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记》捡到钱

7、古怪

　　韩冲笑道：“基本功很扎实，出乎我的意料哟。”灵妙道：“说好不真打的……”韩冲道：“是不真打哎，我没用内力，咱们只比招式，点到即止。”灵妙发了会儿呆，回思先前比划过的两招，微微颔首道：“算你说的在理，再来。”韩冲作势欲扑，叫道：“小心咯。”灵妙吓了一跳，连忙退后，摆手道：“慢着慢着，不许偷袭，让我准备一下。”

　　韩冲莞尔，心说：“倘若遇到敌人，谁会让你准备好再发招，小和尚的脑回路有点……秀逗？呃，‘秀逗’二字好像不太恰当，不是秀逗，应该是——萌。”韩冲忽然笑出声来，只觉贴上萌的标签后，怎么看他怎么萌萌哒。

　　灵妙正色道：“不许笑话我，咱们只是切磋，切磋你懂不？相互印证、相互学习的意思，当然要准备好了才行。”韩冲道：“是是是，请问，准备好了么？”灵妙将双掌抱于胸前，一掌高，一掌低，掌心向外，说道：“来吧。”

　　韩冲心道：“你若设法争先，说不定还能接我两三招，一味防守反击，嘿嘿……”左腿微曲，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灵妙“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之色，左掌由上而下斜斩，意欲拨开来势，右掌横切他胸口。

　　这一招“借花献佛”连消带打，乃是化解此类正面进攻的妙招。哪知韩冲出手之快，委实不可思议，即便做足准备，白影一闪，人到掌到，他的右掌已然穿过灵妙双掌间的空隙，停在了胸前一寸处。

　　灵妙皱起眉头道：“不对呀，明明……呃，明明……”歪着小脑袋看他，满眼疑惑之色。韩冲道：“明明看清我的招式，明明出手时机恰到好处，怎么还让我攻了进来？”灵妙点头道：“可不是嘛。”韩冲道：“再来一次，我还用这一招。”跃回原地，扬了扬眉，问道：“准备好了么？”灵妙摆出迎战姿势，道声：“嗯！”

　　话音未落，只见韩冲左腿微曲，右掌划圆，呼的一声推掌，果然是刚才所使那招。灵妙也再次用“借花献佛”还击，左掌斜斩，右掌横切。白影一闪，韩冲的右掌竟然又穿过他双掌间的空隙，停留在了胸前一寸处。

　　眼前一幕仿佛时光倒流，便连灵妙皱眉、歪头、疑惑的神色，也与此前一模一样。

　　韩冲微微一笑，第二次跃回原地，依葫芦画瓢，呼的一声推掌。灵妙这次学乖了，不等他冲到近前，立刻发动“借花献佛”，不料气力尚未传到手掌之上，韩冲的右掌便已推到。

　　灵妙连呼“古怪”，说道：“你虽然快，我的反应也不慢啊，怎么就……怎么就……”韩冲道：“看仔细点。”第四次出手，仍旧是同一招。

　　灵妙瞪大眼睛，起手招架。白影一闪，掌到前胸。

　　一连九次，次次如此。韩冲的掌法并没有什么高深之处，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只是速度快而已。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灵妙毕竟提前知道了他的攻击意图、攻击线路和攻击方式，加上两人隔了五、六步远，早早防备，依然躲不过，未免匪夷所思。更奇的是，九次下来，他都像第一次那样，半点长进没有，韩冲一出手，他就跟着跪，事先排练也没这么精准。

　　小和尚苦恼极了，眉毛拧在眉心，都快拧成一字眉了，顿足道：“喂，你是不是有妖法！”

　　忽听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你闭上眼睛接他这一招试试。”

　　山侧小径施施然走出来一位僧人，三十岁左右年纪，着一袭鹅黄色僧袍，白袜如雪，高鼻秀目，相貌颇为英俊。

　　灵妙双手合什，恭敬道：“大师好，敢问驻锡何方宝刹，小僧灵妙有礼了。”韩冲忖道：“原来不是少林寺的和尚。”黄衣僧人道：“先解决了你心中难题再续因缘。”韩冲一笑，心想：“总算遇到一位高手。”左腿微曲，朗声道：“第十招，准备好了么？”灵妙忙道：“没没没，不准偷袭。”转向黄衣僧人，正待开口相询，黄衣僧人道：“去吧，贫僧给你掠阵。”

　　灵妙礼数甚周，微微躬身，缓步走回韩冲对面，闭上眼睛，一掌高，一掌低，静默片刻，扬声道：“来吧。”耳听“呼”的轻响，左掌快速斜向下，重心前置，身子扑将出去，右掌飞也似地拍击。

　　韩冲纵声长笑，不闪不避，在他右掌拍到胸口的刹那，手臂打横，一把将他揽入怀抱。

　　成功了！灵妙又惊又喜，睁开眼睛道：“哎呀，有没有打痛你。”韩冲连连点头：“好痛好痛，痛死了。”灵妙道：“装得不像，重新来过。”韩冲放开双臂，弯腰捂胸，呻吟道：“痛啊……痛啊……”两人顿时嬉笑成一团。

　　黄衣僧人道：“施主之招，充满奇思妙想，贫僧久历江湖，自忖见识广博，今日却是头一回目睹，请教尊姓大名。”韩冲抱拳道：“不敢，晚辈韩冲，不知大师法号。”黄衣僧人道：“贫僧了缘。”灵妙“啊”的一声，道：“大师你……”

　　了缘道：“你师父向你说起过我？”灵妙摇摇头：“只是觉得你和师父的法号……呃，像是同门师兄弟。”了缘含笑道：“因为他叫了然么？”韩冲看了灵妙一眼，心说：“瞒了半天，还不是叫我得知了你师父是谁。不过，了然、了缘之名好生陌生，父亲大人生前怎么从没提过？”

　　灵妙道：“大师认识家师？”了缘道：“何止认识，空然因缘，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叔。”灵妙惊讶地望着他：“我师伯的法号的确叫了空……”默默念了一遍“空然因缘”，嚅嚅问：“我还有一个师叔叫了因？”了缘叹了口气：“一别经年，物是人非。他只和你提大师兄，剩下两个师弟竟当不存在一般。”说着走到灵妙身前，目光灼灼，凝神打量。

　　灵妙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小脸微红，轻声道：“师叔，为何闭上眼睛就能破解……破解那一招？”韩冲暗暗好笑：“害羞的毛病又回来了。”了缘道：“他是攻者，直接推掌快捷明了，偏偏先划圆圈，岂非蛇足？”灵妙恍然道：“对啊，若是先守后攻，划圈或许有招架别人招式之用。”了缘道：“他的武功出自道家，将道家法术技巧融入了那一招。长衣大袖，划圈时袖摆飞扬，你的目光自然受到吸引，待到发现他推掌时，看到的只是袖摆舞动的痕迹，而掌力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出。”灵妙小鸡啄米般点头：“障眼法！”

　　韩冲甚是钦佩，他那一招不存在于各家各派，乃是自创的怪招。穿越前是地道的金庸迷，喜爱西毒的□□功，也喜爱北丐的降龙十八掌，按原作练出□□功后，便又想着推演降龙十八掌，特别是乔峰、洪七公、郭靖都擅长的“亢龙有悔”，琢磨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总觉得右掌划圆纯属多余，为了尊重原著，勉强用障眼法弥补了这一缺憾。

　　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在书中写的甚为简略，韩冲进行复原也只是为了好玩，平时与养父拆招从来不用，今日拿来试炼灵妙不过一时之兴。但灵妙深觉受益匪浅，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不仅仅是武道，亦是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