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与魏然》白天的树先生

2、晕倒

　　魏然一到片场就惹了不小的轰动，先是信子忙着搬椅子送水，忙得不亦乐乎。再是一帮女演员女助理有意无意地献殷勤，魏然居然来着不拒，有问必答，送东西就接着，要名片就大方地给，现场乱成一片。
　　米粒走来，看清人群中央的魏然，眼眸闪了闪，笑意盈盈地走近，“魏总来了？”
　　魏然看着人群中向他走来的女子，长发随意地挽成了一个髻，浅色牛仔裤，极低调的浅蓝大衣。手随意地插在兜里，与记忆中的她渐渐重合了。八年过去，她还是一副学生模样，真不知道时间都被她弄哪儿去了。只是，她脸上的笑却是那么陌生疏离。以前她纯净的笑容里没有任何阴霾，是他最闪亮的太阳。
　　“过来看看大家。”魏然随手将一个纸袋递给米粒，“米导辛苦了。”
　　米粒大方接了，“魏总难得有空过来，大家要招呼好。”人群中望了一眼，看见这次的女主李陌， “陌陌，你说是不是呢？”
　　李陌虽是学戏剧的，但性格很乖巧，行动中有种浑然天成的恬静。听米粒这么讲，隐隐明白过来几分，脸颊有几分燥热“米导……我……”
　　魏然极爽朗地一笑，“不知陌陌有没有空陪我逛逛扇镇。”
　　“有。”信子将陌陌往魏然跟前一推，“陌陌今天刚好没有戏份。”

　　待两人走远，米粒将纸袋扔进垃圾箱，招呼着大家工作了。
　　糖糖抱胸站在信子旁边小声地嘀咕，“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
　　“咱姐。”
　　信子赞同地点点头，“早就跟你说了！”

　　糖糖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知道扇镇的板栗鸭很有名，收工了非得拖着米粒去。米粒拗不过她，只得去。
　　刚踏进店门，米粒就看见魏然和李陌。明亮的灯光下，女孩恬美可人，男子风度翩翩，竟是十分和谐。
　　“魏总也在呢！”糖糖嗓音清脆。
　　魏然看过来，视线触及米粒，一丝笑意浮上心头。低头和李陌说了句话，李陌直笑，青春女孩的笑颜比近旁的几株鲜花还要引人注目。
　　米粒移开眼去，只觉那笑容太刺眼，直刺到她心里去。
　　李陌站起来，“我们拼桌吧，人多热闹。”
　　糖糖一听，立马附和.“好啊好啊，吃东西就是人多才好。”
　　米粒拉开凳子坐下，“今天玩得还好吗？”
　　“魏大哥对这一带特别熟，知道好多地方，米导有时间的话一起去吧？”李陌柔顺的长直发随她身体轻微的晃动在空中微微起伏，闪出墨般的光泽。
　　米粒单手支着太阳穴，明亮的灯光下眼底一丝浅浅的笑意，薄薄的红唇轻启，露出糯米般细白的牙齿 “是吗？”魏大哥……
　　修长手指转动魔方的魏然突然抬眸，看着面前丝毫不为所动的米粒，眼底有薄薄的怒意。
　　谈谈笑笑，一顿饭下来已是很晚了。
　　魏然将李陌送到房门口，温声告别。从米粒的角度看过去，昏黄的灯影下，两人似甜蜜偎依在一起，狭窄的楼道里充斥了暧昧的气息。米粒别过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门进房间。
　　片刻，有人敲门。是一个小孩子，手里举着一串闪着诱人色泽的糖葫芦甜甜地对米粒说：“姐姐，有个哥哥让我送过来的。”
　　米粒摸了摸小孩的头，“谢谢你，小朋友。”
　　小孩把糖葫芦交到米粒手中，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米粒拥着被子盘腿坐在窗前，手上的糖葫芦随指尖的力量缓缓转动，片刻，被扔进了垃圾桶。
　　不会是原来的味道了……
　　魏然连夜赶回了A市，米粒第二天早晨听说之后，心里隐隐地松了一口气。生活终于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了，拍戏选片，选片拍戏。忙得规律又踏实。
　　扇镇的戏份结束后，全组的人在扇镇疯玩了一天。晚饭大家在江边吃鱼，落日时分，漫天辉煌的霞色，一汪绿色的江水染地剔透红润，清风扬起细小的涟漪，一波波散开似满江的碎金，灿烂的光度刚刚好。
　　米粒手撑着冰凉的栏杆，踮脚，身体前倾感受着江畔湿润润的微风。听到糖糖叫她。回头，咔嚓地一声响。糖糖举着相机跑来，“姐，这张好漂亮，传给你做屏保吧。”
　　面面中女孩微微看过来，笑容俏皮柔和，身后是大片的澄净江域和辽阔的薄暮天空，美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米粒笑着伸手去捏糖糖肉嘟嘟的脸，“谁让你偷拍的。”
　　糖糖警惕地抱着相机跳开，“不许删我照片！”她上次就是因为偷拍被姐发现了，结果相机里所有姐的照片都被删光了，她可心疼了。
　　吃完饭大家又闹着合照，一大帮人玩到大半晚才回去休息。
　　回A市后，所有的行程都被排的满满的，米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三百六十度超负荷旋转的陀螺，晚上洗脸的时候鼻腔里有细细的血色。米粒看着卫生纸上的殷红，抬头征征望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你是不是想把自己折腾死才心甘！
　　一场室内戏，米粒进门就觉得头晕得很，说话时脑子里就像塞了小蜜蜂，嗡嗡嗡地叫。米粒强撑着拍完，起身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醒来时是在医院，糖糖正在倒水，见她醒来。手一抖，扑到她面前，“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米粒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两天了，这会儿头疼地像是要炸开一般。拍了拍糖糖毛茸茸的脑袋，“吓着你们了吧，医生怎么说？”
　　米粒想坐起来，可是全身都僵地厉害。糖糖加高了床，又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一边忙着倒水一边说：“就是累得，医生让你好好休息。”
　　米粒接过水，温热的液体流淌在齿间，心间从未的甘甜。得！给自己放个假吧。
　　两天后，米粒一身清爽地出现在蓝音店里。蓝音正做咖啡，看着棕色的液体缓缓流进纸杯里，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突然听到清脆响亮的声音，惊地回过头。米粒穿着蓬蓬的黑色公主裙，一件棕色的小外套，黑色小皮靴。头发扎成一个简单随意的丸子头，站在柜台前冲她俏皮地笑。
　　米粒手指扯着白色的窗帘，指腹触及刺绣花纹，结实的舒服感。蓝音将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
　　“怎么突然回来了？”
　　米粒加奶，拿莹白的瓷匙轻轻搅动。声音软糯，“我想你了。”
　　蓝音抓过她另一只手查看，果见发红的针孔，在白白净净的手上犹显突兀，红了眼眶。“你这孩子，每回都是……”
　　米粒忙递纸给她，笑道：“您别这样，我回来一次你哭一次，以后我都不敢回来了。”
　　蓝音眼里满是疼惜，“工作不要太拼命了，女孩子成天黑白颠倒的哪行？”又叹：“我的话你是早不听的了，再过几年什么皮肤问题都找上门来，我看你怎么嫁的出去？”
　　米粒小声地嘟哝，“我才不嫁呢，男的没一个好东西。”话出口突然就后悔了。
　　蓝音眼里果真闪过一丝异色，片刻，拍了拍米粒的手，“这方面妈妈做的不好。”
　　米粒起身，轻轻抱住蓝音，声音呢喃：“都是那些臭男人的错，我的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晚上米粒在客厅里看电视，从沙发头滚到沙发尾。蓝音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吃青菜粥还是南瓜粥。”
　　“南瓜粥。”米粒一跃而起，使劲儿地在沙发上蹦跶。
　　“还皮呢！”蓝音端着一盘菜出来，微板着脸。“你数数你从小到大跳坏我多少沙发了。”
　　米粒吐了吐舌头，“这个质量真不错。”趁蓝音不注意捻了一根菜扔嘴里，“我妈的厨艺一级棒！”
　　蓝音拍掉她再次伸向菜盘子的手，“洗手去！”
　　米粒吃了两碗白米饭，饭后捧着肚子在蓝音面前转悠：“我要是在家里待半年，准让你喂成小胖猪了。”
　　蓝音把袜子递给米粒，“你要舍得回来了，我天天就在家给你做好吃的。”
　　米粒呵呵笑了两声，赶紧换鞋出门。
　　B市这些年变化很大，米粒一个人出来估计就得迷路了。挽着蓝音的手走过最繁华的街景，来到人民公园，也是热闹纷呈。跑跑跳跳的小孩子，卖各种小玩意的，还有热闹的广场舞。米粒在一家婚纱店前停了下来，橱窗里梦幻的白纱层层叠叠，在灯光下泛着令人心动的粉色光晕。米粒再看原来是旁放着一束粉玫瑰。
　　蓝音看她眼里流转的光辉，点了点她额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披婚纱嫁人。”
　　米粒回过神来，“妈，你怎么成天老想这个，我还小！”
　　“小！都25了，成天东南西北的跑，自己的终生大事一点儿都不知道操心。”
　　米粒知道蓝音这一说下去就会没完没了，赶紧拉着她走。“妈，我记得以前这里有卖爆米花的，还有吗？”
　　婚纱店后面是公园的一大片假山，前面有一方人造湖，橱窗里的光落在湖里，水里便有了朦胧的影儿。魏然从旁边的一座假山转出，修长挺拔的身影隐在夜色中，黑翟一般的眸光明灭甫定。
　　他正在开会，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低头看了一下号码，破天荒地丢下一屋子的高层急急出去接电话。听到对方说她突然晕倒，现在送医院去了。他心猛地缩紧，拿上西装外套就往外跑。当司机问他去哪儿时他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他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强迫自己说服自己她不会有事的。
　　她的病房被围得水泄不通，后来还是护士说病人需要休息，人们才渐渐散去。他站在门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微皱的眉头，突然就想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就像以前那样，她当他是唯一的依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一个他挡在她前面。
　　有人认出他，他保持着得体的笑，只说是来看朋友的。
　　医生说她只是太累引起的晕厥，他内心攀升的喜悦不亚于签第一张单的时候。放了一束花在病房里，他还是转身离开了。如果她是清醒的，一定不愿意他重新进入她的生活。
　　她昏迷的那两天他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后来杨溢闯进来，将一份文件重重甩在他宽大的红木桌上。
　　“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杨溢坐进他对面的真皮椅上，双手抱胸，神情严肃。
　　他查阅那份文件，皱眉，提笔改了过来。
　　“我不管你的米粒又怎么了！但是我不会让整个MOLA陪着她闹！”杨溢真是气着了，胸波起伏，很是壮观。
　　魏然看了她一眼，将文件推回她面前，起身：“以后不要穿那么暴露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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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市那个合约我亲自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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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蓝色外面看见她明丽俏皮的笑颜时心中一热，仿若消失多年的珍宝被重新找到。
　　他俩小时候的记忆缠缠绕绕的全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