由采薇怎样给英莲针灸,她体内的生命气息就是不断地倾泻,好容易将流动的气息安稳住,采薇揩了一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稍微松了一口气,向龙且说道:“此病来势汹汹,很有可能是什么将她体内隐藏已久的毒素都引诱了出来,她若是能熬过今晚,便可无恙了。”
      龙且看着英莲紫红的面庞,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喊着她的名字,那一声声呼唤听着让人落泪。采薇吩咐薄凉下去煎熬少许药汤过来吊命,正在这时,背后传来龙且惊喜的呼喊声:“夫人!王妃她醒了!她醒过来了!”
      采薇心中哆嗦了一下,暗叫一声不好,是回光返照!采薇赶紧冲到榻边,却见英莲容光焕发,那红得滴血的嘴唇蠕动着,温柔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项王!项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个光芒万丈的男人身上,他缓缓地走过去,轻柔地将榻上的英莲抱起,这一刹那,时间似乎都停止了,她的一颦一笑看起来都是那样迷人,带着朦胧的诗意,像是花尽了一辈子的力气只为说这样一句话,让他记住似的,她朱唇微启,轻柔地印在这个从未看过她一眼正眼的男人脸上。
      “对不起,项王,我骗了所有人却骗不过我自己,告诉父王,说我对不起英家,让他不要难过,我的生活太苦了,所以先走一步了。龙且……”英莲的眼神开始涣散,她垂在半空中的手四处乱抓着,像是溺水的人一般。
      “在,英莲我在这里。”龙且悲喜交加地冲上去,从项羽手中接过垂死的英莲,他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种生离死别的绝望感让他窒息,生死相依的依恋感却让他知道了他在这个女人心中不可取代的地位。
      英莲逐渐冰凉的指尖触到龙且坚毅的面庞的那一刻,却转而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她愤怒地浑身都在颤抖,“懦夫!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为什么不娶我,为什么不向我父王提亲,为什么不敢正视你心中的感情,为什么?为什么?”
      她剧烈地呼吸着,脸上青筋暴起,艰难地与死神赛跑着,争夺一分一秒的时光,“孩子!我的孩子!”马上有人将大声哭泣的孩子递给英莲,她无限留恋地看着这幼小的生命,到头来,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这块从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英莲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颤抖着摸上龙且的脸,凑在他耳边呢喃,“龙且,这是我们的孩子,在我死后,你要好好抚育他,告诉他……告诉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气若游丝的最后牵绊终于消散,垂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地落下,狠狠地砸在她毫无痛觉的身体上。她怀里的孩子奋力地啼哭起来,像是知道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去了一样。
      采薇趴在野蛮人的怀里大哭,脑中混乱一片,英莲的死让人猝不及防,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采薇突然想到了吕雉,那个满口毒牙的女人,是她,一定是她!她像是有预谋地知晓这一切,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夺走了英莲的性命,亚父的性命也危在旦夕,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九江王英布!”采薇惊呼出声,看着同样忧心忡忡的野蛮人,他的担忧与自己不谋而合,英莲这一死,将会有多大的误会产生!齐王田荣背叛楚国,野蛮人前往攻打齐国,向九江王英布征调军队,九江王托辞病重不能前往,只派将领带着几千人应征。
      刘邦在彭城打败楚军,英布又托辞病重不去辅佐楚国。野蛮人屡次派使者前去责备英布,并召他前往,英布越发地恐慌,不敢前往。野蛮人正为北方的齐国、赵国担心,西边又忧患汉王起兵,知交的只有九江王,又推重英布的才能,打算亲近他、任用他,所以一直采取友好的态度。早在讨伐齐国的时候,英布就已经产生懈怠之心不愿出兵相助楚国,现在若再有人肆意挑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采薇恐慌地将这一切与自己联系起来,英莲的西楚王妃做的好好的,自己一来就夺了恩宠,成为高出她一头的王后,因嫉妒而产生的冤案还会少吗?这样的罪名,迟早得传入英布的口中去!他将英莲视为掌上明珠,若是听信小心挑拨,此事危矣!
      “野蛮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采薇无助地看着他,想从他身上汲取无限的力量。
      “来人,传寡人命令,速派人修书一封告知九江王英布,将事情原委告诉于他。三日后,寡人亲自送王妃灵柩回九江,令其做好准备!”话音刚落,便重重地传令下去。
      采薇看着龙且默默地抱起英莲的遗体往外走去,他的口中念念叨叨地说着:“英莲,你放心,我这就向你父王提亲,我绝不会让你做孤魂野鬼。”阶梯上,他一动不动地抱着英莲的尸体坐了整整一宿,一夜白头。
      项羽下令逮捕吕雉,将其关押在冷宫内。夜黑风高,采薇大着胆子,同薄凉一起前去审问,定要将师父的死、英莲的死查个水落石出。冷风凄凄,采薇看到有一黑影翻入墙内,薄凉正欲尖叫出声,采薇赶紧将其嘴捂住,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
      原本黑漆漆的房间内燃起了烛火,倒影在窗上有两个交颈的身影,采薇心中疑惑,那人空荡荡的右手出卖了他的身份,原来是那日见到的审食其!他竟然能在这戒备森严的宫内来去自如,可见他隐瞒了多少武功,那条手臂的残缺到遮蔽了他的攻击性!
      采薇莲步轻移,凑到窗前,屏息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审食其,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频繁地进宫里来!我在这里没有生命危险的,只要那刘季还活着一日,我便还有生存的价值,项王自然不会杀我。我倒是担心刘季,那个负心汉,为了他的天下,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为了他的仁义贤圣之名,他宁肯牺牲我和太公,暗中派人刺杀我们嫁祸给项王,都有可能发生。让你传给刘季的消息,他收到了吗?”吕雉脱离审食其的怀抱,抬头的瞬间便恢复了清静,尽量平静地问他。
      “汉王知道你借机杀了王妃后,大加赞赏,并马上派出使者出使九江策反英布,这样胜算就会大很多。我真是不能理解,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这样为他着想。而他呢?我去见他的时候,他毫不避讳地左搂右抱,这是置你于何地!你在这里饱受冷眼和折磨,而他却心安理得沦陷温柔乡中,你这是何苦呢?跟我走吧,我们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此太平地生活,我发誓一定会对你很好!”审食其还欲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理想,却被吕雉冷漠的声音所打断。
      “审食其,你以为你是谁?拯救命运悲惨的女人的英雄吗?真是可笑,整个天下都陷入战乱之中,你如何能给我一个太平的角落安身?我吕雉从不是一个甘愿平庸的人,就算因刘季而死,死后有个名传后世的缘由,也不愿逃走做一个人人唾骂的女人!
      你知道吗?我们早先就在那把轩辕夏禹剑中窥见了未来的事情,刘季他会是统一天下的人,既然知道这个结局,我又何须逃避?我现在虽在楚营受苦,但却能因此让刘季让汉营的所有大臣都记住我吕雉,永远不会忘记我吕雉曾遭受的磨难,为大汉所做出的贡献,将来,就算我吕雉死了,我的儿子也会因此当上大汉的皇帝,永生永世地感念他伟大的母亲为他所作出的一切贡献!所以,我不会走,审食其,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这些话我早已同你说过,你以后不要再提远走高飞的事情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接下去的声音都被审食其所吞没,那交叠的身影,看得让人心惊胆颤,采薇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同情这个女人,同情她略显变态的心理,还是怨恨她,为虎作伥,成为刘季杀害人命的助手!
      采薇不着痕迹地退离冷宫,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师父原来就是他们窥见未来的药引子,于是他们将他生吞活剥,扔入炼剑炉中锻炼成了一块石头!英莲的死,只是为了他们可鄙的离间,就因为获得英布这样一位大将,他们不惜牺牲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在他们眼中,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就是一个皮相美丽的女人吗?刘季连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都可以不顾,更别说推己及人去爱那些和他毫无瓜葛的女人了。
      薄凉静无生息地跟在采薇身后,忽然发现眼前又一道黑影闪过,赶紧将采薇拉到暗处,等那黑影离开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扭过头却发现采薇像是被夺了魂一般失了神色,突然她尖叫着奔跑起来,朝着那黑影大叫着:“还我秀兰姐姐的命来!”
      但那黑影已走远,采薇无力地靠着墙壁滑落,那种受人摆布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像是溺水的人儿一般,无助地哭泣起来。
      薄凉赶紧抱住采薇,问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采薇哆嗦着看着薄凉,眼中尽是恐惧,“薄凉,他来了,那个杀害秀兰姐姐的人来了!他将我三番五次地将我掳走,又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的神出鬼没让我害怕!我该怎么办?薄凉,我们快走,快回去找野蛮人,他一定有办法的,快走。”
      说着,采薇依靠着薄凉站起身来,脑海中全是那醒目的紫薇花刺绣,就是他,就是这个可怕的力量,将自己如木偶一般摆弄着,采薇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匆匆跑回去见野蛮人,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那种被人驱赶着往前走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命运被人操纵和预知的感觉让人手足无措。
      ……
      与此同时,九江王英布这边,汉王刘邦派随和等二十一人出使九江,挑拨离间。
      随和到达后,因为太宰作内主,等了三天也没能见到九江王。
      随何趁机游说太宰说:“大王不召见我,一定认为楚国强大,汉国弱小,这正是我出使的原因。使我得以召见,我的话要是说的对呢,那正是大王想听的;我的话说的不对呢,让我们二十人躺在砧板之上,在淮南广场用斧头剁死。以表明大王背叛汉国亲近楚国之心。”太宰这才把话转告九江王,九江王接见了他。
      随何劝说道:“汉王派我恭敬地上书大王驾前,我私下感到奇怪的是,大王为什么和楚国那么亲近。”
      九江王说:“我面向北边以臣子的身份侍奉他。”
      随何赶紧钻这话的漏洞说道:“现在有三大原因导致您跟项王的联合事实上已经濒临破裂,甚至将会严重危害到您的国家的切身利益。
      第一,您和项王的礼数早已破裂,项王在内心早已对您不满,现在之所以对您隐忍不发,那是因为项王要争夺天下,面临许多敌人的阻拦和抵抗,他目前并没有力量来对付于您,一旦天下的诸侯都被项王剿灭,他就会腾出手来,全力以赴把您消灭。
      为什么呢,因为您在多个地方抗拒项王的命令,请您回顾一下,当项王全力攻打齐国的时候,他亲自扛着筑墙的工具,架云梯,送滚石,身先士卒,大王您作为他的臣子,就理应倾尽您的军队,全力帮助楚国攻打齐国,并且也仿效项王那样,身先士卒、出生入死,率领您的部队充当先锋,可您呢,却只派遣区区的四千人前去助战,向北以臣子之礼来服事的人能够这样吗?
      汉王在彭城攻击项王的老巢的时候,项王还在齐国作战,这种情况下,您作为项王的臣子,又接近战场,理应连夜发动淮南的所有军队,渡过淮河,与汉王决战于彭城之下。可大王您呢,坐拥数万兵马,不发一人渡河作战,您这是想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以便站在胜者一方坐收渔利呀。把自己的国家托付给别人的人能够这样吗?
      我这么愚笨的人都看清了您的心思,何况是那目光如炬的项王呢?而项王一贯嫉恶如仇,他能容忍您这种取巧的行为吗,日后项王清除了周边的敌人后,他能放过您吗,窃以为,您如果再不离开项王,您的前景危矣。
      第二,您从心里并不相信楚国,实际上您只相信自己,大王您带着空名来归向楚国,只不过是认为楚国强大汉国弱小罢了,但大王您的判断并不准确,楚国的强大是暂时的,汉国的崛起却正在成为一个不可阻挡的发展趋势。
      汉王已经收编了很多诸侯的军队,回师驻守在成皋、荥阳等广袤的国土上,他们并且从蜀郡、汉中等地源源不断地把粮食运来,深挖洞,广积粮,分兵把守各个要塞。
      反观项羽,虽然看起来不可一世并且貌似强大,但他的军事战略混乱不堪,四面树敌,没有诸侯愿意与之亲附,整天在各地疲于奔命,这样能打赢几仗,但终究难免失败的命运,如今,汉军破坏了楚军的粮草,楚军前后孤立,后勤供给吃力,始终都要大败而回。
      如果楚军一旦进攻汉国,汉国的部队只要坚守不出,就可以消磨楚军的锐气,使它走向衰败,而且,楚军在撤退时,必须经过敌国粱地八九百里,这更增加了作战的难度,楚军夹在这种险恶的环境里,攻取汉王的城池,他没有力量,想退兵,又不能全身而退,所以说您想依靠楚国是没有用处的,楚军也是靠不住的,所以您本人也不想过度依靠项羽和楚军,既然您并不想过度依赖楚军,您和楚国的项羽又有什么可合作的意义呢?
      楚国目前的强大只是它衰弱的开始,并不是它的福音,只会为它自己招来更多更大的敌人,所以,楚国的前途实在远不如汉国,这是无可置疑的。
      第三,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您还不归附万无一失的汉国,却要把身家性命托付给岌岌可危的楚国,我实在为您感到惋惜,其实,即便没有您淮南王的军队,我也不认为汉王灭亡不了楚国,但是,您的军队如果能够反叛楚国,吸引项王滞留在齐国多那么几个月,那么汉王夺取天下就会变得万无一失了。
      所以,我请求您立即做出正确的决定,归附汉国,出击楚国,为汉王建功,更为您自己创立不朽基业。现在大王您如果和我一道提着宝剑投奔汉王,汉王夺取天下后,必然以更广袤的土地来封赏给大王,何止现在这区区的淮南一角呢?淮南甚至淮南之外的土地,都还是大王您的啊!”
      九江王英布听闻女儿暴病而亡,早就丧失了理智,对楚营充满了芥蒂,又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些只会让项王对自己的猜疑越来越重,便暗中答应叛楚归汉,迫于项王的威严,而不敢泄露这个秘密。
      这时,楚国的使者也在淮南,正迫不及待地催促英布出兵,住在馆舍里。
      随何径直闯进去,坐在楚国使者的上席,说:“九江王已归附汉王,楚国凭什么让他出兵?”英布显出吃惊的样子。楚国使者站起来要走。
      随何趁机劝英布说:“大事已成,就可以杀死楚国的使者,不能让他回去,我们赶快向汉靠拢,协同作战。”英布后路已断,赶紧说:“就按照你的指教,出兵攻打楚国罢了。”于是杀掉使者,出兵攻打楚国。
      ……
      不出几日时间,英布造反的消息传来,采薇正在给病榻上的范增针灸,惊得差点拿不稳细针。范增立刻察觉出采薇今日的心神不宁,以为是病情有变,便让她告知他实情。
      采薇赶紧故作轻松地说:“亚父,你的病啊,没有大碍了,我不骗您,您若是不相信,我就告诉您从面部的五色来分辨疾病的轻重的方法,您待会儿吃了药无事便可以自己看看,我是不是在隐瞒病情。
      其色明亮而润泽,为病较轻;其色晦暗而滞,为病较重。其病色向上发展,为病日渐加重;其病色向下如云散去,为病将愈。面部的五色,各有五脏所主的部位,有外部,即鼻周围,主六肺;有内部,即鼻中央,主五脏。病色从外部转入内部,说明疾病日渐深入;病色从内部转入外部,说明疾病日趋好转。
      病生于内的,当先治阴,后治阳;反之,则病情加重;病生于外的,当先治外,后治内,反之,则病情加重;若脉象滑大、代而长,说明其病由外侵犯于内,证见幻见、神智恍惚,这是因阳邪并与阴分所致,治法应相应地灵活变动,则可使病愈。
      风邪是百病发生的根源,厥逆是因感觉寒湿所致,从面色上通常是观察眉间的色泽变化。色浮浅而光泽的,为病风;色深沉而浑浊,为病痹;病色出现在地阁(下巴),为厥逆,这是通常的诊察方法,以各自所主部位的色泽变化来确定是什么病。
      看您容光焕发,色泽明亮,不同于之前的气喘如丝,这是病愈的征兆啊,您呐就好好养病,我先出去走走,待会儿再来给您把脉。”
      采薇不想让亚父起疑多心,根本不敢提起师父的事情和九江王英布造反的事情,行针完后便匆匆来到大殿,众人皆已集合完毕,正在商讨如何对付九江王的叛变。
      采薇心知此次叛变,定与“用间”有关,刘邦手下的陈平就颇会用离间计,便进言道:“项王,孙子有言,凡是兴兵十万,征战千里,百姓的耗费、国库的开支,每天都要花费千金之多,前后方或国内外都动荡不安,农夫疲惫地在路上奔波运粮,不能正常地从事耕作生产,这样的农户达七十多万户。
      与敌国对峙多年,就是为了一旦时机成熟而决战取胜。如果吝啬爵禄和金钱而不肯重用间谍,以至于对敌情不甚了解而导致失败,那就是不仁慈到了极点,这种人不配做军队的将领,不配做国君的辅臣,也不可能成为胜利者。
      所以英明的君主和贤良的将帅,之所以能够一出兵就夺取胜利战胜敌人,功业战绩超过普通人,就是因为他们能够事先得知敌人的情况。要事先了解敌情,也不可用日月星辰运行的位置去验证。一定要取之于人,从那些熟悉敌情的人的口中去获取。
      使得间谍的方式有五种:即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
      这五种间谍同时使用,使敌人无从捉摸我用间的规律,这可以说是神妙莫测的办法,也自然成为了国君的至宝。
      所谓因间,是利用敌国本土的人充当间谍。所谓内间,是利用敌方的官吏作为间谍。所谓反间,是策反敌人在我方安插的间谍而为我所用。所谓死间,是通过故意制造并散布一些虚假情报,同时通过我方在敌国的间谍传向敌国,诱使敌国上当受骗。所谓生间,就是经常在敌我之间巧借各种方法不断来往而通知情报的人。
      所以在全军之中,没有比间谍更值得亲信的人,所奉奖励没有比给间谍更多的,没有什么事情比间谍所承担的使命更为秘密的。
      不是才智超群的人不能担任间谍的重任,不是慷慨仁慈的人不能使用间谍,不是谋略精细的人不能分辨证实间谍的情报是否是实情。
      微妙啊,微妙!无时无处都可以使用间谍!如果间谍的工作还没有展开,而秘密已经泄露出去了,那么间谍和知情人就必然面临死亡的危险。
      凡是要准备攻打敌人的军队,攻占敌方的城池,刺杀敌人的官员,都需预先了解敌方的主管将领、左右亲信、负责传达的官员、守门官吏和门客幕僚的姓名,这些都必须命令我方的间谍去侦察清楚。
      一定要搜查出敌人安插在我方中间侦察我军情报的间谍,可以用重金去收买他,引诱他,然后放他回去。这样他就可以充当反间为我所用。通过反间为我工作,这样,反间、内间也就可以被利用起来了。通过反间的作用,可以使用死间传播假情报给敌人。
      以适当的方式可以使用生间按时定期地返回报告敌情。对五种间谍的使用方案,国君都必须了如指掌,了解这些情况的关键在于如何策反敌人的间谍。所以,对于反间的工作不能不给予优厚的待遇。
      从前殷商的兴起灭夏,主要是重用了曾在夏朝为臣的伊尹,因为他了解夏朝的内情。周朝的兴起灭商,是由于周武王重用了了解商朝内情的商朝旧臣吕牙。”
      所以,只有明智的国君和贤能的将领,才能任用智慧超群的人才去充当间谍,这样就一定能够建立大功。
      用兵的关键所在,是整支军队必须依靠间谍们提供的准确情报,然后再决定部队的战略行动。任何间谍在没有被敌人发现和反间的情况下,都是力求使自己的主观愿望与客观实际环境相统一。
      ‘反间’的手段是收买或利用敌方安插在我方的间谍,使其能够反向为我服务。反间计的关键是‘以假乱真’,这样就能够同时达到挑拨离间和麻痹敌志的效果。
      孙武的启示是:一、用人的原则必须是量才适用,论功行赏。尤其在奖赏方面必须有所区别。二、在军队人才建设中,必须树立所谓‘轴心力量’,实现一种主辅相应的局面。只有这样,才能‘提纲挈领,纲举目张’。
      反间计实际上是一个连环计,即在疑阵之中再设疑阵,以重重疑阵使敌人安插在我方内部的间谍归顺于我,为我所用。这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为我所收买或争取,另一种是由于我方精密的布局,使敌人的间谍在不知不觉中吐露敌人的真情,我方可以运用的计策有‘打草惊蛇’、‘瞒天过海’、‘借刀杀人’、‘声东击西’、‘欲擒故纵’、‘抛砖引玉’等等。
      这类用间的方法,核心的精神是将各种疑阵设置得好像真有其事,即‘比之自内’,但需要把握的原则是‘不自失’,即自己不能反被布置所迷惑,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刘邦既然派间谍策反九江王,项王何不以情动之?千里扶灵柩而回,令九江王念及旧恩,迷途知返!九江王只要知道项王宽广的胸怀,知道项王能既往不咎,便会诚心归服。”
      此言一出,龙且立刻上前禀明衷心,“项王,龙且愿千里扶柩,令其回心转意!”那头银色长发衬得他那身不变的白衣白袍更为凄楚。
      项羽看得不忍,立即同意龙且率兵前往,“大司马听令,此次携王妃灵柩回乡,定要仪式隆重,厚葬之,以表我楚国对王妃的怀念和感恩之情!若是九江王执意不肯归顺,大司马尽可起兵攻打之!”
      项羽留下来攻打下邑,龙且和项声一同攻打英布。英布的家人尚在彭城,便随同龙且一起扶柩回乡。英布收到龙且的冥婚书函,方知道来龙去脉,只是大局已定,对女儿的行径反而恼羞成怒,无颜再见项王,执意起兵攻打楚国。
      浩浩荡荡的楚军,扶持着白色的棺椁,而主将龙且却是一身喜袍,像是去赴一场盛大的婚礼,红白颜色的剧烈冲击让英布目眩神迷,混战中夺回女儿的灵柩,想要解救出项伯手下的家人,却反遭项伯灭门,将他的家人尽数杀害,自此断绝了英布同楚营的最后一丝牵绊。
      项伯本想示威,逼迫英布投降,暗中却有箭镞飞来,将英布的家人一一毙命,在外人眼中看来,皆是为楚军杀害。
      几个月的战争下来,英布在龙且的攻势下,溃不成军,带兵撤退到汉国,又怕楚国的军队拦截杀掉他,所以,和随何从隐蔽的小道逃归汉国。
      英布到时,汉王刘邦正坐在床上洗脚,就叫英布去见他。英布见状,怒火燃胸,后悔前来,想要自杀。当他退出来,来到为他准备的宾馆,见到帐幔、用器、饮食、侍从官员一如汉王那么豪华,英布又喜出望外。于是就派人进入九江。
      这时项伯已经收编了九江的部队,杀尽了英布的妻子儿女。英布派去的人找到当时的宠臣故友,带着几千人马回到汉国。汉王又给英布增加了兵力一道北上,到成皋招兵买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第二章 彭城快战显神勇 九江王英布叛乱(六)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