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风流》广秀风

22、第二十二章 慢性毒药

　　似是觉察到我们注视的目光，扶烟离开那些排舞的姑娘，径直走向我们站立的亭子，躬身行礼道：
　　“参见亭主、玉阶小姐！”
　　“你来自南越，不必管这汉人的繁文缛节！”
　　她说着指着近旁的石凳道：
　　“二位请坐！扶烟去端茶水过来！”
　　我坐了下来，又拉着玉阶一同坐下来道：
　　“我们刚喝过茶了，过这边来，是想瞧瞧你准备得怎么样了，现在暑热难耐，你们还要苦练舞艺，实在是难为你了！”
　　她略显瘦黑但精致绝伦的脸庞染了细密的汗珠，用手绢拭着汗道：
　　“扶烟习舞甚久，一年四季，不曾间断，也便习惯了。若是有段时间没动筋骨，才真真是折磨！”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看来你感觉还不错，这样本亭主也便安心将此事交与你了！”
　　说罢便欲起身离开。玉阶亦跟上来道：
　　“你上哪搜罗的尤物啊！那身段，妩媚流劲，若是作起舞来，可是勾魂勾魄得紧啊！”
　　“山人自有妙计！”
　　“你还卖关子起来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这便回去干活了，你就拭目以待吧！”
　　“你方才说你知道该干什么了，到底是想干什么？”我突然来了兴致。她却一反常态，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一溜烟朝她的寝居跑去。我这才想起，她不忧心的时候，也是率性真意的人。
　　便任由她去。夜幕垂下来了。我顺着小路，想回自己的寝居，却在到达门口的时候顿住了脚步。正见嵇康躺在亭子里的地上，眉头紧皱，脸色涨得通红。我心一沉，忙一路小跑过去，紧张道：
　　“你怎么了？”
　　近身来，才闻到一股浓烈无比的寒食散的味道，心下道：“不好！他恐是刚服过寒食散！”
　　“酒……酒……”
　　我心领神会，想扶他去寝居里。然而他身形颀长，我心一急，推倒了石凳，又来不及去唤洗烟，一时不知所措。却瞥到一处衣角，是萧准隐，一时顾不得前时不快，忙唤住他道：
　　“萧公子，快来！”他听到我的呼声，大步跨过来，看也没看我一眼，扶住嵇康往我寝居去。走时不忘丢给我一句：
　　“去取热酒！记住，要醇热酒！”我听了他的话，看到嵇康已经呼吸急促，慌慌张张去取热酒。待我好不容易抱了坛酒送到萧准隐手上，他单手接了酒便往嵇康嘴里灌。我瞪了他一眼道：
　　“你就不能温柔点，他都这样了！”
　　他灌完酒才道：
　　“要是再慢点，我可不保证驸马爷还能活过今晚！粗鲁的事我已经做完了，温柔……就请亭主来完成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饮过酒，接下来便要冷水浴！这寒食散可是慢性毒药，且每一次食用，都要宽衣解带，散热清神，若是错了一步，都能置人于死地！”
　　“慢性毒药？”我不可置信地望了他一眼，我一直以为此药之所以得众富贵名士的青睐，是因为它可以醒神清目，养颜白肤，不想……脚步不觉后退一顿。“不可能！不可能的……姑父怎么会让他食用这慢性毒药？”
　　他却淡淡道：
　　“何晏自己估计也不知道！”
　　我见到嵇康脸上潮红退去，便轻声对萧准隐道：
　　“今日，幸亏有你！现在时辰不早了，还请萧公子回屋歇息！”
　　他却反而邪魅一笑道：
　　“用完在下，便要下逐客令了？”
　　我脸一红，思及前时对他出言不逊，还没有圆过场，便觉气氛尴尬，忙指了指嵇康，道：
　　“萧公子方才言道，还要给他沐浴，便不留萧公子了！”
　　他似是眸光一暗，道：
　　“亭主与驸马爷还真是鹣鲽情深！准隐这便告退了！”我心挂着嵇康，也不管他神色后来作了何种变化，便忙寻到床榻。看到他神色安和，已经平静下来。
　　便去寻洗烟。洗烟一脸愧疚地道：
　　“亭主，你方才为何不唤奴婢。要是驸马爷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奴婢就是万死也难辞其疚咎了！”
　　“当时情况危急，幸亏萧准隐出现及时，要不然……”我顿时觉得愧对萧准隐。
　　“萧公子？”洗烟似是没有想到。
　　“这些容以后我再与你说，你快去打些冷水，送到我寝居，记得要满满一桶。”
　　“是，奴婢这便去！”
　　我忙回房，看到嵇康已经醒过来，坐起了身。我忙走到床前，语气温缓道：
　　“夜，你好点了么？”
　　他眉头舒缓，浅笑道：
　　“我没事！吓到你了！我说过今晚会过来，不料却被人下了药！”
　　我心一震，他是被人下了药？我以前知道他是嗜药的，若是自己食用，定会十分注意，不会在发作之时倒在我的亭子里。
　　况且他素来重视养生之道，对于饮食尤为上心，岂会轻易被人下药？
　　“到底是谁？”我问道。
　　他却似乎不愿再谈这寒食散的事情，拦住我腰身坐在床榻上。我又道：
　　“我已命洗烟打了凉水来，你去沐浴，自己能行吗？”
　　他听了我这话，却是邪魅一笑道：
　　“夫人问为夫能行不？”
　　我被他这么一问，先是脸一红，才啐道：
　　“刚好起来，便这般不正经！”
　　就在这时，洗烟打了水叩门道：
　　“亭主，水打来了！”我顿时觉得洗烟来得正是时候，忙推嵇康进去沐浴。自己就坐在凉榻上凝神思索。到底是谁下的药呢？何晏应该不至于伤害自己人，他那些朋友，应该不会，难不成？是司马懿的人？
　　前时听洗烟说，司马家族有拉拢嵇康的意思，被他一口回绝。恐这司马一族怀恨在心，见嵇康不能为己所用，断不容大才为敌方所用。
　　一时间想起来，便忘了时间。一阵声响，才回过神来，嵇康已经沐浴完毕。他沾了水的发丝紧贴在半敞着的精壮白皙的胸膛，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出魅惑人心的妖娆来。
　　心想，这嵇康亦是我的慢性毒药，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牵动我心，让我在任何时候，都甘心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