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夜》午夜长风

10、第十个不眠夜

　　在安琪走后，姜熙正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他知道安琪不会再回来，五年前的那些往事也已经都过去，至少在他这里是过去了，他不能保证安琪是否可以象正常人一样生活，也许大卫可以做到。他在昨晚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浪费了五年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幼稚可笑，想想竟然因为赌气而在美国做了些可以让自己有资本说话的事情。他想，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吧。
　　一大早，姜熙正就背着包准备去赴约会，虽然他知道有可能是个比较别扭乏味的约会，但是经过昨天的事，他好象反而轻松了很多。
　　他轻松愉快地敲开了林琳的房门，开门的是林月娥，他急忙行了个礼。
　　“我来接林琳去打球，听说孕妇也要稍微做下运动才好。”姜熙正解释道，似乎觉得自己抢了别人家的女儿，有点抱歉。
　　林月娥没和他说什么，转头叫道：“宝贝，那个什么正的还了。”
　　“嗯，知道了。”林琳在房间里应道。
　　姜熙正在沙发上坐下，过了一会儿，林琳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换上了运动的服装，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但还是想配合姜熙正，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他们对外宣布在一起后，第一次出席比较正式的场合了。
　　姜熙正看到林琳在点吃惊，虽然之前见过林琳穿着赛车服的照片，但是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穿着运动装的她，上班时穿着正式的服装，总是站地讲台上帅帅的酷酷地告诉她的人要做些什么，要怎么做，讲着那些姜熙正听都听不懂的机械物理原理，现在看到林琳穿着运动装，酷酷地站在那里，他突然觉得非常安心，他自己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对女人的兴趣，以前他总觉得柔弱纤细的女孩子很让他怜爱，因为作为男人似乎保护柔弱的女人是他的责任。可是最近他发现林琳这个根本不需要他的女人相反更让他心向往，要能是因为她根本不需要他这才让他越发地觉得那是个挑战，也许这也是男人的一种本性，征服更具挑战性的东西。

　　到球场时，几个人都愣住了，原来马处是玛莎的父亲，而马处不过是因为上次见到姜熙正后，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心想自己的女儿也不算差，如果能和这样的年轻人在一起也是不错的结果，所以才想着要约姜熙正一起打球，却不成想到原来几个人早就已经认识。
　　“原来是我摆了个乌龙阵，哈哈。”马处笑道。
　　林琳只能和玛莎做些运动量不大的活动，当女生在做运动时，姜熙勇总是过去凑热闹，马处这才有时间和姜熙正聊天。
　　马处把自己最初的想法说给姜熙正听，开玩笑说林琳抢了自己的女婿。姜熙正也觉得这种情况非常有趣，两人说笑着，最后终于谈到了工作上。
　　“上次说的那个项目评审，我想可能帮不上你了，因为那个现在不让我负责了。”马处有点遗憾地说道，他非常喜欢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也非常想用自己的能力在正确的道路上帮助他，可是好象出了点意外，上司突然对他说让他撤出这个项目评审。
　　“哦？这样，怎么会，是不是这个项目真的有很大的问题？”姜熙正有点奇怪，因为在审批这类项目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马处在处理，可是为什么到了他们这个案子就换了人，如果是这样，可能事情会更难处理。
　　“不过，我听说你们的案子好象很可能会通过，听说专家组的组长给了比较正面的意见，所以虽然还是有专家不同意，但是很可能会通过。”马处有点忧心地说道，虽然是个比较正面的结果，但是总觉得有点事情。
　　“怎么可能，当时不是否决了吗？”姜熙正有点奇怪，因为听底下的人汇报说在当场得到的意见是非常不利的，但是因为批复是要在二十个工作日后才会出来，所以姜熙正希望在批复出来之前，能了解需要解决的问题，这样可以在批复出来之前做了第二次送审的准备，以便可以尽快取得积极的进展。
　　“嗯，也不是当场否决的，当时我在场，对了，当时你好象没有场。”
　　“嗯，当时才刚刚熟悉公司的业务，所以这块没有直接去负责，只是后来转到我这里的。”姜熙正想起来，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正是潘总自己，是父亲让潘总交给自己来负责的，似乎是想让自己在这个案子上有点资本可以和其他的堂兄弟有所抗衡。姜熙正明白父亲的意图，虽然他并不想和兄弟们争什么，不过他认为事情是必须得有人去承担的，既然选择了他，他就得去承担。
　　“当时是有很多负面的意见，比如上次和你说过的环境方面的问题，在我看来，你们的评审报告中提到的环境处理方式太过时了，而且有些地方已经被证实并不是可靠的处理方法，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我希望你们公司还是可以本着负责的态度把那些做好。”马处忧心重重地说道，他想起那天下午自己的上司崔副局走进他的办公室和他说的那番话。崔副局是在近两年来提升起来的新班子里的成员，市局为了二次发展经济，提升了一批在经济发展上有过非凡成就的领导班子。
　　“多谢你，马处，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负责到底的，事实上最近我们在为这个案子也开过很多会，讨论了相关的事情。”姜熙正似乎看出了马处的担心，只是有些事情他并不是很明白。

　　安琪坐在酒店的房间里，望着远处的风景，这里的变化真大，以前酒店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那么多的高层建筑，现在她已经看不到远处，只看到那一个个小小的方块窗子，全部都挂着窗帘，她想道，怎么才过了五年，象是过了五十年，，这个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她握着手里的项链，这条项链是外婆留给妈妈的，虽然并不是什么非常贵重的物品，可是关于这个物品在她和姜熙正之间却有着不可割舍的一段回忆。她正在回想着过去，门铃声响起，有点让她吃惊，自己回来的消息几乎没有告诉任何人，又是谁会来找她，也许只是打扫房间的服务员。
　　她打开房间，有点吃惊，因为房门站着的却是姜启年。
　　“伯父！怎么……”
　　“可以进去吗？”
　　安琪让姜启看进了房间，她很好奇姜启年来找她的用意，因为和姜熙正已经彻底结束，她不知道姜启年来是何用意。
　　“伯父，我和熙正已经都说清楚了。”安琪倒了一杯茶，递到姜启看的面前。
　　“我知道，也不是想问你们是否可以再在一起，只是过来看看你。”姜启年说道，“你父亲通知我了，他其实是希望你们两个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当然，我也希望，但是……”姜启年停了一下。
　　“我知道伯父想说什么，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那些东西了，另外，我还想说，其实我很抱歉，我其实，从来，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熙正，只不过是利用他而已。”
　　“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虽然父母都希望你们在一起，不过，我，并不能接受一个吸毒的媳妇。”姜启年盯着安琪说道，他看到安琪的手不停地在抖动。
　　“嗯，所以，以后我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伯父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不想你和熙正在一起，不过还是请你帮个忙，和你父亲商量好了，会在十个月后给你一个名份，熙正妻子的名义。所以请你配合一下，这个决定会给你带来半个帝都的财产。”
　　“伯父，你很奇怪，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得到那些，却让我这个外人，您并不喜欢的假媳妇得到吗？”安琪冷笑道。
　　“那些只要留下那里就行了，熙正坐到我的位置上，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因为如果让其他人获得那些，可能熙正会一无所有，这就是我要保护的东西，而你和你的家人可以获得一半的帝都，这些都是名义上的。”
　　“伯父，这件事情我不管，因为我会留在美国，会和我喜欢的人呆在一起，你和我父亲的交易就请你和他去做好了。我已经觉得非常对不起熙正了，听说熙正现在有喜欢的人，而且还准备要结婚了，伯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您要做的其实应该是怎么让你的那些兄弟不要惦记着你家的产业，而不是在这里白费心机地阻止你儿子的未来。”安琪一口气说完话，她觉得有点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姜启年站起来，他只要知道安琪不会回国就可以了，其他那些都不重要。
　　安琪看着姜启年的背影，对于姜熙正的未来不免有点担心。

　　姜熙仁到工厂找林琳做最后一次的产品确认工作，因为两天后就要展览。
　　“展会上你要发表新产品的介绍，这个准备好了吗？”姜熙仁问道。
　　“嗯，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林琳答道。
　　“我相信在你怀孕之前应该没问题，不过现在还觉得没问题吗？”姜熙仁不自觉地说的话，让他自己也有点吃惊。
　　“现在还不到时候，这次展会做完后，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我的宝贝会陪着我的，所以不用担心。”
　　“你还是要和我哥结婚吗？”
　　“当然，我们现在挺不错的，我想结婚之后熙正应该会是个好父亲的。”
　　“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在意安琪的事吗？”
　　“有那个必要吗？”
　　“那他有没告诉你安琪回来了。”
　　林琳愣在那里，在那一瞬间好象时间停止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冲姜熙仁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吗？为什么没告诉你，难道不想知道吗？”姜熙仁追问道。
　　“不想。”林琳简单地答道，转身离开了。

　　“要一起吃饭吗？”姜熙正接到林琳的电话有点意外，林琳竟然主动约他去吃饭，当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下周因为一个收购案要出一趟外差，刚好在展会的几天，他正愁几天无法和林琳好好在一起聊聊，关于安琪的事他想了很久，虽然一切线束了，但是他还是想告诉林琳，他总觉得告诉好，这一切才算真的完全结束了。
　　在订好的餐厅里，林琳一直没有说话，姜熙正想找个话题打破尴尬的局面。
　　“嗯，”他清了一下喉咙，“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林琳抬头看了一下他，微笑道。
　　“展览会，我可能去不了，刚好要出一趟差，就在那几天，有些事情，我想等我回来后找你好好谈谈。”姜熙正说道。
　　“嗯，好呀，我想有些事情我也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林琳在想，她要不要去问关于安琪的事情，她不知道要从何问起，如果姜熙正真的不想谈，那她再追问也没有用。就在新闻发布会的那天，她似乎看清楚了未来的方向，可是就在今天，她似乎又不确定。
　　有时人就是这样的矛盾，明明想知道，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晚餐似乎进展得不太顺利，姜熙正也感觉到了，他不是太明白为什么林琳变得那么沉默，两人用完餐后，沿着马路准备走回住处，本来吃饭的地点离住的地方也不算远。
　　“熙正，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林琳突然问道。
　　“你说了那么多，我要记住哪句？”姜熙正笑道，他希望这样可以把气氛搞得活跃一点，他突然怀念前些日子的自由自在，可是自从安琪出现后，虽然似乎与安琪的事已经解决，但是他却变得非常不自在，似乎自己是个背着老婆偷情的男人，总有一种负罪感。
　　“我说过，婚姻其实就是一场契约，只不过相爱的人，契约在心里，不相爱的在纸上。”林琳说道。
　　“嗯，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所以我不想我们只是纸上的契约。”
　　“可是，在还没有达到在心里契约的时候，我想我们还是得有纸上的契约吧。”
　　“我说过，你写我就签。”姜熙正隐隐地感到一丝凉意，他不知道为什么林琳会这样说，他以为从新闻发布会之后她的心应该已经很清楚，只要自己也一样就不需要任何纸上的东西，可是林琳却又提起来，他想起父亲之前找到林琳，他有点担心。
　　“我爸又找你了？”姜熙正问道。
　　“没有，倒是熙正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林琳反问道。
　　“啊，我想等我出差回来再说行吗？我想有些事我得处理一下。”姜熙正答道。“不过，林琳，等我回来好吗？这段时间，不要和别人约会，不要爱上别人，多吃好吃的，好好睡觉，快快乐乐的等我回来，不管你说的契约是否要用心签，还是用纸签，我都想和你，还有他在一起。”他说完，轻轻地搂住林琳，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林琳微笑地看着他，心里的了几个问号，然后她告诉自己，你并不知道那些过去，你的心不也是一样吗？总有个位置不是留给眼前的这个人的。

　　展览会非常成功，林琳和以前一样在展览会上发表了新品的介绍，姜熙正在电视上看到了林琳的发言，一切都非常好，产品应该会有新的市场，而他的项目也谈得很不错，不过，他知道自己还得见一个人。

　　生活如常地进行着，在没有姜熙正的这一周里，林琳似乎回到了以前的生活，除了那个在她身体里的小家伙，时不时地和她开点小玩笑，一切似乎也挺正常，在这期间姜启年找过她，她也做了选择，当然没人知道这件事。
　　而玛莎似乎也总是被姜熙勇纠缠，几个好友仍在一起聚会时谈论着姜家的男人，没人知道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者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林琳母亲每天都给老公打电话告诉女儿的进展，同时也在等着姜熙正回来一起去见老公。
　　林琳得到了公司最新的报告，在一周内新产品销量突增，这样就给她的团队带来了年终封厚的资金，然而周一一早，林琳如以前一样打开了电视，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电视。
　　一则最新的报道吸引了她，也让她有点不安。一名男子驾他们的新产品，出了事故。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中。
　　一早的会议上，她向团队提到了这件事。
　　“你们今天有看过那个新闻吗？”
　　“什么新闻，早上哪有时间看电视，到公司里来还来不及开电脑呢。”有人说道。
　　“有个男人开我们的新产品出了车祸。”
　　“车祸不是常有的事吗？”
　　“你们去查一下生产，和其他团队一起，在各个生产环节去查一下，看看有没什么问题？回头给我报告。”林琳吩咐道。
　　“好吧。”有人答道，似乎并不情愿。

　　姜熙正把该办完的事情都办完后，准备回国，这一行，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决定，他信心满满地回到公司，迫不急待地来到工厂，但是还没到工厂大门口，却看到围了一群人，隐约地看到有辆车停在门口。
　　“怎么回事？”他问身边的刘德成。
　　“副总，有点问题，关于新产品的，你刚回来，潘总本来说要找你谈谈的，不过你直接过来了。”刘德成见到这个场面，解释道，“没想到这些人闹到这里来了。
　　“怎么回事，新产品怎么了？”
　　“新产品出问题了。”刘德成道。
　　姜熙正下了车，径直走到那群人处，这时外围也有些记者，见到他过来直接喊道：“是帝都的副总，姜熙正。”
　　这一声，大家一下子把他围过来。
　　“姜副总，关于这次新产品质量问题，请你说两句。”
　　“是设计上的错误吗，听说设计者是公司的所长，是姜所长吗？”
　　“在展览会上林博士介绍车子时并没有提到那个问题，可以请她出来谈谈吗？”
　　“关于车祸的赔偿是怎么考虑的。”

　　“对不起，关于你们提到的这些问题，请让我调查一下。我相信我们企业一定会给消费者一个满意的答案。”姜熙正急忙解释道，听到人们提到林琳，他有点担心，他急于想见到林琳。
　　“哇，连帝都的副总都不开自己公司的车，一定是有问题，为什么你开这么好的事，你们的烂车，害得我老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一名男子冲上来，抓住姜熙正的衣领，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刘德成急忙冲上来，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可以让我说两句吗？”
　　大家一起回头看过去，是姜启时，有人窃窃私语道：“是帝都的研究所所长。”
　　“大家冷静一下，关于这次事故，我们还在调查当中，目前警方也在调查当中，现在还没有证据与车本身的质量有紧密的联系，我们只是担心可能会关联，所以才召回了部分车辆。”姜启时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他知道这时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他知道林琳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他特别担心林琳，现在她还在和她的团队调查车辆的情况，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姜熙正。
　　姜熙正走过来想问些什么，被姜启时拉着走进了工厂，虽然人们在后面仍在不停地追问，但是他们已经走进了工厂。
　　姜熙正只想马上见到林琳，姜启时带他来到研究所的实验室，他看到正在与下属谈话的林琳，林琳一脸苍白，但是说话却仍铿锵有力，仍思路清晰。
　　林琳说完，转过头来，看到了姜熙正，她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径直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发生这么大的事，办什么不告诉我。”姜熙正坐在她对面，看到林琳一脸的疲惫，心疼不已。
　　“这是技术上的事情，我只能这么做，至于对付那些记者，我无能为力。”林琳此时有气无力地对他说道。
　　“回去睡觉吧，你的身体这样不行的。”姜熙正急道，他很想马上把林琳抱到床上去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熙正，我想，我可能真的在设计上出错了，知道吗，可能真的因为我有个人可能会死掉，我怎么可以自己去睡觉。”林琳说着，声音已经沙哑。
　　姜熙正站起来，走上前，看着她，然后拿起电话：“刘德成，工厂里不是有给客人准备的客房吗？帮我去开一间。快点！”“对了，还有，帮我把兰博卖了。”他说完挂了电话。
　　林琳抬头看着他。“你不是说过，要让所有开你设计的车的人都因为是你设计的产品而感到自豪吗？我今天就有这种自豪，我要开我老婆设计的车，每天上下班。”姜熙正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琳微微笑了一下，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累得无法站起来了，姜熙正弯腰，一下子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然后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