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鸟，未归林》黄小卷

11、眷鸟，未归林（十一）

　　眷鸟，未归林（十一）对你说新年快乐
　　如果你有想要做的事，有想见的人，一定要赶紧，趁一切都还在。
　　我回家了，那个只有一个人的家，没有了阿婆和林墨的家。现在黎依每天都有从家里煲的汤送到医院来，所以易棠之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洗不干净衣服而发牢骚了，杨阿姨也已经会在喝汤的时候舀一勺汤喂给易棠之了。
　　在过春节的前一天有人来敲我的门，开门看到的是对面住着的一位阿姨，她说她每次去邮箱里取信时已经看我的信躺在里面好几天了，今天就顺便帮我拿上来了，最开始听到是信时我吓了一大跳，但还是先接过了信，当我一个人在家看着手中的信时，上面依旧写着林染收，林墨寄，但是仔细看了一下我才发现时间是今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也就是一周前，再也不是一年前的了。我激动的抱着信在上面亲吻了一下才打开信，信上林墨隽秀的字体写着：
　　林染，我们已好久不见，应该是好久不曾联系，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阿婆的病已经好转了很多，我每周一有空就去看她，她时常念起你，说每次和你通话你就匆匆的挂断了，阿婆让我告诉你不管再忙都要按时吃饭。冬天的西凉镇很冷，阿婆让我告诉你要多穿衣服，晚上多盖被子；阿婆还说周末有空的时候要多炖汤给自己喝；阿婆说春节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呆在家睡觉，要出去走一下，每年西凉镇广场上有放烟花的，哪里热闹，去逛逛；阿婆还说三十晚上一定要给她打电话；最后，阿婆说要好好学习，毕业后考个城里的好学校，就可以和阿婆经常见面了。
　　林墨亲笔
　　所有的嘱咐都是阿婆说，阿婆说，林墨，你呢？是没有和我说的，还是根本就是你说的，你还记得我们说过在大学见面的事吗？为了以后能够见到你还有阿婆所以我努力的治好了自己的病，也要努力的学习，我始终坚信不久后我们就会相见了，所以你不要着急，也不要不耐烦，我一定会来到你的身边，但是在我找到你之前时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春节的那天晚上我还是没有出去逛，我泡着一桶酸菜味的泡面还加了一根火腿肠坐在家里看电视，家里老掉的电视机放映着春节联欢晚会，泡面还没吃完的时候就有人敲门。
　　开门看到的是易棠之，手上还提着一个保温盒。
　　“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你就在家里吃泡面？”易棠之鄙视的看着我那碗冒着热气的泡面。
　　“这几天手机没有充电，你怎么跑我这来了，杨阿姨呢？”整个寒假易棠之差不多都没有离开过医院。
　　“今天我和我妈到黎叔叔家吃的团年饭，医生说最近情绪比较稳定，所以特意准许我妈外出一天。现在黎依在家陪他们看春节联欢晚会，你看，我给你带的好吃的。”易棠之得意的将手中的保温盒打开，顿时保温盒里面鸡汤的香气弥漫开来，掩盖了我的泡面味。
　　喝完鸡汤后易棠之强行关掉了我的电视机，将我拖到镇上的广场上，广场上现在已经积聚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年轻的情侣，我想都是在等零晨那一刻盛开的烟花吧。但是让我吃惊的是我看到了百墨和我的班主任罗蝶一起坐在一个喷水池旁边。
　　“易棠之，百墨和我的班主任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向易棠之指了指不远处的百墨和林蝶。
　　“不会吧，难道你不知道罗拥是百墨的哥哥，然后你们班主任和罗拥是情侣，然后百墨就是你们班主任的小叔子，你们班主任就是百墨的小嫂子，你和罗拥不是挺熟的嘛。”易棠之像个狗仔队一样报道着他们的消息。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吗？”小叔子和小嫂子大过年的出来溜达广场，我只能想到这。
　　“林染，你的脑袋都是装的豆腐渣吧，你又一次暴露了你腐女的本性，唉，单身少女一个人在家呆久了就是不好，看你这思想，还怎么当祖国的花朵。”易棠之又暴露了他八婆嘴的缺点。
　　“难得和你说，快零晨了，把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我没电了。”我突然想起林墨说过要给阿婆打电话的。
　　我接过易棠之递过来的电话，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拨起了我一直铭记于心的号码。
　　“阿婆，睡了吗？我是林染。”我的声音很小，怕吵着阿婆。
　　“没睡呢，林墨在医院陪我看电视，不过现在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要我叫醒他吗？前几天打你电话都不接，没事吧？”我隐约听到阿婆那边电视传来的声音。
　　“不用了，让他睡吧，我前几天手机没电也就没充，不用担心我，阿婆睡觉的时候多盖点被子，冬天冷。”听到阿婆的声音我快要哭了。
　　“医院里有暖气，不冷，你一个人在家怕吗？要不我回来看你。”阿婆担心的问道。
　　“那就好，我有同学陪我看烟花呢，不冷的，广场上太吵了，我就挂了。”我立马挂断了电话，我怕再说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哭出来，我真的想他们呢，他们呢？林墨呢？
　　在医院里我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阿婆一接完电话林墨就醒了。
　　“阿婆，林染打电话来了吗？”林墨疲惫的睡眼问着阿婆。
　　“打了，刚挂，你刚刚在睡觉林染说让你睡。”林墨听说打了电话后原本期待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
　　“那她有没有说前几天不接电话怎么回事？”林墨向阿婆打听着我的事情。
　　“没什么事，就是没电了，今天应该是拿同学的电话打的，说同学陪她在广场上看烟花呢。”阿婆放下手上拿着的手机。
　　“那就好，我就先回去了，阿婆你早点休息。”从阿婆放下手机时林墨就一直盯着桌子上的手机，最后林墨离开的时候还是记下了手机上我今天打过去的号码。
　　后来快放烟花的时候，易棠之跑过来把我拉到人群中看烟花，烟花放出的那一刻，易棠之站在我的身后伸出双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我转过头去望他，他正仰头看着天空中彩色的烟花，嘴里却说了句“不要望我，望烟花”。
　　“一，二，三，笑一个。”易棠之拿出他的手机对着我两个的脸准备拍照时屏幕上有一串数字显示出来。
　　“喂？喂？应该是打错了。”易棠之喂了两声那头就挂断了电话，继续翻出相机继续刚刚没照完了相，于是我和易棠之同时向摄像头微笑着露出我们的大牙，随着闪光灯一闪，就拍下来了。
　　我看着屏幕上我们刚刚照的照片，我微笑着看着镜头，但是站在我后面的易棠之眼神却微笑着看着我。
　　“你看你好丑，还有你的眼神，跟个老鼠似的。”我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易棠之嘲笑着他。
　　“你管我啊？自己还不是笑得跟个脑残似的。”易棠之抢过我手上的手机揣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继续抬头看着天空的烟花。
　　天上的烟花一闪就过，有时你还没分清烟花的颜色，就看不到烟花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烟花已逝”这个词了。不过不管烟花逝去的快与慢，只要我身边的人还在，我想念的人还想念着我就够了，就像现在的我，是满足的。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在林墨旁边的话，一定会看到林墨在房间里踌躇了很久才拨出的号码，却在拨出几秒后挂断了电话，如果那时候是你在林墨身边的话，你一定会因为看到林墨从期待到绝望的眼神而感到心疼，如果你真的在的话一定要阻止林墨扔掉手机，也要劝他不要愤怒，不要忧伤。如果你在的话，如果还来得及的话，我要谢谢你，谢谢你陪在那个孤独的男孩身边。
　　以前看到过一句话说每个人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天使，也会出现一个恶魔，那个时候我就想谁是我的那个天使，谁又是我的那个恶魔。在很久以前当阿婆把林墨带回家的时候我就觉得林墨就是我生命里的那个天使，会满足你一切你想要的天使；而当我遇到易棠之之后我就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恶魔，他能把你捧上天，也能让你下地狱。所以，以后不管遇到谁，还是要拿出自己的武器保护自己，因为天使总有不在的时候，恶魔也会给你糖衣来迷惑你。
　　“林染，新年快乐。”因为烟花声太大的缘故，易棠之在我耳边扯着嗓子对我说。
　　“新年快乐。”我也跟着易棠之扯着嗓子吼着。
　　新年快乐，林墨。林墨，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