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父女常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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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长孙灼华头一扭就把脸深埋在父亲的脖颈之中，不愿抬头，只留了一个后脑勺在众人的视线中，手臂紧紧的搂着父亲的脖子，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阿耶，我不要回去，屋子里太闷。”
“好，那阿耶就不用你回去，阿衡就跟在阿耶身边，哪儿也不去，好不好？”听着女儿闷闷的声音，他马上就心软了，把女儿斗篷的兜帽给女儿戴好，又把女儿用斗篷紧紧的裹住，拍着她的后背。
“将军。”高氏无奈看着这两人，微微叹了口气，还想要再劝劝。
原本长孙灼华身子底子便不强，后又在大雪天落水，身子更加是羸弱，不堪重负，早前大夫为女儿医治时便说要好生修养，不然容易体虚，进而影响日后。
“无碍，我护着她便是。”长孙晟抱紧了怀里的女儿，一旁的小侍上前为他打着伞，“天寒地冻，你们也无需在此等候，便回院子里歇着吧！”吩咐了前来迎接他的众人回房，便抱着女儿走了。
长孙无忌回头看看在人群里自他们出现就低头瑟缩不敢看他们的人看了看，神色不定，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丈夫远去的身影，高氏摇摇头，又低头看着儿子的神色，见他发现了自己看他的目光，便神色淡然的收回注释着人群的眼神，垂着眼帘，仿佛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般，这般风平浪静不加一丝掩饰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瘆的慌。
高氏揉揉自己泛疼的额角，忍不住想要叹气一番，轻飘飘的看看先前被长孙无忌的眼神看的因心虚而恨不得缩成一团的人，又漫不经心的收回来，看了一圈在大门处候着的人：“将军已然回房，你们也回去吧，天寒地冻，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不小心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不由得心一惊，尤其是原先被长孙无忌警告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府中的女子哪个不是明白人，心眼多的跟什么似得，对于早先将军宠爱的嫡出女儿落水之事，心如明镜，院子里都传遍了，却也不敢有任何动作，高夫人与四郎君看着是个好相处的，哪里又真的是外表那样无害，不过是没有触及到底线罢了，此次之事，还不知是个什么结局，就怕将军知道了之后迁怒别人。
牵着儿子，手臂揽着他的肩膀，不再关注那些人便回身离开，垂眸看着长孙无忌深邃的双眸低声说道：“辅机，你的心思为娘略微知道一些，却也始终猜不透你的想法，为娘心知你的本事谋略与抱负，也不阻拦着你。可你要知道，你是男子，你的天地该是在府外，你的本事应该用在这天下，而不是只看着这府内后院的一亩三分地，你可知晓？”
“儿知晓了！”长孙无忌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薄唇轻抿，随即又松开，藏在黑眸里的神色诡谲，丝毫不如面上的风轻云淡之感。
此事他如何不知，不过是见妹妹死性子，父亲虽是疼宠无比，可这宠爱又能延续几时？迟早有一天妹妹会出嫁，对于夫家，父亲也是望尘莫及，只能看着，哪怕再心疼，又如何能把手伸到旁人的家里去？
拍拍他的肩膀，高氏看着前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而让丈夫咧着嘴开怀大笑，在撒着娇的小女儿，勾勾唇角缓缓笑道：“你要相信阿衡，她自小在你父亲身边长大，将军养出来的女儿，眼界又怎会如此之小？”自古女儿养在闺阁内室，阿衡却因将军偏爱，破例带在身边长大，虽说不是养在她的身边，却清楚将军是如何教导女儿，将军生性豪迈，怎会养出小家子气的女儿？“若是阿衡此次当真出事，你又该如何自处？此次做法，你还是莽撞了。”
“我既能出此策，自然是有办法护阿衡周全。”
“我自知你的本事，不会担心。可这事事万物，又如何能尽在你掌控之中？若是稍有差池，与你预想的有偏颇，你又待如何？”高氏敲敲儿子的脑袋，好笑的说道，“你我只能尽人事，却不可改天命，世上万事万物皆有其律，阿衡是你亲妹妹，与你一同长大，自然知你心思如何，心怀好意是为她，可旁人却不能猜透你的心思，若是不说，任由旁人误会，你心里可好受？”
长孙无忌低头，眉头微皱，沉默不语，他做事又为何要旁人知道心意？既是知己，便无需他多言自然能知晓；既不是知己，他又为何花这心思去为旁人谋略？
见他这样，高氏便知道自己方才一番话是白说了，既好气又好笑，恨不能多敲敲他那冥顽不灵的脑袋让他开开窍。也不知是为何，让她摊上这么两个难缠固执的儿女，当真是儿女债。
长孙灼华抱着长孙晟的脖子蹭了蹭，看看后面说话浅笑的阿娘与阿兄，在他耳旁悄声问道：“阿耶，我们是要回长安了吗？”
长孙晟剑眉一挑，学着她一样悄声耳语道：“是啊，圣人旨意，不日班师回朝，长安是京师，乃繁华之地，阿衡的兄弟姐妹们都在长安，到时阿衡也不会觉得闷了。”见她只埋头不语，便用长有胡渣的脸颊也蹭了蹭她，又问道，“怎么？阿衡不愿回长安？”
“呵呵呵，痒，阿耶！”长孙灼华被蹭的痒痒的躲他，软软糯糯道，“诺，回去之后不能想去那就去哪，阿耶也不能带我去骑马踏青了。”
“谁说不能？阿耶说能，你就能，如何？”
“阿耶说话当真？”
“阿衡此话可是怀疑阿耶？阿耶说话什么时候未当真过？恩？”长孙晟故作生气，单手抱着她，用另一只手敲敲她的脑袋。
“还是阿耶好，阿耶最好啦。”长孙灼华也不怕他，只摇着他的脖子撅着嘴撒娇，“那阿耶还要带我去骑马，然后就去猎雁，好不好？”
“好，只要阿衡喜欢，阿耶什么都答应你。”长孙晟用笔尖蹭蹭女儿娇俏的鼻翼，恨不得把这个窝心的小女儿捧在手心里宠着，只差去摘星星了。
男主人抱着疼爱的女儿，女主人牵着儿子，一前一后走在雪中，背影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和谐之感。风雪正盛，雪地中踩踏出的脚印随即便被大雪覆盖，不见踪影。
府上未种白梅红梅，却有喜爱的腊梅，如今时节，正是腊梅盛放的好时节，静心园满园的腊梅不知在何时已然悄然盛放，似不留余力般，要让人知道它的存在；芬香溢满整个府邸，寒风中夹杂着腊梅的芳香，令人吸入肺内的寒气也有了一丝香意，有了这丝沁人心脾的香味，到不若寻常寒风般刺骨了。
天色暗沉，屋外的风雪日渐盛大，已然阻隔了人的视线，这种风雪天气，也不知何时能停下来。
长孙灼华已许久未出门，再加上身子并未好全，能撑到现在已是尽力而为之，再其父回来后便再无心思，在父亲怀里安稳的沉睡，因天色已晚，长孙无忌也在不就之前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长孙晟微微掀开在自己怀里盖着斗篷睡的正香的女儿，看着她睡得红润的脸颊，满心满眼都是温情，又悄悄合上，让她继续安心的睡下去，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捧着易碎的物品，仔细的护着她，要为她遮挡这人世间所有的风霜雪雨般严实。
“将军若是再这么宠下去，只怕阿衡都要被宠坏了。”高氏站在一旁也插不上手，只能无奈的看着丈夫把女儿轻柔的放在床榻上，又为女儿取下斗篷盖上被子，这温柔额动作，当真是护着什么宝贝似的。
“女儿娇养，我长孙晟的女儿，又何须如旁的一般？她就该在我的护卫下无忧无虑的活着，若让她学那些桎梏本性的事情，大可不必。”厚实的手掌拂过女儿娇嫩的脸颊蹭出了一丝红，长孙灼华在睡梦中却无任何感觉，只偏头把脸埋进了父亲带有老茧的大手里，喃喃低语了一声“阿耶”。这双手把她从小抱到大，摔倒了是他接着，走路是他牵着，骑马是他守着，害怕也有他保护，在梦里也是坚实的依靠。
见她哪怕是在无意识中也是依靠着他，长孙晟的心都要软化了，坐在榻上定定的看着她，面上坚毅的表情也软化了不少，如流水一般，怨不得人说女儿最能暖人心，有这么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女儿，当真是恨不得让你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让她挑选。
“将军，若是当真把女儿宠坏了，待到说亲之时，只怕要遭人嫌弃了，说咱们女儿的性子娇气。”高氏打发了送来热水的槐序，动手在槐序打来的热水里拧了方帕子，给女儿擦拭脸颊。
大概是感受到了热意，长孙灼华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只看到眼前有两个人，被子里的手伸出来扯着父亲的手指摇他胳膊，迷迷糊糊说道：“阿耶，去踏青也要带上阿兄还有阿娘！”
“好，只要阿衡愿意，带谁都可以。”
得到回答，长孙灼华呲牙甜甜的笑了，随即又偏过头睡去。
夜里正盛，风雪亦盛，风声吹得窗户“呜呜”作响，内室却一片祥和，暗黄的火心微微闪烁着，暖色的烛光微浅，把两人的身影照映在窗户上，一闪一闪略有不实之感，却又显得一世安宁，无琐事的纷争与烦扰，只剩下宁静之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父女常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