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耳边轻诉的情诗》孖宝

11、两小无猜

　　我们走近几家连在一起的小木屋，小木屋外面围了木制围栏，他的手附在围栏上面喊道，“大妈——”
　　小木屋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妇人，她说：“小伙子，你又来了，咦——这个就是你的媳妇吧？真是好生秀气啊。”
　　我笑了笑，“大妈你好。”
　　“快进来快进来，你阿伯去放牛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就在家里面，做些针线。”这，真是原始的劳作，我有些诧异。
　　她给我们吃一种红色的糕点，说是儿子从远方带来的，远方在哪里？她不知道。
　　她说：“要坐飞机啊！飞机飞得那么高，穿入云霄，一下子又飞得那么低，我就在飞机下面招手，我儿子一看，就看到了。”老人说完眼神里是无限的柔情和思念。
　　“这一带，剩下我们这些老人家，走不动咯，大家每天就串串门，一天的日子就这样子过去了。像你们年轻人，能够爱上这种地方真是不容易啊！”说完她拉着我的手：“你这小姑娘，真是找到个好小伙子，为了你，建了这旷野上最美的家。”
　　“带去看了没？”老人家问林天宇。
　　“还没有，先来看你。”
　　“哎呦，急死我了，先带去看，先带去看。”老人家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慈爱地望着我点点头。
　　我看着林天宇，他说：“你跟我来。”
　　“牵手——要——牵——手——啊——”老人家在身后喊到。
　　林天宇停下来牵了我的手，对她道别。我心里怦怦直跳，不知道为什么。
　　很快他帶我到一家兩層小木屋前，小木屋上的油漆还是亮堂堂的，“这是新的。”我说。
　　“进去看看。”
　　门一打开我就哭了，这个小屋，这个小屋的布置，和那时候阁楼看雨的小屋，一模一样。我说：“这是真的吗？”
　　“这是你的。”
　　“可以上去看看吗？”
　　“我陪你上去。”
　　“这个小木梯很结实的，你不用怕。上面也是木框的玻璃窗，也是倾斜的，可以看到蓝蓝的天，看到白白的云，可以看到雨季雨丝丝丝打开窗上，晚上可以看月光，可以打开窗户，让月光倾斜进来，我铺了一块毛茸茸的羊毛毯，还有一个收音机，你可以听广播，可以养一两只猫，都是你的，你看看，还要布置什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背对着他，跪在地上，静静流眼泪，我的手贴在窗户上，看到远远的地方有一群鸟在飞翔。
　　我压低声音说：“这样，已经是很好了，真美。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他欣慰地说。
　　我知道，自己今生只会来这么一次了，我问他：“这座小木屋是什么时候计划的？”
　　“在去杭州的那天，就已经做成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可是，我不知道会发生——”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说好去丽江的，也没有和你实现，对不起，这一个，在你走之前，我想让你看一看。秋池，你转过来。”
　　我转了过去，头低低的，不敢看他，我也怕他看到我脸上的泪痕，他伸出手，手上是一把钥匙，用细麻绳系着，他抓起我的手，轻轻把钥匙绑在我的手上，“这是属于你的独立空间，以后，你难过了，不开心，受委屈的时候，你想来，就来这里看看月光，也许心情就会好一点，没有人会打扰你的。”
　　我点点头，“那你来不来？像小时候那样子？”
　　“你希望我来，我就来。”
　　“好——一言为定！”
　　“拉钩！”
　　“拉钩！”
　　“明天我可以去送你吗？像之前做你的哥哥一样。”
　　“不了，我怕看到你们我会哭。”
　　“好，不勉强。”
　　“嗯。”
　　飞机是在晚上八点，妈妈在那一天终于忍不住大哭：“可不可以不要走，为什么要去受苦！”她摊在父亲的怀里，“你小时候一像是柔柔弱弱的，被人欺负也不敢吭声，你这么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天天在家，不是要操碎心吗？”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
　　“你在父母的眼里，永远是个小孩子。”
　　“我会常常打电话给你们的，每天三个，可以吗？不要哭了，我要赶飞机！我到了给你们电话。”
　　“如果太苦就回来。”
　　“我知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送，你们再送，我就真的要哭了。”
　　“不送我们心里难受。”
　　“可是看到你们哭我心里也难受，真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再说机场很近。我走了，楼下司机在等我了。”说完我把门一关，这才擦擦眼泪往楼下走。
　　的士司机一口北方口音，“妹子去哪里啊？”
　　“云南。”
　　“这么远啥！家里人不会放心吧。”
　　“不会的，走吧。”
　　车开始往前开，我拉好安全带，往后视镜里一看，那一个背影，映入我的眼帘，他高大的身影不断往这个方向跑来，一直跑一直跑，好像要追上车子，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可是很快又爬起来，一直跑一直跑，双手不停向我们挥舞着，我忍不住往后看起，他还在跑——这个傻子，为什么不停下来，车子突然刹车，“小姐，后面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他一直在追我们，我不做棒打鸳鸯的生意啊！咦——小姐，你别哭啊——你为什么要哭？小姐？”
　　“开车！”
　　“小姐！”
　　“我叫你开车！”
　　“等红绿灯，不能闯。”
　　他加快跑上来，对着玻璃门嘭嘭嘭乱打，神情非常紧张，眼泪流了满脸，口型在说着那三个字，可是，那是我们无法再去碰触到的。其实我的心情，和他一样。他的胸口一直喘着气，一直喘一直喘。
　　司机问我：“小姐，开不开窗。”
　　“不用了，开车。”
　　车子重新启动，他又重新追上来，手一直打着玻璃窗，他的手，血染在玻璃上，手上沾满沙子。一直打一直打，直到他追不上车，终于定定站了下来，双手环起来，做了个手势，那是——我爱你！
　　车子呼啸着，他变成个黑点，车子拐了个弯，不见了。
　　我在车上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的视线模糊，司机在一旁说：“小姐，年轻的时候不要太固执，知道吗？太固执不好。我看你也是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