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扬州慢》蓝坝娘

31、第六个故事01

　　“可是你要知道，”当桃子和道空二人走出王婶的馄饨铺子时桃子说道，“那个被你恶整的馄饨铺也不是傻蘣瓜。他们发现调料被人全加了胡椒以后，应该很快就能想通是被人做了手脚。你能保证他们到时候不会去找王婶的麻烦？”
　　“能啊。”道空轻蘣松地说道。
　　“你……这么肯定啊？”桃子有些吃惊。
　　“当然，我要是用的是花椒，那可能就留下把柄了。但是我用的是胡椒嘛。”
　　桃子恍然：“对哦，胡椒是你们有钱人才能用的……”
　　“所以说，那个掌柜势利得很，他倒是肯定能察觉动这种手脚的肯定是有钱或者有权之人——我觉得这时候势利倒算得上是个优点。”道空晃了晃脑袋
　　桃子哑然：“这算哪门子优点嘛，只是对你有益而已啦！”
　　道空倒是没有回话，只是半晌回了一句：“你说，我们有钱人？”
　　桃子揶揄：“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道空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小姑娘，仇富思想有不得呀！”
　　“好好好，这是自然。”
　　“再说你现在也挺……那个啥的吧？”道空冲着桃子顽皮地眨眨眼。
　　“嘘——低调低调——”桃子赶忙摆摆手，“我知道我也不差啦……”
　　此地人多嘴杂，道空便识趣地不再在此事追问，而是转而问道：“今天去周边的名胜逛逛？”
　　“诶？周边有吗？”桃子眼睛一亮。
　　“这可是江南啊，什么没有。虽然不比扬州、苏杭，但是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去处。除却白塔寺，还有一些山间碎石路，几个流水亭子，乘凉什么的相当不错。”
　　桃子来闹市除了买东西，其他事物便不会吸引她了，如今听说有风景名胜，更是欣喜非常，语蘣音都带了几分雀跃：“那你带我走走吧！”

　　道空当然乐意之至。鉴于已过午，二人便先去那几处丘陵逛逛顺便躲避一下刚过午日渐毒蘣辣的阳光。当二人到达山脚下时，发现游人还真是不少：有中大户人家的太太小蘣姐专程来乘凉的，还有老少爷们在凉亭中摆流水宴的。桃子和道空山上山下转了一圈，居然没找到几个像样的乘凉地点。饶是桃子习武能吃苦也被晒乏了，最后她背靠在一棵树上对着道空说：“大和尚，要不我们坐那凉亭的阶梯上吧？”
　　道空挑挑眉：“我是不在意这些，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在外人面前这么……豪放……真的没问题？”
　　桃子扯了扯自己身上今天特地换上的襦裙，不高兴地“切”了一声，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哎哟，真是麻烦，早知道还是穿习武的套装好了。”
　　道空微微偏头看着桃子：“我觉得这样挺好看的……”，看桃子面色被晒得红红的，知道小姑娘的确是热坏了，也心存不忍。“要不……你如果实在要坐下歇息的话，你靠着廊柱坐，我靠外坐，这样别人进出主要是从我身旁跨出去。”
　　桃子往亭子那处看看，坐得是满满当当。其实桃子倒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但是人有进有出的，想象了一下道空高大的身躯坐蘣台阶上那也着实不好受，便摇摇头：“算啦，没事啦。那样你又太麻烦了……我靠着这里休息一下，等下你陪我去水边洗把脸？”
　　道空对于桃子的这种要求自然是有求必应：“那当然好啊。”
　　“你这身衣服……靠近水真的没问题吗？”桃子其实早就对道空如今穿在身上的这套禅衣说几句，“居然是黑纱斗笠和细丝纹的僧袍……说真的，除了你是个光头以外别人绝对以为你是个富家少爷。”
　　道空轻笑：“是吗，我只是觉得游玩时穿平时那么沉重感的僧衣不太好。秦风套其实应酬出行时在年轻的师蘣兄弟中还挺受欢迎的。”
　　“是啊是啊，很风蘣流嘛。”桃子朝路中间撇撇嘴，压低了声音。“看路上的小姑娘们视线都往你身上粘呢。”
　　“哦？夭夭这是不高兴吃醋了？”道空其实自己都没注意到方才在路上行走时有姑娘往自己身上瞟，毕竟自己才不会说出来一直在偷看桃夭夭这种事。
　　桃子脸红了，不过仗着自己现在脸本来就热着道空看不出来便理直气壮地说到：“没呀，毕竟就我一个没看你，这种事当然很明显嘛。”
　　“看来……”道空伸手撑在树干上微微俯身，“我也要提防那些少爷们盯着你看咯。”
　　“哎呀哎呀……”桃子拍拍脸，“热死啦热死啦洗脸去。”然后便从道空的手臂下溜走往溪边跑去。

　　到了溪边道空发现自己其实还真是有些不太高兴了，他忘了有人在对岸摆流水宴了！桃子在这边掬水扑自己脸上，终于爽蘣快了，露蘣出了笑容，那不施脂粉却面若桃花的样子瞬间吸引了对岸几个青年。所以当蘣道空跟在桃子后面来到溪边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道空甚至喊得上个别人的名字。都是本地的几个大户人家子弟，幼时自己读书的同窗。道空既不高兴桃子被别人觊觎，也不想扫桃子的兴，便只是压低斗笠，略微往岸边挪了挪。桃子当然察觉到道空的小动作，刚想抬头问个究竟，便隐隐听到对岸议论“好端端姑娘身边居然跟这个和尚。”“这和尚也太流氓了些吧。”之类的话语，自己反倒生出一股怒火了。这群流氓眼睛不老实就算了，反倒怪道空挡住他们视线？于是桃子也不玩水了，起身拉起道空就走。
　　道空看桃子方才还笑靥如花，如今起身之际看起来反而似乎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这是闹哪般？不过这也好，就不用顾忌那群流氓了。道空想来也是感叹，曾经的同窗居然有些言语流氓至此。道空虽然对于父亲进蘣京最后反而在政蘣治斗蘣争中元气大伤最后早逝而耿耿于怀，但是如今一想，若是不进蘣京自己每天面对着这些狐朋狗友怎么也是无趣——于是便默默开始认同了父亲当初的选择。

　　桃子一言不发拉着道空往上坡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所以当桃子放开道空的袖子时，道空反而有些恋恋不舍。其实桃子发蘣怒的原因道空倒是猜了个十有八蘣九，肯定是那群纨绔说自己的话把她激怒了，这让道空又高兴了几分：这姑娘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开窍嘛。不过道空还是小心翼翼地打了个趣：“桃大小蘣姐不用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吗？”
　　桃子这才反应过来其实自己确实挺累的，只不过刚才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不过一想到人多的时候自己和道空的身份容易遭到议论就有些不太高兴，嘟囔道：“和尚怎么啦，和尚就不能跟姑娘一起走嘛。”
　　桃子嘀咕路人或许听不见，但是道空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简直心里都快笑开花了，不过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拍拍桃子的肩：“夭夭？走神了？”
　　桃子转身嘟着嘴：“大和尚，我们找个没那么多人的地方休息一下嘛。草地什么的也行的。”
　　道空想想也是，小姑娘倒是会为自己考虑了，这真是美事一桩。道空想想似乎山阴有个草坡，鉴于那里没有溪水，或许人会相对少一些，去那里坐坐吹吹风倒也不错。

　　这次道空想岔了，今天的游人还真是不一般的多。所以北坡这处草地也是三五成群得坐满了人。
　　道空看着人群有些哭笑不得，原以为还可以在这里同桃子聊聊天的，看来只能干坐着休息了。好在并不是如水边人群接踵摩肩一般的景象，彼此都是坐得还是有些私人空间的。于是道空带着桃子走到一株垂柳边示意她坐下。桃子掏出手绢铺在地面上——反正自己的手绢平日只是个装饰，脏了洗洗就好了。道空则是直接席地而坐，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是成为众人的焦点——此地歇息的多为太太小蘣姐们，而自己生的高大英俊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加上桃子虽不是倾国倾城，但是小圆脸大眼睛的姑娘是特别讨喜的相貌——二人在一起不吸引目光才怪。道空有些微不悦，这些娘们都是吃饱了撑着吗，就这么喜欢八卦？也不顾平时念叨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心里骂了一声，粗蘣鲁地转了个身背对那些或好奇或钦慕的目光。
　　别人看不到，桃子却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暗笑，今天的出行还真是不赶巧了，两个人一会儿你不爽一会儿我不爽的。于是桃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道空的手背：“好啦好啦，大和尚别跟外人置气啦，毕竟眼睛是长在他们身上我们管不着。”
　　道空又好气又好笑，刚才气鼓鼓的也是她，现在反过来劝自己的也是她，便装作不知打趣道：“那刚才你那么生气是为哪般？那群公子眼神冒犯你了你装作不知让我继续挡着不就好了。”
　　桃子一想到那群口无遮拦的纨绔子弟就来气，敢情那群人说大和尚坏话他自己听不到吗？自己真是白做蘣好蘣人了！不行，一定要让这家伙知道！于是桃子气哼哼地解释道：“刚才那些人说你坏话！眼神不看就可以躲避了，说的话不站远一些就老往耳朵里钻，难受！”
　　“噢？”道空笑道，“偏你有这些歪蘣理。他们说我什么了？”
　　“哎呀，就是你一个大和尚居然和我一个姑娘走那么近……之类的。”桃子说到这也没好意思说太明白。
　　道空当然桃子省略了些什么，但是他只是继续装傻充愣：“怎么了，这话哪里不对么？”
　　桃子疑惑地上蘣上蘣下蘣下打量了道空几眼：“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吧？”
　　道空一摊手：“他们说的并没有错啊。我不就是跟你走得——”说到这，道空向前俯下蘣身蘣子在桃子耳边低语，“挺近的嘛。”
　　“哎！”桃子没料到道空会突然离自己这么近，一个小叫赶忙往后缩了缩，道空这句话带出的气让自己耳朵带着半个身蘣子都酥蘣麻了，不知道为什么脸红心跳得厉害，不过还是继续镇定到：“可是他们说的……是诋蘣毁你的那个意思！”
　　“哦？”道空半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桃子，桃子忽然不明白道空想表达什么了，看起来这家伙是知道什么意思的。桃子有些泄气：“看你样子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解释了。”
　　道空笑了：“夭夭真聪明。”
　　“你都不介意吗……这种如此直白诋蘣毁名誉的事情，如果我没记错，之前那个势利眼馄饨铺子掌柜也这么说过类似的话。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会替你出头的！”
　　道空听着心花怒放，这小姑娘还是会替自己着想啊，不过他并没有把笑意写在脸上，只是轻声但坚定地说：“我永远不会让你替我出头的。保护我喜欢的人是我的责任，你在我身后护好自己就行，不用管我。”
　　“啊……真的不用吗……”桃子有些失望，不过乍一回味道空方才的话整个人都蹦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道空面不改色：“你听到什么我就是说了什么。”
　　桃子顿了顿：“你……刚才……是不是说你喜欢我呀？”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脸埋在双手里，瓮瓮的。“我，我应该听错了唔……”
　　道空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你没听错。”
　　“诶？诶诶诶？”桃子瞪大了眼睛。道空看着桃子圆圆的眼睛无邪地看着自己，嘴唇半张，都想直接一口亲在桃子的嘴唇上了，不过还是定了定神继续含笑问道：“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嘛……”桃子嘟着嘴，“万一你这种花和尚就喜欢撩蘣拨姑娘呢。”
　　道空听了桃子的话有些恼，但是算不上生气：“你是在怀疑我的人品，觉得我是那种浪荡纨绔？”
　　桃子看着道空的表情，同样是半眯着眼，先前嘴角是上蘣翘的，而现在则眉头微皱，怎么都感觉有些压蘣迫感，赶忙解释道：“没……没有……也不是这个意思……”
　　道空本想追问桃子到底什么意思，不过自己思索了一番也想通了：小姑娘怕是第一次被告白，紧张得脑子都放空了，就别逼着给个回答好了，如果她能恢复平静接受这一事实那就是最好的结果。道空便缓和了语气，又带着几分戏谑：“因为我的相貌，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很受女人欢迎，所以我不可能感情经历单纯？”
　　桃子噎住了，自己想表达的确实是这个意思。
　　“桃夭夭，你逻辑思维一向清晰，如今这么糊涂成这个样子？”
　　桃子一时语塞，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只知道心砰砰砰跳得厉害，心情大起大落的自己冷汗直冒，一阵凉风吹过不由打了个寒噤。
　　“这儿太冷了？”其实道空自己也紧张得很，就怕一个疏忽哪里说错话惹毛了桃子那自己就无翻身之地了——所以道空此时特别注意桃子的所有细微动作，当然桃子一个小哆嗦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抱歉，惹您……心寒了。”接着赶忙要把外衣脱蘣下给桃子披上。
　　“什么？”桃子皱着眉头看了道空一眼，赶忙推拒，“没有啦没有啦……”其实自己压根没有被冒犯之类的感觉，只是自己的反应也着实奇怪。桃子现在舌蘣头直打结，并不知道怎么形容脸红得像猴屁蘣股心跳如擂鼓但是身上又紧张得起了鸡皮疙瘩的奇怪状态。其实如今脸都烧得厉害，自己怎么可能会冷呢。
　　道空看着桃子动作有些僵硬，估摸蘣着还是她还是放不开。道空略一思索，自己的外衣可能这天气太厚，于是把软纱披风解下来不顾桃子阻挠还是硬给她披上。
　　这时候还是自己主动一点吧。
　　桃子苦着一张脸，嘴唇撇了撇，最后有点委屈地说：“你怎么都不紧张呢……”
　　道空耸耸肩：“要是……我们俩都你这么紧张，那么今天就白谈了。”
　　桃子“噗”地一声笑出来，感觉自己放松多了，不过刚开口说了一句又开始有点结巴：“我第一次……嗯……”
　　“我也是第一次啊。”道空对答如流。
　　“呜哇哇哇……看不出来！”桃子捂着脸摇头。
　　道空倒是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再理智的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不过耍小性子的桃子道空受用得很。在外她是冷静机灵的小桃子，对内她将是自己的夭夭——道空有些浮想联翩，这种反差感让自己莫名有些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