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爱檬

6、戏班（中）

　　小小的客栈，大堂仅有的几桌已经被其他客人占满，凤玉锦只能和戏班的几位成员就在大堂随便找了个歇脚的地就这么席地而坐。一起分享清娘给自己做的干馍馍和大家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先是东西被打破的噼里啪啦声响随即就是一阵难听的辱骂，大家纷纷转过头见得胡一华又在欺凌那名孩子。

　　“你这个小贱人，是不是故意的。”本心情就郁结的胡一华一把就拽着孩子的耳朵，无情的捻着。

　　“不是的主人，是鸡汤太烫了小七没拿好。”带着浓重的哭腔解释，瘦骨嶙峋的孩子不敢反抗胡一华对自己的暴力。

　　“没拿好?谁敢让你没拿好的。。。你知不知道，这碗鸡汤比你的命还值钱。”叫嚣着，胡一华抡起桌上的筷子就往孩子面色蜡黄的脸上抽去。

　　一下又一下，次次准确打在孩子脸上，孩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哭了。那凄厉的声音哭的凤玉锦心都缴疼着。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几人表现出隐忍同情，其他人呢

　　班主的无视，胡一华的嚣张，其他客人的漠视，所有的一切让凤玉锦无法忍受，不顾有官兵在场，蹭的一下站起。

　　“喂，你够了。。。”实在不忍心孩子受虐毒打，凤玉锦朝胡一华吼道，许是没想到会有人替孩子出气，胡一华先是一愣，看清是凤玉锦，那厚厚抹了不知几层白、粉的脸抽搐，细长的丹凤眼更是阴郁好几分，嫉恨满满的盯着模样秀美，把一袭洗的泛白又有补丁的穷酸青衫硬是穿出素雅清贵的凤玉锦。

　　看着这双毒辣的眼睛，凤玉锦这才恍然从马车上投来的冰寒目光是胡一华，当下皱了皱双眉，对他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恨恨的盯着凤玉锦，胡一华见凤玉锦的视线总会在最后凝在孩子身上，眼神流露出的怜惜让他脑海立刻浮现一计，红艳艳的嘴角掠起阴险，兰花指指着那孩子，幸灾乐祸

　　“你不知道他是古国人吗？”

　　一句古国人成功引来了旁桌官兵的侧目，其中独自坐一桌享受美食的少年在对上凤玉锦时，桀骜不顺的脸上有了几分惊讶之色，随着凤玉锦习惯性的咬唇动作，半眯起了眼睛，看似已经要站起却望向李凤玉锦那身男子打扮时忍不住皱了皱双眉，缓慢坐回座位，幽深的眼睛划过客栈二楼某个地方想起那人刚才的失常，嘴角有了一抹不寒而栗的冷笑。

　　齐齐的目光如锋芒在刺，凤玉锦在心慌中集结了勇气。

　　“啊？他是古国人”故作惊讶，神色变得从容的凤玉锦看看孩子又瞅瞅胡一华 “我还以为他是你儿子。”

　　“什么？”嘴差点当场被气歪，瞪大双目的胡一华本就尖锐的声音瞬间飙到了最高点，一旁的班主也一脸错愕的看着。

　　“本来就是，你看，这孩子的眼睛和鼻子不是跟你一模一样。”凤玉锦表现的很无辜，指着身材瘦小的孩子又比划着胡一华。

　　其实胡一华那张浓妆艳抹的大花脸，哪看得清真实面容。不过在凤玉锦有模有样的描绘和时不时凝眉摇头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下，官兵们的焦点从凤玉锦身上渐渐转移到了胡一华脸上。

　　“胡公子，你不要因为他是男孩就这么的折磨他，好歹他也是你的儿子。”变本加厉，继续睁眼说瞎话，以至于错过了那一身灰衣的少年，常年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有了细微的松动，看待凤玉锦的眼神有了几分看好戏的神采。

　　“你放屁”早已经成为众人焦点的胡一华此刻早没有了以往风度，他甚至站在原地就发疯的尖声咆哮。

　　“我没有放屁，要不然你早就闻到气味了。”很认真的回答引来众人哄堂大笑，更让老班主喷了一口酒水在胡一华脸上让他觉的自己尽失颜面，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恶狠狠的瞪向凤玉锦，大声道

　　“官爷，我有证据。”

　　从贴身的香囊里面拿出纸来刚要递给其中一名官兵，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在一双黝黑大手接近那纸张时，凤玉锦伸手截了下来，不敢直视那人诧异过后的凶神恶煞，扬着缺了一角的卖身契，语气轻松

　　“这里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我去那边看看。”

　　故意把纸张靠近烛台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在胡一华意识到什么时赶忙出声制止，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纸张飘落正好被烛火点燃，瞬间烧出了一个大洞。

　　堆满笑容，双手一举，凤玉锦后退几步，歉意到

　　“对不起。”

　　“你故意的。官爷这小子故意的抓他。”拿着只剩下一小块的小纸，胡一华觉的自己都要被凤玉锦弄疯了。

　　“抓他，为什么？”咪一口甜到心坎里的特制米酒又潇洒的扔一颗花生在口中，那名始终有意无意把目光对上凤玉锦的少年，在官兵头头发话之前慵懒着调调开了口。

　　“因为他善待古国人，官爷，赶紧抓了他。”气急败坏的胡一华哪注意到官兵们私下之间的眼神交流，他只想借在场官兵的手，涨涨自己气焰又可以消消凤玉锦锐气，如果法办了她那就更好的。

　　一口络腮胡的官兵头头看见少年把视线冷冷落在自己身上，赶忙惊慌的一把推开了缠在自己身边的胡一华

　　“妈的，滚开。”

　　“官爷，您”

　　受到了巨大创伤和冷落，瞬间梨花带雨，啜泣开来。胡一华不亏是当家花旦，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媚态横生，要不是那冷峻的少年在场，那眼露贪欲的官兵头头早酥软了骨头拥他入怀。

　　余光偷偷瞄向少年，察觉对方的满意，官兵头头堆起讨好的笑容跑到他身边，卑躬屈膝，奴性十足，满是胡茬的脸上有着谄媚

　　“小少爷，这事，您看。。。。。。”

　　斜睨一眼，淡漠的对上整张脸都快笑到僵硬的官兵头头，少年像是有意捉弄的一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就是不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在官兵头头快要承受不住时脸上奉承笑容，少年终于有了动作，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无端在他青涩的身上凭添一股邪气，缓慢的起身，少年仅仅用一个眼神就让胡一华憋屈的收起了眼泪讪讪退却一旁，察言观色的他终于知道在场到底谁才是当家主子，不敢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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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不想少年把焦点对上了凤玉锦，薄唇轻启带着莫名危险性，他一步一前，很快便拦住了频频后退已无去路的凤玉锦。

　　一旁的戏班成员，各个提心吊胆的看着事态发生，担心凤玉锦会有什么不测。

　　紧张咽一下口水，怯怯的眼神对上与年纪不符的锐利眼神，察觉少年的视线先是划过她的耳垂，最后锁在脸上，凤玉锦眼里的害怕让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碎在齿间的碎语还没来得及听清楚就消失了。

　　少年把凤玉锦困在角落，直觉他不会伤害自己，于是清了清喉咙，开口

　　“那个。。。我。。。”支支吾吾，表情有些怯场。

　　“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点”变声期的沙哑尽显忧伤。

　　“我。。。。没有害怕。”死鸭子嘴硬，凤玉锦故作淡定挺起胸引来少年低低发笑，逐渐弯下腰，贴近她，看着她眼神四处漂移，勾了勾嘴角

　　“是吗？那我怎么听到你的声音带着颤抖。”

　　“那。。。那是您听错了。”轻声，生怕被眼前喜怒无常的少年抓住把柄。试机退了几步又被他缠上，此刻两人的距离更近，凤玉锦甚至能感觉到少年缓缓绵柔呼吸打在自己脸上，又酥又麻让白皙的脸蛋渐渐泛起了桃红。

　　“哦~~~”少年的音调扬高了几分带有莫名欢乐，修长干净的手抬起刚接触到凤玉锦面颊，五官忽然一皱，吃疼的收回了手。森然的目光迎向客栈的二楼，看见一名清雅高贵的黑袍男子罩着一件同色系的大氅正站在楼梯间，掩袖清咳。

　　少年见男子不时咳嗽，没有关心反到冷笑，扬起红了一整片皮肤的手背

　　“病了这么久，功夫却还是这么俊，真是意外。”

　　眸光瞄向一旁凤玉锦，见她陌生的打量顿感痛快，变本加厉搂过全身刚放松又开始僵硬的凤玉锦，手指无礼的指向一脸病容的黑袍男子

　　“知道他是谁吗？”

　　摇了摇头，凤玉锦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用“漂亮”这词来形容眼前面色苍白却不失绝色容颜的男子。

　　“真不知道？”挑眉，再次确定

　　“真的。”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回答。

　　少年嘴角笑开心情感觉比起先好太多，他似乎有意朝黑袍男子投去一眼随后贴近凤玉锦，泛着冰意的瞳心锁在她脸上，认真注意她的一言一行

　　“说大声点，我听不到。”

　　“我说。。。我不认识那位公子。”在内心深处不知骂了对方好几回凤玉锦对着少年，一字一顿，锵锵有力。

　　“很好。。。。你。。。听到了吗？”

　　残忍的笑意流淌在乌黑冰冷的眼中，幸灾乐祸又咄咄逼人的气焰让凤玉锦反感少年无礼傲慢的态度。回眸望一眼总给人云淡风轻、温润淡雅的黑袍男子感觉从他身上丝丝渗出的悲凉气息。

　　自己不认识他，有那么伤心吗？

　　许是察觉到凤玉锦的视线，总是敛着眼帘的男子扇了一下睫羽，微抬眼眸，平淡的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后落在了桀骜不顺的少年身上，语气平和

　　“岚，莫胡闹了。放了。。。那名小兄弟吧。”

　　“放了。。。。小兄弟。。我。。。可舍不得。”语气故意加重在了“小兄弟”上，少年收起了灿烂笑容，脸上的冷意比以前更甚。

　　见怀中的凤玉锦不断反抗，生气警告。伸手轻佻的摸了一把她粉嫩的脸颊，挑衅看向面色静如水的男子，发现对方始终无动于衷让他眼底的眸光有了挡不住的煞气。垂在身侧的左手用力握紧，发出“嘎吱嘎吱”声响

　　无情的甩开凤玉锦大步的朝前，蛮狠拎起男子的前襟，借着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恶狠狠道

　　“裴钰寒，你到底还是怕了。”

　　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裴钰寒那双总平静的眼瞳渐渐聚上渗人的寒意对上少年，压迫感十足从轻启极淡颜色菲唇吐出

　　“慕子岚，你知道些什么”

　　打了一激灵，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咬牙切齿的少年对上裴钰寒，忽然一把推开他，甩身，一跃而下，在经过被戏班几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的凤玉锦，又怨又伤的瞅一眼，撕裂着叫声发了狂般跑了出去。

　　慕子岚的行为举止落在凤玉锦的眼里，这人还真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