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郭]寻古札记》塞下秋雁

9、第九章

　　看着已经眼球在眼皮底下一直晃动明显是陷入了梦境之中的郭嘉，陆逊皱了皱眉头问在一旁候着以防意外的周瑜：“这样真的没事吗？”
　　周瑜嘴皮动了动，用自己的袖子替一直进行仪式的孙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答：“没事，孙神棍做这个熟练得很，你只需要好好看着就行，就当是第一次实战演习了。”
　　陆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孙策，只见他额头上一直在出汗，整张脸都因为施法而变得有些扭曲，而一阵暖黄色的光正从他的手心发出，照亮了这一小片区域，原本昏暗阴森的墓室也多了几分活气。而在孙策旁边安然坐于棺椁之上的正是和他们一道下了墓室的郭嘉，在他身边摆放着八根蜡烛，对应乾坤坎兑艮离震巽八个方位，蜡烛的火光不是平日所见的黄中带红的橙色，而是看起来冰冷至极的幽蓝色，在这样的墓室之中更显森森鬼气。
　　陆逊面无表情地望着郭嘉脸上明显带着笑意的神色，不由得猜想他到底遇上了什么梦境。
　　“这个仪式大概多长时间？”陆逊问。
　　“少说三天三夜。”周瑜面无表情地回答，半晌，他低头看了眼郭嘉，皱着眉说，“不过他这个情况，恐怕不止。”
　　“……”陆逊心想，你们两个倒是十天半月不吃东西都没什么大问题，我还是个普通人呢！不过腹诽归腹诽，他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这人的执念得是多深啊……”陆逊撇了撇嘴，似乎不太愿意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周瑜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直接将话题岔开去：“伯言，等会儿等伯符休息换我的时候，你要好生听着我念得咒语，好生注意我的手势，懂吗？下次考试的时候就考你这个。”
　　陆逊朝墓顶翻了个白眼，装作自己没有听见。
　　墓顶在孙策手心的光芒和蜡烛的照应之下，多少还能看得见一点儿影子，他这才注意到墓顶上的图，陆逊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整个墓顶竟然绘者一幅巨大的堪舆之图，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墓顶，看得久了竟让人陡然生出一种沧海一粟的感觉来。
　　陆逊觉得观察堪舆图虽然让人的脖子不太舒服，但是总比干瞪着看郭嘉做梦来得有趣，就干脆仰着脑袋，一个劲地琢磨起脑袋顶上的堪舆图起来。
　　堪舆图上写出了八个方位，陆逊低头往郭嘉身边一瞅，正好和墓顶上的位置是相匹配的，也不知道自家导师和师夫……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看一个东西时间久了，注意力就容易发散，慢慢的陆逊的心思就不在堪舆图上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周瑜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年仅十二岁，从祖父刚刚过世，而他则带着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叔叔陆绩艰难的生活。
　　随后在某个非常不起眼的和往常一样的一个下午，他家来了个风尘仆仆的客人，告诉他他是从祖父陆康的友人，陆康在死前托了他照顾陆绩和陆逊，虽说是托付，其实他自己也不过二十岁而已。
　　陆逊莫名的很是相信他，于是在对方说了“跟我一起走吧”之后，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收拾东西带着陆绩搬到了周瑜的家。
　　然后他发现对方家里不止一个人，还有个非常爱笑看起来就像邻家大哥哥一样的孙策，以及他虎头虎脑的弟弟孙权和在那一片区域俨然是个孩子王的妹妹孙尚香。陆逊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孤儿院，不过好在他们这一群人都非常好。
　　好得差点让他以为回到了自己的家。
　　“伯言。”周瑜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陆逊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周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周瑜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你受影响太深了，回神。”
　　片刻之后，陆逊不怎么清明的脑袋总算是稍稍清醒了一些。
　　“果然对你来说还有些勉强。”周瑜叹了口气，“他毕竟是在这个世上待了千年的魂，你受到影响也是正常的，但别忘了自己的真正所在啊！”
　　陆逊沉默地咬了咬下嘴唇，没有回答他。
　　周瑜也并没有等他的回答，走回孙策身边，低声问：“怎么样了？”
　　“很麻烦。”孙策皱了皱眉，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很久没碰上这样的对手了。”
　　周瑜倒是有些吃惊，除了他们出道之时着了一个稍微厉害的家伙的道以外，他还没有听过孙策都觉得棘手的时候，不过这也表明他现在很兴奋，大概是那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你要是撑不住了就换我。”
　　“暂时不需要，你先注意点伯言。”
　　“自然。”周瑜点点头。
　　简短的对话之后墓室再度陷入了难捱的沉默，几个人的影子映射在充满历史气息的画像砖之上，影影绰绰的很有几分吓人，从盗洞口传来的风声呜呜地吹着，有点像是婴儿啜泣的声音，听着相当瘆人。
　　坐在自己棺椁上的郭嘉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与方才相比看起来像是久病的病人，让人丝毫不怀疑他随时随刻都可能倒下。陆逊想起自己知道的关于他和曹操的那点事，不由得有些唏嘘。
　　眼见着自己的神智又有些涣散，陆逊连忙把自己的舌尖一咬，铁锈味便浓重的化在了嘴里。
　　“伯言，你知不知道七十二疑冢？”周瑜忽然发问，看来是为了帮他转移注意力。
　　陆逊点点头：“三国演义里说过的魏武帝曹操担心自己死后坟墓被盗墓贼挖掘，于是故弄玄虚说的假话吧。”
　　“其实，这七十二疑冢，全部都是这个人宣扬出来的呢！”周瑜指了指郭嘉。
　　“欸——？”陆逊觉得自己受到的冲击有点大，脑袋需要重启一下才能正常运行。
　　“为了不让人发现曹操的真正墓地，这才伪造了七十二疑冢。”周瑜解释道，“从曹□□的时候开始……到了明代更是将其神秘的更加彻底，这才给后世的考古造成了一系列麻烦，真是个不顾后果的祭酒。”
　　陆逊不知怎么回答，只得沉默着面无表情地接收着巨大的信息量，脸上明显是快要再度当机的神情。
　　“不好。”一直专心于施法上的孙策忽然大喊一声。
　　周瑜已经瞬间反应过来，迅速咬破手指，在自己的左手手心画了个八卦，随后一长串咒语念出，手心的八卦隐隐发出光芒，在孙策和郭嘉之间形成一道黄色的屏障。
　　陆逊也收敛了刚才的表情，严肃起来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事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