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鸟，未归林》黄小卷

12、眷鸟，未归林（十二）

　　眷鸟，未归林（十二）没人会无缘无故做傻事
　　你总爱像一个傻子一样做着傻事。
　　年过之后，罗拥又回到了西凉镇，他来看我的时候又买了好多东西过来，不过这一次全是吃的。有时我很不明白罗拥，可以对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这么好，但是见到了自己的弟弟却跟见到了仇人一样。
　　“林染，林墨要出国了。”罗拥将手里提的大包小包放下后告诉我这个消息。
　　“好久走？会回来吗？好久回来？”我害怕了，我怕他不回来了，我怕前面没有了他的等待自己会不敢也没有坚持向前的勇气了。
　　“最近就走，等你毕业的时候就会回来。”罗拥递给了我一张纸巾，他一定以为我会哭，其实没有。
　　“会回来就好。”我这样想。
　　这两年我不管林墨在哪里，也不管他去做什么，只要他过得好，他答应我的会实现，我就可以坚持下去，等下去，但是我怕的是越等下去越看不到希望。所以，林墨你一定要回来。
　　今天天气难得的暖和，罗拥走之后，我就将他给我买的东西提了几大包去医院里看易棠之和杨阿姨，自从我离开了医院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也再也没有看到杨阿姨了。
　　“你到底还要在她身边待多久，可不可以不要待了？我想你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来。”我站住门外听到杨阿姨的病房里面传来了说话声，这细细的声音好像是黎依的。
　　“黎依，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回答的居然是易棠之的声音。
　　“你不是说好只要找到林染阿婆的下落就回来的吗？可是林染的阿婆早就不在西凉镇了，可是你却还待在林染身边啊。”我在门外听到黎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了。
　　还没等我听到易棠之的回答就有人在我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背，我转过头，是杨阿姨。
　　“林染，怎么不进去啊。”杨阿姨的声音引起了房间里面易棠之和黎依的注意，终止了对话，不知当时我是害怕面对易棠之还是害怕黎依看我的笑话，我情急之下将手上提的东西落在地下，然后越过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杨阿姨飞快的离开了病房门口，应该是趁易棠之看到我之前就逃跑了，如果那个时候我回头我就会看到易棠之打开病房的门后看我的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的眼神，内疚而绝望。
　　我离开医院后一路跌跌撞撞的逃离着，脑海里出现易棠之在阿婆出事那天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我看到了那个女学生的阿婆...我看到了那个女学生的阿婆...”这句话一直回响在我耳边。原来我疑惑易棠之为什么一直向我靠近，为什么除了林墨会有人不怕被我身上的刺刺伤，我一直以为那个做着傻事的傻子易棠之其实不是傻子，只是有一件事促使他去做着傻事，到最后，真正傻的还是自己。
　　但是易棠之说的那个女学生到底是谁，如果是我，为什么我不记得。
　　“林染。”这时一辆车停在了我的旁边，是罗拥。
　　“你怎么了？”罗拥察觉到了我情绪的不对。
　　我停下了向前的脚步，然后望着罗拥，眼泪流了下来。
　　上一次罗拥告诉我林墨要出国时，我没有哭，罗拥却给我递了一张纸，而这次我因为被易棠之利用哭了出来，这个站着我眼前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却慌了，不知该拿我怎么是好。
　　“林染，你别哭了，我们先上车行不行，这样在街上别人会误会的。”没想到罗拥让我不要哭的原因是因为在街上，而且是因为怕别人误会。
　　“你想送林墨出国吗？”上车后罗拥问我，我才停止抽搐。
　　“我想，但是不知道不能。”我如实的回答罗拥。
　　“能啊，只要你不哭就可以，我明天就带你去。”罗拥这么一说我就真的没有哭了，我还将手上戴的手套抹掉了挂在脸颊上的泪水。
　　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林墨的人，也已经有半年没有听到林染的声音了。罗拥告诉我，明早六点就到楼下来接我，让我早点起床收拾，去城里机场大概要五个小时，还好林墨的航班是下午出发。就再我为明天就能见到林墨而高兴的时候，罗拥却告诉我我只能躲在远方看，不能向前看林墨，也不能喊林墨，更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失望，我反而感谢罗拥，让我在无尽的等待里带给我希望和惊喜。
　　罗拥将我送到楼下后才开车离去，上楼梯时我在我家门口看到了易棠之，他是坐在地上的，当他发现我是立马就站起身来向我走来，就像以前那个在食堂端着饭，在操场上拿着篮球向我笑着走来的易棠之一样，现在也是一样的高度，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气息，只是却没有了笑脸，而是满脸忧伤的看着我。
　　“林染，能不走吗？听我解释。”就在我想逃离离开时他一把抓住了我。
　　“阿婆没在家，你以后再来吧。”我挣脱了易棠之抓住我的手。
　　“我来找你的，能不这样吗。”易棠之一拳愤怒的砸在我身后的墙上。
　　“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然后我一把推开了挡在我面前的易棠之，开门进了房间，迅速的将门反锁起来，我生怕易棠之会跟进来。
　　后来我早早的就上床了，我想快点让自己睡着，因为那样我会觉得时间过得快一些，也就可以快一点见到林墨了，也就不用去想关于易棠之的事了，可以黑暗的夜里我躺在床上怎们也睡不着，因为脑海里出现的全是黎依今天在病房里说的话和易棠之曾经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之后我索性起床开灯，拿出了林墨以前给我信的信，然后又一封一封的拆开看起来。我不知道我看了好久才睡着，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是趴在书桌上的，手也已经感觉发麻。
　　等我收拾好后罗拥就打电话让我下去，冬天的早上六点钟，天还是黑的，想夜晚一样的黑。我看到前方罗拥的车灯照射出来的光比那颗昏黄的路灯还要亮。
　　但是，现在路灯下面站着的易棠之看到我下楼后向我走来，如果不是我看到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和充血的眼睛，我真的不敢想象会有一个人在深夜的寒冬里整整站了一夜。易棠之总爱想一个傻子一样做着傻事，只不过这次让他做傻事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林染。”易棠之喊出我的名字的时候嘴唇在颤抖。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像在医院里的时候取下我脖子上的围巾拉下来系在易棠之的脖子上，只不过这一次易棠之的双手我的手势我感觉到刺骨的冰冷，然后极力的抽搐了自己的手。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罗拥看着这一切，然后按响了车喇叭，让我想起我还有重要事要去做，我还要去见今天就要离开的林墨。
　　“我真的有事，我要先走了。”我看着罗拥的车对易棠之说到。
　　却没想到易棠之一把抱住了我，任凭我怎么挣脱都是白费力气。我转头望向罗拥的车，希望他能来帮我，可是他坐在车里却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向。我情急之下一口咬在易棠之的肩膀上，然后用我的脚使劲的踩上他的脚，可是任凭他怎么吃痛他都不放手。
　　“我求你了，放开我吧，我要去见林墨，如果今天见不到林墨我会恨你的。”当我哭着说我会恨易棠之的时候他才渐渐地放开了我，我趁机飞一般的逃离到他身边，迅速的上了车。
　　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在易棠之的旁边，所以我也不知道易棠之在我走之后跪在地上抽泣了起来，那个高高的男孩在看到疯了的妈妈时没有哭，在寒冬里站了一夜也没有哭，可是现在的那个男孩却绝望的哭了出来，跪在地上抽泣着，那个爱干净的易棠之现在衣服上沾了许多灰尘也不管不顾。
　　“你不问我他怎么在这里吗？”上车后我问易棠之。
　　“不问，你先睡吧，还有几个小时呢，到了我会喊你的，先把安全带系上。”果然罗拥还是罗拥，总是保持着淡定。
　　系上安全带后我闭上眼睛靠在副驾驶上，罗拥搭了一件大衣在我的身上，我忘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闭上我的眼睛。即使这是我自从阿婆把我带到西凉镇后第一次离开西凉镇，也是第一次去林墨所在的城市，我也毫无兴奋感。
　　我最近太累了，我只想快点睡着，什么都不去想，然后睡醒之后就能见到林墨了，那个久违了的林墨，和即将要离开的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