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真真假假 ...
-
第六章真亦假时假亦真
装扮完毕,便上了备好的牛车,洗烟随侍旁侧,来到玉阶住处。便有看门的侍卫上前问道:
“可是长乐亭主到了?”
洗烟探出头道:
“是!”
“玉夫人恭候多时,还请亭主下车随奴才进去!”
我下了牛车,冲洗烟道:
“你先回去,时候到了,你去王府接我!”
便随侍从进了大门。玉阶只是何晏在邺城落脚时的红颜伴侣。何晏生性喜美人在怀,金乡公主虽然善妒亦是无可奈何。
循着曲径通幽的小道,便来到一雅意闲栖之闺阁,偏僻中显出贵雅,既显出屋内主人的情性,又显示出其在府中虽偏实贵的地位来。玉阶与我是在一次宫宴中相识的。彼时我替代长乐亭主出席,就看到她与何晏在一处。
我喜好玩闹,或者说是学着长乐亭主玩闹,便一不小心惹得何晏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还是玉阶解的围。
到后来便顺理成章地深交起来。玉阶与何晏,情性相投,喜好来去无羁,若是两人情惰爱弛,便会各自逍遥,两不相扰,谓之好聚好散。他喜她温柔多情直率奔放,她喜他隐逸乐道水性花颜。
至于她此刻住在尚书府上,亦只是短暂的事情。何晏可是巴不得能与她长相厮守,只是玉阶却不是甘于栖居深宅大院的人。
侍卫叩了门,便见到开门出来的玉阶。她递了眼神与那侍卫,侍卫便跟我打了礼节性的招呼退了下去。
玉阶随即拉着我的手,进了她的园子。里面种着梅花,现在还是初春,梅朵儿妖娆地倚在枝头上。
里面没有人,丫头都没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这么一个真率随性的活泼人,却喜欢独居。这是我成亲以来第一次找她。以前都是她到王府找我。
“你这次打算住多久?”我开口问道。
“说不准!”她回道。
“你可不可以带我走?”我期待地望着她。
她却深深看了我一眼道:
“你以前走不了,现在更走不了!”
“反正嵇康不喜欢我。我只是想脱掉亭主的外衣而已!”自从我跟她说了我的真实身份之后,她其实有暗中策谋让我走,只是那时墨非没说让我走。此时墨非自身难保,我却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织瑶,你想得太简单了!若是真的长乐亭主还在,还有一线希望!只是现在……”见她显出为难神色,我的心不禁沉了下去。
“你可以帮我的!玉阶,在这曹魏,我能信任的人,除了洗烟,便只有你了!墨非还生死未卜!我得去找他!”
她听了我这话,神色愈加凝重,道:
“这话,你莫要再提,你从今以后,只有忘记你自己,跟着嵇康,或许他可以带你……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我还想说什么,却不知能说什么。一切,似乎从我成亲那刻起,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个人都怀着沉重的心情,议论着官场风云,唯恐朝不保夕,最后是沉默。
我怀着失落的心情,出了尚书府,又坐了尚书府派出的牛车,来到沛王府。很是奇怪,管家似乎知道我要来一般,在门口迎了我道:
“亭主,王爷在书房等你!”
待我跟着他来到书房,沛王面色沉重地道:
“孩子,你过得可好?”
“孩儿还好,多谢父王挂念!”
“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父早年忙于公事,直到你成亲了,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现在……你以后一定要跟着嵇康,好好辅佐他!他不愿出仕,便让你姑父顶多让他升到中散一职!为父不愿把你卷入这水深火热之中,你以后还是少来王府为好!”
听了他这番话,我的心不禁软了下来。想我从小便养在王府中,虽然是替身,可有时总会在心里把他当作父亲。所以才一直没让他们瞧出端倪来,可以说是真亦假时假亦真。
我也曾怀疑过,自己是否真的是沛王的私生女,可是墨非说我不是。他又知道什么,没有完全告诉我呢?
等我走出王府,便看到等在门口的洗烟。这王府虽然富丽堂皇依旧,却是异常冷清。门口很少有车马经过。放至以前,邺城百姓满大街追逐美男,王公贵族们跟风似的炫耀自己的美姬华服,如今都……
沉闷的气氛一直蔓延到郊外。
“亭主,为何不回去?”洗烟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何突然驱车到郊外。
“洗烟,你觉得我像亭主吗?”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
“怎么不像,你就是亭主啊!”她回道。
“你说我要是突然失踪会怎么样?”
“那亭主带我一起走吧!洗烟是孤儿,爹娘都死于鼠疫,你和亭主便是洗烟最亲的人,既然亭主是去追马均了,那洗烟便只有追着亭主你了!”
“有你这番话,我便是一辈子无良人也无所谓了!我们这便回去,任凭刀光剑影,硝烟弥漫,白骨无人收,我们也要在这乱荡之世熬活!”
“洗烟知道,亭主不是那种只顾自己,苟且偷生之人,即便老天再难为人,人也要挺过去不是!记得小时候,阿娘对洗烟说:‘洗烟,家里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老天是公平的,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难。既然都一样难,那我们能做的,就是凭一己之力,攻坚克难!’”她这话倒是令我对她刮目相看。
“你说得对,以前我一直都在逃避,害怕自己是孤儿,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刚才父王要我明哲保身,不想我趟曹魏这浑水,可是十几年的时间,已经把我与曹魏连在一起,此间我们是同呼吸共命运,欲断难断,与其等着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主动出击,即便是垂死挣扎,也好过忍辱偷生!”
望着这邺城郊外的潺潺流水,心想它如此欢快地汇入东海,却不知海的深与宽,寒与热,或许它到达之后在有过一番感叹之后,亦会怀念源头处的清浅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