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四连环》陵*槐

10、一眼万年

　　第十章一眼万年

　　联盟总部，治疗室。
　　毫无意外，方锐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林敬言。不过只看到了后脑勺，因为当时的林敬言正趴在床头睡觉。
　　“累坏了吧？”方锐轻轻笑起来，无声地对自己说。
　　战队成员天生警觉，方锐只是呼了口重气，林敬言已经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
　　“醒了？”方锐说。
　　“方锐大大，让你逞能。”林敬言温和地鄙视。
　　方锐没有反驳，他在接受治疗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如果不是做梦，那么这个声音一定属于眼前的人。
　　“第二结界破解了吗？”方锐在被送来治疗室时虽然胸闷，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曾注意到床脚有个负离子空气净化器，现在床脚却空空如也。
　　“你在这里躺了两天，别说结界，空气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林敬言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这两天为了等方锐清醒，他根本没怎么休息。
　　“为了在你面前耍帅，我也是蛮拼的。”方锐一边自我调侃一边撑起上身，不小心哽了下脖子，猛地咳嗽起来。
　　林敬言急忙上前扶住方锐，给他顺背。
　　“这个帅耍得让我心惊胆颤。”林敬言放在方锐背上的手很暖，声音也很暖：“不过确实很帅。”
　　“所以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方锐渐渐止住咳嗽。
　　“是啊，你开心吗？”
　　“开心开心……”方锐嬉皮笑脸地把头往林敬言肩上搭，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猛地直起脖子和林敬言对视，不可思议地又问了一遍：“你已经爱上我了？”
　　林敬言笑得温柔，点点头：“是啊，你开心吗？”
　　同样的话，证明方锐没有出现幻听。
　　“那你还退役吗？”方锐傻傻地问。
　　“退。”
　　“为什么？”方锐急了：“不是爱我吗？为什么要退役？”
　　林敬言抓着方锐的双臂，示意他冷静。
　　“我精神力的恢复速度日渐缓慢，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如何在任务中保护你？”
　　方锐眨眨眼，说：“所以你要退役，不是因为想离开我？”
　　林敬言点头，说：“活着才有未来。”
　　方锐不信：“为什么不早说？害老子难过那么久。”
　　“因为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呀。”林敬言说。
　　“你干嘛不问？”方锐说。
　　“我怕。”林敬言笑。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怕个毛？”方锐怒。
　　“你太猥琐了，我怕你在跟我开玩笑。”林敬言实话实说。
　　“为什么现在又相信了？”方锐问。
　　“你梦中一直念着‘老林啊，别走行么？’，我就不怕了。”林敬言说。
　　“林大大，您可真能虐人。”方锐不满，回握着林敬言的手。
　　“作为补偿，退役了，我搬去你家。”林敬言说。
　　“你敢反悔，我就再去抓几团黑霾！”
　　“方锐大大，拿生命开玩笑的盗贼不是好的气功师。”
　　“……”
　　徐景熙和袁柏清背靠着这间治疗室的门，不约而同地扶额。
　　“我们这里的门牌上写着什么？”徐景熙问。
　　“治疗3室。”袁柏清回答。
　　“哦，我还以为门牌上写着‘婚房’。”徐景熙说。

　　联盟总部，高层会议室
　　“目前H区、L区劣V类水体已由50%上升到80%，其他各区的河道污染情况较轻，但情况极不乐观。”
　　潘林一边转述各区送上来的报告，一边忧国忧民地皱起了眉头。
　　冯宪君听完报告后，双手交握，面色沉静地思考着。其实一般情况下，这位联盟主席还是很镇得住场的，而所谓的特殊情况，就是在面对荣耀战队里部分成员的时候。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第三结界的启动与水质污染有关系，那些愚蠢的体制内人士还不相信。”叶修摊手。
　　冯宪君打开面前的笔记本，在上面敲了几行字，递给潘林。
　　“把我的这封邮件发给各区政|府，告诉他们，我只要结果。”
　　潘林将文档传进自己携带的U盘里，离开了会议室。
　　“连喝水都成问题了么？看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阵眼，至少找到第三结界的阵眼。”喻文州说。
　　“难道我们要为了减少水污染，实行区域性停电？”李轩说。
　　冯宪君摇摇头，说：“结界如果破解不了，停电也不能解决问题。何况，哪怕只停电一天，那片区域的经济也会受到影响。”
　　“不论会不会影响经济，我们只是不希望见到不愿意见的事。”喻文州说。
　　众人心有戚戚地点头，喻文州口中最不愿意见到的事，自然是指荣耀居民因结界而丧命。
　　“顾虑那么多干嘛？有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想快往往越快不了。几条人命而已，哪次任务我们不是以保护人命为首要？但我们能保证每次任务都不死人吗？”魏琛不以为意地说。
　　“几条人命……而已？”喻文州双眼变得有些暗淡，虽然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音色较之平时偏低且阴沉。
　　“魏老大的意思是要我们别着急对不对？归根结底我们是去破界，只有将这该死的结界破除，我们才有可能去保护那些无辜的生命。所以我们不要总想着会出人命，只要专心地找阵眼就可以了，是吧是吧？魏老大快点头！”黄少天拼命向魏琛使眼色。
　　魏琛视而不见，偏头看叶修。
　　“别拿我当挡箭牌，我不像某人那么孬。”叶修开口就嘲讽，丝毫不给面子。
　　“靠！你说谁孬？”魏琛怒拍桌子。
　　“说你了吗？”叶修哂笑着冲魏琛挑眉。
　　“回归正题吧。”喻文州慢悠悠地站起身，坐在他身边的魏琛注意到了他的手有些抖。
　　“我依然去X区，谁去？”
　　黄少天立即抓着周泽楷的手举起来：“我和周泽楷。”
　　“嗯，还有么？”目光落在魏琛身上。
　　魏琛说：“我去G区。”
　　喻文州的手又几不可见地抖了下，却没再说什么，挥舞灭神的诅咒送走了自己和周黄二人。
　　叶修凑近魏琛，小声地问：“你没看出来？”
　　魏琛同样小声地回答：“就是看出来了才要躲啊！老夫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既然要躲干嘛还复出？我看你是不敢承认。”叶修一脸肯定。
　　“你是在嫉妒老夫的魅力。”魏琛也一脸肯定。
　　叶修大度地摆摆手：“我从不和别扭的人计较。”
　　魏琛有些抓狂。
　　“算了，当次传送员。谁去G区？”叶修说完，又低声问魏琛：“X区只有他们三人，你确定要跟我去G区？”
　　陆陆续续有六个人来到叶修启动的传送阵里。
　　魏琛犹豫了一下，干咳一声，说：“G区的人太多了，老夫不放心少天那小子，还是去X区保护他们吧。”接着白光一闪，倒是先叶修一步传送走了。
　　“呵呵，死鸭子嘴硬。”叶修鄙视。

　　X区，某河道上游
　　为了不使自己凭空出现吓到附近的居民，荣耀战队传送的地点几乎都是无人的角落。而这次由于河岸平坦视野广阔，喻文州不得不将三人传送至一栋高楼的顶层天台，再和普通人一样一层层往下走，步行至河边。
　　“队长，魏老大是不是和你有什么误会？我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对你这种态度。难道你们吵架了？不可能吧！队长怎么可能和人吵架？还是和魏老大？”黄少天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不像在问喻文州，倒像在自问自答。
　　喻文州笑了笑，没说话。
　　“你……喜欢前辈？”周泽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喻文州伸手抓住楼梯扶手，停住了脚步。
　　“我勒个去不是吧！”黄少天震惊了，张着嘴摇晃了一会儿周泽楷，又指了指喻文州，等了半天没人答复后，话匣子再度打开：“队长你居然喜欢魏老大！居！然！喜！欢！魏！老！大！什么时候喜欢的？魏老大知道吗？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周泽楷你怎么看出来的？是刚才吗？怪不得魏老大每次见到队长都有些尴尬，难道队长已经表白了？魏老大拒绝了你？不行，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我需要消化消化。”
　　周泽楷想捂住黄少天的嘴，可惜晚了一步。
　　“臭小子，说什么呢？”一个声音从黄少天身後幽幽传来。
　　“我！靠！”黄少天急忙抓住周泽楷的胳膊，不满道：“魏老大你怎么跟幽灵似的来了也不打招呼？不是要和老叶去G区吗？出尔反尔啊！节操呢下限呢？”
　　“我有那个东西吗？”魏琛颇为自豪地问。
　　“我在魏老大身上见识到了无耻的最高境界。”黄少天附在周泽楷耳边，声音却大得连距离最远的喻文州都能听见。
　　“老夫还不是看着X区的人少，特意赶过来帮你们！唉，臭小子没良心呐。”魏琛忧伤地将死亡之手收了回去。
　　“枪王和剑圣联手，自然是所向披靡，还用魏老大？”黄少天说。
　　“你俩联手解决黑霾了么？”
　　“……”
　　论黄少天在战队最尊敬的人，自然非魏队莫属，但不代表他就甘愿被魏琛挤兑。于是心思电转间，黄少天祭出杀手锏：
　　“正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我和周泽楷就算没办法解决雾霾，至少发现了问题提供了线索，但是魏老大你呢？队长愿意与你同心，你呢你呢？”
　　魏琛的脸，红里透着黑。
　　“少天。”喻文州出声制止。
　　“卧槽，真被我说中啦？魏老大你真的拒绝了队长？”黄少天的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逡巡，最后咂咂嘴，说：“纠结个毛线啊魏老大，你不喜欢队长？”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魏琛第二次抓狂。
　　黄少天无视魏琛凶狠的目光，问周泽楷：“带传送卷轴了吗？”
　　周泽楷会意，笑着掏出传送卷轴。
　　“队长，这处河道交给你和魏老大啦，我和周泽楷去下一处河道，传讯器联络！”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随着传送泛起的白光一同消失。
　　楼道里安静得让人发慌，魏琛怎么也没想到黄少天会在这时候发现喻文州对自己的感情，并多事地制造二人世界。
　　说起来，得知眼前这小子对自己抱有不寻常的感情还是在他没有退役的时候。那次任务，魏琛本来不想让喻文州参加，因为喻文州发动异能的速度太慢，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但喻文州再三请求，说自己有办法。或许是想让他明白挫折的滋味，或许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办法，魏琛最终点了头。
　　结果不出魏琛所料，喻文州没能及时施展异能，险些被火海吞噬，如果不是魏琛及时出手，如今的蓝雨战队队长早已是一具焦屍。
　　“你他|妈|是手残啊？”魏琛张口就骂：“你的办法在哪里？拿命交换？这是极其愚蠢的办法！”
　　喻文州被魏琛护在身后，平静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完全不像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样子：“队长，您在紧张我？”
　　“P话，你死了我又得去密训区找一个术士，不嫌麻烦？”
　　“队长……”
　　“干嘛？有P快放！”魏琛转过身，瞪着欲言又止的喻文州。
　　“队长……”
　　“说！”
　　“队长……”
　　“……”
　　魏琛到现在还记得喻文州当时的眼神，深邃如墨，温柔似水——这他|妈哪是看队长该有的眼神？这分明在看自己的情人！
　　魏琛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找了个借口传送回总部。
　　之后不久，当喻文州能够独当一面，甚至渐露锋芒时，魏琛终于做出了退役的决定。哪怕对荣耀战队依旧怀抱着满腔热血，他也必须舍弃。
　　没有牵挂，方能逍遥度日，他日复一日地欺骗自己，假装不在意，假装已过去，却不想这执着的小子再度找上自己。
　　本以为几年过去，放手了，忘记了，怎料重逢瞬间，才知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