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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二章 彭城快战显神勇 九江王英布叛乱(四) ...

  •   “报!汉王,彭城外围萧县,正有一支铁骑气势汹汹地往彭城而来。”斥侯匆匆忙忙上殿,慌张地跌倒在地面上,手中还紧攥着传递消息的竹简。
      “人数多少?”刘邦惊得从上座冲下来,又赶紧按耐住自己的惊恐,生怕引起大殿中众人的恐慌。
      “启禀汉王,至少有几万铁骑而来!”斥侯端正跪姿,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地面上去,根本不敢抬头看刘邦的脸色。
      刘邦背过身掩饰住脸上的神色,他颤抖的双手却透露了内心的忧惧,略微颤抖的声音幽幽地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响起:“楚军从鲁国出胡陵到达彭城外围的萧县,行程超过四百里地,而你们竟一无所知!一群废物!再探!”
      “诺!”斥侯慌慌张张地从大殿退下,再去打探消息。
      大殿瞬间又陷入慌乱之中,谁也没有看好戏的兴致了,那些舞妓吓得四处逃散,文武百官七零八落地从地上站起,闹哄哄一片,没有一个拿主意的人,特别是那些原本是西楚霸王手下,现投降刘邦之人,面露追悔之色,忿忿然的样子。
      与此同时,采薇看坐在角落里的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不知在交头接耳些什么,那样子令人看着说不出来的难受,原先巨鹿之战,司马欣劝降章邯归顺有功,又加上他曾经救过野蛮人叔父一命,野蛮人封其为三秦中的“塞王”,没想到,此人也是反复无常,刘邦一出兵三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投降了汉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听闻西楚霸王强势回归,又生动摇之心了,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拉拢他们。
      趁着刘邦已无意留意自己和英莲,采薇赶紧趁乱拉着英莲挪到角落里,躲在司马欣的背后,轻声告诉他:“塞王若想挽回项王的信任,现在赶紧护送王妃从后面逃走,找到王妃的孩子,交给项王以戴罪立功。”
      司马欣听闻此言,不着痕迹地退身出来,跟董翳一起架着英莲从大殿后面离开。而此时,大殿上能跑走的诸侯王都已逃走了,只剩下刘邦手下忠心耿耿之人。
      “汉王,韩信立刻去彭城西面修筑工事,凭险设防,迎候汉王来归!”话音未落,韩信便匆匆离开大殿,不舍地瞥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采薇,握紧拳头,哀叹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什么意思?你们又要让爷爷我逃命?爷爷手下足有汉军六十万,难道还抵抗不了那区区几万疲累之兵?”刘邦指着韩信离开的背影破口大骂。
      张良上前进言:“汉王,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而是该想想如何抵抗那几万哀兵!我军虽占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但楚军素来骁勇善战,此次又是夺回故土的正义之战,士气充沛,不可小觑。”
      又有探子前来禀告消息,“报告汉王!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一支楚军,现已兵临城下,那些原本投降汉军的楚军纷纷倒戈,欲迎项王进城!汉军不敌,来不及防卫,十几万人入毂河与泗水而死!”
      刘邦转过身,急切地抓住张良的双手,“军师,且为之奈何?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张良眉头紧锁,作揖问道:“汉王认为足以挡项王乎?”
      刘邦无奈,狠狠地甩手,抱住脑袋,虚弱地回应:“不敌!不敌!六十万大军,怎如散沙一般,瞬间崩塌?爷爷又能怎么办?”
      张良搀扶起蹲在地上的刘邦,宽慰说:“汉王无需自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兵法有言‘全师避敌,左次无咎,未失常也。’当我军必须全面避让强大的敌人的时候,应当悄然地撤退而不留下任何破绽,更不能失去军队的常态
      ‘敌势全胜,我不能战,则:必降、必和、必走。降则全败,和则半败,走则未败。未败者,胜之转机也。’
      敌强我弱,或者投降,或者讲和,或者撤退。投降是彻底的失败,讲和则失败一半,而撤退不算失败,是保存了实力,还有反击取胜的机会。以曲求伸,以退求进,则‘走’是一种上策,此计的关键在于:在作战一开始布局时,就要充分考虑好自己的退路,进攻前必须想好自己的撤退方式和途径,这才是一种周全的布局。
      当务之急,汉王应整顿好剩余的兵力,撤出彭城,等收拾好兵力,再来一战!”
      刘邦这才恢复情绪,“就依军师所言,传令下去,撤出彭城!”说着,刘邦也不管还留在殿上的吕雉和戚夫人,就要拔腿逃走,却听到身后凄凄惨惨的哭诉声传来。
      “汉王!你又要撇下我们孤儿寡母而走吗?自你西进咸阳,已过多少春秋,怎能狠心再次离我而去?”吕雉跌跌撞撞地从上座跑下来,拉住刘邦的腿死活不让他离开。
      刘邦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被风霜欺凌地不成人样的老女人,心中已毫无留恋之情,想要甩开她的桎梏脱身独逃,却不得,回过身留恋地看了一眼此时安静地如潭水一般的戚姬,心中拿定了主意。
      假装温柔地俯下身来,对吕雉说道:“夫人,阿邦怎会忘记你的情谊,定不会撇下你而去,只是家中老父尚在彭城,你先将他老人家接过来,我们在彭城西门碰头。至于那一双孩子,现在估计还在夏侯婴那儿,我自会去接他们。来来来,你先起来,我有事情要去准备,你替我找到老父亲以后,我们一家人再走,你说好不好?”
      吕雉擦干脸上纵横的眼泪,脸上开始微笑,口中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我现在立马去找他老人家,你一定要等着我们,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说着,吕雉放心地奔出大殿,去找刘邦的老父亲,就不信他还能狠得下心撇了老父亲而去。
      刘邦朝着端坐在上座的戚姬伸出双手,温柔地说道:“跟我走!”
      戚姬飞快地跑下来冲到刘邦的怀里,她的脸上从没有过那样的安逸和温柔,像是找到了那个可以终身依靠的男人一般,喜极而泣。
      采薇看准时机,抽出佩剑,冲上去欲一剑结果了刘邦,守卫在刘邦身边的张良抽身阻挡,护卫刘邦离开,“汉王,这里有我,快走!”刘邦惊魂未定,一把抱起戚姬冲出大殿。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帮他,那个臭流氓!”采薇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的脸上不再有温柔和宠溺,只剩下冷漠与敌视。
      “采薇,跟我走吧!你跟着项羽,难逃一死。”张良用手心握住采薇的利刃,鲜血直流,他的眼睛里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那幽黑的瞳孔,像是没有了魂灵一般空洞。
      “是不是师父?那个臭流氓用师父来威胁你,逼迫你为他出谋划策?还是他杀了韩王,让你当不成韩国的宰相,硬逼你就范?”采薇不死心地看着张良,多么希望从他口中听到这样单纯的答案,可他干涩的唇瓣蠕动着,不愿说谎。
      “采薇,是项羽,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霸王,杀了不愿听命于他的韩王,不是汉王,我张良敬重汉王,自是发现其身上不可逆转的天子之姿和使命,愿为这个天下的太平肝脑涂地,至于师父,你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他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跟项羽走得太近,否则只会引火上身,这就是他的命格!而你,你可以选择离开,为什么非要固执地与天斗?”张良恨不得现在就将采薇打晕,带着她离开这里,而她竟警觉地抽出佩剑,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她竟是这样不信任他了。
      “不,我不会跟你走的,如果死是我必然的命运,又何足惧哉?良大哥,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采薇声泪俱下,那一声良大哥叫得张良柔肠寸断,而他还是不愿告诉她。
      “你放心,孩子由韩姬在照顾,她会将你的孩子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地看待。他的命,与你相克,你不见他,反而有利于他。上天有好生之德,将洗去他身上所有的罪孽,偿还他一切。”张良还欲言说,却发现泄露天机,突然口不得言。
      采薇心下一片凄然,如萎蔫的花儿一般,跪倒在地上,看着张良越行越远,韩姬最终还是跟了良大哥了,也好,若真是这样,永世不相见,能保住孩子的性命,交给他们照顾也好。怎么能不认呢?父亲不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猝死的吗?他何尝会相信那些复仇的预言,可当他再次找到自己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他死了,因为那恶毒的诅咒而死去,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
      耳边战鼓擂擂,喊杀声响成一片,他来了!他来了!采薇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冲出大殿,飞奔向城门,路上鸡飞狗跳,身着黄色军服的汉军落荒而逃,老百姓们都躲藏在家中,从门缝里偷窥着外面的情景,采薇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一边。
      不多久,浴血奋战的楚军冲进彭城,领头的是白衣白袍的龙且,身上的血污已将素洁的衣裳染成血红,他拍马大吼:“项王有令,凡投降者,可保一命,在汉王手下是何职位,在楚营里可官复原职。”此言一出,那些汉军不敢再有所反抗,纷纷下跪,缴械投降。
      就在众人俯首称臣的时候,角落里挺立着一个孤傲的身影,那身红衣显得如此耀眼而夺目,龙且拍马过去,翻身下马,走到采薇面前,欲下拜行礼:“夫人!”
      采薇赶紧将他拦住,问他:“龙且,项王呢?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项王以为夫人再次被刘邦掳走,所以前去追赶了。既然夫人平安回来,就不要再出去冒险了,安心等在彭城,我自会派人前往通知项王。”龙且顺带捎了口信给身边的一个亲信,让他骑上快马前去通报。
      采薇也知此次野蛮人率领几万铁骑前来,也是十分冒险,一鼓作气能战胜十几万汉军,趁机收拢逃散的楚兵,已是不容易,自己再冒然前去,只会让他分心而已,于是忍住了心中的渴望。
      “夫人,王妃她可好?”龙且看着采薇的眼睛,迫切地发问。
      采薇心中疑惑,但还是带着龙且一起去见她,“英莲母子平安,是塞王司马欣和翟王的功劳,你一定要将此事报给项王,宽恕他们曾经的背叛。”
      龙且急匆匆地进入内室,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妨,大大咧咧地就坐在英莲的身边,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久久不曾说话。倒是睡在摇篮里的孩子,开始啼哭不止。
      采薇听着那稚嫩的啼哭声,想起自己未曾谋面的孩子,就心疼不已,走过去抱起他,然后咿咿呀呀地哄着他玩儿,但越看那孩子的眉眼,越觉得奇怪,上下瞟着龙且,到觉得这孩子的模样更像他一些,不待采薇更多思考,从睡梦中惊醒的英莲,柳眉微皱,紧张地从榻上坐起,“孩子!我的孩子!不要抢我的孩子!”
      “英莲,不要急,是采薇,她不会对孩子怎么样的。”龙且扶着英莲的肩膀,为她舒坦着气。而英莲却是着急从榻上起来,不曾穿鞋,就过来一把夺走孩子,那样子像是有什么不得窥探的秘密,要被人发现似的。
      采薇看着龙且毫不掩饰的关心和亲昵的动作,心中疑惑渐深,“龙且,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们缄口不言,还像看着外人似的看着闯入的采薇。
      来传捷报的斥侯闯了进来打破了里面尴尬的局面,“报告大司马,我军大捷!已将汉军逼迫到灵璧东面的睢水河边,汉军两次大败,溃不成军,又有十几万败兵涌入睢水中,河水竟为之不流!”
      采薇听闻此言,也顾不得再去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事情了,揪住斥候就问他:“项王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斥侯被采薇突如其来的激动吓得一愣一愣的,“这……小的不知,项王打了胜仗,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采薇提起裙角,急匆匆地冲出大殿,外面涌动着庆贺胜利的彭城百姓,采薇跨上龙且的白马,也顾不得多想,就往城门方向奔驰而去。
      远远的,那面红色的大旗映入眼帘,夕阳西下,将整个战场渲染地如同人间炼狱一般,赫然飘扬的“楚”字越来越近,旗帜下,那匹黑色的乌骓像是看到了熟悉的主人一般,也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采薇腾空而起,飞跃到他怀里,看着他满脸血污和邋里邋遢的胡须,以及那双永远诉说着情话的眼睛,忘情地痛哭着,搂着他的脖子,不断地叫着他:“野蛮人!野蛮人!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直不信任你,不给你解释的机会,对不起!对不起!”他沙哑的声音传来:“说什么傻话,你平安回来就好。”
      采薇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睛,心跳都漏了一拍,有一个这样深爱着自己的男人,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英莲的事情,自己从未认真听他解释过,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承受着巨大的侮辱和羞耻,却不知他努力掩盖的事情真相竟会是这样!
      再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和注视,采薇主动迎上去,狠狠地咬住野蛮人的唇瓣,而他欣喜地像是吃了蜜的孩子一样,舔舐着采薇的唇瓣,戏谑地不肯深入。采薇半睁着眼睛,看着他调笑的眼神,就越是要捉弄他一番,细软的手掌贴着他略显粗糙的脖颈反复摩挲,他的眼神中果然有异色,低沉着声音说:“不要惹火上身。”采薇赶紧乖乖地躺在他怀里。而他却是忍耐不住地往彭城冲去,将身后的队伍远远地落在后面。小别胜新婚,自然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
      与此同时,季布和其母弟丁公,正在追赶落荒而逃的刘邦。
      “夏侯婴,你倒是再快点啊!他妈的,他们都追上来了,你想让你季爷爷死在这里啊!”刘邦大喊着催促赶车的夏侯婴再快点。一同乘坐在马车上的刘盈和刘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他们一直都跟随母亲过着安逸的生活,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吓得都魂飞魄散了。
      刘邦看着不过百步之遥的楚军,本就烦躁不已,现在这两个小鬼头还没完没了的一直大哭,心情更加郁闷了,不假思索地就一手抓住一个,揪着他们柔软的脖颈大骂:“给老子闭嘴,再哭就把自己通通都扔下去,看你们还敢不敢胡闹!”
      这一通吓唬,两个孩子更是忍不住了,眼泪像决堤的湖水一样,怎么流也流不完。刘邦更为恼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两个孩子像扔垃圾一样从马车上推了下去。
      夏侯婴赶紧止住缰绳,欲要回去将孩子们拣拾起,却被刘邦一通喝斥,“还不快走!车子的重量好不容易减轻了,你他妈的怎么就不走了?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季爷爷的要是脑袋掉了,还怎么统一天下?”
      夏侯婴也不管刘邦怎么骂,就是执意调转车头回去,将受伤的孩子从地面上一个一个捞起来,“汉王,不管你今天怎么骂,我老夏也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孩子们被乱马践踏而死!”说着,夏侯婴又赶起马车来,而垫后的樊哙等人也已经暂时摆脱了季布的追捕,追赶上了在前面逃命的汉王。
      看着后面一阵大风将风尘吹起,拦住了楚军的追捕,刘邦高兴地手舞足蹈:“天意!真是天意啊!天不亡我刘季!”此时,刘邦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两个孩子也可爱起来,高兴地搂着他们,将他们脸上的泥沙擦去。
      区区十余名骑兵和一场突然而起的大风,幸运地带领着刘邦暂时脱离了楚军的追捕。夜深林暗,大家都疲累不堪,樊哙见不远处有一暗淡的火光,疑是有人家,便向刘邦进言道:“汉王,大家都已力尽,想那楚军也不会这么快追上来,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明早也好赶路。”
      刘邦在马车里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呵欠道:“前面可有人家?若大家都累了,那便歇息一晚,明天再走。夏侯婴,你先驱马上去看看,换樊哙驾会儿马车。”“诺!”夏侯婴飞驰而去,不过百步,那火光便越来越盛了,果然是有人家,看外面挂着琳琅的兽皮,应该是居住在深山中的猎户。
      夏侯婴上前敲门,里面传来青涩的女声:“父亲,今儿个怎么这么早来了?可有打到什么猎物?”那女人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彪形大汉,赶紧将门掩实了,然后将门栓拴上,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深夜来访,父亲说若他不在家中,就不能让陌生男子进来,你还是另找他处落脚吧!”
      夏侯婴听着那翠巧的声音,觉得好笑,心里头痒痒的,赶紧解释说:“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是过路的商贾,因近日贪路,错过了投宿的驿馆,这才前来打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也是无处可去了,万不得已才如此,希望姑娘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
      夏侯婴听那门后再没有动静,而汉王的车架已经到了跟前,眼看着他就要走过来了,只好猛拍几下门,央求说:“姑娘,你就发发善心,让我们进去吧!”
      “夏侯婴,怎么回事?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刘邦大踏步地走到夏侯婴身边质问他。而此时,柴门突然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点微光,以及那女子脆生生的面庞,她依依然地问道:“可是滕公夏侯婴?”
      夏侯婴看着门缝中那张青涩的面庞,怦然心动,现又听她知道自己的名号,更是高兴,赶紧上前作揖道:“正是在下,姑娘如何得知?”
      那女子也不再避讳了,直接打开门出来,“滕公忠义之名,何人不知?只是,这些人又是谁?”“哦,这是……”夏侯婴欲给她介绍,却被刘邦抢先一步。
      “姑娘,在下正是汉王刘邦,现如今遇楚军穷追不舍,这才破落如斯。姑娘放心,我们绝不会拖累姑娘,保证明日天一亮就离开。”刘邦毕恭毕敬地朝着那女子行了一个大礼,她连忙伸手去扶,“小女子怎敢受汉王大礼,既是如此,就请诸位进屋吧!”刘邦趁机抓住那女子的小手,将她一把拉进怀里,而她满脸娇羞,不曾反抗,看得夏侯婴一阵不爽快。
      此时,外出的老猎户举着火把回来了,手中还提着刚从深山里打回来的野鹿,突然看到这么大的阵势,又见有人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吓得支起弓弩就要射向刘邦,“谁?放开我的女儿!否则别怪我的弓弩不长眼!”
      樊哙赶紧冲上去夺过那猎户手中的弓弩,一下子就将那老人反手牢牢擒住。
      “爹!放开我爹!”那女子挣脱开刘邦的怀抱,一把冲过去想要拉开父亲,却被樊哙给拦住了。“樊哙,不得无礼,还不快放开那老丈!”刘邦趁机向樊哙递了一个眼神,樊哙趁机放开那猎户,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所谓的英雄救美这种泡妞手段,真是屡试不爽,刘邦朝着樊哙飞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谢汉王!”那女子感激地拉着自己的老父亲朝着刘邦叩拜再三,她以为父亲犯了不敬之罪,汉王大人有大量,这才宽恕了她的父亲,所以她的胸中涌动着一种歉疚和报恩的冲动。
      “快快请起,今晚还劳烦老丈了。”说着,刘邦搀扶起那猎户,然后跟着他们进了里屋。
      那猎户也颇通人情事故,知道此人来历绝不简单,赶紧让女儿烧火做饭来款待他们,然后在屋外生起篝火,将刚打来的野鹿剥皮炙烤。众人闻见那野味,都馋得口水直流,也不管不顾地歪斜在地上,撕扯鹿腿分食起来。
      屋内,刘邦借着烛火看着那满面酡红的女人,心醉神移,这种处子的滋味,好像很久都没品尝过了呢,于是趁机凑过去亲吻那女人的脸蛋,刚想进屋的老猎户见此,颇为识相地关上房门,夏侯婴惊得站起,想要闯进屋去,却被那老猎户拦住,“你家主公在里面,你还敢硬着胆子闯进去吗?”
      夏侯婴无奈地矗立在原地,不得动弹,听着里面阵阵欢楚的声音,心里如被刀捅了一般,好容易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还要拱手让给他刘季,可是自己还能怎么办呢?自己一直都视他为铁哥们儿,在沛县他还只是一个小混混的时候,自己就曾心甘情愿为好哥们儿受刑,他一直也都记着自己的恩情,赏赐了不少美人和钱财,现在他是君,我是臣,难不成还能越矩吗?
      “滕公,这天下的女子多的是,何必耿耿于怀眼前这一个?汉王今日大起大落,死里逃生,心情本就不佳,好容易找到发泄的途径,你难道还要去阻拦他,破坏他的雅兴吗”,樊哙推搡着夏侯婴往弟兄们的火篝旁边走,“你也别不服气,汉王他就是这样随性,况且又不知你的心意,若是知道,他定会拱手相让的。来日,樊哙亲自为你做媒,给你找一门好姻缘,你看怎么样?要不要给我一个面子!”夏侯婴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就叹口气作罢,跟着樊哙往回走。
      第二日清晨,在外面露宿一宿的众人,听到“嗒嗒”的马蹄声,都警觉起来,随手抄起一旁的武器,誓死准备护卫汉王逃出重围。樊哙赶紧冲进去将还在温柔乡里的刘邦拉起来,“汉王!大事不妙了,楚军追来了,快点走!”说着,樊哙也顾不得给刘邦穿上衣服,直接拿了一中衣给他裹上,就匆匆忙忙拉着刘邦往外面走。
      刘邦吓得从梦中惊醒,再也顾不得身后那女子的挽留,急匆匆地就要跨上快马逃走,这时却传来张良的声音:“汉王!”
      刘邦扭头一看,差点掉下眼泪来,还以为这次自己就要死翘翘了,赶紧下马迎接军师。张良上前跪拜谢罪:“汉王,张良来迟,让汉王受惊了。”那些睡眼惺忪的士卒们都高兴地如获重生一般。
      “军师快起来!本王的家人,你都接过来没有?”刘邦迫不及待地问张良,还伸长脖颈搜寻戚姬的身影,看后面有一辆风风火火的马车疾驰而来,也就舒缓了一口气。
      “汉王,张良无能,只找到戚夫人,王后与太公的车马在乱军中走散了。”张良面露愧色,无不遗憾地对刘邦说。
      凑在一旁的夏侯婴语中带刺地说:“军师何需惭愧?汉王连一双亲生儿女都要推下车马保命,更何况是军师你呢?能接回汉王的宠妃,已是幸事。”
      樊哙趁夏侯婴还没说出更冒犯的话来之前,一把拉过他到偏远处,警告他说:“老夏,你这是几个意思?昨晚不是说的好好的了吗?睡一觉就给全忘记了,你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夏侯婴有些不满地说:“我就是憋不住这口恶气,凭什么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都是从沛县摸爬滚打出来的,为何就非要遵守那一套尊卑礼仪,不能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了呢?再说,事情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不信汉王还会拿我开刀。”
      “老兄,你还没想明白呢?如今的汉王已经不再是以前,沛县那个小亭长啦!为何起义当日,推选首领的时候,大家让位高权重的萧何当,他却屡次拒绝?因为那是冒着杀头的危险的呀,天下群雄并起的时候,也都知道担任首领的风险,汉王既然有那样的勇气站出来,现在就应该受到我们的尊重!你说话也悠着点,人是会变的,虽说咱们汉王胸襟广阔,但你也该有所言,有所不言。”樊哙叽里呱啦将一大堆话说完,夏侯婴的起床气也就消散了。
      刘邦也没将夏侯婴的话放到心里去,收拾了一下队伍,也就几百人的样子,也该走了,再不离开,若是楚军追上来,也就麻烦了。
      众人正欲离开,那猎户的女儿就出来了,她看着现在坐在车马里的男人,突然觉得很不真实,低声叫了一句:“汉王!”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刘邦回头看了一眼那完成蜕变的女人,心里有些不忍,但又不愿意真带她走,假若待会儿真要推人下车,第一个就是这个无用的女人,所以也就下了令,让夏侯婴立即启程。
      戚姬回头看了一眼那在后面狂追不舍的女子,像极了以前的自己,那样被人一次次抛弃和舍下的感觉,自己再也不愿意体验了,虽可怜那女人,但私心里,戚姬还是不愿意分享这个男人的,所以也就默默地将窗帘拉上,靠在刘邦的肩头不再言语。
      那狂追不舍的女人,跌倒在黄沙中,一脸的狼狈,手中一块虎形玉佩,口中喃喃自语:“汉王,我只想告诉你,你的玉佩掉了,我哪儿有越人女子那么好运呢?‘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老猎户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扶起摔在地上的女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女儿啊,咱们命苦,哪有那好福气,倒不若在这山中,无忧无虑的,你看,即便那高高在上的汉王,也有落魄不堪的时候,谁说跟着他去了,就能幸福呢?还是不要看了,咱们回去吧!”
      二人正欲回去,后面又有一群人马追来,那鲜红的“楚”字,让老猎户一阵紧张。果不其然,领头的一位将军问他们:“老伯,方才可有看见一对人马走过?”
      老伯连忙摇着他的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不曾见过,不曾见过!”
      那马背上的男子眼尖地看到女人手中拿着的虎形玉佩,厉声质问:“贫民百姓,如何会有此贵重之物?定是那汉军收买了你们二人,快说!”
      老猎户吓得跌坐在地上,但就是不肯言语。
      那男人举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打下去,却被他身边另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给止住了,“不得无礼,你看地上的车辙印,定是他们留下的,这个方向不会错的。至于那两个刁民,放了也罢,何须计较?”
      “是,哥哥,既然如此,我们快追上去,杀了那刘季,也好回去向项王邀功啊!”说完,一群人马便匆匆离去。
      “爹爹,我得去告诉汉王,他有危险!”说着,那女子便七手八脚地朝着一条小径狂奔而去,不顾身后父亲的阻拦。
      刘邦等人行至一偏僻峡谷地带,后面的楚军便已经追赶上来了。刘邦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又是一阵心惊肉跳,看着伏在膝头的一双儿女,眼中狠厉顿显。他们看着父亲越握越紧的大掌,那双手只要轻轻一捏,就能将他们的喉结捏得粉碎,一双儿女再次啼哭起来。
      “汉王,你这是干什么?”戚姬看着刘邦眼中的狠厉,吓得赶紧去救那两个幼小的生命。刘邦心里一急,像提起两只鸭子一般将两个孩子拎起,丢到车外,凄惨的哭声再次传来。戚姬狠命地拍打着刘邦的胸膛:“你到底要干什么?杀了我的孩子不算,现在连你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吗?如果楚军再追紧一些,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推下车去,好让你一个人保命!”
      “你冷静一点,我刘季从来没有对谁动过真心,唯独对你,一往情深,那义帝的孩子留不得,你如果为我着想的话,就应该知道那孩子不能留,只会是我派人谋杀义帝的把柄。至于吕雉的孩子,早就不该留了,她既然已经在乱军中走失,定是被项羽那小子虏了去,如何还能再活着回来!我只要你,只要你为我生的孩子,当太子,你听到了没有?”刘邦将戚姬的手牢牢抓住,一面宽慰着她。
      而此时,马车又停了,夏侯婴再次下车救起两个孩子,将他们抱回车上。
      刘邦大怒:“好你个夏侯婴,三番五次挑衅我,看我回去不拿你治罪!”
      夏侯婴梗着脖子刚想还嘴,转念一想樊哙的话,就硬生生地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继续驾车飞行。
      峡谷里鸟雀惊飞,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逼近峡谷。
      此时峡谷上方出现一粗衣麻布的矮小身影,她尖着嗓子大喊起来:“汉王,前面路径狭窄,马车不得通过,汉王快上马脱身逃走。快放火烧掉山谷,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进来追赶!”
      刘邦探头出来,看到狭窄的一线天上,一个渺小地如同尘埃的女子,心里虽有些感动她的千里追随,但对她的话语还是将信将疑,于是询问在一旁策马的张良,“军师,此人之言,可否听信?”
      张良观察半晌周围的地势、植被的生长状况以及积聚在头顶上的大片云朵,心中有了主意:“汉王,此女定是自小生长在此地,才会对这里的状况了如指掌,可以听信!”
      刘邦见张良点头,便下令让人点火烧山。熊熊烈火将整个山谷都覆盖了,挡住了后面紧紧追随的季布和丁公。
      但很快,火舌便如有了生命一般地飞跃起来,开始往刘邦逃跑的方向而去。
      刘邦看着那瘆人的火势,剧烈地咳嗽起来,离出口还遥遥无期,再次愤怒地大骂起来:“山村野姑,竟敢欺骗爷爷我!不就是睡了她一次,何苦害我全军覆没!”
      张良立即安慰说:“汉王不必焦急,看此处地势,经火烧灼,山谷中热的气流上升,冷气流下降,便会形成对流,再加上头顶上大片的积雨云,不出半盏茶时间,便会有倾盆大雨而下。而那些畏惧山火的楚军只会远离山谷,另辟蹊径而去,我们便可趁此机会逃出山谷!”
      刘邦一听,大喜道:“不愧为我军师!既然如此,全力往峡谷处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第二章 彭城快战显神勇 九江王英布叛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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