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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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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定稿
长公主这样静静的等了五年,这年她终于等来了十五岁。宫娥们一直这样告诉她,只要等到十五岁,就可以踏出那道宫门,离开王宫。她的心日渐浮躁起来,她都没有将这座王宫看清楚怎么就要离开?金柯妹妹说,宫娥们说的离开就是将她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根本就不是她们这族人生活的地方,一个不再是父王掌控的地方。一旦她嫁过去了,直到死都不能再回来。一旦嫁出去了,她就不再属于这座王宫。
碧幽宫后院墙角新添了个不起眼的小洞,这是长公主这一个月来趁着所有宫人睡熟之后挖的,那是一个能打开她世界的门。
这天夜里,趁着宫人都睡下长公主蹑手蹑脚来到后院,趴在地上利落的从小洞中钻了出去,她需要一些关于这座王宫的记忆。
有些失望,外面的夜和里面的夜并无区别。透过夜色遥遥望去,宫殿楼阁的轮廓朦胧,除外便是团团黑黝黝的树木。
长公主绕过碧幽宫门口的四个守卫,她现在要去的是潋滟宫,那是她母亲生前居住过的宫殿。金柯妹妹告诉她,整个王宫只有一个荷花池,荷花池的旁边就是故王后的寝宫。
“何人生更半夜还在此游走?”
长公主闻声内心一紧,只想着去潋滟宫却忘掉有巡视的宫人,此时被人发现私自出了碧幽宫,宫内那十六条性命定然不保,她不及多想便疾奔而去。
即使如此,不过片刻终究被人从后面将她肩膀捉住。
那人在身后问道:“为何不回话?”
长公主虽心急如焚却还有几分清醒,王宫中与她见过面的也不过几位嫔妃与金柯妹妹,想到此心便渐渐定下来,只听她低声道:“我只怕遇见歹人,所以才要跑!”
只听人道:“你可知夜间不允许宫人无故在宫中游走!”
平日那些宫人用在她身上的借口不断涌现,但此时被那人一喝早已唬得手脚发软哪里还能寻到一个最合理的?只见她僵在原地,低着头,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这时,身后男子又冷冷道:“走吧!”
听了这话长公主没有半分迟疑,急忙转身离去。就在她与男子错身而过之际手臂再次被捉住,她不禁抬头,一脸疑惑的朝那人望去,他这又将是为何。
只是这深秋夜晚中的一望,长公主萱草的命便注定不再平静。
男子依然生冷的语气中隐藏着惊讶:“你是谁?”
萱草的双眼仿佛将这晚夜空中星辰的光芒全部吸收,将眼前这个男子照得闪闪发光。那团光芒照进了她的心,心的跳动从未如此时跳动得这般厉害,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体内的血液沸腾。她仰着脑袋,脸上是不受控制露出的笑容。
男子钳住萱草肩膀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一脸怒气朝她吼道:“你是谁?回话!”
萱草一阵吃痛抬手朝肩膀摸去,却触碰到男子冰凉的手指。肩上的疼痛让她更加确定自己不是梦中,倘若这只是一个梦,那该多么惆怅。她脸上的笑温暖了深秋的风,柔软了天空朦胧的月,只听她轻声答道:“我是萱草。”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回答将会带来的是怎样的灾难,她已经忘掉自己,忘掉碧幽宫,忘掉禁令,忘掉那道连着十六条人命的宫门。
男子松手,微微退步,盯着她瞧了半响才道:“长公主萱草?”
萱草道:“我只是想看看我母亲居住过的潋滟宫。”
男子的面色渐渐恢复平静之色,声音也不再似之前生冷:“在夜间又如何看得清?你且回去,待明日白天再看。”
萱草又朝他笑了笑,听话的回了碧幽宫。
第二日上午,侍卫将碧幽宫宫门打开,一位内侍走进来。那几位宫娥却认得他是怀王的的内侍,满心疑惑的相互对望几眼。内侍见到萱草时心中不免一惊,但很快恢复了常色,他好歹是在宫中行走多年的老宫人。长公主的身量容貌与故王后却有着七八分的相似,难怪殿下多年来不曾想要见她一面,恐怕和这也是有这关联。内侍朝萱草躬身行礼:“长公主千岁,陛下此时要见您,请千岁跟老奴去咏霄宫。”
听了这话碧幽宫的宫人都满脸欢喜,这么多年陛下总算想起来这位可怜的公主。萱草却无喜色,她扭头望了望回廊上那对碧鸟,对身旁的宫娥道:“将那些鸟儿放了罢。”
宫娥答道:“放不得,它们在笼中待了太久早没有了野性,将她们放了早晚都得饿死。”
听闻萱草不再言语,她朝内侍点了点头道:“我们去吧。”
刚走出碧幽宫萱草就对内侍道:“我从未见过外面,可否走得慢一些。”
内侍答:“老奴遵旨。”
一路看来,不过是华丽的宫殿楼阁,精致的楼台水榭,处处彰显着昭朝的强盛。这些富丽堂皇的建筑金柯妹妹一惊无数次的向她描述过,今日看来,果然绝美得很。
进了咏霄宫,萱草人生中第一次看见到了她的父王,她笑着几步上前来到怀王跟前将他的手牵起。
内侍在旁不由低头,进了殿千岁的步伐怎可迈得这样大?她怎可单手牵起陛下的手?转念想到碧幽宫不曾安排教习的宫人,千岁这般也是情有可原。想到她的生母出生名门贵为王后,内侍心中不由一阵酸涩。
萱草不会读书识字,不会琴棋书画,甚至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专门的人教导。在这之前,她的人生就是如此简单,简单的等十五岁的来临,等着嫁人,等着死去。
怀王将内侍遣了出去,不待他开口萱草就仰着脑袋朝他莞尔一笑道:“我不会叫你父王。”
怀王眉头只微微一皱随即便展开,她的眼神他并不是没有读懂。不过一颦一笑间,他的心中便有了主意。
怀王将萱草的手反握住,不再是昨夜冰冷的面孔,而是露出如春日的朝阳般宠溺的笑容:“随你。”
自那日后,无数华丽的服饰被送到碧幽宫,萱草被欣喜若狂的宫娥们打扮得娇美无比。
宫人在暗地里议论,那位一出生就失宠的长公主终于得到陛下的喜爱将她带出冷宫。毕竟是血肉至亲,就算与王后之间有再大的恩怨也不会真的不顾念父女之情。
朝中开始有人向太宰贺喜,他那位可怜的外孙女总算劫满。太宰脸上却未有人意料中的喜色,脸色反比平日阴沉了许多。
萱草按着往常的时辰来到咏霄宫,这个时候怀王已经将事物处理完。
怀王将盅放下,面色平静的道了句:“难喝!”
萱草咯咯笑起来,这是她专心熬了大半日的汤却换来这样的评价:“我煮的是狼心狗肺,殿下自然觉得难喝。”
碧幽宫有个杂役,宫娥芳菲怜悯他年纪最小派给他的活往往比别人轻些,却不想他不知感恩却四处抱怨芳菲的不公,这样就惹来芳菲骂他一句狼心狗肺。
“下次不必做的太甜,腻得难受。”
萱草将这话记在心上,离开书房时刚好碰见怀王的内侍,于是将他拉住,把怀王的喜好一一问了便才罢休。那内侍心中可怜长公主这十几年的遭遇,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除了上朝、办理国事,萱草几乎都和怀王在一起,众人只道这是父女压抑了十几年的感情,如今长公主已年满十五,父女能享的天伦之乐也不过就这一两年,于是都在一旁唏嘘感慨不已。
萱草每日都过得无比开心,她尽一切可能的珍惜与怀王相处的时光。她在乎的是每一个降临的清晨,每一个将要到来的黎明。她从未开口询问怀王与她母妃之间的恩怨。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她要的只是今夕与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