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四章 虞采薇出使秦军 坑杀二十万降卒（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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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7年，当是时，章邯军棘原，项羽军漳南，相持未战。
采薇跪坐在铜镜前，梳洗妆扮，脸上那一道伤疤已淡了些许，远看尚不会注意，近看就显得狰狞可怖了，兀自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将其梳进发髻里去，耳边传来了诸位将士议论之声。“末将听闻那赵高擅权独断、指鹿为马，秦二世以人生如白驹过隙为由，纵情后宫、不理朝政。赵高此人嫉贤妒能，先是将秦相李斯腰斩于市、诛灭三族，又屡屡排除异己、结党营私。章邯军近月来屡次胆怯退败，秦二世已多次派人问罪于章邯。末将以为可借着秦庭和章邯的矛盾大做文章，叫那章邯不战而败。”
听着声音像是季布的，采薇心里一阵雀跃，看来季布颇为野蛮人赏识，已经能上前谏言了，只是不知韩信如何，前些日子拿了给韩信治疗眼疾的药方子给韩姬，让她帮衬着，自己也不便去管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说不定给他们更多的机会接触，二人想起彼此的好又旧情复燃了呢？屏障外议论纷纷。
“妙哉！妙哉！那秦二世深居后宫贪图安逸，赵高把持朝政屡试不爽，皆是鼠目寸光之徒，只顾自己享乐不管民生疾苦，到了如今地步，那赵高不趁着笼络章邯之心，反倒处处诘难，唯恐章邯夺了他的荣华富贵，此等小人为人不齿。诸侯联军经上次擒王离之战已力疲，现今草长莺飞，将士们可趁机休养生息，看那秦军内讧两败俱伤，我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英布进言道。
“诸位所言，正和我意。只是那章邯二十万大军不灭，我们便一日不得松懈。秦军主力已被我军消灭大半，那章邯手上握着的可是暴秦的身家性命，自然不敢贸然进军，经上次破釜沉舟一战早已元气大伤，现在跟我们拖延时间好让秦庭补充兵力和粮草。我军虽暂时打不起大仗，但小打小闹叫那章邯不得安生也足以，秦庭、诸侯联军两头施压他还不草木皆兵？”“上将军之言，末将是听明白了，章邯小儿不足惧矣，末将这就率领一支人马跟他玩玩儿，看他不吓破胆。”龙且之言一出，营帐内一片哄笑。采薇心知敢说如此大话的也只有龙且了，他那性子不管怎样磨还是一样胆大妄为，兴许是好事吧。
坐在上位的范增赶紧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营帐内立马鸦雀无声，面对军师的时候，这帮热血青年永远都循规蹈矩的，就如同那发布政令的木铎，所有人都愿意听他指挥。“小子们也不可得意忘形，现在局势未定，掉以轻心反倒了敌军可趁之机。当务之急并非坐山观虎斗，而是不断地充沛我军军力，待来日与那秦军决一死战！”“诺！”诸将士皆听命于军师，各司其职，众人皆退出营帐。
采薇这才探头探脑地钻出来，看到亚父还在，便跟着野蛮人朝亚父行了一礼，然后陪着亚父吃了简单的朝食，遣人送了亚父回营，采薇这才松了一口气，揪着野蛮人的耳朵大喊：“说好的下令让钟离昧和薄凉结亲呢？”“不急，谅那魏豹也不敢开口要将军夫人身边的人，且不说楚国对其有恩，借兵于他让他能重建魏国，军中的传闻也能让其望而却步。”
采薇这才松了对野蛮人的钳制，问他军中有何传闻，谁知野蛮人一脸狡黠地望着她说：“众人皆说上将军夫人待其姐妹极好，上将军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侍妾，定是姐妹情深，要共事一夫，这般情谊，那魏豹听了还敢有何企图？”采薇一听脸都红透了，“他们真是这样说？”“可不是嘛！为夫想以夫人之深明大义，定会如此，对吗？”采薇狠狠地踩了一脚野蛮人，看着他一脸调笑的表情，就觉得难受，自己何尝不知，以他现在诸侯上将军的身份，多少女子眼巴巴地想要成为上将军的女人，又有多少男人想靠裙带关系平步青云，这些年来，自己经历的也不算少了，心中一生一世的奢望又有几分可能？
“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呢？我项羽并非薄情之徒，既然我答应过你平生一心一意只待你一人好，又怎会食言？那些个流言蜚语你也无须在意，你只需相信你眼前这个男人。”项羽半蹲着身子为她揩去眼中的泪水，采薇将信将疑地抬起头问他：“这可是你说的，不管将来你是称王称霸还是一统天下，你的身边都只能有我一人，若是食言，我一定藏起来不让你找到。”项羽心知她也是情深意重，在这样的乱世中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但愿自己能维护这份纯真的情感，于是哀叹一声，揽过采薇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藏起来的。”采薇猛拍了一下野蛮人的肩头以示同意。谁知野蛮人一笑：“小懒猪，你是懒到不想说话了吗？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野蛮人便一把抱起采薇朝营帐外走去，看到经过的士卒们都涨红着脸匆匆走过也不敢抬头看他们，采薇猛拍着野蛮人的肩头，小声嘀咕着：“野蛮人，你快放我下来，他们正看着呐！”项羽一脸毫不在意地咬着采薇的耳根子说：“让他们看见也好，明日军中定会口耳相传将军与将军夫人之情深，那些个想让上将军纳侍妾的谣言不攻自破，岂不省心？哈哈哈！”野蛮人大笑着将采薇放到乌骓上，凑在乌骓的耳旁说了些许话，那乌骓撒欢地蹬了蹬蹄子，见此野蛮人一跃也上了马背，将采薇揽在身前，乌骓似是知晓主人的心思，一个劲儿地往一个偏僻的角落跑去。
采薇扭过头问他：“我们这是去哪儿？”野蛮人轻柔地用大掌附在她的眼睛上，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说道：“你先闭上眼睛，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采薇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闻着空气中万物复苏的清芬气，依赖地蹭在野蛮人的怀里，脑海里似乎浮现出那日回会稽时马上二人的缱绻，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动情地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粗壮的手腕。
“采薇，到了。”感到身下的乌骓放慢了脚步，附在眼睛上的大掌也动了动，采薇抓着他的手慢慢地睁开眼睛，不禁惊呼出声，只见眼前一大片花海，五彩缤纷、争奇斗艳，绿色的茎秆上托着硕大的花骨朵，犹如亭亭玉立、呼之欲出的少女，在微风中恣意地舞蹈，分不清那到底是纷飞的彩蝶还是随风翩翩起舞的花儿。两边飞流直下的瀑布当中横亘着一弯虹，飞溅起来的晶莹的水珠子更显得此处如仙境一般蒙眬神秘。
采薇不管不顾地跳下乌骓往花丛中跑去，野蛮人赶紧从身后一把抱住她，“此花美则美矣，然听居住在此地的老农说，置身花丛容易失了心智，只可远观而不可近身赏玩。”采薇静下心来，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问他：“此花名何？此处又为何地？”野蛮人松开采薇，兀自牵了乌骓到不远处的草地里，“这处名为忘忧谷，一些心有烦恼之人闻名千里迢迢赶至此处，置身其中便可忘却烦恼；此花名为虞美人，如那美艳的外表一般内藏迷惑人心的果浆。”“虞美人？这是何花，为何不曾听过？”采薇喃喃自语着。
这时，那郁郁葱葱的树林中传出一阵农夫的歌声，渐渐地一老农背着除草的农具而来。采薇下意识地朝着野蛮人挪了挪身子，项羽见状将她单薄的身子揽在怀里，然后带着她主动朝那老农走去，那老农也停下了脚步，以为二人要走过去，便卸下农具让道。“丈人，我和贱内来此忘忧谷乃是寻访隐士蒯彻，不知丈人可否指点一二？”说着，项羽便朝着那老农行了一大礼，那老农自不敢受。
老农看此二人面容绝非寻常之人，便也回了一礼，只是不卑不亢未见一丝恭迎谄媚之态，“老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何认识那所谓的隐士蒯彻？还请二位另寻高明吧！”说着，他看二人拱手立在一旁不曾走动，便也毫不客气地挑上农具，欲要离开。采薇听此人话里有话，便走上前朝那农夫行了一礼，虽不知野蛮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也知了个七八分，大概是亚父让他前来此处寻访隐士的，野蛮人对此地已有些了解可能来过几次皆无功而返，自己不知具体情况也不好开口，便朝着野蛮人使了一个眼色。
项羽见状，便立马来到老农身前，恭恭敬敬地朝着那老农拜了两拜：“先生想必知晓楚军谋士范增之大名，晚辈来此处正是为了亚父之约请先生出山助我楚军，万望先生助我。”谁知那农夫不为所动，这天下谁人不知范增为项羽亚父，谁人不晓项羽巨鹿一战名动天下，既然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万人景仰的诸侯上将军，他也一如既往，捋了捋髭须，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项羽说：“上将军请回吧！时机未到，我便不会出山，等来日天下三分，我蒯彻定会出山助将军一臂之力。”
项羽见如此，也不能强求，如是三番皆不动心，可见逆转大势的时机未到，自己也不便相问，也就了了，拍拍膝盖上的尘土洒脱地朝那农夫作了个揖，“既是如此，晚辈也不敢强人所难，只是今日晚辈携了贱内前来，女子心性，见此山谷中花色美艳，便生相譬之心，不知先生可否教贱内如何采用这些花朵？”听闻此言，采薇依依然来到农夫面前，朝他盈盈一拜：“小女子虞采薇，恳请先生教我。”
那农夫看着眼前心旷神怡的景色，捋着髭须自是欢喜，大笑道：“世人皆说那上将军野蛮残暴，却不知上将军也有此等柔情、此等胸襟、此等计谋，听闻老夫不愿立即出山，便将这念头打到我的忘忧之花来了。也罢，老夫看夫人手中长满因采药而长的茧子，想必是通晓医理，便交给夫人这虞美人的用处。将军、夫人跟我来。”说着，采薇便拉上野蛮人跟上那农夫的脚步，三人渐渐走入山谷深处，周边皆为群芳环绕，采薇欣喜看着这眼前被叫做“虞美人”的花朵，闪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野蛮人，“你说是虞美人花儿好看呢还是我虞采薇好看呢？”“自是花比人娇……”哼，叫你气我，采薇随手摘了一朵蓝色的虞美人便掷到野蛮人的头顶上，小声地娇嗔着：“那你今晚便伴着花儿入眠吧！说着，采薇便快跑几步跟上那农夫，朝着野蛮人回眸一笑，然后拌了一个大鬼脸。小夫妻之间的打打闹闹，在那农夫看来甚是好笑，也不去管他们径直走到一草棚前。
“夫人，此花耐寒、怕暑热，喜阳光充足的环境，喜排水良好、肥沃的沙壤土。只能播种繁殖，不耐移栽，能自播。花期约在3~6月，果熟期约在5~7月。可入药，带有毒性不可过量使用，有镇咳、止痛、停泻、催眠等药用价值。这里便是老夫采集的种子，夫人可带去播种。”采薇接过老农手中的香囊，甜甜地朝着他一笑：“依先生之言，行军打仗之时，便可用来行医救人咯，只是此次诸侯联军一举灭秦之后，天下便可永享太平，百姓便可安居乐业，何来诸多征战杀伐之事？”
那老农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夫人之言自是美好，谁不期盼太平盛世？然而人心之贪婪，利益之牵引，何来纷争停歇之日？看那些诸侯虎视眈眈，无不有雄踞天下之心，恐此次灭秦之后，也只是暂时的安宁。欲望无止尽，战争便紧紧相随。”项羽听言虚心向农夫讨教：“依先生之言，如何涤荡这些诸侯心中之欲念？”那老农沉吟片刻便说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天下昏昏，举世皆浊，欲要涤荡人心之贪婪欲念，非吾等凡人所能也！只盼利益熏心之徒切莫再挑争端，保天下百姓之安乐。言尽于此，将军见谅。”“既是如此，项羽谢过先生，今日天色已晚，便不再叨扰先生休息了。”说着，项羽便携了采薇拜别农夫出了山谷。二人皆是心事重重，不知何时才是太平之日。等二人回了营帐，已是夜幕深沉。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第四章 虞采薇出使秦军 坑杀二十万降卒（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