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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

  •   此事干系重大,皇帝亲自下令将老甲押解进京御审此案。与此同时文王府内亦是一片愁云惨淡,很多人都以为此次文王是怕粘干系,这才借太傅之手避嫌,就如同慕容端称病一般。

      可是谁也不知道靳儒墨这次是真的病了,还病得十分可怖,到了根本无法见人的地步。
      床榻上隔着重重帷幕隐隐可见文王异常消瘦的身形,凉霜白坐在床前握着他苍白的手,缓慢而持续地为他输入真气,心急如焚。
      “子墨,你好些了么?”
      “阿白,我好多了,你歇一歇吧……不要再为我输送真气了。”
      靳儒墨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乌发全白,面色发青,唇无血色,已经完全无法起身,且药石无灵只能依靠真气维持生命了。
      “别说了!”凉霜白急得几乎掉下泪来,却不敢叫他知道,只能继续为他输入真气:“你累了就睡一下,很快就会没事的。”
      “……”然而靳儒墨已经恍恍惚惚无法回答,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凉霜白见他睡着了便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出了门却迎面遇见了殷芜雪。
      “你要去哪儿?”殷芜雪一见他出来就毫不犹豫地拦住这座煞神。
      凉霜白面无表情,语气微寒:“让开。”
      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查,殷芜雪终于弄明白了关于慕容无殇和先帝之间的那点子破事,现在可以肯定慕容无殇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不过人家早就钻了这里的BUG,金蝉脱壳了!
      所以殷芜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凉霜白这会儿出去是要干嘛!
      但是凉霜白显然不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横出宝剑:“我说,让、开!”
      殷芜雪简直要被他这神挡杀神的霸气给气哭了“祖宗哎!你以为你这会儿冲进皇宫杀了他这事儿就一了百了么?是、是、是!!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什么都不怕!可那是天子!天子、天子,上天之子,自来最是的上苍眷顾。他是这世上的运气所钟,他身上系着多少因果?身上有龙气你根本就靠近不了他好么?!”
      可是任由他磨破嘴皮子,凉霜白依旧无动于衷,他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个倨傲的表情:“那又如何?”
      殷芜雪郁闷的几乎要吐血“啊、啊、啊!!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凉霜白是那种打定了主意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人,所以他自然不会因为殷芜雪的话产生动摇,要是动摇了的话他也就不是凉霜白了!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月下美人微微出鞘,寒光映在凉霜白的脸上前所未有的决绝。
      殷芜雪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凉霜白,满腔的委屈和难以置信,以至于他难以抑制地拔高声音愤怒地质问道:“凉霜白你竟然对我亮剑?!你忘了是谁把你从湖里捞出来的?!是谁让你重见天日?!今天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对我亮剑?!”
      面对殷芜雪突如其来的质问凉霜白楞了一下,然后思索了片刻后面无表情道:“你所谓的重见天日,是指当初差点把我卖了这件事么?”
      “…呃…”殷芜雪愤怒的脸上出现了几秒放空,以至于说话都不那么连贯了:“那、那不是误会么?!”
      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回忆,凉霜白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放下了手中的剑,殷芜雪暗自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凉霜白不管不顾地硬闯,那样的话他是拦不住他的。
      “阿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子墨不同旁人,他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动了心的人,你可知像我这般无知无觉……动一次心有多难?”
      殷芜雪一下子变得无话可说,如果凉霜白来硬的他或许还能要挟、要挟他,可是凉霜白用哀兵之策他就没招了。
      见殷芜雪无话可说了,凉霜白声音低了下去,他近乎哀求道:“不要拦着我。阿雪,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殷芜雪的心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炸了一样难受,他别过头,凉霜白自动理解为他已经默许了大步离开。
      然而听着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殷芜雪无力地靠在墙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皇宫——
      凉霜白无声无息地潜入皇帝的寝宫,明黄色的帷帐下那张与靳儒墨有三分相似的人正在酣睡,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他眼前酣睡。
      凉霜白垂着眼一语不发地听看着熟睡中的靳儒孟,长剑缓缓出鞘,原本月朗风清的夜晚忽然电光闪烁、雷鸣炸响!这是天道对他的警告。
      凉霜白在心中默念,苍天在上,今日所有罪孽皆因凉霜白一人而起,所有业障业皆应由我一人偿还!望苍天明鉴,不要降罪与他才好!
      毫不迟疑地雪白的剑身刺向靳儒孟的命门——
      “轰——”
      “陛下?”
      不少人都没这一声惊雷惊醒!值夜的宫人赶忙向寝殿内望去,生怕惊动了皇帝,见皇帝安然入睡,这才又坐了回去打盹儿。
      凌晨时分,凉霜白满脸灰败地回到靳儒墨身边将脸埋进他手上。他杀不了他……那人气数未尽,天道不允……子墨、子墨……我该怎么办呢?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再想想、再想想!!一定还有办法!!
      凉霜白一边为靳儒墨输入真气,一边苦苦思索挽救之策。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既然真气可以为靳儒墨维持生命,那么他的先天剑气是不是也可以?!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靳儒墨就可摆脱这个魔咒了!
      凉霜白近乎贪婪地望着靳儒墨憔悴的脸庞,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一般。同时将那道修炼了五百年的先天剑气输入靳儒墨体内,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靳儒墨的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血色,散落在席枕上的青丝乌亮焕发出惊人的生机。
      凉霜白就这样坐在他的身旁默默看着他,就好像从前在西湖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在西湖的沉睡了好几百年的剑魂,依附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上。他被外出游玩的殷芜雪从湖底捞上来,锈迹斑斑的一把铁剑与废铁无异,殷芜雪当时还开玩笑地说要把他卖给铁匠打成一把菜刀。
      那时的他浑浑噩噩,也不知在湖底睡了多久,只记得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拿起他看了看道:“看样子是一把年代久远的古剑,唔……霜白……”那个人温热的手指拂过剑柄处的提名,他便觉得自己被烫了一般!常年与冰冷的湖水作伴,这种感觉叫他觉得既新奇又刺激,同时不由自主地眷恋起这种温暖的感觉。
      “凉如霜白如雪……名字倒是好名字可惜了是把锈剑,不过没关系!回去打磨一番便好!”
      凉如霜白如雪……原来他的名字叫凉霜白么?
      后来他才化了型与他相遇、相知、相守……哪怕明知他心中另有其人,也无法放弃那份温暖。这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第一个为他起名字的那个人说过的一句话——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沉入水底的,也记不起究竟是自己掉下湖去、还是被人丢下湖去的,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在湖底那漫长又遥远的岁月……周围都是冰冷的湖水,身边有鱼儿在游曳,偶尔调皮地跃起打碎了荷间的月光。
      天色越来越亮,凉霜白的身体也越加的透明起来,像那荷叶上的露珠逐渐蒸发在朝阳之下……那种温暖的感觉与靳儒墨当初靳儒墨手指的温度竟然惊人的相似,让他竟连一丝痛苦都感觉不到……
      最终凉霜白落在靳儒墨额上的唇也消失不见了,靳儒墨感觉一颗水珠滑落在他额角,缓缓睁开双眼床头却只见到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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