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自拔》枳春回

16、天外飞仙

　　酱园的喧嚣和沉寂如此分明。当那些鸟儿在清晨时分整齐划一地列阵而去，整座酱园就恢复至深渊一样的寂静。整个白天和夜晚，整个酱园都处于静止当中。再也没有一只飞禽光顾这个林子，罗雀独享这一宽阔的领地。那些初来乍到的候鸟也远远地绕道而行，罗雀的那种王者之气充盈着整座酱园，仿佛祥光罩身，所有的鸟都看见了隐隐光芒。
　　我开始收集罗雀的所有资料。但我很快发现，所有的关于的罗雀的资料都是来自传说，这些传说使罗雀披上了光怪陆离的外衣，我甚至怀疑这种鸟儿是否存在这个世界上，——我眼里所看见的卓尔不群的罗雀也许是一个新的物种，人类尚不知晓的天外飞仙。
　　清晨时分，当所有的鸟儿散去。它站在树枝上，它看着我，它的眼里雾气弥漫。天空中悬挂的晓月尚未隐去，青色的天幕下，香樟树林碧波荡漾，仿佛沧海一粟，罗雀和我倍感孤独。
　　它跃上我的阳台，高高的金黄色的利爪，它轻轻地一抖羽毛，艳丽的光芒流动。我靠近它，伸手可及。但我只是看看它而已，不知为什么，我莫名的害怕。它过分的妖异，近乎于凝重的神圣，——它不是被赏玩的笼中鸟或箭矢捕杀的飞禽，它遨游天地肃杀万物。
　　有时候，我和罗雀就这样互相凝视，声息可闻。我住在酱园不再去滨江路上长跑，罗雀们惊天动地的鸣叫不能惊醒我经酒精浸泡的宿梦。我睡下去，就像死过去一样，所有的声响都寂灭。当我醒来，罗雀总会在我的窗前，一直会在。天光明灭不定，罗雀模糊的身影就像是一个幻相。
　　有些夜晚，我也无法安睡，在有月亮的晚上，站在阳台上，看着罗雀在香樟树林里孤独地飞翔，那些舒缓的舞蹈好像会舞动的彩虹，黎明来临，它一声长长的啼叫，只一声，顿觉毛发竖立，这一声太过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