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风流》广秀风

21、第二十一章 难博美人笑（二）

　　见他扬长而去，我没有追上去，他每次都这样匆匆来，又匆匆走。思想者这会，袁威应该要送那些姑娘过来了。便打马回到洛风小苑。
　　见到门口停着五辆牛车，我忙纵身下马，将缰绳给守卫，道：
　　“这些牛车？”
　　那守卫知趣地回道：
　　“是城内袁府的，送来了十个姑娘，正等着亭主前去检视！”
　　我摆了摆手道：
　　“知道了！”
　　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正厅，便见到一精壮大汉正站在那十个姑娘跟前。那些姑娘已经被精心装扮过，亭亭玉立。我心想，这个袁威，想得还挺周到。
　　我满意地打量了一下那些姑娘，对那死士道：
　　“劳烦壮士跑这一趟，洗烟，带壮士去用茶！小憩一会！”
　　“启禀亭主，茶就不用了，既然亭主验收无误，小的就先回去复命了！”
　　他说着作出告辞状，我见他似乎不习惯被这么客气地对待，表情僵硬，便也不强留，道：
　　“如此，壮士慢走！来日请壮士们来府里吃酒！”
　　他听了大步向大门走了去。
　　待我重新走到那些姑娘面前，她们一个个低着头，肤色白皙，可是典型的蜀地美女！
　　“听说你们来自蜀地？”我开口道。
　　“是！”
　　“抬起头来！”
　　她们听了颤巍巍地抬起头，在看到我的脸的那一刹，眸里都默契地闪着惊诧之色，一脸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口，半晌才异口同声道：
　　“亭主是……”
　　“你们惊异是正常的。我和你们一同被带到洛阳，却是阴错阳差地回到自己的地儿！从今以后，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待遇自然不会比袁府差！你们先去园子里歇着，会有人给你们派活的！”
　　我说着让洗烟带她们退下。径自向玉阶的寝居走去。见她的门并没有关，便走了进去。她今日着了一件深色汉式轻衫，半挽着青丝，一支碧色的玉簪斜插着。对着窗做着针线活儿。
　　然而眉头却深锁着，一丝歉疚的心情袭上我心头，不觉驻足盯了她一会。突然，她似乎是手被针扎了一下，“啊”的一声吸气声，我忙走近她身旁，担忧道：
　　“你还是不要再绣了！这样心神不宁地，别把一双手给毁了！”
　　“织瑶，我见过他了！”我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了！
　　“初之时，他不过是曹操的养子，自圈何府，不倚仗权贵，独善其身。喜四处游历！我从家乡逃难到洛阳，又饥又饿，守城的军士不让我进城，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混在人群中，进了城门，悲喜交加之际，见到路边停了一辆牛车，便爬了进去。却遇到正在假寐的何晏，他邪魅笑道：
　　‘美人爬进我的牛车，该不会是仰慕我得紧吧！’然而当时衣衫褴褛，实在是很难被人瞧出美来。他不但丝毫不嫌弃，反而掏出手绢来擦我的脸！我则呆呆地，任他在我的脸上磨蹭！擦完之后，才道：‘果然是个美人！’
　　我回道：‘你怎么大白天地，把牛车赶到城门口睡觉？’
　　他朗笑道：‘等美人爬上我的牛车啊！’我那时才十五岁，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爱好奇特的人！我慌忙中回了句：‘不好意思，我竟然扰了公子等美人的兴致，这就退出去！’
　　我刚想退出去，他拦了我道：‘你现在出去，那些守卫都认识你，不是等着被他们轰出城去？’
　　“我……”
　　“既然你都爬进来了，那便随我回府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天天跑到城门口，只是为了，守住一个人而已，那个人出身高贵，却喜欢日日骑着马出城游猎，一直到城门要关了之后才会回城！那个人，为他生了儿子。他很高兴，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就如同曹操宠爱他，他却不能接受，只能明哲保身！”
　　我听了，却是心里一震，原来，她与何晏，竟然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内情。
　　“你爱他？”我出声道。
　　“不，我不能爱。他是不能被爱的高士！金乡公主爱他，他不能接受，凭公主的聪慧，若是真情得到回报，定会不惜一切为他在朝堂中谋一个位置！”
　　“可是，即便没有公主，他现在官拜吏部尚书，权之轻重，亦不可小觑！”
　　“不是的，他没有办法，他现在受寒食散侵蚀严重，即便被强加官袍，亦不能长久！”
　　“玉阶，你不要担心，姑父不会有事的！原来，你们一直在演戏，竟然连我都被糊弄了过去！难怪姑母整日愁眉深锁，不惜担着妒妇的名声！姑父也忒……”
　　“你不要怪他！他虽不是出自宫中，却深谙权力争斗之残酷，总权的人是丝毫容不得卧榻之侧，有人酣睡的！”
　　“你说你见过姑父，他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似是我这一问，恰巧说到她痛楚，她秀美的容颜忽热添了几滴泪，半晌才道：
　　“他让我离开……洛阳，离开……邺城！”
　　“可是你一个人，又能去哪里？”
　　“我……”
　　她目光里闪着一丝茫然，我双手握住她的双手道：
　　“天下的事儿都是一样的，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争斗！你若是愿意，织瑶愿意竭尽全力，护佑玉阶周全！”
　　“织瑶，你……”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现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说着拉着她往新进的几个姑娘住的园子里去。这些姑娘已经被安排住进了扶烟隔壁的居室。这园子名唤练风园。环境清幽，远离喧嚣，背负群山，中心有个养着许多从别处搜罗来的珍稀鱼种。
　　扶烟已经开始安排姑娘们排练骨风舞了。蜀地女子身段妖娆，腰肢纤柔，还没有适应扶烟的排舞方式。要想从柔繁中找出刚骨来，确实是有些难。
　　我正在远远看着她们排舞，玉阶却突然展颜笑道：
　　“织瑶，我知道我该干什么了！”
　　不是吧，我苦心孤诣地要讨她欢心，却不及那胡姬在她面前一舞。美人心，才真是海底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