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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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所以……你搬出来是因为离单位近？”杨起昱把外套搭在衣架上，在客厅里四处转。
黎启明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刷着螃蟹，准备食材。好在最近小妹爱吃蟹，最近经常往他这跑，所以厨房里还留了三只新鲜肥美的大膏蟹和几对明虾。他一边拣青菜一边笑着回答“一半一半吧，老房子这边确实很近，但当年妈妈去世，你又去了部队，我和启岚也觉得怪没意思的，就搬出来了，哥哥你还是不吃带酒味儿的东西吗？”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几年所收到的所有冷眼相待。妈妈急着适应自己的正房太太身份，分身乏术，根本顾不上他们兄妹俩。等到她死后，两个人的处境就更加不堪。连下人都敢呵斥他们俩。
杨老板不用说，心爱的女人死了，失心疯得像条狗。兄妹俩本来就是他送给李鹂的附属品，养着可以，不要也罢，更不必说为他们俩谋划一个好前程了。而杨起昱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就算是在部队，只要黎启明在本家有一点要立威做主的意思，自己的存在马上就能被他悄无声息地抹去。为了小妹，为了他自己，搬出来是最好的选择。
“不用，就按你的口味做吧，这几年在部队酒也喝多了，说不定你还喝不过我呢。”杨起昱走到吧台前坐下，调笑道。黎启明背对着他在厨房里忙活。修长的身体包裹在家居服里懒散又不失精致，烟灰色的针织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墨色的短发下露出白皙的后颈，宽大的袖口被挽到手肘，光滑的手臂正有节奏地上下摆动处理着食材。围裙下是笔直的两条腿。
杨起昱的喉结滑动了一下。黎启明从小爱吃，偏又生得骨节分明，所以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全身上下都是柔软有弹性的好触感.
“那行啊，我这……”黎启明忽然转过身来，却不期然对上杨起昱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眼睛。幽暗深沉，欲望纠纷。本就故作淡定的心脏又紧了几分。
那双眼睛曾多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在辗转反侧的黑暗中看着他，在朦胧起雾的镜子中看着他，在自花园回屋的门后看着他，在迷乱发泄后的虚脱中看着他。
“刚好我这有还可以的黄酒，今儿我们兄弟两个可要大喝一场。”他尽量保持微笑的表情，咬着牙把话说完。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杨起昱自然积极应战。
故作幽默地冲他皱皱鼻子，黎启明转身回去收拾螃蟹。手上娴熟的动作，让他抽搐的心脏稍稍平复。不要慌张，不要匆忙。
在水中放入姜片和葱结，倒上些许料酒和油，把螃蟹放到隔离架上，开大火蒸。
再切碎姜末调上生抽，陈醋和几滴香油，拌上点红糖做醋碟。把清洗妥当的青菜用猪油清炒，离火前稍放作料就可以装盘。再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坛子，拧开盖子用干净筷子夹出一碟坛子肉，随意撒上点葱段做点缀，摆盘上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熟练，等一切妥当时，定好的厨钟响起。螃蟹上大气后蒸八分钟，时间分毫不差。
等上了桌，杨起昱亲自给他倒了杯酒“辛苦了，我这么突然的来看你，还要你来做饭。”
黎启明和他碰碰杯，一饮而尽。“应该的。哥哥不嫌弃我的手艺就好。”随即酒气上来，想起自己从下午到现在粒米未进，又挑了根青菜嚼了。
杨起昱对这顿饭很是满意。他本好清淡，但却在食材口感和口味上十分挑剔。小菜和配料诸如葱姜蒜一类据说都是黎启明自己种的，新鲜干净。青菜用猪油炒，作料使用甚少，但吃上去温润不煞口，没有一点泥腥味。坛子肉外包裹着厚厚的辣椒末，口感却并不辛辣，反倒是和油亮的五花肉中和，深入肉质中，咬下去唇齿留香。军队里虽说伙食并不差，但也还是大锅饭，能饱肚却并不讨人喜欢。所以这桌菜虽说简单，但却对足了他的胃口。
只是这蟹……他抬眼看了眼正拿着剪刀剪蟹脚的黎启明，不说话。黎启明却是马上明白了。
杨起昱生母殷女士是北方人，从小在北方长大，性格强硬说一不二，虽说后来嫁到南方却依旧不习惯这边的饮食。于是杨家上下都按北方口味做，餐桌上鲜少出现虾蟹等食物，如何处理，杨少爷自然也是不太懂的。
他微微笑了一下，替杨起昱拿了只蟹。“这个吃得麻烦，我来剥吧。”说着便掰下一只蟹脚，将两端剪开，用爪尖抵进腿管里，不一会儿便抵出一条完整的蟹肉来放进杨起昱的碗里。
杨起昱笑着把蟹肉吃了，看着他手里不停地处理着螃蟹。黎启明虽说不若江浙一带的饕客，吃蟹要用蟹八件那么夸张。但用一只蟹爪把整只螃蟹上的肉完整的剔下来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手里的剪刀翻飞，稍带肉感的手飞快地动作着，一看就知道这些年没少研究吃。
看得心痒痒。杨起昱不自觉伸手去捏了捏他圆润的耳垂“你啊……成天不务正业的，光知道吃。”口气里还带有一丝宠爱。
黎启明动作一顿，转而冲他傻笑“那是，我本来就怕苦怕累娇气得很，只爱琢磨些吃吃喝喝的。天性嘛。”
杨起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神情自若地继续低头剥螃蟹，喝了一口酒，像是无意地说道“那倒是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要你去公司给我帮忙呢。”
放下剪刀，帮他把酒满上，黎启明又和他干了一杯跟他嬉皮笑脸“可别，公司有哥哥就够了，我去了还给添乱，帮不上什么忙的。哥哥你就放我做个闲散懒人吧。”表情可怜哀怨，好像真的是个不成器的弟弟在向哥哥撒娇。
杨起昱哈哈大笑，揉了揉他的头发。“那行，反正我这次回来就不再走了，你要是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然后就像翻过了一章似的，与他继续喝酒说话，仿佛刚才一触即发的气氛根本没有存在过。
手中的冷汗滑得连剪刀都几乎要握不住，装作擦油吃菜的黎启明扯了张纸擦手。“那你怎么突然从部队里回来了，不是准备多呆几年吗？”他随口一问。
“爸爸被查出胃癌晚期，公司董事会都乱了，我必须得出面。”夹了一筷子肉，杨起昱眉头都没皱一下。黎启明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一时间也说不上话，心思竟比之前还要躁乱。过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那杨老板现在还好吗？”
好像丝毫不觉得黎启明叫亲生爸爸‘杨老板’有什么问题，杨起昱自然地回答“他现在住在监护病房里，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哦……”心中的涟漪逐渐平息，原本堵塞的胸口又一下空荡荡的，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说的。
“多吃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