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耳边轻诉的情诗》孖宝

9、两小无猜

　　总的来说，婚期还是到了，那一天来了很多的同学，脱去稚气的脸上却写满了故事，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
　　母亲含笑的眼睛蓄满了眼泪，她说：“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可不许再任性了。”
　　我说：“我还是会经常回家的。”
　　天宇在市中心买了房子，两个人过起了二人世界的生活，家长倒是很放心。
　　婚后的生活还算惬意，工作起来，应酬也多，两个人却总是约定好要一起回家煮晚餐，饭后他厨艺大增，我胃口倍开，好多时候，回想起来，好似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我和眼前这个人，好像从小就没有分开过，夜半时分我常常在梦中惊醒，梦里总有一双手，要生生把我从林天宇身边拉开，我一痛醒，他必定是把我搂得紧紧的，印象之中他总是小大人，总是替我出头，总是把我挡在身后，总是保护着我，虽然他也会欺负我，可是过后又是嬉皮笑脸和我道歉。我做噩梦，他半睡半醒地突然说：“怪只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那一夜，我默默留了一夜的眼泪，原来你那么爱我，我总是很慢才感应得到，可是，还好，不算迟。
　　星期天照例是不要加班的，提了菜篮子去超市，双手牵得紧紧的，母亲在电话里面也总是说：“这真的是我们做女生的梦想，虽然我们在你们没有说过，可是你们应该知道，我们也是那种希望两个人都生了女孩子就做姐妹生了男孩子就做兄弟生一男一女就做夫妻的，好孩子，真是上帝的恩赐你们才会有如此缘分。要珍惜，不许吵架不许任性，你们现在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什么事情都要互相信任互相沟通，不可以一意孤行哦！”
　　我们在这边笑了，异口同声：“知道啦！”
　　年中有计划，说好要去杭州找天美，发了我们的婚纱照给天美看，她在那边尖叫，你们两个人一定要都来哦。结果林天宇也安排了行程，两个人赴了那个约。
　　照着天美给的地址找，我们提前了一天，本来是要给她一个惊喜的，结果找到了她住的公寓，按了门铃，门一开，是林向志。
　　气氛是说不出的尴尬，他笑着说：“看了你们的结婚照，好漂亮，恭喜你们。”
　　“谢谢。”
　　天美在从里面跑出来，一边跑一边说：“亲爱的是谁？”
　　“天美。”我叫她。
　　“哦。”她停顿了几秒，上来拥抱我们，“快进来，秋池林天宇，怎么你们提前过来也不打声招呼？”
　　“想给你一个惊喜，哪里知道你倒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我笑着说。
　　我大声对林向志说：“你可要好好对待天美啊！”
　　林天宇这才说：“是啊，要好好对待天美啊。”
　　“会的。”
　　“我们初次来这里，就要由你们做向导了。”
　　“一定的，秋池。”
　　“还不请我们进来参观参观？”
　　“我太开心了，快进来。”
　　我拉着天宇把所有的房间都细细看了个遍，不由感叹，“布置得那么别致，要不是天宇要自己设计，我也想让你帮我们布置一下房子的结构，美术生就是不一样。”
　　大家都微笑着，我是最开心的那个，结果林天宇在我耳边说：“小丫头，你今天有点过了。”
　　我这才闭嘴不说。
　　四个人坐在客厅里，天美拉着我，“不然我们来做点心。”把沉默抛给两个大男人。
　　天美在厨房里面问我：“秋池，现在你的心里在想的是什么？”
　　“天美，我知道你怕什么，过去了就不提了，我现在只在想，这里有什么好玩的，要带什么手信回去给两家的大人。”
　　天美笑了一笑，“我告诉你哦，其实我喜欢向志已经好多年好多年了，也是两个人有缘分啊，才能走在一起。”
　　这下轮到我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因为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我才能对你说。”
　　“这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嘘——因为我信得过你，所以我才对你说的，可是，秋池，你可不许告诉任何人哦，我更不想让向志知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吗？因为那时候我跟他说‘我挣扎了这么多年，终究是疲惫了，如果可以，我们又互相了解，到了需要结婚的年龄，我们不如就在一起吧，好过家里面安排给我们的相亲’所以，我本来是带着百分之五十被拒绝的打算，可是他点头了，我爱他，所以无所谓，虽然这样子把他绑在我身边会很残忍，可是，我不想他再受伤了，这也算是我能够保护他的一个方式。”
　　“我知道的，天美——”
　　“你们在这里面说什么悄悄话？”
　　“林天宇你怎么跑来了！”
　　“我想你就跑来了。”
　　“我回避哦，厨房让给你们好了。”
　　“天美，天宇他们是客人，让我来帮你好了。”
　　“那好——秋池，你们先出去吧。”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想你了，来吧——”说着林天宇把我拉到他的怀里，这个人——
　　我们回到客厅，林天宇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你听见没有，我的心时时刻刻在想着你。”
　　“瞎说什么啦，这是天美家，待会被人看到啦。”我推开林天宇，跑到沙发上去看电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看电视啊。”
　　看到他的脸，笑了一笑，说，“好。”
　　那一顿饭是他们做的，还有一盘蛋炒饭，我吃到那个蛋炒饭的时候我就好想哭，是很久违的味道。我吃了一口，就不吃了，顾着喝了很多汤。
　　林天宇在我身边说：“小丫头，不可以浪费食物哦，快把饭给吃了。”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天美说：“怎么，是我们做的菜不合胃口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啦，我太口渴了。”自己又拿起那碗饭来吃。
　　吃到一半林向志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他说是要处理公司那边的业务问题。
　　气氛总算是好多了。天美一直说些这边的情景，又问我们什么时候打算要小孩子，林天宇说：“快了，明年。”
　　“怎么没有和我商量？”
　　“这种事情不用商量的啦，小孩子来，就是神赐的礼物。”
　　“是啊，小孩子最好玩了。”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有准备就行。”
　　“为什么总是你安排？”我低低地问。
　　“天美，你看她净说傻话。”
　　“秋池，其实我都想有人这么管着我，什么都替我安排。”
　　我没有言语，头低低的。
　　过了很久，我说：“我想先回去休息，我头痛。”
　　“那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明天早上我去找你们。”
　　“好的，你待会注意查收简讯。”
　　我和林天宇牵着手走在路上，夜色如洗，两个人默默无言。回公寓的时候，洗漱睡下，背对着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它在我手中无声震动着，蹑手蹑脚跑到卫生间，林向志在电话里头说着胡话，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喝酒了，第二个反应是找天美，第三个反应是不可以让天美知道，第四个反应是问地址，我得自己去解决。
　　我去看了林天宇，睡得沉沉的，我推开他，推了一半觉得不可以，他一定会问：“为什么林向志喝醉酒不找天美要找你？”这么一想心下一沉，收拾东西之后轻轻关了房间的门。
　　林向志在“蓝星”，夜晚的风格外舒畅，外面还是灯火阑珊，好不容易拦了一辆车，报了地址。
　　赶过去才发觉是一家非常安静的酒吧，放的音乐是La vie en rose，里面的灯光是暖色调的，角落里的那个人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扒在桌子上，把头埋进臂弯。
　　我走过去，用手轻轻拍他的背，叫他的名字，他这才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来看我，我知道他是哭了。
　　我说：“林向志，该回家了。”招呼了服务员帮忙叫车，好不容易把他弄上的士，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闪着蓝色的光——天美来电是否接听。
　　等到那个光暗了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上面有二十八个未接电话。
　　司机问我：“小姐，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你先开，我说停的时候再停。”
　　自己是不下心触碰到林向志的邮箱的，好像是命运使然，第一条短信是林天宇发来的，时间是今天：我承认当初是很卑鄙，现在事已至此，为了小丫头的幸福，请你什么都不要说。
　　说什么？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自己继续往下翻，全部都是手机客服还有天美发的注意身体，一直滑到最后两条，是林天宇的——信是我收起来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请你保密，我和小丫头要结婚了，我爱她她也爱我，你们的缘分既然已经在那一天错过了，那么就不必再勉强，我爱小丫头，祝你幸福，也请你祝我们幸福。
　　这三条带威胁性的短信是什么意思？我看着林向志，他的眼睛紧闭着，却静静流着眼泪。
　　我灵光一动，打开已发信箱，里面有一天是发给林天宇的——那时候我寄给秋池的信是不是你收起来的？
　　信？什么信？林向志寄过什么信给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扭曲着，疼痛无比。
　　很久之后我去北方看雪，那时候我刚刚下飞机，没有经过北方的人不知道天气是有多么的严寒，我穿着一件外套，站在机场大门口，寒风呼呼地吹，直钻进我的身体内，我冷，异常地冷。五脏六腑全部揪在一起，好像那样可以使自己暖和一些，可是那时候我才发现，我非常地痛，那种痛是来自身体里面的，就像那天看到短信的感觉是一样的。
　　车子经过一条江边大道，我叫停了车，请司机帮我把林向志扶到江边的躺椅上，我需要镇定，虽然是夏日，可是我的牙齿在打颤，我希望风能够更大一些，把我的意识吹得清醒一点。
　　我摇着林向志，很久很久，他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每一次我都希望你在我身边，可是每一次我醒了你就走了。”他苦笑了一下。
　　我说：“是我，这次是真的。”
　　他的眼神是难过，惊讶，迷茫，惊喜，之后便说：“真的是你。”
　　林向志真的是彻底喝醉了，可是他醉了还是很淡定，只是他的眼角渗出眼泪来，重复着一句话：“真的是你。”
　　“林向志，你给我寄过什么信？”我的心突突直跳。
　　他没有回答我，我又问他：“你给我寄过什么信？”
　　风把他吹得清醒一点，避开我的目光，头低低的，我看见他的发顶，在不算亮的灯光下，有一圈晕开的黄色发圈，我看得入了迷，心里却一直加速地跳着。自己蹲在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林向志，你说过要对我诚实的，你忘记了吗？”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我的手背上，凉凉的，我说：“你和林天宇，瞒了我什么事？”
　　“都过去了。”他只说完这一句话，他说完，要环上来抱我，我像触电一般躲开他，站了起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手固定在空中做了个拥抱的姿势，我知道，我是用我的倔强，刺痛他的心。
　　自己转身就跑，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很快，往事一幕一幕从我心中穿梭而过，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的承诺那么深，可是我们终究没有做到。他苦了这么多年，我耐心等待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等得到。一直等，还是等不到。而这一切，都不是天意，只是林天宇，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子！他是爱我？还是把我当成囚犯？
　　有人把我一把抓住，我由着惯性往他怀里面撞去，然后我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只知道抓着他的衣服，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嚎啕大哭起来。
　　他紧紧地抱着我，我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可是，如果能够这样子死在他的怀里，我的愧疚是不死、是会少一点点。是不是——他温软的唇附上我的唇，那么用力，好像要把彼此嵌入灵魂中去。可是还是不够，还是不够。我们错过的，不只是几年的时光，还有时光中的那些人和事，那段彼此不在的空白，还能够补回来吗？我想要推开他，一直推一直推，可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根本就推不开，只到最后，我哀哀的眼泪落在他的唇上，他才像是梦醒一般，轻轻拍着我的背说：“对不起。”
　　为什么总是对不起，明明就是我对不起他啊！
　　两个人静默地对视着，很久之后，他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回去吧。”他看着天上的明星，那一眼，非常非常深。
　　我也抬头往天上看，稀稀落落的几颗，有一颗非常非常亮，也是可望不可即的距离了。
　　林向志送我回去的时候，我看着出租车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心里有撕拉被剥离的声音，我知道，我们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分别了。这么多年无望，而我和林天宇，总是对不起他，我捂着嘴巴，无声地落泪。
　　回去的时候听见林天宇均匀的呼吸声，我睡下看着他的后脑勺，他的发线很整齐，我的双手环上去，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这一次的计划中途泡汤了，林天宇接到一个电话，说公司那边有要紧的事务必须赶回去处理，天美留我，我拒绝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自己只是说：“还会再来的。”我知道，不会再来的，这一次，我们离开，林向志也没有出现。不见也好，见了，我怕自己会突然落泪。
　　等到我站在机场的东门的时候，天空已经下去了大雨，林天宇在大雨之中拦了一辆车离开了。我拖着行李，自己叫车，等回到家里面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了。
　　这么一睡，不知道是睡到什么时候，只觉得头顶上的灯永远是明黄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变成昏黄的，头重重的，看了一下钟表，才知道外面天色早就黑了。
　　推开窗，看见地面反映着水渍，灯光的照耀下，亮闪闪的。我打电话给林天宇，想问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却一直都占线。我只好先去厨房，冰箱里面有一把青菜，几个西红柿，几粒鸡蛋，还有一块五花肉，肉可以做卤肉，壁橱上还有五香。青菜炒一炒，西红柿加鸡蛋就是一个汤，可以了。等我忙活完，再去打电话给林天宇，还是在占线中，现在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打电话到他公司去，一直没有人接听，我怕他出什么事情，只能抓了包出门去找他。
　　到了他的公司门口，玻璃大门紧闭着，问保安，保安说：“介个时候，哪里还有人上班啦！不过有可能去应酬还没有回去就说不定啦！”
　　“可是我联系不到他。”我只能说这样一句不起任何作用的话，然后离开。
　　停了的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我没有带伞，只能躲到一个电话亭里面，只是这样，还是湿了半身。我继续用手机打给林天宇，还是占线，天又下雨，他去哪里了？记得额平常他晚一点的时候都会打个电话过来的，今天是怎么了？
　　凭着印象，想起几个他平常回去应酬的地方，还好今年夏天的雨倒是像春雨一般，轻飘飘。我站在路边拦车，运气不错，很快就跳上了车，报了地址。去到酒店前台的时候，前台小姐问我：“小姐，你有约吗？还是一个人？”
　　“是的，我和林天宇先生约好了，或者吴先生——吴佳森？”
　　“不好意思，小姐，今晚没有林天宇先生的餐会，也没有吴先生的。”
　　“不好意思。”
　　我只能去第二家，第三家......我一家一家的找，没有，没有他的踪迹。
　　找到酒店打烊了，我坐了车，回去，我只能回去等他。
　　突然觉得有点冷，大概是下雨的缘故，又起风了。开门的时候只觉得酒味扑鼻，还有香水的味道。我的头本来就有点痛，淋了雨有点发晕，等到闻到这个味道，跑到洗手间搜肠刮肚吐了起来，可惜我一整天没有吃饭，什么也吐不出来，靠着墙一阵一阵发晕，家里开了的落地灯，沙发那里有两个人——在接吻。我想了一想，心里又是一阵恶心。
　　自己定了一分钟的神，才抬起沉甸甸的脚，迈向客厅去，林天宇半眯着眼睛看着我，夏小米眼神飘忽，声音轻轻叫了我一声：“秋池——”
　　我看着林天宇，鼻尖发酸，低着头走进房间，顺便把门反锁。我忘了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把身子和脸都埋在被子里。
　　林天宇在外面一下一下踢着房门，夏小米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天宇吼了一声：“滚！”
　　我不想听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听得到这些声音，突然听见钥匙的声音，他要进来了。
　　他说：“怎么，你觉得委屈了？你这么晚跑去哪里——不会又是跑去找林向志吧！你就这么舍不得你的初恋男友！就只许你找初恋！难道我就不可以找初恋吗？你会怀旧我也会怀旧！”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的身体被人提了起来，他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他看着我，轻蔑地笑了笑：“你就只会哭！你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去找啊！你去找林向志啊！和他说我欺负你啊！”
　　我闭着眼睛不去看他，只觉得脸上有虫子爬过一样，痒痒的。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带着浓烈的酒味，我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他还在说：“怎么！怎么不说话啊！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我只是，突然好想妈妈。如果妈妈在这里，我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突然他浓烈的气息接近我，我别过脸去呼吸，他用手掐正我的脸，逼着我对着他！我睁开眼瞪着他，他的唇快速贴上我的，用力的，我也用力反抗他，他力气大得惊人，我被他箍住，箍得死死的，他快速撬开我的唇齿，我放弃挣扎。忍了好久，胃里的不适感又来了，我用力踢了他一下，跑到厕所去，蹲在马桶上吐了又吐！
　　“你嫌脏吗？”他哼了一声，就出去了，门重重地撞上。
　　我一夜无眠，跪在床边直到双脚麻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到厨房，看见摆在餐桌上没有动的菜，自己把它们一盘一盘丢进垃圾桶，洗了把脸，发觉眼睛有点肿，化了个妆，起色看起来好一点，抓了几件衣服塞进袋子里面，我现在，只想回家。
　　妈妈看到我第一眼便说：“秋池，你和天宇吵架啦？”
　　“没有。”我笑着回答她，“我昨天晚上梦见妈妈了，就想来看看您。”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去和美玲说，是不是她家天宇欺负人了。”
　　“不是啦，昨天晚上天宇还陪我看电影，结局是个悲剧，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所以就这样子了。”
　　“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怎么没有看见天宇呢？”
　　“他忙得很，这两天公司在盘点资产。”
　　“今天晚上叫天宇一起过来吃饭，我去叫美玲，看看她的媳妇和儿子。”
　　“妈妈——天宇这两天要加班到很晚，赶不回来吃饭，因为很累，我也想让他早点休息。”
　　“那好吧，快进来。”
　　“妈——我想在家住两天，天宇天天回家晚，我一个人害怕。”
　　“秋池，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吵架啦？”
　　“没有，我就是想你了。”说完我整个人环上妈妈。
　　“好好好，就两天，现在你有自己的家了，天宇也需要你。妈妈纵然舍不得你，想一直留你在身边也是不行的，有空我就和你婆婆去看你，好不好？”
　　“好。”
　　“啊——”
　　我已经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看看白色的天花板，闻到很浓的消毒水味，双手一直被人紧紧地握住，母亲的眼睛红红的，父亲的眼睛也红红的，天宇妈妈的眼睛也红红的，还有那个我熟悉的人。他的眼睛也红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突然觉得像一跳被按在砧板上的鱼，身体上的肉一刀一刀任人宰割，只能忍着痛，却一动不动的。
　　我想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