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一念》天爱

32、十一 血战邺城（1）

　　鹿蜀背着方堑，一直走一直走，走过白天黑夜，走过草原荒漠，方堑从白白净净一小青年，变成了胡子拉碴的野男人。终于回到瀛洲，他饭馆也不开了，终日躺在院子里，听鹿蜀叽叽呱呱给他讲外面的事情——当然也听不懂。
　　方堑让鹿蜀看门，但鹿蜀最近心思野了，总喜欢跑去鬼市和其他灵兽谈情说爱，搞得家里经常失窃。
　　这一日，鹿蜀带回个猫妖女朋友，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猫妖主人，自称万灵阁阁主的谢缈，前来打听他女儿的消息。
　　方堑哪会认识他女儿，让他自己在门口张贴寻人启事。
　　可这谢缈，竟然连女儿叫什么都不知道，尴尬地站在那里，支支吾吾道：“我妻子给她取过一个小名，叫阿真，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叫这个名字。”
　　“阿真……阿真？”方堑一把抓开遮盖在脸上的草帽，爬起来道，“辰兮真！”
　　谢缈请来黑水岛最贵的画师，按照方堑所说的模样，画下了辰兮真的画像，他拿着画像，眼中含泪道：“是她，一定是她……她和月棠，长得太像了！”
　　月棠，就是谢缈的狐妖妻子，当年他因为人妖之别，抛弃了月棠母女，而今悔不当初，满世界寻找。
　　方堑确认了这真的就是辰兮真自己都不认识的亲爹后，让他安心住下，给辰兮真写了信，让她前来认领。
　　谢缈忐忑道：“我怕她心中恨我，不肯认我。”
　　方堑道：“放心，收信之人是岳陵光，他会把阿真骗来的。”
　　“那就好……岳陵光又是谁？”
　　方堑道：“你未来女婿。”
　　谢缈一愣，随即道：“真好，有人护着她了，真好。”
　　万灵阁是修仙界医药驰名品牌，为表谢意，谢缈给方堑医治被废的灵根。方堑萌生了一丝希望，可治来治去，始终没有什么起色，他如今就是废人一个，连力气都比寻常人小一些。
　　颜玉匆匆前来，给了方堑几样专门为灵力被废之人设计的灵器，说现在世道乱了，七尊忙着治理海域，他也无瑕顾及方堑，让他保护好自己，说完又匆匆离去。
　　世道乱了？
　　方堑这才开始了解外面的情况。
　　据说，海底巢穴成熟，魔族孕育而出，化为狰狞可怖的人形，开始在人间走动。最近几月，各地开始出现惨死在魔族手下的人，甚至有很多小门宗一夜之间就被灭门。六合山、瀛洲列岛和各派修士们达成结盟，开始共同对抗魔族。
　　方堑问谢缈：“六合山……还是原来的掌门人吧？”
　　“是啊，还是宁子鄢，都被推举成为盟主了。”不明所以的谢缈摸摸鼻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听说她前些年坏了脑子，把六合山治理得一塌糊涂，不知怎么，几个月前忽然又好了，不苟言笑，功法也高深莫测的。最近，她派出各个小组，在人间对抗魔族，应该也会有小分队来瀛洲。”
　　刚说完，就有人敲响了“没有香菜”的大门。
　　方堑道：“不营业，关门啦！”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想吃顿便饭也不行吗？”
　　“安钧师兄！”方堑忽然跳起来，冲出门去，果然看见安钧，带着几个六合弟子在门口。
　　安钧是宁枫的亲传弟子，在六合山的时候，对方堑十分照顾，如今也正是因为想来看望一下他的方堑小师弟，才主动请缨，来了瀛洲。
　　方堑亲热地拉着安钧往里走，道：“你们赶紧坐下，我这就下厨，做一大桌好菜，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啊！”
　　“啊！”末端的一个弟子，忽然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方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安钧身后的人都一个个倒了下去，身上有黑气游走，如无数细蛇，顷刻间就把人抽成了干尸。
　　“师弟小心！”安钧一把将方堑推开。
　　方堑情急之中拿出了颜玉送给他的伏魔伞，但是来不及了，安钧的身上，也已经被黑气覆盖。
　　“师兄！”方堑将伏魔伞打开，伞过之处，魔气无法靠近。
　　他冲向安钧，将他抱在怀中，但安钧已然无力回天，艰难地看着方堑，吐出一个字：“走！”说罢，阖目而逝。
　　“师兄！师兄！”方堑紧紧抱着被抽干了的安钧，十分悲痛，“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谢缈检查了所有人的尸体，皱眉道：“十八年前那场大战，我也经历过，现在的魔族，比当年的更可怕。”
　　方堑握紧双拳，道：“我要参战！十八年前没有赶上，现在，绝不落于人后！”
　　“可是……你没有灵力了啊。”谢缈无奈地说了一句，“若非颜岛主的法器，我们今天也难逃一死。”
　　“修仙之人，有法力可抵御魔族，但是凡人，也当有凡人之力。”方堑指着颜玉留下的那几样法器道，“这是给灵力被废之人用的，说明，凡人也能用，若能大量生产，便也挽救很多生命。”
　　谢缈点点头，“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
　　接下来的几天，方堑和谢缈便去联络了黑水岛的各大商家，倾尽财力，让他们抓紧时间制造。商家们一试之下，发现这些法器真的可以供普通人抵御魔族，说什么也不肯收方堑的钱，都自发加入生产，送给平民百姓。
　　没几天，六合山派来查安钧之死的弟子们到了，领头之人，正是辰兮真和岳陵光。好友三人再度重聚，悲喜交加，他们得知方堑已经重新振作起来，正在帮助更多人提升生存下去的能力，也一起加入进来帮忙。
　　方堑自然也要向辰兮真说明谢缈的身份，但辰兮真听完之后，却十分抵触，连谢缈的面都不想见。
　　“我从来都没有爹。”辰兮真冷冷扔下一句，之后看到谢缈就绕道走，不得已之下见了面，也当谢缈是空气。
　　谢缈无可奈何，只能整日陪着小心，简直到了看见辰兮真就要低头让步的程度。
　　倒是岳陵光，辰兮真在的时候呢，就装作和她同仇敌忾，但私底下，对谢缈十分和善，还偷摸着跟他在屋顶上喝酒。
　　“未来岳父，阿真就是这臭脾气，你别在意。”
　　“未来女婿，这些年辛苦你了，将她保护得这么好。”
　　“未来岳父，实不相瞒，是她在保护我。”
　　“未来女婿，你真谦虚……”

　　被屠杀的门宗越来越多，不断向六合山发出求救信号。六合山派出了大量弟子去营救，反而山上，只剩下最后一支十余人的队伍。
　　宁子鄢终日忙碌，看着地图上一片片沦陷在魔族手中的土地，日夜难安。
　　宁微担心她元神尚未恢复，不宜太过劳累，劝道：“如今急也没办法，总也得休息，明日，我亲自带着剩下的人下山吧。”
　　宁子鄢指着地图道：“你看出来没，魔气，似乎正在往邺城聚集，试图将那里作为他们的聚点。”
　　“邺城？”宁微看了看地图，果不其然，“邺城是颜靳的老家，又有他的仇家姜家，在邺城聚集，似乎说得过去。”
　　宁子鄢道：“明日我带弟子们，前去邺城支援。”
　　宁微道：“你一走，这山上可没人了。”
　　“我一个人待在山上，做什么？”宁子鄢将地图交给宁微，“派人将消息送去瀛洲吧，本以为魔族会率先攻击黑水岛，如今看来，那里的修士，可以撤一部分去邺城了。”
　　宁微点点头。
　　瀛洲和六合山对接消息的人，是柳色青，收到宁子鄢口信后，当即召集了一支队伍，准备连夜出发，赶往邺城。
　　队伍出发前，方堑、岳陵光、辰兮真和谢缈，前来投奔。
　　柳色青二话不说，只是拍了拍方堑的肩膀，道：“灵力被废还毅然参战，有你爹当年的些许风范，跟我走吧！”
　　方堑冲柳色青一点头，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