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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吃货无敌 ...

  •   他又厚着脸皮挪到了轿子前,把头探出轿外:“诶,大哥,还有吗,这肉都不够一口啊。唉唉唉,你们怎么这样烤肉啊,这上好的山猪肉可就被这么糟蹋了。”看着大火如一朵绽开的红花,抖动着燎上树枝上叉的山猪肉。江玉不由一阵心疼,山猪难打得很,獠牙尖利,皮厚还在外面滚了层泥,端的是刀枪不入,可却肉嫩而又有嚼劲,是难得的美味。他也就六岁的时候吃过一次,好吃得连舌头都要吞掉了,没想到这鬼鱼人能把那么好吃的东西弄得难以下咽,刚才吃的时候他都没认出来。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江玉不由心中叹息流泪,为那山猪肉默哀。
      “刷”地一下,又是四道圆圆小小的鱼眼紧紧地盯住他,像是时间停止了般,四个鬼鱼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停下正在咀嚼的嘴,将目光射向他。
      妈妈呀,真是慎得慌。江玉咽了一口唾沫,本想缩回去,可看着那被大火燎烧的山猪肉,吃货视美食重于天地的心又使他视死如归地伏在地上挺起了胸膛,前胸直起,像一只猎食的小蛇。“大哥,也不是我说你们,山猪肉也不是那么做的啊,你看那火都要把山猪肉燎得焦黑,而里面还是生的带血,应该把火生小一点,把山猪肉架在上面一点,隔段时间翻一下,先把外面烤熟的片下来,边烤边往上面抹些玖草汁,胡麻椒什么的这才香。再不然,你们起码,起码也得把皮给剥了啊!”江玉一幅悲痛欲绝的样子。
      鬼鱼人僵直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江玉,好半响,江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刚才挺直的身体又龟缩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好好,大哥是小人没见识吗,你们烤的东西怎会不好吃,小人从小到大从未吃过……”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鬼鱼人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肉串,生涩地说:“难吃!”旁边三个也跟着点了点头。“不会烤,要么、你来烤?”一个鬼鱼人试探着问。
      诶、诶、诶?这是怎么回事?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江玉急忙表态:“那是,为大爷你们效劳是小的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不过……”他讪笑着,“小的这手捆着也没办法为大爷你们办事啊,大爷你们英俊威武,小的那是插翅也难飞,不如,你们就……”几个鬼鱼人想了想,“呼呼啦啦”“哧哧吸吸”地交谈了几句后。一个鬼鱼人粗暴地将江玉抡到了地上,伸手解开了捆在他身上的绳子。
      江玉被摔得七荤八素,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感觉绳子被松开,他不由大喜过望,不是吧,诶,就那么容易?他连忙从地上起来,简单地拍拍身上的土,借势把白有钱给的玉佩藏在裤腰带里。
      一个鬼鱼人呆滞地望着他:“你、别跑。”“好好好,我不跑,怎么敢跑呢?大爷您神武不凡,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捏死,比捏死蚂蚁还容易。”江玉急忙谄媚地赔笑道。
      他不由想起《九荒杂记》中对鬼鱼人的描述:“鬼鱼人,鬼鲛与人杂交而成,成年高丈许,鲛头人身,肤发皆蓝,身披鳞片,颊侧、额下有腮,指间有璞,鳍长,由脖达尾,尾长五丈有余。鬼鱼人水中灵敏非凡,常人难敌,陆上亦力大无穷,刀枪难入,甩尾间可曳大树。其喜潮湿、河湖之地,多居于南方大泽,智慧低。”
      智慧低,这已经不仅仅是智慧低了吧,这鬼鱼人还有没有智慧啊?江玉边烤着肉边在心中腹诽,他用砺石将山猪皮剥开,又寻来在附近寻来玖草,胡麻椒,茴兰等调料,边烤边往上抹香料。不过也好,智慧低下,那就好哄得很,可力量非凡啊,那要怎么逃出去啊?江玉一时乍喜乍悲,脸上表情明灭不定。
      外层的肉很快就熟了,江玉熟练地用砺石将肉片下,递给最近的一个鬼鱼人。那个鬼鱼人抓起肉就狼吞虎咽,末了还添了添指间,他江头凑近江玉,近的江玉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鳞片,浑浊的鱼眼呆呆地望着他:“好吃,还要。”一旁的三个鬼鱼人也一齐凑过来。八道目光直直地扫着他,令江玉汗毛直立,鸡皮疙瘩直起。江玉虽瘆的慌,可也渐渐明白了和鬼鱼人的相处方式,像哄娃娃似的说:“好,都有,都有,别急。”
      他又是熟练地片下几块肉,扔给其他几个鬼鱼人,一时间,鬼鱼人直忙着狼吞虎咽,倒让江玉得了空。他边吃着手中的烤山猪肉,赞叹着山猪肉的外焦里嫩汁多肥美,自己的厨艺了得堪比大厨,边打量着这四周。
      这一带是处不知名的森林,离真煌帝起码十万八千里远。头顶古木参天,几乎遮天蔽日;脚下灌丛密集,遍地杂草丛生。奇怪的是,这里的树木不同别处,树干呈铁锈灰色,枝叶隐隐泛红,无风自动,诡谲非凡,把透下的阳光过滤成暗红色。唯一好看一点的是树枝上缠着的不知名的藤蔓,密密匝匝,层层叠叠,瀑布般垂了一路,随风而动,像是闺阁小姐的精致绣帘。而可怕的是,江玉在外面呆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听到一声虫鸣鸟叫,没看到一只松鼠蚂蚁。周围只听得到他们篝火燃烧时柴草的“哔啵”声和鬼鱼人粗鲁的咀嚼声。是这一带阴森可怖,驱逐了所有幼小的生灵,还是这里猛兽聚居,根本容不下弱者?江玉觉得哪怕他现在听到虎啸熊咆也比这一片死寂好。最可怕的东西往往蛰伏在最静谧的地方,最反常的地方也最令人感到恐惧。
      正是江玉头皮发麻之时,一张眼神发空,肤色苍蓝,嘴唇凸起的脸忽然凑了过来,吓得他狠狠地一颤,七魂丢了六魄,差点没把山猪肉扔进火堆里。“大哥,都有,都有,还没熟呢,求求你别靠那么近了。”江玉叫苦不迭。
      一只野猪被鬼鱼人连皮带骨地啃完,江玉的逃跑计划也几乎胎死腹中,在这恐怖阴森的森林里,怕是没跑出来就早成一堆枯骨,还不如乖乖地坐在轿子里,虽说前途未卜,也好比死在这里。
      鬼鱼人吃饱了,满足地扇动着尾巴,鼓着鳃,又是诡异地盯了江玉一会儿:“你、做的好吃。”“嘿嘿,”江玉干笑两声,难得没被吓到,“谢大爷夸奖。”然后她又壮着胆子,假装不经意地问:“大爷,你这是带我们去哪里呀,一路抬轿真是辛苦你们了。”鬼鱼人不觉有异,磕磕巴巴地答道:“去晋泽,一万金珠要、要慕延家和鹤家的男子、练、练血炉……”“什么?慕延家和鹤家?那里面那个臭小子是叫慕延有钱无疑,可我不是什么鹤家人啊?小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名叫景江玉啊,真煌外围的三姑六婆,丐帮乞儿都能证明我不信鹤,大哥你该不会搞错了吧。”江玉心中咯噔一响,果然自己是被那个臭小子牵连的,自己口袋没钱,没有背景,就算是血也是臭烘烘的酸臭味,哪比得上内城的白有钱,一身骚包相,还说不定是什么世家的传人,身上的血可是金贵的很。
      一个鬼鱼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鼓动着颊旁的鳃,可江玉就明显地从他脸上读出了怀疑二字,他不由苦中作乐地想,自己也算进步了。果然,那个鬼鱼人开口:“你、你骗人、我不会、再被、被骗。”江玉心中叫苦不迭,一见就知道这厮是被骗惯了的,也是,你们智慧低,不骗你们骗谁啊。可天可怜见的,他虽平时谎话成篇,说谎不打草稿,可这次绝对说的是大实话啊。难道是说谎太多遭报应了?
      “大哥,你想想,慕延家和鹤家都是京城显贵,是真煌帝都内城的贵胄,你看那慕延有钱穿的,有多有钱就多有钱,珍珠宝石一股子地往身上堆,恨不得别人知道他有钱。你再看看我,脏了吧唧破破烂烂的,一副穷酸相,怎么可能是那个鹤家的人。”江玉边扯着自己的破衣裳边极力为自己辩解。
      “那、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一感觉到我们、我们的气息就、就一起跑了?”鬼鱼人满脸狐疑。
      “老大啊,你们段数那么高,我们怎么感觉得到你们啊,我不是跟着他一起跑,是追着他跑啊,那慕延有钱,明明自己有钱得要命还来抢我的荷包,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那荷包里是咱的救命钱,这才豁了小命追着他跑啊。那慕延有钱贪得无厌。猪狗不如,连乞丐的钱都不放过啊。”江玉捶胸顿足,痛恨不已,那死小子真是属霉的,连自己都连累上了。
      鬼鱼人们“呼噜呼噜”、“吱吱兮兮”地鼓动着脖子下的鳃讨论了一会儿,好半天,一个鬼鱼人才对江玉说:“骗、骗人,消息说,今天、今天鹤云之会、会和慕延舒烨一起、一起去旒歆街。”鬼鱼人的目光阴阴地笼着江玉:“人类、人类很狡诈,不能、不能相信、相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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