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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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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冬儿没关系的。”冬儿朝秦子衿微微一笑,原本苍白着的脸上竟漾出一抹红晕,三十板子看来是躲不过了,小姐为她尽力周旋,她也一一看在眼里,这已足够。是她失言,她怪不得别人,幸好小姐的清誉是保住了!
秦子衿心里很不是滋味,冬儿待她犹如亲妹妹般悉心照顾,她虽然不是真正的秦子衿,但却保有秦子衿的记忆,这么些年来,冬儿与她相依为命,原先的秦子衿因为早产,身子孱弱,时不时地生病,都是冬儿在身边细心照料,她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好起来。三十板子,并不是像她以前看电视那般轻轻松松就能挨过,那是实打实的板子,一丈下去就会皮开肉绽,三十板子打下来,不死也会半残!
“咚!”猛地,秦子衿重重地跪了下来,双膝磕在地上的声音吓了李氏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李氏惊道。
秦子衿朝她重重地磕了个头,泪如雨下:“叔母!冬儿自幼照顾我长大,她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人,虽然她无意冲撞了您,请您看着子衿的面上饶了她这一次吧!这棍子打下去,她不死也得残废了啊!”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哟,你现在是做什么?苦肉计?不就一个卑贱的丫环吗?妹妹何必这么较真呢!你好歹也是秦府的二小姐,为了一个丫环磕头求情不觉得太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吗?看来你还真是对这些贱奴【情有独钟】啊!”秦丽娘边看着好戏,边冷嘲热讽道。
“姐姐不会明白,子衿自幼丧母,后又丧父,身边只有冬儿尽心尽力地服侍我,若没有她,子衿也活不到今天,子衿不知什么卑贱不卑贱,只知道冬儿是我的恩人,我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死!”说着,秦子衿又朝李氏磕了个头,哀求道:“叔母,求求您,饶了冬儿吧!您若觉得不消气,就惩罚子衿,子衿绝无任何怨言,只求您放过冬儿!”
李氏皱着眉,正欲开口。
“这是在干什么?”门口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老爷?!”李氏惊讶地看着来人。
“爹?您怎么来了?”秦丽娘也吃了一惊。
“哼,你们当然是希望我不要来!”秦涛冷着脸道。
“爹!”秦丽娘从来没见过秦涛对她冷言冷语的模样,不由得一愣。
秦子衿趁机转过身朝秦涛磕了个头,“叔父,求求您跟叔母求个情,让她饶了冬儿吧!”
“子衿,你快起来!”秦涛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你们两个兴师动众地带一帮人跑到这里来又打又闹的,是想干什么?”秦涛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李氏身上。
“老爷,我就是想替子衿教训一下那个以下犯上的丫环。”李氏有些心虚起来。
“子衿的丫环犯了错自然由她自己教训,你这个做叔母的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跑到侄女的院子里就为了替教训她的丫环,传出去像什么话?”秦涛余光瞟到秦子衿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脸色更是不好看了,“刚刚我在门口都听到了,你逼得子衿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你就是这样教训丫环的?!”
“老爷,我没有……”李氏此刻才反应过来为何刚刚秦子衿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心中暗骂着了这个小蹄子的道。
“你不用说了!以前你处处苛待子衿,府里发放的物需也都短斤缺两的,我不是不知,只是想这你多少还会念着血脉之亲不会让子衿太难过,可没想到,你竟背着我将子衿逼到如此境地!冬儿那丫头也不是新进不懂事的丫环,我倒想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冲撞到你,让你非打残她不可!”秦涛冷冷道。
李氏从来没有见过秦涛这样冷言冷语地跟她说话,平日里都是她拿乔,他便好言好语地哄着,成亲十几年来,他都是和和气气的,就算偶有不悦,她只要软声细语地服个软,便也一揭而过。她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还有这样冷漠的样子。她却不知,秦涛这人虽然平时耳根子软了些,但在某些方面却是有着极为坚定的立场和原则。而她之前的行为,已然触及了他的底线。
在秦涛的观念里,李氏母女虽然不待见秦子衿,偶尔也有故意刁难她短少她供给的时候,但毕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这些他尚可以容忍,毕竟,这后院的事一般都由李氏管理,就算是他这个当家者也不好插手太多,只是私下里叮嘱了徐海和秦老总管对她多加照拂。
然而刚刚在外面,看着秦子衿被逼得当着众奴仆的面,朝李氏磕头连连,泪声俱下,苦苦哀求,这已经完全超过了平日里小打小闹的程度了!秦涛虽然算不上是个好叔父,但好歹也是真心关爱这个侄女的,否则也不会将她收为二小姐在府里养着。此时见子衿被逼得这般田地,自然是对李氏的所作所为生出反感。
秦子衿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扬了扬唇,谁规定只有她被别人陷害,而她不能陷害别人呢?!她早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秦涛,所以才会故意哭得是肝肠寸断,而那李氏母女也是个蠢的,她这么反常的举动竟也没发现,还非常配合她地出演了一场叔母霸凌侄女的戏!
装柔弱什么的,最适合陷害了!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爹,您误会娘了!”秦丽娘见状,连忙道:“我们今日来是为了查清子衿与小厮苟且的事!”
秦涛一听顿时沉下脸来,冷喝道:“休得胡言!”
“我才没有胡言乱语!府中上下都传遍了,昨晚有人看到子衿去了那小厮的住处,两人还独处了好一阵子呢!”秦丽娘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
秦涛见她似乎不像说假,略一沉吟,道:“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我也是听到底下丫环们在相互传,具体是谁说出来的我也不知道。”秦丽娘佯装无辜道。
“子衿,你回答我,丽娘所言是否当真?”秦涛看着她,目光是从没有过的严肃。
秦子衿坦然回视,“叔父,子衿没有做过,还请叔父还子衿清白。”
“好,叔父相信你。”秦涛定定地看她一眼,然后突然一掌啪在一旁的茶桌上,冷声道:“今日,本官就来好好整顿一下这乌烟瘴气的后院!”
“来人,将子衿院里所有的小厮丫环都带过来!”秦涛坐在主座上,冷着脸下达命令。
“是!”立刻便有随从领命而去。
“你们都坐下吧!”秦涛面无表情地看了李氏母女一眼,然后转头对秦子衿道:“子衿也坐。”
不一会儿,包括冬儿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正厅里。
秦子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云瑾,他似乎好了些,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看不出有其他不适。他穿着府中最常见的靛蓝色的粗布窄袖交领深衣,腰间系了根棉麻腰带,明明是那样朴素的衣服,在他身上却穿出了一种风神俊秀的感觉。
秦丽娘没有亲眼见过秦子衿买回来的那个人,只听底下的丫环提过,秦子衿花重金买了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回来,当时并不在意,此时见到真人,才发现秦子衿那丫头还真有眼光。不同于余少彦带着点邪邪的俊朗,眼前这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与其长相完全不符的冰冷,饶是如此,却依旧不掩其隽秀无双的容颜。
秦涛看到云瑾时,也为之一愣,他虽然有听赵管家禀报,却不知对方长得这般俊秀,怪不得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想到此,秦涛不可察觉地皱起眉头,此人是罪臣之后,买下他已然不妥,留在子衿身边更是有碍子衿闺誉,看来此事之后,他得把他调离子衿身边才好。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今日府里四处流传着一件事,本官希望你们从实招来,否则,若被查出来,那就不仅仅是赶出府这么简单了!”秦涛露出只有在公堂上的威严。
话一落,几人全都跪了下去,只有一人依旧笔挺地站在那儿,面不改色。
“你就是罪臣云奇飞之子?”秦涛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云瑾的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阴霾,面无表情道:“我爹不是罪臣。”
秦涛冷笑:“帝都几年前便已颁发告罪榜,你父亲勾结西北王意图叛乱,证据确凿,罪名已立,怎会不是罪臣?”
云瑾抿了抿因为发烧而干涸的嘴唇,没有说话。
“以前的事孰是孰非我不管,也管不了,你且回答我,昨晚你可有见过子衿?”秦涛说完便紧紧逼视他,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云瑾却依旧一副木头脸,简短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昨日他烧得昏昏沉沉,压根就不知道秦子衿来过,更没想过身为主子的她会不顾身份地来下人的住处探视。不过,空穴来风比有其因,他不傻,就目前来看,似乎昨晚在他发烧的时候,真的发生过什么事。其实他也不是全然没有记忆,中途他有醒来一次,但那时他看到的只有与自己同住的那个小厮正给自己喂药,并没看到其他什么人。
当时他也有怀疑过,像他们这种低贱的奴仆是没有资格请大夫看病的,可那平哥手中端的确确实实是晚退热的药。他有问过平哥,可平哥那看着傻乎乎的一个没心机的傻大个,问起他话来,却一声不吭,一个字也撬不出来,他本就性子寡默,既然对方不肯说,他也没有继续深究,却没想到,竟是她!想到此,云瑾心中有些复杂。
这个女子,似乎总是在打破自己秉持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