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私访记》静思之

28、暴风雨前夕（上）

　　第二天早上，纸鸢来的时候宓伽野和红莲正在用早膳，宓伽野并不避讳，纸鸢说道：“大批粮食、御寒衣物运往边境，怕是有变，不如突击阻截。”

　　宓伽野点了点头，抬头看着纸鸢，问道：“是陈既白将军亲自负责运送吗？”

　　纸鸢微微沉思，说道：“据我所知，不是，东方念之刚成亲，一切未平静，陈既白手下亲信负责运送，他本人晚些再出发。”

　　宓伽野无意识地用手指敲着桌面，“笃笃”的声音像是敲在红莲心上，宓伽野摸了摸下巴，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让宓昉将军留在这里掩人耳目，你带着所有士兵分两路走，一路秘密拦截粮食衣物，另一路走小路尽快到达边境，趁他们群龙无首从边境打入，弄他个措手不及。”宓伽野走到窗边，看着光秃秃的树干，沉默良久，说道，“冬天到了，让他们雪上加霜吧。”

　　红莲心中狂跳，表面上却强装镇定，本以为和陈既白不会再有交集，可如今……她该如何是好。不管怎么说，宓伽野待自己不错，说是和亲，实则就是质子，可宓伽野始终以礼相待，不曾逾越也不曾怠慢。等纸鸢和宓伽野走后，红莲坐立不安，思索良久，她召来苍鹰，先把这个消息带给仙不离。虽然不知道仙不离和他们中的谁有关联，但自己毕竟是仙不离的手下……

　　宓伽野来到元月夜的房间外头，隐去沉重，换上一副无所谓地笑脸，重重地拍了拍门，说道：“我可进来了啊，别污染我眼睛啊。”说着如同每次一般不等元月夜回应便开门进去了。

　　元月夜正在吃饭，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努了努嘴示意他坐下，宓伽野在她对面坐下，顺手拉过元月夜的胳膊，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她手上的包子。元月夜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腮帮子鼓鼓的甚是可爱。

　　“哈哈哈哈哈——”宓伽野大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脸颊，没个正经地说道，“我是来和你说再见的，我可要走了，以后再遇到危险可没人救你了。哎，我说，要不你也跟我回牀族去得了，正好和红莲作伴，我保证，让你做大的，怎么样？”

　　元月夜并不说话，也不想往常一般和他吵闹，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说道：“宓伽野，你不用再在我面前装得很开心的样子，我知道你有心事。”说着指了指宓伽野胸口心脏的位置。什么时候起，这个有着异域风情，俊美且邪魅的男子在她的生活中留下了痕迹。

　　宓伽野想起她如今能听到自己的心中所想，有些别扭，呲着牙说道：“你也知道，宫中就要有大事情发生了，你若愿意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个漩涡。跟我回牀族以后，我帮你解了蛊虫。虽然你现在没什么明显的不适，便毕竟蛊虫成长迅速，你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怕到了哪天，我不在你身边，没有人能救你。你若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能说那么多正经的话。”听了宓伽野的话，元月夜不是没有悸动，但这些仅有的冲动却被一个人的名字所羁绊了，她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定是后会有期。”
　　那天晚上，宓伽野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身走到屋外，一个人看到了天亮。天刚亮，宓伽野就把元月夜叫起来，说道：“今日我们最后学习一次易容术吧。”

　　元月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歪在桌子边，迷迷糊糊地说道：“你哪来那么好的精力啊。好吧好吧，你说，今天易容成什么？”

　　“易容成牀族的王子和王妃！”宓伽野看着东倒西歪的元月夜，温柔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元月夜瞬间清醒了过来，瞪圆了眼睛，有些结巴地说道，“让我易容成红莲？我、我不干。为什么？”

　　宓伽野无视自己有些异样的心情，推了推她的脑袋，说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只是想请你帮忙骗过宓昉将军而已。红莲已经带着宓昉的一小部分的军队去拦截运粮的队伍了，我们留在这里骗过宓将军以免他发现了我们的动向。”

　　“可是为什么要防着宓昉将军啊？”元月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你父亲的兄弟么？”

　　“因为——”宓伽野压低了声音，“我怀疑宓昉想要造反，乘机拿下牀族。”

　　“什么！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看着元月夜“如临大敌”的表情，宓伽野忍不住想要笑，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严肃，一边催促元月夜，一边说道，“本来姿色和红莲就相去甚远，你还不快好好妆扮易容，到时候被人看穿坏了好事，整个牀族可要你负责了。”

　　“无赖！”元月夜咬牙切齿地挥了挥小拳头说道。宓伽野却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喜欢看元月夜生龙活虎被自己激怒的样子。

　　宓伽野等在屋子外头，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是等待自己的心上人一般焦躁。他笑着摇摇头，摸了摸鼻子。正在这时，屋子的门开了，易容成红莲样子的元月夜款款而来，宓伽野不知为何自己竟然看得有些失神，明明是红莲的样子，自己却偏偏看见了元月夜狡黠可爱的样子。两人并不言语，元月夜学着红莲的样子稍稍落后宓伽野一步，一起前去和宓昉会面。

　　“哟，我们的王子来了——”宓昉看见他们，怪声怪气地说着，越过宓伽野看了看“红莲”，觉得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冷笑着说道，“看来这里的女子就是比牀族的好，以前在族里从不见你对任何女子上心。”宓伽野并不恼，也不否认，指引着宓昉和“红莲”一起去和陈西陵道别。等到了圆月苑却被告知陈西陵和皇后一起在皇太后的息宁宫用早膳，三人没有办法只得往息宁宫走去。刚才宓昉看自己的时候，元月夜有些紧张，强装镇定让自己看上去自然谦卑，宓伽野趁着宓昉没瞧见，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安抚她狂跳的心，自己也竟奇迹般的镇定下来。一路上，元月夜只觉得宓昉的声音十分的熟悉，但思考良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特别的场合听过。

　　三人到了息宁宫，待宫女通报了以后便进入了前厅，屋子里浓烈的石兰香让元月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想起了那个被关在底下的妇人。陈西陵看见他们进来，一开始淡淡的，应对自如，待看见跟在宓伽野身后的“红莲”时，突然站了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那里忍了又忍，最终恢复了笑容，上前招呼宓伽野，说道：“宓王子，有失远迎。”

　　宓伽野并不在意，摆了摆手，说道：“家父年事已高，住了这么几日便想回去了，特地叮嘱我要前来道别，所以我带着王妃和宓将军前来，马车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在城门外，就此别过吧。”

　　陈西陵盯着“红莲”看了半晌，张了张口，犹豫再三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是朕招呼不周。”

　　两人正寒暄着，宓昉突然开口，说道：“这个味道真是受不了，皇太后口味真是独特。”

　　是他！元月夜灵光一闪，想起那日在书架背后听到的声音，原来宓昉皇太后竟然和宓昉有染！这么一来，宓昉莫名其妙和皇太后总是对着干，甚至宓昉为什么有胆量单枪匹马造反都可以解释的通了。皇太后很有可能在背后秘密地支持宓昉，鼓励他造反夺取牀族族长之位。那么……元月夜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可能，她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宓将军、宓王子，时间不早了，朕就不多做挽留了，一路顺风。”陈西陵这算是下了逐客令，他早就对这个宓昉有些看不惯，只是宓王子一直以礼相待他便看在宓王子的面子上忍了下来。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尴尬。正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看见有外人在场，便站在门外，想进又不敢进，裹足不前。

　　“进来吧。”陈西陵见是小信子，他做事一向有分寸，不会如此鲁莽，又面有愁容，便对宓伽野示意了下，挥手让他进来。小信子看了眼宓伽野和“红莲”，上前凑到陈西陵耳边说了些什么，陈西陵的脸色瞬间暗下来，抬眼看了看宓伽野，低声对小信子说道：“把陈既白将军给我叫来！”

　　元月夜在小太监进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因为她的耳朵里出现了异样的声音，那个声音似乎在说：“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她听到了这个小太监心里的话！这么说来，这个小太监便是当日要害她的那个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他是谁的手下，又是受谁的指使？元月夜想要上前拉住他问个明白，可是自己如今易容成了“红莲”，一个牀族的王妃又有什么资格……元月夜无奈只能干着急，眼巴巴地看着小太监又走了出去。看着身边和陈西陵寒暄的宓伽野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偷偷在他身上重重地拧了一把才解恨，都怪他，本来自己就把这个人给活捉了。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没有宓伽野，自己也不可能碰上这个小太监。这么想着，元月夜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伸手悄悄地给他揉了揉。整个过程中，宓伽野没有任何的异样，仍旧谈笑风生，面不改色。这些细微的动作落在旁人的眼里如同打情骂俏，看在陈西陵眼里更是如同尖刺，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宓伽野一行人告别了陈西陵便晃晃悠悠地朝城门外走去，宓昉走在前头，宓伽野和“红莲”不紧不慢地跟着。“你说，那个小太监跟陈西陵讲了什么？”元月夜歪着脑袋看着宓伽野平静地侧脸，“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我看陈西陵突然变了脸色。”

　　“不好奇啊——”宓伽野停下来，转过身来面对元月夜，这是一张“红莲”的脸，却有着元月夜的皎洁眼睛，“因为我知道小太监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