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九》十三龟

45、乱字当头

　　“她，这样已经多久了？”印泽脸色有些阴沉，偏了偏头，对着嫣月问道。

　　“今晨便已经是如此了。”嫣月也不再掩饰眉宇间的脆弱，话语中带着疼惜之音，继续道：“昨夜，吸收龙血开始，红儿的状态一直都很正常，但她的整个情绪都不是很高。照古籍所说，是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所以，一时之间，我也是没了主意，只能不动她。”

　　“恩。”印泽应了一声，转而再靠近些，以便看得更加仔细。

　　砰！

　　一阵无形的反弹之力将他震开，迫使他连续向后退了三步。

　　“怎么会这样？！”

　　嫣月一脸震惊，快步上前，查看情况。她将她的手一点点靠近红儿所在的石台，突然一波似保护之力的无形之力一样将她推开，并没有让她和印泽一般。

　　“这是……”

　　“这是她的自我保护，可能是无意识的。”

　　印泽虽然被震得不轻，可脸色已经不似刚刚那般阴沉，反而有所缓解，连口吻也比刚刚轻快很多。

　　“‘自我保护’，可这不是只有形成神识的人才会有吗？”嫣月反问，红儿这般的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当初她进化成九尾之时并没有如此波折。神识，这般无形之物有形是无法讲述的，连她也是才触摸到这个，对其还不甚了解。

　　“你，又怎么知道她没有神识？”

　　印泽一声反问，高深莫测的眼神打量着昏迷的红儿，看着嫣月心中不免心惊胆战。

　　“红儿，她的机缘比你想得还要深厚，所以无须担忧。当前此事，大多是有惊无险，只是何时醒来，这是个未知之数。若是醒来，日后的一切自是好说。若是醒不来，只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印泽说这话时，石台上的赤红之光更显耀眼，似乎在回应着他的话。只有他才知道，这红儿，在和他赌气呢。他所说之话，虽确定了她的安全，可是也让嫣月更加担忧了。红儿在这世上最喜欢之人莫过于阿零，可最爱护之人非她的母亲不可。看来以后待她成就九尾赤狐，他还是躲着点好，省得被追杀。印泽心中默默地想着。

　　“怎么会这样！”嫣月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次重复了这句话。红儿才多大，从小便被她一直封印着，受了多少苦，她自然都是看在眼里，怎么在这最后一步上，还要为难如此。她实在无法想象，若是红儿不能醒来……

　　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力在空中触摸着红儿的轮廓，双腿之间已无力支撑，跪坐在地上，眼中清泪不自觉涌出。

　　周围的风也不再飘荡，树叶之间的斑驳露出了一点点的阳光，与清泪相遇，晶莹剔透，有种说不出的伤情。

　　明明不是生死诀别，却更令人哀。

　　石台上的红儿好像感受到母亲的不安与恐惧，她似乎想挣脱出来，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眼角周围的毛发似乎变得湿润了，这一刻，嫣月感觉到她的回应，喜极而泣。

　　“她能感受到！红儿能感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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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激动地不能自己，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看着如此的嫣月，印泽也觉得刚刚为了自己的一时趣味所说的话有些过头了，这天下，唯有母爱是不能逗趣的，那是别人最在乎的人身上动刀子啊！

　　“是的，别担心。会好的，这丫头有这么多人想念着，一切都会好的。我刚刚说的都是最坏的情况，现在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听好消息吧。我们应该相信她。”印泽也是忍不住出言宽慰，减轻着她的忧虑。

　　“恩。”

　　嫣月含着泪，点了点头，不再言其他。

　　印泽看着眼前一幕，也不再多说。他来这里，本以为能帮上什么忙，现在看来，红儿这丫头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在前进的路上，别人能少帮就少帮，这个道理，他懂，嫣月也懂。

　　“你走吧。”过了许久，嫣月的情绪已经有所冷静，她对着印泽说道。

　　“恩？”

　　“红儿的情况已经稳定，剩下的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你帮的已经够多了，彦黎他们已经离开了，想必你也有自己的事情吧。”

　　“这……”

　　嫣月的一番抢白，倒让印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她说的不错，他是有自己的事情，既然到了这儿，他也是做好了那件事情延后的准备，如今……

　　“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些天你为族人们所做的一切以及今天发生的，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嫣月都无以为报。”

　　“我并没有做什么，今天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一切都还是要看红儿自己。”

　　“我知道……”

　　“也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印泽知道此刻自己不适合再待在这里，红儿此劫怕是有惊无险，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请恕嫣月不能远送。”

　　“无碍。”

　　就这样，印泽也走了，走得无声无息，没有打扰任何一个人。青丘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祥和，每个人各司其职，少了一群人的热闹，也不觉缺少什么。

　　“小嫣月，可有把握？”

　　“顺其自然吧。”

　　山中传来虚无缥缈的对话，零零碎碎，片段夹存，也不知是扰了谁的心。那便是山老与嫣月的心语了。

　　“阿黎，红儿真的没事吗？”一出青丘，我便心生担忧，不安地问道。

　　“你在，就会有事；你不在，她便可以逃过一劫。”

　　从红儿吸收龙血开始，我便有所感应，只是红儿的娘亲只字不提，我也不能继续追问什么，她总不见得伤害红儿。后来阿黎和我说，只要我们离开青丘，红儿的危机即可迎刃而解，再加上三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印泽会交代好该交代的事情，你不必过于担忧，你还是想想我们回王府的事情吧。”彦黎有些不忍心，看着阿零从昨日开始，便一直是如此焦急模样，只能分散其注意，话语之间有些挪移。

　　“恩。好吧。”顿了顿，又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一直有种莫名的担忧，不是为了红儿，而是此次回去。”

　　彦黎看了我一眼，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遂不言语。

　　“王爷，王妃。”

　　华叔安排的马车便在沿途候着，侍卫见着我们双眼一亮，整个人猛然容光焕发，眼中藏不住的喜悦。

　　“恩。”

　　彦黎向来不会应声，这次倒有些出乎意料，只见那侍卫显得更加激动了。

　　“华叔有什么话留给本王的？”

　　那侍卫愣了愣，摇了摇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得，立马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封，颤抖的双手在信封上海残留着他的温度。

　　“这是总管让给的。”

　　“先上马车再说，加速回吴国。”

　　阿黎与我坐在马车里，那侍卫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一声惊呼：“王爷能看见我？”话语之间，连敬语都省略了。

　　“噗嗤。”一声笑声，把那侍卫从傻笑中唤了回来。

　　“是！”不待阿黎有所回应，他拍拍胸脯，便架起马车往吴国赶去。

　　“他这侍卫，真逗。”我被那侍卫的样子真真逗乐了，不等阿黎反应过来，我便说了这么一句话，车外还不时传来他的激动不能自控的喃喃低语：“王爷能看见我了！王爷能看见我了！王爷终于可以看见了！”随即顿了顿，又自豪地继续道：“哼，以后看谁还敢说我家王爷是瞎子！”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看来以前王府的人在暗地里没少被别人说。

　　“是啊，第一次发现还有这么啰嗦的侍卫。”阿黎倒也没气，估摸着他是怎么逃过华叔的火眼精金，来到王府中当差的。

　　“一定是华叔在选得适合打了盹儿，哈哈。”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话语说笑了起来。

　　“哦，对了，华叔心中说了什么？”刚刚看阿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许多，倒是没想起来，现在闲暇，正好问问。

　　“只一个字：乱。”

　　“乱？”

　　“是的。”

　　“怎么会？”

　　三国之间一直相安无事，战事虽爆发，可祸不及百姓，华叔怎么会用“乱”字相与？

　　“吴、燕两国联手，三国之间本势均力敌，有心人在这之间倒上一倒，三国百姓面对战事恐惧万分，吴国内倒还好，属燕国百姓最为乱。太子曲华为了迎娶陈国公主，不顾众臣反对，引发战事，虽说这战事早晚要起，可在燕国百姓看来，这场天下大乱，就是因为他们太子要娶陈国公主所导致的，为了美人舍弃了他们，自然要乱，他们可不懂什么朝政。”

　　“所以，燕国最乱？”

　　“不，陈国最乱。燕国的乱至少我们还能看得见，可你看见陈国的乱了吗？他们兵力最强，皆是年轻力壮的青年，可在国内，却是一派萧条，这个现象，在柏子陈登基后更甚。”

　　“你说的我好生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