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命红颜——虞姬传》爱吃栗子的阿莼

117、第四章 虞采薇出使秦军 坑杀二十万降卒（一）

　　第二日，等采薇悠悠醒转之时，野蛮人已不在了身边，心中一急，欲要下榻寻他，却觉得浑身都像被碾过一般酸痛，整个人都瘫软在矮榻上。外边的侍女听到了动静都鱼贯而入，手中拿着洗漱的用具和一套干净的女装，趁着她们给自己梳妆打扮的功夫，采薇问她们上将军哪里去了，那些个侍女眉来眼去笑着回答说是接见众诸侯去了，待会儿让夫人也过去。采薇看她们收拾矮榻时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好不害臊，心里头回想起昨夜的事情，更加红了脸，看着铜镜中自己鲜艳欲滴的模样，难道这就是所谓女人？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夫人可醒了？”采薇披散着头发出来一看，原来竟是那日见过的老夫人，便赶紧忍着痛快走几步，那老夫人欲要跪拜行礼，采薇见周围人众多，便受了她一虚礼，在她艰难地屈膝就要下拜之时赶紧将她搀扶住，亲热地执着她的手说：“老夫人快进来坐，本该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去拜访老夫人，哪好意思麻烦老夫人一大早的就过来呢？”那老妇人轻拍着采薇的手说：“夫人真是好福气啊！上将军今日一大早便来求见老身，让老身来瞧瞧夫人。”采薇听言，心中一动，也不知那野蛮人叫了老夫人过来所谓何事。
　　“夫人请坐。”说着，那老妇人便让采薇跪坐在铜镜前，然后从侍女手中拿了木梳子轻柔地为采薇梳理起长发来，“上将军说夫人您啊身边也没个亲人，就这样委屈成了他的人，说老身年纪大命好……”“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采薇已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眼中已全是泪意，他竟是这般细心。“这样好的日子，夫人切莫再哭了，日后定要和和美美，与上将军白发齐眉。”采薇默默地擦干净眼泪，望着镜中那挽起的发髻，以及明晃晃的银簪子，一袭红衣倒更显得靓丽些，那一道淡淡的疤痕看着扎眼些，也不去管这些，尽情地享受这嘴角上扬的快意。别了老夫人，侍女们便将采薇引向军营的操练场上。
　　雄浑的号角声响彻天际，不远处各国诸侯的马蹄声愈来愈近，远远地便能看见他们行至辕门，飞身下马扬起一溜烟尘，然后都跪在地上，用膝盖前进，根本不敢仰视上将军的威严，操练场上气氛如此庄重，采薇心知野蛮人此次定会当着诸侯的面，将自己引荐给他们，也不敢怠慢，脑子里拼命回想着以前学过的礼仪，却一片空白，就在采薇冥思苦想之际，踩偏了一个台阶，就要从高台上摔落下来，伴随着一声尖叫那雷打不动的身影便飞快地移到自己身边，接住自己急急坠落的身体。采薇不好意思地朝着野蛮人眨眨眼睛，双手一摊，无奈地耸耸肩：“野蛮人，我也不想出丑的，只是这裙摆太长了，我才不小心踩到的，你不会怪我吧。”
　　项羽心中自是纳闷，明明就是踩偏了台阶还非要怪这女装穿不顺手，难得看她朝自己撒娇，哪里舍得责怪她，只是曲了手指头轻弹着她的脑门，然后将她一把揽在怀里走上高台。采薇看他并不生气，也不管下面是否有诸侯偷窥，贴着野蛮人的脸蛋就给了他一个香吻，顿时他的整张脸都拉了下来，“再闹今晚有你好看。”采薇撅着嘴回答：“你看他们都不敢抬头，没人敢看你的。”“他们自然不敢看我，但他们愿意偷窥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如何对待这位神秘的夫人的。”
　　采薇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啊这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也不再跟他闹腾，从他怀中跳出来，站在高台的角落里，看他怎么训人，自己少时老是被师父他老人家责骂，现在跪在眼前的诸侯们倒也同那时的自己无甚差别，也正好观察观察这些诸侯国到底有几分胆量，巨鹿之战坐观壁上，他们就是被秦军吓破了胆，后来野蛮人他率领楚军一马当先，楚军各个以一敌百，获得大胜，这才牵动了这些看好戏的诸侯军，跟在楚军后面开始相互配合攻打秦军，并最终取得斩获秦军将近二十余万的战绩，大战过后，楚军余存最多，看这趋势，野蛮人成为众诸侯上将军也当之无愧了，果不其然，下面已经有诸侯开始尊称野蛮人为诸侯上将军了。
　　“上将军率领楚军所向披靡，一往无前，又率领众诸侯各个击破秦军，魏豹以为以上将军之智勇，堪为诸侯上将军，我魏豹愿第一个支持。”此话一出，众诸侯纷纷应和，于是歃血为盟，尊野蛮人为诸侯上将军，耳边铿锵的钟鼓之乐更是令众人热血沸腾。“天下苦秦久矣，乱世纷争令群雄并起，我项羽不才，承蒙各位抬爱，今日便当仁不让，接受各位兄弟的厚望，希望日后能和兄弟们同心同德并力戮秦，击破章邯军二十万余众，一举攻入咸阳，和兄弟们一起坐拥天下！”高台下早已是一片呼喊声，“击破秦军，攻入咸阳！击破秦军，攻入咸阳。”
　　项羽在军中设宴，一为庆祝诸侯联军大胜，二为庆贺各诸侯结成联盟。军中饮酒高歌，那些个经历过生死边缘的将士们皆放浪形骸，为自己还活着庆贺，一旦经历的多了，似乎也看开了些，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是自己还活着一日，便不能撒手这些实在的名利和欲望，真正能像范蠡那样做到视名利如粪土的又有几人，放弃高官厚禄，徜徉于湖光山色之间，只能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如此而已。
　　采薇坐在野蛮人的几案旁，让他不许饮酒，唯恐伤口不得愈合，现在天气开始回暖，冰雪溶解，这也意味着若是处理不当极易引发炎症，那些个诸侯却是不知情，纷纷上前敬酒，采薇也都一一挡了回去，最后挨不过，便拉了一旁知情的钟离昧、龙且、英布等人为上将军挡酒。项羽当然知晓采薇在担心些什么，看她又帮自己揽下一樽酒，仰头欲要一干而尽，她的酒量自己最是清楚，滴酒也沾不得的，一碰便醉，那因饮酒过度而微醺的脸蛋无不昭示着她此刻已醉，赶紧夺过来，朝着敬酒的魏豹再回敬一樽，礼尚往来。然后拦着采薇的肩头遣人叫了薄凉过来。
　　薄凉急急地赶过来之时发现采薇姐姐早已醉的不成样子了，便赶紧搭起采薇的肩头，悄悄地架起她走入内室。薄凉觉得身后似乎有一双灼灼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疑惑地回过头，便看到方才给上将军敬酒那人正看着自己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他马上又把目光移开了，这才加快了脚步送姐姐回了营帐，又给她熬了一些醒酒汤，守着她。下午的光景，采薇便醒了过来，看到薄凉就在自己的榻边，耳边的钟鼓之声还不绝于耳，看来宴会不曾散席，自己也未睡了太久，野蛮人此时一定也还在陪众诸侯饮酒，便将心思转到薄凉身上来。她似乎还未发现自己醒来了，出神地在想着什么事情，采薇连着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小丫头可是有什么烦恼啊？嗯，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关于你的钟大哥的啊？”薄凉却是红了眼眶，暗自有些伤神。
　　采薇见这状况，赶紧在她一旁坐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她抽抽搭搭的语气方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千里迢迢赶来了此地，说是找了一门好亲事，要她马上成婚。采薇还不曾听薄凉提起过她的母亲，隐隐约约知道了她的母亲魏媪原是魏国的宗室，现在魏国经由魏豹之手匡复，她的母亲便生了要将自己的女儿送给魏豹的心思，“那你可愿嫁给那魏豹？”薄凉自是摇了摇头，采薇心里也便有了主意：“这么说这事儿就是你母亲的一厢情愿，你可认识那魏豹？”“也不知哪里跑出来的远方亲戚，如何识得？”
　　“既然如此，你先稳住你母亲，魏豹这边因着楚国的恩情，他也不敢莽撞行事。那魏豹我倒是见过一面，掷地有声也算是个人物，如果他也无意，那事儿就好办了；但倘若他对你有情，那就……那就先把你嫁给钟离昧，看他还敢不敢抢钟离昧的女人！”薄凉一听破涕为笑，“姐姐你在胡说什么？我还不知道钟大哥他的心思呐！”二人打闹着，听外面传上将军回来了，薄凉也正好要去见她母亲，便不强留。薄凉前脚刚走，野蛮人便进了帐，采薇看他风尘仆仆，身上带着微醺的酒气，便欲为他解下大氅，却被他拉住了手，偷亲在手背上，“采薇，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啊？是谁？”“还不能告诉你，让她们直接把酒菜端着，跟在我们后面。”采薇有些疑惑，不知他神神秘秘想要带自己去见谁，但自知他总有自己的考量，便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出了营帐。
　　“亚父！”“师叔！”原来野蛮人竟是带着自己来拜见范增了。范增只是半眯着鹰眼，那冷飕飕的目光看得采薇浑身不自在。“还叫师叔吗？”项羽闻言，赶紧拱了拱采薇，小声附在她耳边说：“叫他老人家一声亚父，他一定会很高兴。”采薇心想得了吧，这师叔看着和善，对自己也算顶好的，但在他的心中自己就是一典型的红颜祸水，否则又怎会让自己使了美人计去勾引那宋义呢？采薇当然只敢心中埋怨几句，说实话，对于野蛮人，师叔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他将野蛮人看成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对待，虽然有时候态度未免偏激，但也是为了野蛮人着想，这样想着，采薇赶紧甜甜地叫了一声：“亚父！”看到范增眼中少有的笑意和慈祥，采薇心里也是泛着喜悦。紧接着简单的几个小菜便端了上来，三人围着几案说些家常小事，气氛也算融洽。谈到快要夜深的时候，项羽便携了采薇拜别范增回营帐来。
　　“野蛮人，我想跟你说个事儿。”采薇一面掸干净外衣上的尘土将它挂在木架子上，一面欲转过身来和野蛮人说会儿话，谁知自己早已被他从身后紧紧箍住，他身上的欲望一层层地传递到自己的身上，采薇怎样冷静都无法忽视身后那抵着自己的炽热，“野蛮人，等会儿，我想问问你可知薄凉和魏豹的事情？”感觉身上一凉，他竟是已经采薇身上的外衣解下，径直深入里衣揉搓着那团雪白，“嗯，今日薄凉离去之后，那魏豹还问我她的芳名。”
　　采薇听言，就知以薄凉之高挑出彩吸引不了那男人是假的，看来自己得想想其它办法，采薇猛地转过身问野蛮人：“不如你下个军令，直接让薄凉和钟离昧喜结连理，这样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采薇，这其中牵连甚广，难道你不知？”野蛮人看着采薇清亮的眼眸，将心中正要脱口而出的疑惑埋起来，采薇啊，你难道不知钟离昧他对你的情感绝非主仆那样简单吗？采薇以为他正望着自己出神，低头一看自己解开的里衣，赶紧想要将其拢住，却被他一把抓住。二人皆是初尝云雨，这般滋味，更是难分难舍。第二日，采薇也是日上三竿才爬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