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一念》天爱

5、二 真假鲲鳞（1）

　　黑水岛上，多得是街边小酒馆，一行四人进去，继续谈他们的生意。
　　宁子鄢初次饮酒，没几口已经喝得醉醺醺，口齿不清，一脸嫌弃，觉得世上再无如此难喝的东西了。她一手搭在了颜玉的肩膀上，道：“颜岛主，你徒弟都能让给我，做起生意来，也该豁达些。”
　　颜玉将宁子鄢的手拉下去，道：“最值钱的鲲鳞你拿走了，剩下这些铍铜烂铁，想卖我三万颗元灵石，我脑门上刻着傻字吗？”
　　宁子鄢再次攀上宁微的肩膀，“养徒弟不也得花钱？我要给他买法器，买灵兽，吃穿住行，未来娶妻生子，哪样花销不大？你是不知道，这两年六合山下的房价都翻了个倍……”
　　颜玉又拉下宁子鄢的手，“鲲鳞一起卖我，一口价，三万，徒弟白送，不要钱。”
　　宁子鄢不满道：“赔钱货你好意思说白送？”
　　方堑也已经喝得醉醺醺，抱着酒坛子，嚷嚷起来：“师父，你不能不要我啊！”
　　唯一保持清醒的宁微，无奈看着三人。
　　颜玉对方堑道：“你不是说自己千杯不醉吗？”
　　方堑难过道：“伤心之人，就是容易喝醉的。”他抱着酒坛子，拉扯着颜玉，“师父，师父……”
　　颜玉觉得他烦，扔下他不管了，拉着宁微，换个清净的地方去谈生意。
　　方堑知道自己被彻底抛弃了，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宁子鄢凑近方堑，撩起他的额头看，剑伤所留的疤痕，赫然醒目。她神秘兮兮地拿出美颜镜，给方堑一照，道：“你这儿有个疤。”
　　“这是胎记！”
　　“是剑伤，我砍的，我当然知道！”
　　“什么时候砍的啊？”
　　“十五年前……”
　　“骗人，十五年前我刚出生呢。”
　　宁子鄢拿出鲲鳞，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方堑一脸认真，“悄悄说，我不告诉别人。”
　　“这鲲鳞，是最初修行时候，师父送我的随身法器，和我的灵根连成一脉，我用它将你封印，没了它之后……”宁子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儿，就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总是忘事……但我每天都记手记，我真的十五年前就认识你，具体情况，我再想想……”宁子鄢努力思索着，冲着方堑打了个饱嗝。
　　酒气熏天，方堑转过了头。
　　就在此时，红衣少女阿真走进酒馆，看到宁子鄢和方堑醉得歪歪扭扭，而鲲鳞就放在桌上。她往桌边一坐，“喂，方堑！”
　　方堑看到她，傻笑，“嗨，小骗子，你也来了！”
　　宁子鄢也冲她挥挥手，“一起喝吗？”
　　阿真看着二人，笑得居心叵测，她扬手撒出了一些粉末，宁子鄢和方堑当即倒头便睡。

　　宁微和颜玉做完生意，再次回到酒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他一走近，便看见宁子鄢和方堑站在酒馆门口，宁子鄢的荣枯剑，已经对着方堑刺了过去。
　　“师姐！”宁微一道剑气将方堑阻隔开，站在他面前，“他不过一个凡人，何必如此动怒？”
　　宁子鄢冷着脸道：“秉性不好，留他不得。”
　　从宁子鄢说话的神情来看，宁微知道，她是回到第一性格了。
　　宁微见方堑摔倒在地，一脸受挫和委屈，劝道：“不过一个孩子，昨日你受化身之扰，行事的确有些怪异，却也不必迁怒于他。”
　　宁子鄢道：“鲲鳞不见了。”
　　宁微一惊。
　　方堑大声辩驳：“不是我偷的！”
　　宁微问宁子鄢：“何时不见的，可还有印象？”
　　宁子鄢摇头。
　　宁微道：“鲲鳞也不会自己长脚跑了，要不就问问附近的人，看昨夜有没有什么人接近我们吧。”
　　方堑已经转过身，拍开酒馆的门，见小二睡眼惺忪出来，忙问道：“我们在这儿喝酒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小二道：“没注意，只看到你们两搂搂抱抱，啊呀真是伤风败俗，我好意提醒你们去开个房，你们还要打我，这才把你们轰出去的！”
　　宁子鄢的脸更黑了。
　　一圈打听下来，正经信息半点没有，倒是知晓了昨夜宁子鄢和方堑在酒后出尽洋相，一会儿共吃一根糖葫芦，一会儿比赛谁更能吃辣，然后抢着喝凉水。方堑对这个脸色说变就变的宁仙长噤若寒蝉，拜师什么的已经不抱期望，只求她别一剑砍死自己就好。
　　行至一处广场，中央伫立着一根柱子，上面是个圆形球体，不停地转动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宁子鄢问道：“这就是大师兄留下的永夜结界？”
　　宁微感慨道：“没错，大师兄虽已故去，好在他所留的结界一如往昔，也算多了份念想……”
　　“听闻柳色青当年对大师兄紧追不舍，就因为大师兄也曾踏入流云图？”
　　“对，他开始不知道这规矩，不然也不至于让柳阁主误会，从瀛洲一路追去了六合。可惜大师兄道心坚定，无暇顾及男女私情。”
　　方堑出于好奇，伸手摸了摸那个圆球，不料，手刚一放上去，圆球就慢慢停止了转动，光芒也随之消散。方堑急忙缩回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几乎在同时，天光乍泄，暗夜一层层退去，强烈的日光照进来，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永夜结界，被打破了。
　　宁子鄢和宁微都震惊地看着方堑。宁枫是六合山最出色的结界师，所修永夜诀出神入化，才可将暗夜之灵汇聚于此，这小小少年，怎么会有如此能力？
　　方堑望着天光，小声道：“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宁子鄢看着方堑皱眉，又看向柱子，神情肃穆，道：“师弟，有件陈年往事，我日后再向你说明。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结界修复，安栩和安钧虽然受大师兄亲传，但灵力怕是不够……”
　　宁微道：“柳阁主应该很快就会赶来，不如你带方堑先走，我留下来，向此处修士们解释。”
　　宁子鄢点点头，拉着方堑离开，没走几步，便见前方，柳色青已经带着众修士前来，厉声道：“宁掌门，这就想走？”
　　宁子鄢道：“抱歉，无心之失，我这就回六合山，取来大师兄的佩剑，或可将其修复。”
　　柳色青愤怒道：“真有脸说！他怎会有你这样的师妹？六合山又怎会落入你这种无能之人的手中！你占了他的掌门之位，却不思进取，眼下，就连他仅留人世的这一点灵识，都要毁去？”
　　宁子鄢低下头，面露愧色。
　　方堑站到宁子鄢身前，道：“别怪她，是我做的，我不知道那东西不能碰……”
　　柳色青根本不信，“想让徒弟背锅？当我们是傻子！永夜结界是这种毛头小子能破的吗？”
　　方堑急忙解释：“我已经不是宁仙长的弟子了。”
　　柳色青道：“我管你们什么关系！”
　　方堑恳求道：“柳阁主，是我的错，我认，但能不能别这会儿要杀要剐？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完事之后，一定想方设法弥补过错，要是弥补不了……你要杀我，我也绝不还手。”
　　柳色青依旧一脸怒意，“花样挺多，以为我会信你？”她一扬手，手中出现一根长鞭，对着方堑就挥过去。
　　鞭子正要打中方堑，宁子鄢出手阻挡，握住鞭子，道：“我的人，我来教训。”
　　宁子鄢手中的剑光陡然一盛，一剑撩出，隐隐带着风雷之声。方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剑气扫了过来，打得他当即吐血，极为痛苦地捂着胸口。
　　柳色青道：“这样就完了？”
　　宁子鄢道：“荣枯剑的伤，没有三年好不了。柳阁主还请息怒，大师兄也是我敬重的人，此事我会承担。”
　　“怕你承担不起！”柳色青再次出招，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宁子鄢眼看鞭子对着自己飞来，翻身一仰，急急后退。
　　几番缠斗之后，一道寒光在她们之间绽开，柳色青被宁子鄢逼得后退一步，嘴角渗血。
　　宁子鄢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相争无益。”
　　“狂妄！”在柳色青的授命下，众修士一起围攻上去，无数刀剑疾刺而落。
　　宁微阻挡住众人，对宁子鄢喊道：“师姐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