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郭]寻古札记》塞下秋雁

5、第五章

　　第五章
　　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郭嘉摸了一把自己身下之物柔软的质感，才回过神自己现在是在床上而不是车上。他摸着黑从床上坐起来，隔着贴着花纹窗纸的玻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大概估摸了一下时间，才从床上爬起来慢腾腾地去找房间里灯的开关。
　　兹啦两声才亮起来的白晃晃的灯光刺得他眼睛一阵阵发疼，郭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去自己包里找了药就着矿泉水喝下，随后就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他差不多睡了一下午，醒来了几分钟脑袋也还是涨的发疼，晕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不过这房间里的简单陈设倒也表明了他们眼下在某个旅社里，大概又是周瑜和孙策把他从车上拖下来的。
　　这倒也是令他感到奇怪，他以前从不会睡的这么死沉沉的，稍微有点响动就可以被惊醒，倒不曾像现在这般有过这么久的睡眠。
　　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他低下脑袋握住玉坠，脑袋里就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出下午的梦境来，郭嘉这些年都一贯睡的极轻且少梦，只是近几日事情越发出奇起来。梦中那个青衣之人自然是他自己，身边之人那自然是三国时代的大人物曹操，只是他想不到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让他通体发凉，有种掉入冰窖里的难受，总觉得这一次的考古之行都像是个巨大的阴谋似的。一向聪慧如他，竟然也有种摸不着虚实的不踏实感。
　　他想起在来之前老师问起他的问题，他给出的答案是“觉得自己该去”，郭嘉迷迷糊糊地不知这种想法从何而来，倒像有种飘渺的不真实感，要非得找个比喻的话，大概就和贾宝玉进入太虚幻境、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郭嘉甚至觉得连当初聚集在他的办公室里的那群同事们也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带上了一层面具，笑盈盈地望着他，却让人不寒而栗。郭嘉猛地颤抖了一下，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敲门声。
　　“谁？”
　　“郭嘉，我是周瑜，刚刚和孙策一起出去了，想到你还没吃晚饭，顺道给你带了点吃的来。”周瑜的声音隔了一扇门听起来异常遥远，怎么也有着不真实感在里面，郭嘉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好半天才去开了门。
　　看见他的脑袋上还要睡出来的红印，周瑜先是噗地笑了一声，指了指他的脑袋，才把带回来的宵夜给他放在了桌上。孙策则是丝毫不见外的跟着坐下来，一副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架势，周瑜瞥了一眼孙策，似乎在示意他什么，但是也跟着坐了下来。
　　“得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肯定不想让我好好吃这顿饭了，有事直说吧。”郭嘉干脆地把碗一推。
　　“我们明天可以就到达锦州。”孙策率先开口。
　　“所以司机先生现在是过来汇报进度？”郭嘉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
　　“不，事实上是……”周瑜接过话茬，“三年前就自首了的那个盗墓贼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联系上了我们，告诉我们到了锦州之后务必要先去和他见上一面。”
　　“那人现在不是还在局子里？”
　　“对，好像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次抢救性发掘的项目，然后坚持要和我们见上一面，当然了会见的事情肯定由他们警方安排。”
　　郭嘉歪着脑袋皱了下眉头，一股子快要喷涌而出的感觉从他心底涌现出来，好像什么事情就到了只差临门一脚的重要关头，但是却就差那一脚，什么也道不明。整件事情都有种怪异的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听上去像是个阴谋。”郭嘉笑了下，“不过当然得去，这可是国家大事。”
　　那天晚上他到底没有吃上自己的晚餐，郭嘉肯定孙策周瑜是成心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们一行人就吆喝着上了路，郭嘉发现坐在他身边的小年轻陆逊规规矩矩地端了本书在看，神情专注而认真，宛如一位虔诚的教徒。
　　“看什么呢，小陆？”在面对陆逊的时候，郭嘉总是忍不住调侃他——这其实并不是郭嘉一个人的问题，绝大部分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总爱这么干。
　　“锦州风俗志。”陆逊抬起头回答。
　　“旅游攻略？”
　　“……算是吧。”陆逊再度低下了脑袋，这次没看他一眼。
　　“你要查攻略直接问我就可以了啊，我可是活地图呢！”郭嘉拿走陆逊手中的书拍了拍他的脑袋，“你那表情看起来是不信？那你尽管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陆，别怕他。”周瑜微笑着加入了，同时没有忘记瞥一眼孙策让他注意到自己在开车。
　　“那我就问了。”有了自己老师作为后盾，陆逊一下子底气足了很多，他想了想，问道，
　　“锦州有什么特别有名的景点吗？”
　　“特别有名倒也算不上，不过倒是北普陀山可以爬一爬，北镇可以逛一逛，义县走一圈。”
　　“那郭老师，我们这次要去的东汉大墓在锦州什么地方？”
　　“当然在西北北镇靠近朝阳市那一块儿。”郭嘉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在那儿呢？”陆逊这个问题问的颇为奇怪，这种事大概只有墓主人才会知道，郭嘉又怎么会明白。
　　“因为那儿曾经死了个人，有个人想要纪念他，就在那儿选定了墓址。”郭嘉有些迷糊起来，眼神也变的不复清明，好像张嘴说的都不再是他自己一样。
　　“那么……那个死去的人是谁呢？”陆逊从下往上抬起眼睛，整张脸顿时染上了一股狐媚感，郭嘉还没给出回答，只听得到他又问，“郭老师以前去过锦州吗？”
　　“没……”
　　没去过的话，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呢？莫不是郭老师曾经去过只是给忘了……？
　　陆逊的话语变得越来越低沉，慢慢的郭嘉竟觉得他们的距离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陆逊的声音也变得不甚分明了，随即慢慢的近在咫尺的耳朵边传来几声略带焦急的呼喊声：
　　“郭老师？郭老师？”
　　郭嘉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车上，手边也没有那本锦州风俗志。
　　“郭老师您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小年轻陆逊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眼神纯良的让他怀疑自己梦中的那股子狐媚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噢……没事，只不过做了个梦。”
　　还是一个既真实又虚幻的梦中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