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郭]寻古札记》塞下秋雁

3、第三章

　　第三章
　　昨夜里觥筹交错的热闹场面已经变成人走茶凉的凄凉景象，整个大宅院都安静得不像话，等到郭嘉从他的那一处小房间里出来，才发现整个宅院里竟然只有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妇女在打扫昨日剩下的残羹冷炙，身为主人的孙策周瑜更是不知所踪。
　　中年妇女见到郭嘉，忙不迭地给他打了一声招呼，随后恭恭敬敬地说：“孙少爷吩咐，他和周少爷二人在离开这里之前还需要一点准备，郭先生可以请便，把此处当成自己家里就行。”
　　郭嘉心道这俩人倒是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如此信任，一边对管家道了谢之后便选择先离开。他还得回到自己的研究所一趟，拿走该带走的东西，顺带着给老师回复一声。
　　郭嘉回到研究所自然是先得到自己的办公室去的，哪知今儿个竟然比昨天还要热闹，原本不算小的办公室被挤得水泄不通，让他着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群人看到他刚刚迈进来的一条腿，就赶忙地像是古代迎接新科状元那般把他给迎了进去，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好消息。
　　他却自顾自地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动作慢悠悠地仿佛忘了自己的正事，让旁边的人急的吹胡子瞪眼却也不说一句话。直到某位和院长关系不错的算得上是他的师兄的某人急了，一把夺过郭嘉手上的茶杯，问：
　　“奉孝，情况如何？”
　　“还算不错，我答应了头儿，这次就让我去。”郭嘉也没有生气，“昨晚上还和南方那边派来的人见了面，看起来都是些有真本事的。”
　　这群人明显是松了口气，想到不用自己去就安心极了，再看向郭嘉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感激和同情。
　　“那边派了什么人来？”
　　“带头的自然是江东双壁，其他的……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郭嘉皱着眉头想了想，发现自己除了只记得孙策周瑜以外，其他人的脸都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而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更是毫无印象，但是莫名的觉得发现了些对自己而言相当重要的事。
　　其他人自然不会猜想到他的想法，只当他喝酒喝的太多把事情都忘干净了，不过这江东双壁倒是也没怎么超乎他们的预料，不过这样南南北北的在全国范围内组建一支考古队这还是头一次。一群人各自在内心打起了小算盘，甚至有的开始后悔起自己没主动要求去了。
　　等这一群人都了解了情况心里有了个答案，他们总算是做鸟兽散了，郭嘉则不紧不慢地去了院长的办公室。穿过两人办公室之间长长的走廊时，郭嘉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了一眼外面好得出奇的天色，些许微醺的日光从长廊之外投洒下来，堪堪落在长廊的栏杆之上，郭嘉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天气真好，下意识地摸了一把挂在脖子上的玉坠，随后才噙着笑慢悠悠地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似乎在写信。郭嘉轻声敲了敲半敞着的门，老人抬起头来扶了一把自己的老花镜才看清楚来人是郭嘉，停下手上的动作便示意他进来。
　　“怎么样？”
　　“很是不错，那两人都是妙人，跟他们这一路肯定有不少乐趣。”郭嘉笑着回答。
　　“那就好，本来我还担心你的性格和他们相处不来。”老院长欣慰地说，“不过奉孝你一向身体不好，这沿途舟车劳顿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还没到锦州见着那东汉大墓，你自己就先垮了。”
　　“谢谢老师关心。”
　　随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老院长继续低头写信，郭嘉也还没离开，他犹豫再三，思索着是否该问这个玉坠的来历。
　　“奉孝还有什么事？”
　　“是的老师，我想问……”郭嘉摸了一下玉坠，停顿半晌，问，“您给我的这个，可是有什么来历？”
　　这句话之后又是约摸三分钟的死寂一般的沉默。末了，老人放下手中的黑色铅字笔，忽然问了个和郭嘉的疑惑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奉孝你知道我们考古的最怕的是什么？”
　　郭嘉愣了愣，老实回答：“先遇盗洞，再遇伪穴，最后毁墓。”
　　这十二个字是郭嘉大学本科生期间老师告诉他们的，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那个老师说起来的时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位老师年纪颇长，经历了民国那个混乱至极的时代，因此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沧桑味，在说起这十二个字的时候看起来颇有种忧国忧民的大学者的气度，想来这也是郭嘉把他的这句话记了小半辈子的原因。
　　“想必你也知道，这次行动依然是抢救性发掘，那么自然是已经遇到了这最先的‘一怕’，不过你大概不知道，盗墓贼却是在三年前就把那个墓地走了一遭的。”
　　郭嘉猛地怔住。一开始听说这件事他以为不过是最近发现了盗墓贼的盗洞才有了这次的发掘行动，没想到盗墓贼的行动早在三年前，那现在“抢救性”还来得及吗？
　　看出他的疑惑，老人又笑了笑，眉头却皱了起来，使得整张脸的神情看起来相当诡异，他继续说：“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那些盗墓贼中的两个人在不久前向当地派出所自首了，他们被带到文物保护局之后，很坦白的告诉局里的研究人员他们早在三年前就停了手，但是没有交代原因，像是……在忌讳什么似的。”
　　郭嘉皱了皱眉头，没有作出回应。
　　“末了我去找了他们，有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稍微透露了点消息给我，据说他们不少人拿了文物出去倒卖，但是一个个都接连死亡，唯独一个人没有死去。”知是否是郭嘉的错觉，他总觉得老院长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甚至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让人浑身发凉，但是他分明记得窗外明媚的日光。郭嘉紧皱着眉头，耐心地等待着，“那人准备倒卖的文物就是你现在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坠。”
　　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翻涌而来袭击了他，郭嘉身形一晃，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平地摔倒。
　　“怎么会在您这儿？”郭嘉问。
　　“自然是那个年轻的盗墓贼交给我的，我写了一份申请交给文物局，之后便对它研究了三年，除开只知道它是东汉末年的以外，再不知道其他的信息了。”老人叹了口气，看起来相当苦恼和遗憾，“我觉得……大概只有到了锦州，才能知道这块玉坠的真正来历，所以才把它交给了你。”
　　郭嘉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老院长的办公室。
　　玉坠是一千多年前的物品，而现在却安安稳稳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样的认知让郭嘉颇为不舒服，甚至连它贴在肉上传来的冰凉也带了几分刺骨的感觉，郭嘉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总觉得这一次的锦州之行，似乎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挡不过，反正他郭奉孝一向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这么想着的时候郭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刚进到办公室思绪就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所打断，原来是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刚刚拿起听筒接听，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的欢快而阳光的声音：
　　“郭嘉，赶快做好准备，明天就要出发了！明天你到我们这儿来我们一起走！”
　　噢，对，是江东孙策。他好像还听到了周瑜有些无奈的声音。
　　郭嘉心头的阴霾总算是散去了一些，反正有他江东双壁在，他只需要做点不起眼的小事就好，其他的则全权交给那个过于欢脱的人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