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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五章 斗智斗勇鸿门宴 分封十八路诸侯(一) ...

  •   夏日炎炎,暑热难耐,车轮倾轧地面的咕噜声都不曾掩盖枝头的鸣蝉。坐在青铜马车内的采薇,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一望无垠的黄土地和稀疏的绿意。马车左摇右晃,还是躲不过隐藏在平地里的坑坑洼洼的陷阱,一个震荡差点惊醒了在一旁酣睡的薄凉,她用手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拉着采薇的胳膊便亲昵地叫着:“钟大哥!钟大哥!”采薇好笑地看着眼前热恋中的女子,睡梦里她都和钟离昧在一起甜蜜呐。
      忽然,一个急刹车,差点人仰马翻,薄凉这才从美梦中醒来,掀起帘子朝着车夫,开始骂骂咧咧:“怎么回事啊?不知道马车里面坐的是将军夫人啊?要是有个闪失,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那车夫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唯唯诺诺地赔礼道歉。
      采薇心知薄凉就是这个性,其实啊她就是图个嘴快,没有恶意,顶多是口头上出出气,要真是将这车夫处以极刑,她也是不忍的,便拉过她,然后对着车夫柔声问着,“前面的军队怎么停下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那车夫自然不知道,只说现在已日上三竿,可能是要停下来用饭了。只是众人皆不动,采薇便也不好因为自己将军夫人的身份而大动干戈,安静待在车马里,外面的暑气便层层叠叠地透了进来,好生闷热。
      不多久,急促的马蹄声便重重地传了过来,听着声音似乎只有一匹快马。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采薇探出脑袋来一看,发现那马背上的身影好生熟悉,可不就是八年前自己和野蛮人在山寨里救下的秀兰吗?她也看到了坐在马车内的采薇,翻身下马,亲热地跑过来,一边叫着:“采薇妹妹!”
      故人重逢,采薇也欲跳下车马迎接她,谁知她已经来到了跟前,扶住采薇的双手,一个劲儿地嘘长问短,“妹妹你怀着身孕,就不要下来了。这些年,跟着我家那不争气的混帐胡搅蛮缠,换了好几处地方,也没混出个名堂来。倒是上将军他英勇不减当年,巨鹿一战天下闻名啊。我家那不争气的东西,听闻上将军带领的义军经过此地,便忙不迭地出来和老朋友推杯换盏了。这不,听上将军吩咐,说是妹妹有了身孕,难免有些多思,便让我过来陪陪妹妹,不知妹妹欢不欢迎啊?”“姐姐说的什么客套话,地上暑气重,快上车来吧。”
      此时,秀兰的身后探头探脑地钻出一个人影来,不过七八岁大的样子,光溜溜的头顶上扎着冲天的小辫子,如笋般白嫩的手指头凑在嘴边吮吸个不停,乌黑发亮的眼珠子此时正好奇地盯着采薇看个不停,“娘,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秀兰感到身后的动静,看到这孩子又在啃手指头,气就不打一处来,半带着心疼,拍着他沾满灰尘的小手骂他,“这孩子,娘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吗,不要再把脏手放进嘴里,会生病的。”那孩子见母亲又没好气地责骂自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抽泣着,“娘,义儿只是饿了。”那纯净的眼睛经过泪水的洗涤,显得更为通透和晶莹,这是一双不曾被世俗浸染的双眼,人见尤怜。
      采薇闻言让薄凉去叫了点心上来,然后拉过秀兰的手,想让她上了马车,谁知她盯着自己身上的绫罗绸缎,又看了看她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有些瑟缩地收回了双手,只是蹲下身子,细心地擦去挂在孩子脸上的泪水,耐心地跟孩子说着话,仿佛是诀别,“义儿,这是你的姨母,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若非你姨母相救,我们早就不在人世了。你跟着姨母以后,要好好孝敬她,娘不在身边更加要乖,对不对?你要快快长大,跟着你爹爹一起建功立业,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知道吗?”秀兰给孩子理了理衣襟,便催促着他上马车去。
      “娘,那你去哪儿?义儿只想跟在娘身边,不要离开娘。”说着,那孩子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头深深埋在秀兰胸前,嚎啕大哭起来。“娘自有女子的去处,娘会在家里等着你们爷儿俩凯旋归来的,你要勇敢知道吗?”秀兰抽泣着将孩子拉开自己身边,就像是分娩之时将身上那块宝贝肉剜离自己一样痛苦不舍,将孩子抱上了马车,就要头也不回地离开。
      采薇握着那孩子细软的小手,心里柔情四溢,不知秀兰扭头要往哪里去,只是那孩子一个劲儿地敞开嗓子大哭起来。“姐姐,你要去哪儿?”采薇这一问,却让秀兰加快了脚步,她揩着眼泪离去的身影,是这样的决绝和无奈,看着叫人心疼。
      薄凉已经拿了糕点前来,好不容易哄着孩子不哭了,采薇便急急地下了马车,几个翻身来到秀兰面前,这才看清她饱经风霜的面庞,狂风卷携着黄沙漫天飞舞,肆意地填满她脸上纵横的沟壑和皱纹,若不是那双神采依旧的双眸,差不多已是一个老妇了,她下意识地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瘦削的身子抵挡住来自外界的压迫和蛮力,采薇赶紧将身上披裹的风衣给秀兰穿上,她还有些犹豫,采薇从她的举动中似是知道了她心中的顾虑,便亲热地执着她有些粗糙的双手安慰她,“愿车马衣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
      她这才抬起那犹豫不决的双眸,已是热泪盈眶。“姐姐,采薇虽然不知这八年来你们经历了什么事情,但在采薇的记忆里,姐姐仍是采薇的金兰,咱们拜过把子的,姐姐难道忘了吗?有什么事情,咱们回了马车上再说,一时半刻也讲不完这许多的经历,若是彭越他有所言语,采薇定会为姐姐做主,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会一力承担的。”
      秀兰这才破涕为笑,怪有些难为情地说:“那马车太小,会不会容不下我这残破之身?”采薇一边拉着她的手往马车方向走,一边说着话儿:“姐姐多虑了,咱们啊都是一样的,身为女子何苦彼此为难?方才在马车里的是采薇的好姐妹,她叫薄凉,为人爽直,值得深交。”“可是外人传言,那钟将军喜爱的女子?”“正是正是,没想到军中这些事儿,还颇为大家关心的。咱们也不多说,就等着吃他们的喜酒吧!”
      车马内,薄凉哄着义儿吃些点心,“吃饱了,等你长得高高的,你娘亲就会回来看你了。”“真的吗?那义儿怎样才能长高高?”“等你睡一觉,一觉醒来啊,你就比姨母还高了。”孩子渐渐酣睡,安稳的睡颜,让薄凉心中也为之一荡,见惯了军营里残破的肢体和痛苦的身躯,多久没看见这样平静的睡颜了呢?帘外,二人亲昵地走上马车,看到安详的一幕,彼此会心一笑。军队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广袤的大地上夕阳渐沉,夜幕降临,众人开始点起火把,搭起营帐。
      马车内,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四个人,好容易才等到有人传膳,便相互搀扶着下了马车,士卒们拿来了较为丰盛的饭食,勉强也能填饱肚子,行军在外还能有些肉吃也算是幸运了,围在一旁的士卒都不声不响低头吃着闷饭,眼巴巴地闻着那肉香。
      “夫人,上将军有请。”一士卒行色匆匆地过来找采薇,采薇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吃饭,薄凉却是耐不住性子了,问那士卒所为何事,那士卒自然不知晓,甚是为难。薄凉看了看采薇的眼色,便招呼了手让那士卒下去,然后凑过脑袋,轻声问采薇:“姐姐,你真的不去吗?姐姐从帅营里都搬出来好几日了,既然上将军他都亲自来请了,姐姐也该给他个面子,再不行,也该给肚中的孩子见见他的父亲啊!”
      采薇闻言无动于衷,兀自拿了那盆肉食,起身分给近旁的士卒们,回来看见薄凉和秀兰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自己心里也有些心烦意乱,便拉过一旁自个儿玩闹的义儿,摘下自己身上的玉佩当作见面礼送给他,“义儿,姨母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块玉虽不能比得那和氏璧价值连城,但也算是稀罕之物,你且收下。”
      秀兰见如此,走了过来,为孩子找到了靠山而感到欣慰,弯下腰抱着孩子,“还不快谢过你姨母。”“谢谢姨母。”孩子奶声奶气的话语叫众人皆是心头一暖,秀兰朝着薄凉使了一个眼色,薄凉便过来接过孩子,“来,姨母抱义儿先去营帐里睡觉觉,等着娘亲回来好不好?”“好!义儿乖乖的,睡一觉起来便有力气保护娘亲了,不让她受小姨娘欺负,不让她再暗自流泪了,义儿要长得高高的,替娘亲打跑所有坏人。”二人渐行渐远,留下思绪万千的采薇,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
      “姐姐,孩子口中的小姨娘是怎么回事?”采薇耐不住疑惑问秀兰,她望着漫天星海,让泪水和痛楚流回心里,无奈地拉着采薇的手,和她一起席地而坐,说起这八年来她的遭遇。
      “那年你们离去后,他便解散了山寨,收拾了行李和我来到娘家待产,我曾问过他,是否甘心就这样平庸一辈子,我现在都记得他起誓时的模样,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他愿意就这样守护我一生一世,看着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男人在起誓时总是认真的,事后反悔时也是冠冕堂皇,你知道吗?
      他们父子很投缘,不过四五岁的时候,义儿便能跟在他父亲身后舞棍弄剑了,他父亲常常把他举过头顶,让义儿当马骑,他们父子的感情最好,若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怎会连带着让他们父子情也遭到重创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常常在巨野泽中打鱼,与人结伙为盗,大家称兄道弟,日子过得也算舒坦安宁。后来,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六国后人相继起兵反秦,他便在北方齐地的巨野泽中集聚了一支抗暴反秦的队伍。受大泽乡起义的鼓舞,许多年轻人劝他带头效法,他坚持要等待观望,一方面也是因为对我失信的愧疚。
      过了一年多,泽中的年轻人集合了一百多人,前来追随他,请他做首领,他再次谢绝。那些知情的年轻人便暗地里来找我,让我帮忙劝着点。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让那些年轻人来找我的,因为我一出面,他就忙不迭地答应了。那日,他与大家约定次日太阳出来时聚众集合,迟到者便砍头以儆效尤。
      第二天日出时有十多个人未赶到,最后一个人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来。他便向大家致歉说:‘我年纪大,大家一定要我做头领。今天约定了时间而许多人迟到,不可能都杀掉,只好杀掉最后到达的一个人。’于是下令让任校长的武官动手。大伙儿都笑着说:‘何至于此?以后不敢就是了。’他却二话不说,拉出最后到达的那个人,将其斩首,设立祭坛,以头祭祀,并向众人宣布军令。部属们都非常惊恐,畏惧得不敢抬头仰视。他便领着这支队伍攻占土地,收集诸侯中逃散的士兵,很快就发展壮大到了千余人。
      他常常出门在外,睡在军营里,忙时根本顾不得回家看上一眼,那时候,我便隐隐中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我虽读过不少诗书,知道一些琐碎的知识,但行军打仗,我一个女人家如何能懂,左不过在家中陪着父母,颐养天年,亦或是奶孩子而已。
      我们有一个家,如果我离开了,跟着他到军营里去照顾他的衣食住行,这个家迟早要分崩离析,于是我只能待在家中,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竟像是那后宫中等待宠幸的妃嫔一般可怜。家中的父母也同情我们母子,劝着让我们过去,好一家团圆,看着他们年迈的样子,如何能狠得下心来,左不过是得了空,便带着孩子,去他的军营里转转。
      不去还好,这一去竟是这般境况。当时,我牵着义儿的手,拿着一篮子新鲜的鸡蛋,要给他补补身子,在士卒的指引下,快到他营帐的时候,我竟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胆怯起来,紧张地捋了捋鬓边的发髻,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我弯下腰将那篮子鸡蛋交给义儿,让他亲自提着给他父亲,好给他父亲一个惊喜,义儿他那时候还那么小,提着和他一样高的篮子一摇一摆地进了营帐,谁知营帐里竟响起他的啼哭声,我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便赶紧冲进去想要抱起他。
      可眼前的一幕,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揪着义儿的耳朵,质问着榻上同样□□的彭越,她梨花带雨地说:‘彭越你骗我!你说你还不曾娶亲,如何来的这样大的儿子,我难道会听错吗?这黄口小儿方才口口声声喊你为父亲!’彭越披上他虚伪的外衣走下榻来,想要安慰这个失控的女人。
      她细长的指甲掐进了义儿软弱的皮肉里,义儿满脸泪痕地看着他同样卑微的母亲,似乎有了坚强的勇气,他张开口凭着人类惯有的保护自己的伎俩狠狠地咬在那女人的手上,她痛得直哭,像甩畜生一样将义儿甩得老远,眼看着义儿的脑袋就要磕碰在地面上,我飞身上前将他抱在怀里,他昏迷过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那篮子打翻在地的鸡蛋,‘娘,是义儿不好,打翻了娘攒了一个多月的鸡蛋,娘不要再哭了,都是义儿的错,要打就打义儿吧!’他的嘴角流着鲜血,不知道是那女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我匆匆忙忙地抱着他离开,不曾听到身后一句问候,他忙着安慰怀里的美娇娘,也不曾过问他儿子的生死。自那以后,咱们娘儿俩再也没去过军营,在家中安分守己,孝敬公婆。
      而他也越来越忙,忙着组织队伍,几年都不曾回过家一趟,父母问起,我只得百般隐瞒,二老虽不满儿子不回来尽孝,但听闻他在外边干大事,也还算欣慰。不久前,消息传来,刘邦受楚怀王熊心的派遣率兵西进入关,从砀地出发,北攻昌邑,彭越便率军相助,但终未攻克,刘邦遂绕道栗县(今河南省夏邑县)向西进军,彭越则率部留居于巨野泽中,收集魏国散兵。
      直到一个月前,他行色匆匆地回来了,不曾提起那女人的事情,待我也如当初那样细腻,我差点就以为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天真的想着一家人还能和好如初,但孩子看到他时明显的生疏和敌意,以及我无意中发现他另置别宅给那女人还生下一个孩子后,我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了,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回到这个狗窝里来?
      他含糊其辞地说到了你们,说到了曾经的救命之恩,以及不久之后,你们便会北上攻入咸阳,一举灭秦,他想带上我和孩子抄小路追赶上义军的步伐,现在也终于让他如愿了。上将军待他如同失散多年的手足一般亲热,不分你我,他觉得我似乎没有再在这里的价值了,让我见过夫人一面后便回去,只是把他彭家的骨肉留下,好给另外那个女人抚养,说她的肚子不争气,生来生去都是女儿。
      采薇,今日我愿意跟你说这些,也是因为我们曾义结金兰,我总以为岁月会在人身上留下斑驳的痕迹,不是饱经风霜,便是心灵遭到侵蚀和污染,却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真诚,千方百计挽留于我。方才听那薄凉小妹妹提起你和上将军的事情,倒是想起方才腻歪在上将军身边的另一女子,听众人都称呼她英姑娘,该是英布的女儿吧。姐姐奉劝你一句,趁荣宠还在,不要被其他女人得了逞,有些事情,我不比点明,想必你也知道,食色性也,身不由己的时候有那么多,更何况是年轻有为的男人面对投怀送抱的女人呢?”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采薇听闻秀兰这八年的遭遇,感受着她斑驳不堪的心,早已经唏嘘不已,这样的因缘际会、人心叵测如何不让人叹息?彭越他虽出身强盗,但英雄何问出生?从他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是一位具有一定谋略和军事组织才能的强人。天下豪杰相继叛秦,他想观察局势,等待一个更为合适的时机。等他做了众人首领后,他希望能组织成有纪律、听号令的部队。通过约期相聚、违时而斩的行为,他向众人明确了军纪的严肃性,防止他们把平时的散漫习性带入已组织起来的队伍中。他设坛祭祀,更是要增强部属们对于部队生活及对军令的神圣感。在不长的时间内迅速达到了一定实效,这是他治军方式的初步成功。但大概是长期养成的习惯及思维习性使然,彭越及其部队数年间一直在荒野活动,他们与世疏远,信息不灵,除与刘邦在附近昌邑有过联合作战外,再没有与各路义军配合攻秦的军事行动。他们游离于社会政治斗争的边缘,在反秦斗争中虽有积极意义,但不能说充分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彭越他率领的部队有一万多人仍在巨野泽中,无所归属,此次就算凭着和野蛮人的关系,以野蛮人的性格也断不会因此就让他称王称霸,封疆裂土,如果他不在接下去的攻打咸阳战争中崭露头角,彭越的如意算盘迟早都会落空的。
      就在二人沉默地想着各自的事情的时候,薄凉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默默地坐在二人身边,也不知她们聊了何事,气氛如此沉重。秀兰见薄凉来了,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问薄凉孩子是否安睡,薄凉只说孩子在营帐里很安静,自己一个人玩儿,要等着他母亲一起睡。秀兰便起身去看孩子了,采薇心里头也因这女人的离去而舒了一口气。
      薄凉凑过来,拉着采薇的手问她方才说了什么事情,竟眼泪汪汪的。采薇也不便说出这其中的曲折来,只是认真地看着薄凉,“你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在所有人的眼里,都认为我虞采薇如何如何恃宠而骄,上将军是怎样的掏心掏肺,薄凉,我是不是很不知好歹,就以为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殊不知沧海也会变成桑田,更何况是人心呢?”
      薄凉不知采薇因何事而伤感,只是捡着好听的话跟她说,“外人如何看待,姐姐又何须在意,这其中的渊源,他们又怎么能知道呢?上将军待夫人的好,有目共睹,甚至亲自为夫人去那殷墟挖掘龙骨。而夫人待上将军的好,何足为外人所知晓也?”“你说什么?他亲自去了殷墟挖掘龙骨,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采薇一脸诧异地看着薄凉,明明第二日天亮就起程了啊,他总不会连夜为自己去了殷墟吧,再说这事情他从来也没跟自己说过啊!
      “姐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呐!那天,阴沉沉的空中略微有了亮意,值班巡逻的士卒方换班,众人便看见不远处乌骓驼着上将军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上将军竟是一夜未眠,他谁也不愿惊动,只是让那些看门的士卒快将药材送给军医,又疲惫不堪地在姐姐身边守了好久,等姐姐喝了药,气色有所好转,他才又马不停蹄地离开,同龙且一起率领大军前行的。上将军的难处,姐姐也该体谅。你一声不响地搬离帅营,这在外人眼中自然是让上将军颜面尽失,这家事尚且处理不好,如何还能统率三军呢?”
      采薇想起病中,似乎看到野蛮人疲累的身影,当时一直以为是幻觉,没想到这是现实。那所谓的龙骨,自己在阅读古籍时,就接触到过,传闻那是殷商时期用来占卜的龟甲,后来殷商为周所灭,这些记载着殷商军事、祭祀等大事的龟甲便被殷商人埋在了地下,龟本就是性灵之物,能通神灵,因此有着驱散邪魅、消除梦魇的功能,难怪自己最近几日都不再做噩梦了。这些埋藏在地底下的龟甲,随着岁月的流逝,拥有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价值极为珍贵,只是很难找到,再加上殷墟那儿还在闹瘟疫,野蛮人他该是费了多少心血,才将自己给救回来的?这样想着,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野蛮人,怕他也被那瘟魔缠身了,“薄凉,我要去见野蛮人,你快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姐姐你说的是什么疯话?要是放在以前,姐姐还没怀着孩子,一冲动便要上战场去见上将军,薄凉倒也相信姐姐能保护自己,只是现在天都这么晚了,你孤身一人,黑夜中如何前进,若马失前蹄,因姐姐的冲动而害了孩子,如何向上将军交代?姐姐既然愿意原谅上将军,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啊!”薄凉扶起行动不便的采薇,带着她回去睡觉。采薇听她说的有理有据,便任由薄凉拉着回去,却不曾想,因为这一刹那的犹豫,带来无穷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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