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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悠悠转醒的狮子 ...

  •   御马场有个马厩,专门用来饲养皇族的爱马。这里的马匹有专人饲养,专用饲料。每一匹马儿都有自己专属的小天地,称得上是马中贵族。
      一声一声痛苦的嘶鸣伴随着鞭打,闻者揪心。林子睿挥长着马鞭,狠戾的眼神瞪着眼前比他高大许多的马儿。马鞭落下之处无不血肉模糊,马儿身上已经布满伤痕。它试图躲避抽打,奈何缰绳死死地困治住,只能硬生生的挨下。
      闻声赶来的一名马奴看见狼狈不堪的林子睿,惊恐的眼瞪大,说道:“林少爷,这可是皇族的马!让宫里人知道会砍头的。”
      林子睿肆无忌惮的笑笑,拍拍他的肩。“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这片马厩里的马都被宫里的人牵出去过,唯独这匹马一直都呆在马厩里。我问过了,这匹马不是宫里的,早就没人要了。本想这么一匹好马没人要可惜了,想骑一骑。结果这畜牲把我给摔下来了。”说着,鞭子又狠抽了几下,以泄心头之恨。
      “少爷……”
      “放心,前几次都没事。”
      对于林子睿,马奴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得罪了他,这马场就呆不了了。他也只能呆在一旁看着,等林子睿发泄够了,叫兽医看看吧。
      一阵风从马奴耳边呼啸而过,待他看清那是什么,林子睿身边多了一个人,把他摔出了好几米。紧接着气势汹汹又来了三人,看他们身上的穿着,马奴知道这些人不好惹,趁机偷偷溜走。
      “暗爵!”
      暗爵看见主人,不安分的蹦跳着,发出愉悦的叫声。
      轻如歌轻轻的拍了拍暗爵的鼻梁,让它安静下来。暗爵听话的不再乱动,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轻如歌。绕到暗爵的身侧,那一道一道伤口,轻如歌深吸口气,痛从她的心底蔓延出来。
      “新余,快叫兽医。”
      “我去。”墨希容自告奋勇的站出来,找兽医去了。
      林子睿从地上爬起,怕怕衣服上的灰尘。怒火中烧,指着轻如歌吼叫:“你们是谁?我教训我的马,你们少管闲事!”
      轻如歌冰冷的眸直直的射向林子睿,恨不得杀了他,勾起一丝冷笑。“差点忘记你了。新余,叫林立人给我——滚过来!”轻如歌特意强调滚字。
      韦新余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笑容,“是,夫人。”找了根麻绳,把林子睿捆在柱子上,令他动弹不得。再三确认绳子绑的结实林子睿脱逃不了,韦新余才放心离去,施展轻功加快速度。
      林子睿奋力挣脱,开口唾骂:“你这个婊子,快放开我。你这个……呜呜……”
      韦小青塞了一把马草进林子睿的嘴里,作势掏了掏耳朵。“清除了杂音,就是清静。”
      没多久墨希容领着兽医赶来了。轻如歌站到一旁,给兽医让路,担忧的目光没离开过暗爵一刻?兽医看了看,没有其他的症状,便给它敷上了药膏。
      “怎么样?”
      兽医福了福身,才道:“回夫人,除了外伤就是有些营养不良。外伤已经敷上了药,没什么大碍。”
      “好。”
      轻如歌这才松了口气,心疼的摸摸暗爵的脖子。趴在它没受伤的地方,暗自悔恨,无声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就不该相信他们会好好照顾暗爵,她为什么没把暗爵放在身边。都怪她,都是她,只顾自己失去了初月,无力照顾暗爵。她怎么会忘记暗爵也同样会伤心。
      暗爵扭头蹭蹭轻如歌,好像在告诉轻如歌它没事。
      轻如歌和暗爵的亲昵互动,墨希容羡慕不已,心底冒起了小小酸泡。“姐姐好像很疼爱那匹黑马。”姐姐也能对她那么好就好了。
      “那是将军的爱驹。如果问夫人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最值得她在乎的,能够牵扯她的心,就只有暗爵和青冥玉了。”
      “真好!”墨希容嫉妒的嘟起嘴,对暗爵和那个什么青冥玉的好感降低。
      “别碰他们,是我对公主的忠告。”
      “我才不会!”
      远处,韦新余悠哉漫步而来,不急不缓。时而停下来说些什么,一脸戏虐。在他前方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林立人又滚了一圈,晕头转向。跪在地上,看到的东西也在转。林立人不明所以,求饶道:“韦管家,下官真不知所犯何罪,夫人为何要如此处罚?下官已经滚了好久,无力再动了。”
      “大人只管滚到夫人面前问夫人,小人只做监督。大人滚不动也要滚,少一圈怕是夫人会更不悦。”
      林立人看不清韦新余的表情,只能趴回地上,继续滚。想他林立人,官衔虽不及京都里那些呼风唤雨的高官,却好歹也是个官,从没受过这种侮辱。这闭门三年的将军夫人一来就给他这么个下马威,偏偏他什么都不能对她做,不敢违抗。等会儿将军夫人要不给他一个说法,定然要告到皇上那去。
      “夫人,人滚过来了。”韦新余先行一步来向轻如歌交差。
      “恩。”轻如歌抬起头,偷偷的擦拭泪痕,平复情绪后,冷着脸转过身。心底的愤怒已然爆发,清冷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情绪,盯着缓慢滚来的林立人。
      韦新余抬脚就朝快滚到轻如歌脚边的林立人一踹,顿时林立人四脚朝天,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天上星星围着他转。
      “小青,泼水。”
      韦小青拿起水瓢,特意从暗爵的水槽里打了满满一勺,从林立人的脸部倒下。
      林立人瞬间醒了,什么星星都没看见,只觉得臭味逼人。即将破口而出的污秽之言在看见冷漠的轻如歌,卡在了喉间。
      “咳咳咳……”林立人猛咳了几声,吐出污水。
      “呜呜……”林子睿看见自己的爹,躁动不已。
      林立人一看被绑起来动弹不得的林子睿,暗叫不好。铁定是这臭犊子又给他惹了麻烦。狠狠地瞪了眼林子睿,爬起身。
      “跪着。”韦新余毫不吝啬的又赏了林立人两脚。林立人双膝跪地,疼痛难忍,却不敢再起。
      “夫人,不知下官所犯何错。”
      轻如歌惜字如金,一字都不愿赏给林立人,因为他还不配。“新余,把他拖过来让他好好看看。”
      语毕,韦新余毫不留情的拉起林立人托至暗爵的身侧,让他跪下。
      被这么一番折腾,林立人终于知道理由了。看暗爵身上的伤,他知道这次他完了。这个臭小子,尽是给他惹麻烦,今天偏偏惹上了护国将军府的。
      “大人,暗爵的伤,夫人还等你给个解释。”
      “夫人,小儿不懂事,不知道那是将军的宝马,误伤了暗爵,还请夫人从轻处罚。”
      空气又冷了几分,轻如歌轻笑,似听到天方夜谭。“新余,林大人给的解释,我很喜欢。既然林大人都亲自滚过来了,我们就从轻发落。”
      “谢谢夫人。”林立人连忙爬起,跑到林子睿身边,抽掉了他嘴里的草,按着他的脑袋谢轻如歌。“臭小子,快谢谢夫人。”
      看见林立人对轻如歌一脸恐慌,一声反抗都没有,就已经明白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谢……”
      “新余,鞭子呢?”轻如歌突然冒了一句。
      林氏父子对视一眼,疑惑不解。
      “暗爵身上有多少鞭痕,伤口多深,都给我还回去。”有本事伤了暗爵,就别怪她心狠。她轻如歌的字典里绝不会出现从轻处罚四字。“双倍。”
      “是,夫人。”韦新余挥挥鞭子,试了试手感,走到林子睿面前,故作为难的说道:“林少爷,你这鞭子我刚上手,力道掌握不准,夫人下了令,自是不敢用轻的,要是重了的话,担待一点。林大人您给让让路,鞭子不长眼,伤着您可不好。”
      鞭子一下一下,狠狠地落在林子睿的身上,没几下鞭子落下的地方衣裳破裂,皮开肉绽。相比暗爵的鞭痕,有过之无不及。
      墨希容对轻如歌敬佩之意加深了:“姐姐,真狠!厉害!”
      “啊!”林子睿的惨叫声充斥的马场。“爹,救我!啊……”
      韦新余顺势又塞了一把稻草进他嘴里。
      虽然林子睿老是给他惹麻烦,但终归还是他的儿子。伤在儿身,痛在他心。暗爵身上的伤不少,全都打在他身上,不死也是重伤。刚想开口求情,轻如歌的话像狠狠给了他一刀。
      “既然打伤了林少爷,该是时候去向皇上领罚了。”轻如歌叹道。为什么他们老是要让她进宫?竟给她找麻烦,烦死了。
      林立人虚脱的跌坐在地上,没了魂。将军夫人这一进宫,别说他的官要丢了,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逆子呀逆子!
      在太阳底下呆的时间有些久了,轻如歌困乏的打了个哈欠,眼微眯。林子睿疼得早就昏过去,身上血肉模糊,看不清有几处伤口,林立人也失了魂。
      轻如歌连连打哈欠,已经忍受不了枯燥,出声询问:“新余,还需多久?”
      “回夫人,还有几鞭。”
      “我困了,还有事做。”轻如歌言下之意让韦新余有点效率。拉过小青就依靠在她身上,闭眼小憩。还是家里好,哪哪都是床。
      “新余,让府里人把暗爵牵回去。”
      “是,夫人。”韦新余又挥了几鞭,才停下,嫌恶的扔掉鞭子,好好的洗了个手。觉得没了鞭子残留的气息,才踱步回到轻如歌的身边。“夫人,全数双倍归奉还。”
      “好。小青,你先回去。”
      “夫人,我也要去。”
      “我也去!”墨希容连忙附和。
      “谁想去,后果自负。”轻如歌懒得劝阻,直接撇下韦小青和墨希容离开。
      “你怎么不走了?”墨希容疑惑的问。
      “不听夫人的话,那就别怪夫人和你老死不相往来。夫人一向懒得多言,说一不二。”
      “哦哦。”

      御书房。
      预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等着言敬如一一批阅。步入中年的言敬如依旧气宇轩昂,俊毅的脸没有因为岁月流逝而苍老,只多了几条皱纹。言敬如停下笔,揉揉眼。
      一旁总管太监连忙递上茶水,劝道:“皇上,歇息一会儿吧。”
      “恩。”接过茶水,言敬如只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闭上酸涩的眼,靠在龙椅上小憩。
      “回禀皇上,一品诰命夫人求见。”
      “哪家夫人?”
      “前护国将军府里的。”
      闻言,言敬如闭着的眼兀的一下睁开,难言欣喜之色。催促太监快出去回话:“快让她进来。”
      “臣妇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轻如歌走至殿中央,行礼。
      言敬如撇下如山的奏折,快步走到轻如歌身前,扶起她,轻如歌却不动。
      “如歌,怎么了?”
      “皇上,臣妇今日来是请罪的。”
      “先起来再说吧。”
      轻如歌纹丝未动。
      言敬如看着执拗的轻如歌,无可奈何的叹气。这脾气跟姑姑一样,都是倔脾气。罢了罢了,随她去吧。“说吧,如歌为何请罪?”
      “臣妇怒打御马场林大人之子,令他生不如死。”
      “那理由呢?”
      “臣妇亲眼看见他鞭打暗爵,所以命下人双倍奉还。臣妇已经把暗爵带回将军府。”
      言敬如不怒反笑,顿时领悟。“如歌呀如歌,你果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惩罚了罪魁祸首,故意来朕面前领罪,这是在要在朕这里讨个说法么?”
      “是。”轻如歌坦然回答。
      “好好好。德锐,宣旨,鞈去林立人官衔,杖打三十,逐出京都。”
      “遵旨。”语毕,德锐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只剩下言敬如和轻如歌。言敬如坐到一旁椅子上,看着轻如歌,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他不说,轻如歌也无动作。空气中安静的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言敬如在等,他想知道如歌找他除了要一个说法难道就没有其他事了吗。
      轻如歌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脚已经有些酸涩,却仍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她要的已经得到,也没想过皇上会那么轻易的就答应。她在等皇上开出的条件。
      轻如歌的执着,言敬如早就领教,到如今才真正的甘拜下风。言敬如也百般无奈,连连叹气。
      “如歌,你竟真无话可以对朕说的吗?”
      轻如歌摇头。
      “罢了罢了。既然如歌没话对朕说,朕有话对你说。”扶起轻如歌让她走坐在自己身旁。
      “皇上说吧。”
      “过几日宫中设宴迎接悦临国太子和公主。不仅仅是为了悦临公主即将嫁于凤锦太子,听闻悦临太子也会在凤锦选择太子妃。到时如歌也要出席。”
      轻如歌莞尔一笑,冷言:“皇上,让刚出孝期的臣妇出席如此盛宴,不怕晦气吗?”
      “如歌!”言敬如轻声呵斥,微怒,“不要总说些不开心的话。悦临太子听闻初月留有遗孀,想见见。”
      “皇上不怕臣妇来次刺杀?”
      “你不会!”言敬如笃定的说道。
      轻如歌清冷一笑,讽刺的说道:“皇上是低估臣妇的行动能力,还是高估您的御前侍卫?”
      “无论如何,那日你必须出席,朕会派人亲自去接你。”言敬如压低嗓子,不容反抗的说道。
      “那臣妇就等着皇上派的人来接了,臣妇先行告退。”既然没有商量的余地,轻如歌自然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说了一声,没等言敬如回答,就已经退出了御书房。
      身后言敬如摇头叹息,轻如歌却听不见了。“如歌,何必呢,不累吗?”
      带着一身的冷意,轻如歌快步出了宫,片刻也不想停留。轻如歌一脸冷色,韦新余也不敢相问。
      “新余,立刻回府。”
      皇上,既然您硬要如歌出席,那就别怪如歌不给您面子了。相见初月遗孀,那她就让所有人都看看。
      “新余,去京都最好的裁缝铺里给我定制一套最好的丧服。”
      “夫人,为何?”
      轻如歌冷笑,“有人邀请寡妇出席盛宴,当然要如了他们的愿。”
      韦新余心里明白了。这是夫人另类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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