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三个故事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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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道空估摸着晚上就能和桃夭夭碰面了，然而桃夭夭此时正和左思商量着夜探李府。白天去李希烈府邸并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俗话说，“夜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要避人耳目实行计划自然是要选在晚上。
“就我们两个么？”桃夭夭问左思，说罢又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
“是啊，人多……麻烦啊。”左思有点意外桃夭夭会问这种问题。
桃夭夭只是继续吃饭，并没有理会左思的目光——徐徐方才开口：“你徒弟最近跟王大虎混的不错嘛。”
“你是说……”左思这才有点明白桃子的意思。“他都悔过自新了啊。而且如果他要再次反水，不应该天天跟在我们身边探听计划么？”
桃子搓了搓手，咯咯咯地笑了：“我只是一直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哪里？”
“他之前说他受命于对方是因为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可是如今却不闻不问毫无动静。这似乎与他先前所说相悖啊？”
“不会吧……”左思复加疑惑，“或许是因为我们正在对付敌人，所以此时他不便插手？”
“你要是有个把柄在你的敌人手上你会怎么做？”桃子并没有回答左思的问题，反问到。
“……我就想办法除掉他。”左思又摇摇头，“可是我徒弟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他或许想除掉对方，但是力量过于悬殊他做不到啊。而且有我们在解决问题他为何要插手？不是会添乱么。”
“有人对你无条件的帮助你会完全相信他么。”
“……可是我是他师父啊！”
“可这不是隔壁铁蛋抢了你的糖葫芦你爹对你承诺会教训他的问题啊。”
“这……”左思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我只是觉得，如果他先前选择对身边的人不信任的话，此时突然撒手不管，我们能有几分胜算。”桃子双手托腮，斜睨着左思，“真是令人深思的问题呢。”
左思有那么一会儿脑子的确是真空的：“那么……计划……”
桃子思索片刻：“如常。无非赌一把。”
左思彻底懵了。
眼见着天色昏昏暗地沉下来了，然而却不似往常般要么红似火，要么黄澄澄——今日日落却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紫红，似乎老酒鬼喝高了一般脸色，从而天地间都带着几分酒气。左思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里，而是倚坐在桃子房间的窗边。他先前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心里隐隐有点不安：“这是什么不祥之兆？“
“你真要说它是不祥之兆倒也没有什么错误——沿海做大风尔，其实无他。”桃子波澜不惊。“我们这里会凉爽几日，就是苦了沿海渔民了。”
“……莫非神鬼所为？”
“左护法，其实神鬼没那么复杂。他们失去了□□，三魂七魄亦不全，能做的事情其实比我们在世之人局限许多。”桃子又想起了唐如风，“反而我们人有手有脑，能干出许多非常之事来。天地之大，无过于人；天地之艰，亦无过之。……再等一会儿天完全黑下来就行动吧。”
左思扭头看着桃子，心中自是百种滋味。
是夜，二人便身着夜行服，向李希烈府邸方向奔去。当然此行必不是走大路。不得不说飞檐走壁固然提着一口气，但是直线距离还是要比在城中弯弯绕快多了——二人不时便到了李府。
李希烈怕是担心人多嘴杂，把仆役减到了最少数。偌大一个府邸，居然没有几处亮着灯——不过这也方便桃子排除书房的所在。这样倒也一举两得，一来知道计划的人越少越好，二来反而可以在官场中落个清廉的名声。桃子和左思迅速在正院的后两进找到了书房。书房旁遍植翠竹，风吹便沙沙作响，倒是很好的屏蔽声音的场所。桃子轻轻抽去一片瓦，和左思二人伏身于屋顶上向内张望着动静。
果不其然，李希烈和他的师爷石懿在屋内议事。然而二人却并不是在讨论与起兵或者日间探望有关的话题。桃子凝神听了半晌……似乎二人是在谈论旧友？
“将军似乎与朱，田二位将军鲜有联系了？”
“不，还是有书信来往的。不过他们政务亦是繁忙，估计无暇兼顾吧。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们了？”
“我只是觉得，将军要成大事的话，是少不得朋友相助的，可不要忘了故人好，结果空落个‘苟富贵，勿相忘’的反例倒不美。”
哦？成大事？这句话倒是惹起桃子的警觉。混战才刚刚结束，怎么就又想“成大事”了？听起来不太妙啊。桃子转向左思，左思摇摇头表示觉得并不是什么太大问题。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成大事这个逻辑很顺畅啊。左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摆了摆手，示意桃子先别想多。可是当左思听下去以后就觉得自己错怪桃子的直觉了。李希烈接下去就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最后一批人也送走了么？”
“回将军，地道中的劳工已经统统送走。”
“分宜那儿吩咐过了吗？”
“将军放心。”
左思看着桃子再次转向自己，一脸戏谑。左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轻松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屋顶上的二人便听到李希烈接着问到，语气开始变得有点急迫：“李纳那里有消息吗？”
石懿仍然冷冰冰不紧不慢地答道：“手下今天下午收到飞鸽传书，李纳将军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兵器造好了，您一声令下他便可以行动。”
桃子一惊，李纳是谁？她轻轻扯了扯左思的袖子，摊开手做了个询问的姿势。没想到她拉了好几遍左思才有反应，仿佛魔怔了一般。
“左护法你怎么了？”
左思猛然醒悟过来桃子在叫他，他此时因为气打不一处来有点想咳嗽，捂着嘴巴好一阵子终于憋住了，这才哑着嗓子低声说：“李纳据我所知应该是死了，他居然还活着……”
桃子也怔了：“什么？”
“我算是想通了，是李希烈买放的……”随后左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继续趴着听。
没想到这时候二人又开始聊起白天的见闻——没错，就是左思和桃子的登门拜访。
“你觉得早晨那个商人意下如何？”
“礼物倒是挺厚实。”
“意下？”
“似乎也听真实。属下今天派人寻访城内所有旅馆，其中一家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西域商人登记入住。”
“哦？这么说那个胡姓商人所问皆属实咯？”
桃子和左思捏了一把汗，还好左思先前就用这个名字登记入住——不然就露陷儿了。
“应该是吧……不过属下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桃子和左思刚刚放下的心又忽地提起来。在闪着微黄光的夜空中二人面面相觑，虽然互相看不清楚对方目前的表情，但是都很清楚心里在想什么：完蛋了。两人屏声凝气继续听，便听到屋内声音逐渐放得低了，断断续续传来：“属下派人翻阅旅店本籍……发现胡姓商人并没有什么侍女……倒是后来有个徒弟。”
“难道那个侍女是他男扮女装或者女扮男装的徒弟？”
桃子几乎要笑出声。就凭李希烈这种不靠谱的推断料他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很明显屋内的石懿也没有想到李希烈会这么想，只听石懿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大人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不管怎么样，既然此人身份可疑，我们对其来历不明的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回大人，我已经派了影卫潜伏。如果那个姓胡的有异动我已经吩咐他们直接动手不必上报。”
“影卫？”桃子有些困惑。她悄悄扯了扯左思的衣角问到，“以我的功力并没有观测有人潜伏啊？你有发现什么吗？”
“我也没……”左思挠了挠头。“会不会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难以察觉到？”
“左护法，你在教中身手不算数一数二也算得上前十吧？你都无法侦知他们的动向，那该全是门派掌门级的高手了。想想也知道可能性不大啊……噢……？”桃子说着话就没尾音了，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这时一阵鸽哨声响起，今夜的天光鉴于海边做大风一直显得紫红紫红的，所以白色的飞行物总是很抢眼。左思反应很快：“是他们的信鸽，我们必须先截夺信件。”随后出手就是一个蛇形镖。桃子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本想出手阻止左思，但是为时已晚，那只鸽子虽然没有“啪”地一声摔在屋顶上，但是快手接住的左思发现那并不是一只鸽子。
“他们居然训练白蝙蝠送信？！”左思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候从屋内传来石懿冷冰冰地回答：“不如说，根本没有信，就是用来钓鱼的。”
桃子叹了一口气，毕竟是暗杀出身的明教教徒，真是手比脑快。鸽子夜盲，晚上基本不飞行，要么就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要么被放出去就是垂死挣扎般瞎扑腾。随着屋内人话音刚落，书房四周迅速地被手持火把的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嗖嗖嗖几个身着黑袍持械之人轻轻松松跃上房顶把桃子和左思团团围住。看来他们早有准备，一场交锋近在眼前，避无可避。
桃子亮出了双剑，左思也掏出了弯刀凌空转了一圈。二人背靠背开始估摸着如何才能逃出重围。这时石懿居然也从书房中徐徐走出随后一跃而上至房顶。
“哦？没想到石师爷身手不赖嘛。”桃子额头上沁出些许冷汗，万万没想到他们反侦察能力居然这么高。这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钓上你们这些鱼啊。”石懿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县衙里坐着个新上任闲不下来的人我原来以为会是他呢。”接着他打量了一番桃子和左思，“七秀和明教？有意思。”
这让桃子更加意外：“你是武林中人？”
石懿愈发得意：“严格意义上应该不算吧。”
在这种情境下，桃子对于石懿的话犹如打哑谜一般听得云里雾里——反倒是左思似乎听懂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教主让我一直盯着你们了。原来算是老相识啊。”
桃子有点愣神，这两人都讲的什么跟什么？左思见着围攻之人越来越近，并不想当场解释，而是冲着桃夭夭近乎吼了一句：“我们能冲出去的话我慢慢跟你说！”
桃子当然不想当场完蛋，她还有好多计划待实施呢。可问题是现在仔细一看，周围围了六七个人，固然说不是绝顶高手，不过斗起来肯定费时费力。桃子并不恋战，只想先逃理清然后现有思路——不过看着左思已经和一边的暗卫打起来了，似乎不打也不太可能呢。桃子乍一撇左思那儿的战况，发现双方都是速度型的打斗方式——这个自己真心不擅长。自己面前有三个人，目前还对自己虎视眈眈，石懿并不想亲自出手，只是象征性地催促了一下：“你们三个要是连这个姑娘都打不过那就等着吧。”然后便施施然作壁上观。桃子略略翻了个白眼，直接一个凌空一跃落在石懿身后。正当她要将剑刺出之时，石懿的动作更快，把她的剑打飞一只，另一只则准备靠一个劈掌打桃夭夭手臂上来夺。桃子微微一笑，直接又从袖中抖出一把精巧的小扇子冲着石懿扇了一下——石懿就直接瘫倒了。
桃子原本已经感觉到背后的刀风了，结果反而停下来了——谁也没料到石懿居然就这样晕了，想必他自己也非常意外。桃子直接把半瘫倒在自己身上的石懿一甩，转身把明显动作漏了一拍的暗卫的刀用剑挑飞，连接着几个点穴让这群家伙动弹不得。
这时候左思才刚刚完成和面前四人的打斗。要不是使出自己精通暗尘弥撒在瞬移和出手上更胜一筹——还真是有些吃力。不过待他一转身就看见桃子面前倒着的石懿和明显被点穴的三人，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功夫已经这么出神入化了？！”
在下方看着屋顶的李希烈原本觉得十拿九稳这两人逃不掉了，没想到连石懿都没能斗过二人，此时正嚷嚷着屋檐下的暗卫翻上屋顶去继续捉拿桃子和左思呢。于是乎桃子便先拖着左思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二人正甩着轻功在屋顶上跳，左思功力深于桃子，听得到后面有人追。想必是桃子使了什么花招把李希烈惹毛了不肯放过两人，但是也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地跟着桃子往前跑。跑了一阵子左思觉得不对劲——“桃夭夭，你这是回客栈吗！？”
“是啊。”
“不是说客栈里面有暗卫吗？”
“你是选择在不熟悉的地方被围剿，还是在熟悉的地方战斗？”
固然桃子说的有道理，但是左思心中仍然疑虑重重。为了甩掉追踪之人，左思还以防万一多绕了一个圈。待二人跳回到客栈楼顶向下俯视，倒是一切如常。毕竟已入夜，所以多数客房中都亮着灯；饭点也过了，所以饭厅的灯是灭着的；唯有接待账房那里亮着灯，因为有可能有夜行的旅人。左思原本想着桃子看一切正常就会回房间的，可是桃子却先在屋顶站定了。
左思有些焦急，如果再不躲起来，那群好不容易甩掉的人又找上来怎么办：“桃大小姐不回房么？”
“不回。”
“却是为何？”
桃子顿了顿：“我原来以为石懿所说只是虚虚实实而已，不过现在我可以八成确定他没在骗我们。”
“哦？”
“有暗卫。”
“什么？”
左思一个头此时有两个大。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此。可是他也往下瞧了瞧，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包括自己的房间，仍然一如既往地亮着暖黄色的光。他此时有点烦躁，桃子迟疑并没有什么理由，为什么就是不行动？正准备跳下去一探究竟之时，桃子伸手把他按住了：“护法，看，房间里……有四个人影。”
左思怔住了。
桃子顿了顿：“我刚才看到房中晃过四个人影我还不敢完全确定，不过现在……。”
哪怕道空回来了，何来第四个人影？是道空带回什么人证么？左思一心只想知道屋内情况，扭头对桃子说：“不探虎穴焉得虎子？还是看看为好。”于是便一个大跳越到房间走廊上，抬手便敲开了房间门。
桃子有点不悦，明摆着是个圈套为什么还非要往里跳？但是不跟上也说不过去，所以她留了个心眼，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果不其然，左思一打开门便发现迎接自己的只是几个迎风摇摆的草垛，自己亲爱的徒弟和王大虎已然不见踪迹，更不用说道空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四个草垛是什么意思？他刚想回头继续看桃子在哪里磨磨蹭蹭之时，靠外侧窗户便闪现两个人形——陆柒拿刀抵着道空的脖颈从屋檐处站了起来。
“陆柒……你？”左思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此时或许腹背受敌会让他自己更好受一些。徒弟二次反水这种事怎么想都是又急又气。本来一直选择远观的桃子此时叹了一口气，果然是……陆柒啊。这倒也证明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不算太意外。不过大和尚居然这时候回来恰好落入他的手里真是挺麻烦的。桃子莫名心里有股火，落地时跳的比较着急拐了一跤。陆柒见左思背后还有动静，偏头看了一下，原来是桃子，便半嘲讽地对道空说道：“哦哟，你的秀姑娘居然比我亲爱的师父还晚到，大和尚你还替她办事。你真是……啧啧。”
道空没说话，只是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桃子见道空能说话，说明他目前身体应该没出什么状况。大致猜测也就是他回来时不设防被陆柒以某种方式撂倒，然后现在抵着死穴才不方便动弹吧。左思仍低着头愣在那儿，显得万分沮丧。桃子只是把背上的剑取下拿在手里，然后问道：“所以说石懿说的暗探就是你咯？”
陆柒偏头看看桃子开始把玩手中剑，心想她只是用以壮大气势、威胁自己，故并没有放在眼里——只是轻蔑地“嗯哼”了一声。
桃子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道空的状况：“就你一个？”
“本来不止的啊，被你们绕晕了。或许等下就会过来了吧？”
桃子有点想笑：“看来你的队友不是很神啊。”
“你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看不起我或者大和尚也就算了，你师父也看不起？”
“他？”陆柒扬了扬下巴，“自从之前被人下药以后，就再也受不起刺激了。他还能担当什么？”
桃子看了看身边仍然打不起精神的左思，陆柒或许讲的有几分道理，不过一个徒弟遇到这样的师父不想着改变一下情况只顾着自己挖墙脚倒也是个极品。跟他继续讲道理和对牛弹琴应该是一个效果。然后下一刻桃子直接举起剑就刺了过去——
陆柒大惊失色，自己手里还有个道空做人质，桃夭夭就这样放弃救援直接攻击了？他自己都还没做好除掉道空的准备呢！这时候反而自己处于被动状态了？！陆柒由于手中还带着一个人躲闪不急，被桃子的剑锋伤到了左手臂。不过毕竟由于桃子的剑法只是比较花，但并不快。所以陆柒倒是无大碍——不过陆柒伤到左手臂倒是给道空争取了时间。之前道空一直被陆柒的右手持刀抵住脖颈，左臂拗住自己的手臂然后左手点着死穴所以动弹不得。如今桃子这一刺，道空顿时一个下缩然后手肘往陆柒肚子一捅，陆柒固然忍住了疼，但是由于分神，被道空挣脱了。
道空没想到此番回来与桃子的相遇竟会是这般情境，不过好在有惊无险。陆柒恼羞成怒，持刀便反扑过来。道空手头没武器，不过还是眼疾手快地接下一招。桃子有点急了，转身就扯住还在呆愣看着自己一干人的左思：“护法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我事后保证不算你徒弟的账，不过你现在得把他管教好吧？！”
左思听到管教二字，如同触发了某个机关，顿时就回过神来，虽然还是略显得萎靡不振，但是和之前的魂不守舍已经完全是两码——于是左思对着道空吼道：“你让开！我的徒弟由我来管教！”
道空和陆柒战得正酣，被这么一吼险些乱了阵脚。不过好在道空反应够快，马上向左一个闪形便让开了位置，左思更快，陆柒的下一刀便已经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道空看着左思和陆柒你来我往微微有点抑郁，问一旁的桃子：“诶，你说，左护法这到底是什么毛病？一会儿像遭霜打的茄子，一会儿像刚出笼的猴子？没吃错药吧？”
“当师父的职业病罢了……”桃子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反正他们师徒二人的事我们先不插手，那群被耍了的暗卫估计快要回来了，我得想想去哪里搬救兵去。”
电光火石之间，道空想起了在船舱中与石懿打斗时石懿下意识的那句话：“我不关心你是不是官探了。”——无独有偶，桃子也想到了石懿的那句“官府里坐着个闲不下来的”——
“官府？”二人异口同声道出二字。
左思毕竟心不在焉，没太懂桃子和道空在说什么，陆柒隐隐猜到二人想去干什么。虽然左思没下狠手，但是陆柒跟左思相比也毫不是对手。陆柒趁着接招之时，猛地抓起胸前的一个哨子一吹……“不好，他报信了！”桃子大惊失色，左思忙着和陆柒打斗，只剩下道空和自己要面对不知多少的对手。好在附近的住客看这房间打斗吵闹怕事多都不愿意来招惹麻烦，全都大门紧闭，倒省的自己再去疏散人员。果然哨音刚落，窗口门口便都被黑衣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二，四，六，八……”桃子小声数道，她和已经拿上武器的道空背靠背站着，注视着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们。“大和尚，一打的打手啊！”
“不要怕，有我。”道空虽然心中并不是很有底。左思和陆柒打斗渐缓，陆柒直接向黑衣人方向一靠：“哈哈哈哈哈，看你们今天还怎么跑！”
左思看着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的黑衣人，倒是恢复了理智。他转身对桃子和道空说道：“大和尚，秀姑娘，这里就交给我来吧。我之前和这群人交过手，他们并不是我的对手。你们找个机会去哪里搬救兵吧。”
桃子点点头，道空又咬着她的耳朵补充了一句：“我也在这里帮左护法，等下找准时机你就走吧。”
这次桃子已经来不及回答了，黑衣人已经如同疯狗一般扑了上来。他们倒是看准了桃子是个女流，反而先冲着桃子追打过去。这样一来，道空和左思都无法专心对付面前的敌人，双方陷入了僵局。最后倒还是道空先把面前的三个人扫清，随后便冲着桃子面前的黑衣人而去。好家伙，桃子被五个人包围着，虽然说其实她武功并不弱，但是这明摆着是打体力战，桃子还是挺吃力的。她的冰心剑法是以适当的距离以及其花式杀个敌方措手不及的，单挑时很有优势，但是人多的时候施展起来特别耗体力。眼看着黑衣人的短刀就要冲着桃子的肩膀扎下去，道空火起，登时就抡起禅杖对着那家伙敲下去。可怜那么多横七竖八的尸体，这家伙应该是死相最难看的一个。道空压根顾不上转动心中丝毫慈悲的念头，满脑子只想着把桃子身边的那群饿狼状黑衣人全部杀个干净。击杀了一个以后，道空找了个破绽突入到人群中心，随后把桃子一把推了出去。
“大和尚？！？！”桃子万分诧异，她本估计着道空只是来并肩作战的。
“别管我快去搬救兵！”道空无暇分神，说话都不顿，只是继续以一敌四。黑衣人看弟兄被敲死了一个，还让桃子逃脱了，亦是杀意暴起，打起来越发狠辣。
桃子有些呆怔，道空莫名有些窝火：“不想我死就快去啊！”
桃子幡然醒悟，等下不定还有追兵。如果此时情怀泛滥硬要留下来并肩作战的话，此时与敌人作战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如果等下石懿不放心还加派人手的话，那此时留下来生死与共简直就跟捅了蜂窝还不跑无异了。一念之间，桃子拔腿就往县衙赶。
此时这么一折腾已是接近二更。桃子为了快，还是提了一口气用了大轻功，等到达县衙从屋檐上跳下来时，桃子体力近乎透支，差点就直接摔地上了。
“现在都这么晚了县衙真的会有人接应吗……”桃子扪心自问，其实自己八成是不信的。所以等到桃子看到主簿大人放下手中的批阅文书的时候，持灯走到院中查看时还是着实吓了一跳。
“林……主簿？”
“啊？姑娘是如何进来的……啊，是你？”原本林修齐看到半夜居然有人毫无声息地闯进县衙还是很吃惊的，不过当他看清是桃子的时候脸上已经开始浮现出半戏谑的笑容了。
桃子懒得猜测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上次找哥哥或者这次深夜摔个大马趴之类的事。她开门见山：“你就是官府卧底？”
林修齐敛容，回以更快的语速：“出事了？”
“石懿动手了。”
“混账！不是荷末么！”林修齐手紧握成拳。他看清桃子身上有伤痕，也有血迹，不免有些担心：“你从混战中逃出来了？”
“嗯，不过我朋友还在悦来客栈支撑。他们人多，或许等下还会加派人手。事态紧急，请主簿大人派援兵起码先刹住他们的进程吧？”
林修齐点头：“稍等片刻。”然后桃子便看到林修齐直接走到县衙门口的那面鼓前咚咚咚就开始敲。桃子不解：“大晚上的敲鼓除了扰民还能……”
“县衙附近埋伏了很多我带来的南衙禁军。”林修齐击毕拍了拍手中的灰。
“连南衙禁军都被你带来了？！”桃子不得不承认此时自己非常惊讶，“你真正的官职是什么？”
“我是朝廷外派查李希烈的新任兵部侍郎啊。”
果不其然，县衙一会儿便聚集了百十来号穿戴齐整的南衙禁军。林修齐牵来两匹马：“你会轻功，也会骑马吧？”
桃子瞥了他一眼，一把抢过缰绳：“回侍郎大人，当然会。”
二人带兵迅速赶回客栈，桃子估摸了一下自己前后花去了约莫半刻钟，也不知道道空左思现在如何，也没理账房的询问，便直接又冲回了房间：只见道空和左思和果然又被新派来的一批黑衣人扭打在一起。对，是扭打，道空和左思体力再强也有耗尽的时候。他们俩现在已经杀红了眼，气喘吁吁。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不过黑衣人毫无放弃攻击的意思。桃子看得出来道空的棍法已经开始混乱了——然而石懿仍然不断一批批派人手来持续攻击，企图直接拖到他们力竭然后再逐个突破。
桃子真是又急又气，直接又抽出双剑几乎是要和那群黑衣人对刺了——然而被随她而来的林修齐拦下来：“这批禁军都是受过训练的高手，让他们来吧。”随后指挥着另一批人护住道空和左思把他们带出来歇息。
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啊。刺客是使短刀的，而禁军多用长矛，数人合围然后一刺——短兵再快也奈何不了长矛从四面八方把自己捅个穿心。且房间内空间小，刺客压根无处可逃。桃子叹口气，扭头就查看瘫坐在地上的左思和道空。二人皆是伤痕累累，桃子便赶忙去账房那里又开了一间房安置二人。
估计是接到了线报，石懿没再派人过来白白送死了。林修齐先让禁军打道回府，自己却留下来想看看能否能帮忙成一个陀螺的桃子。
“桃姑娘真的没问题么？”林修齐和桃子相对而坐，桃子按老习惯斟了一盅茶给他。
“啊，我还好啦，店小二是熟手，帮了我很多。”桃子把声音压得很低，偏头看了看已经半不省人事的道空和左思。
林修齐见状，很清楚夜已深，桃子一行人约莫也是精疲力竭了数日，确乎该休息了。便先告退，约定与桃子第二日再在衙门谈。
当道空被刺眼的阳光赤裸裸地扎在眼帘上硬生生照醒的时候方才醒悟过来应当是正午了。这间房间朝向不是很好，午时恰好能照个通透，燥热得很。他伸出手臂凭空挥舞了两下，依旧还是酸痛，但是好歹活动无碍，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咦，等等，这并不是原来那间房——难道是桃夭夭新开了一间？道空心里一动，其实他最后昨晚迷迷糊糊晕过去时还是有点意识的，感觉似乎应该是人来了很多，然后自己被安置在一个地方不再被移动，最后房里只剩下一个轻轻的脚步声——想必就是桃子了。她一个人肯定挪不动自己和左思两个两个大男人，所以现在应该是找了谁帮忙。后面她又嫌人多吵自己——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桃子端了一盆水进来。
桃子还没放下脸盆，便看到道空睁开眼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不由得脸红了一下。不过既然他醒了，说明没大碍，桃子也是从心底高兴的。她还是保持镇定地放下脸盆，搓好毛巾准备给道空擦擦脸。
道空看桃子眼睛周围都开始浮着阴影了，有点心疼：“昨晚最后睡了多久？”
桃子嬉皮笑脸地答道：“就比你早醒一些。”
道空无奈，伸手拍了拍桃子的头：“算了，我也不强求你了。不过你接下去几天可要好好休息啊。”
这次桃子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笑，然后开始往道空脸上划拉划拉着擦。道空心中一动，伸手就想把桃子垂下来的几缕头发往她耳后拢。只听这时候，自己对面那张床上传来了几声很明显是刻意的咳嗽。道空做贼一般地又把手心虚地停在了半空，然后又佯装画了个弧便又缩回去摸自己铮亮的脑门去了。桃子倒是不慌，她口中答着“就来”然后便蹬蹬蹬跑去搓第二条毛巾了。
道空平躺着盯着天花板定定神。他突然觉得，如果能一直感受到桃子那关切的目光的话，多受几次伤倒也不失为一种美事。
这时候桃子和左思已经开始攀谈起来。左思后来对付那一大批黑衣人以后直接就把自己的叛徒徒弟放在了一边，似乎陆柒最后是在黑衣人撤退之时也被带走了。
鉴于等下桃子还打算去县衙和林修齐交流情况，桃子便打算现在多从左思和道空处多得到一些情报。左思虽然现在体力恢复得并没有完全，但是精神状态倒是比昨晚好多了。“陆柒不在身旁刺激他，他倒是比谁都清醒。整一个徒弟命。”桃子倒是有点好笑。听到桃子和左思的谈话，道空躺不住了。他撑着起身对二人说道：“这次我跟船探查倒是收获颇丰，桃大小姐我还没跟你说呢。”
“对哦！”桃子一拍脑袋，“昨晚东奔西跑我都忘了这事了。你快说说！”
“嗯。”道空点点头，“我装作一个队伍的小头目埋伏到船上，随后跟查到船舱，碰到了那个师爷，也就是石懿……”
“石懿？！”左思和桃子这下都没办法镇定了。
“怎么……？”道空很意外，“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大和尚你怎么会碰到石懿的？！”桃子都快嚷起来了，“石懿可一直都在这里啊！”
“什么？！”这下轮到道空吃惊了。“这……怎么可能……”
“桃姑娘说的属实啊。”左思附和道，“我们这几天探查了李希烈府上，正面探查和暗探都用上了，石懿确实一直在那里。”
“难道他有分身之术？……”道空沉吟了。
桃子摇摇头：“这个猜想你还是排除吧，我估计另有隐情。不过你先说说你的其他发现。”
“好。”道空也不含糊，“我和其中的小头目攀谈，发现他们要去江南道那儿冶铁造兵器。”
桃子笑道：“是了，便是如此了。”
“而且我潜入石懿的房间，发现他们似乎与许多节度使有书信往来。而且和一个署名为‘纳’的人以藏头诗约定要六月底动手。”
“荷末……？”桃子猛然想起林修齐昨晚提到的内容，她那时候还没反应是什么意思。道空很诧异：“你怎么知道？”桃子摆摆手，“偶然听到罢了。”
“不过，”道空补充道，“我最后和石懿打斗时套出他的话，他们似乎不会在那个时间段动手。我个人觉得，只会往后推迟……”
“不一定。”这时候左思插进话来。“李纳这个人阴险狡诈，做事一向习惯未雨绸缪。他说是荷末，我们可要做好他提前动手的准备。”
“对了，李纳这个人到底是谁？”桃子不解，“这几天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数次了。”
左思叹口气：“其实我直至昨天晚上听到石懿和李希烈的谈话提到李纳时我才明白教主派我前来插手调查这件事的原因。李纳之前就因想起兵造反而被圣上派兵镇压——而镇压之人便是李希烈。那时候李希烈上报的结果是李纳已死。”
“这么说他最后把李纳放跑了要为己所用？”
“现在看来是这样。”左思无奈。“怕是教主早就得知这一消息。李希烈本身不足为惧，你也看到了，不过如果他和李纳石懿这样的人联手干出点什么事，只怕对江湖，或者社稷又将会是一场浩劫。”
“石懿这个人——不对，这个角色也是奇怪得很。”桃子道，道空和左思竖着耳朵听。“据我观察，大和尚说他是分身之术我倒是觉得这个想法有趣得很。不过现在看来，可能不是分身，而是的的确确有两个人。”
“两个人？！”
“或者是易容的替身，或者是……双胞胎。”
三人都缄默了，各自都若有所思。最后桃子打破了沉思：“我还是去找侍郎汇报一下这个情况吧。”
桃子来到县衙，衙门仍然是一副吵吵嚷嚷的景象。早上刚刚断了几桩公案，围观的闲人正纷纷扰扰地散去。桃子待人散尽，才看到林修齐揉着酸软的胳膊走出大堂，便上前福身一拜：“大人。”
林修齐看到桃子，又打起了精神笑道：“是你啊！真难为你昨晚忙了一宿今天还能来。”
桃子依旧弓着身子：“毕竟案情紧急，了解真相很重要。”
“啊哈哈……也对。”林修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看桃子还没站直，方才想起来忘了回礼了，“啊，桃姑娘，不好意思快免礼！”
“噗……”桃子忍俊不禁，这个兵部侍郎倒也没什么架子。“敢问侍郎大人是新科进士？”
“嗯。”林修齐领着桃子进了县衙内堂，此处幽静少人说话方便。“说来也是惭愧，其实是承蒙叔父照应而得以仕途平坦，不过我倒是想干出一些实事来。”
“有这心就很难得了。”桃子点点头。“不说闲话，敢问侍郎大人知道多少李希烈的状况？”
“我倒是有心想直接抓捕他，但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林修齐摇头，“我甚至自己都乔装打扮过跟他的船，但是只能说明他有拐带人口的嫌疑。”
“你跟过船……？”
“而且还当上了小头目呢。”
“你……”桃子脑海中逐渐浮现了一个名字，“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化名叫林立文？”
“咦，桃姑娘居然知道此事？”
“是左思告诉我的。”
听到左思这个名字，林修齐的眼睛亮了：“恕我问个问题，你们都是江湖中人？”
“我是七秀坊的，那个大和尚不用脑袋也可以猜到是少林的，不过左思或许你们不是很喜欢。”
“我猜，是明教？”林修齐微微一笑。
“哦？”桃子略微有些意外，“大人倒是清楚得很。”
“翻阅府库典籍时注意到过。”陆柒点点头。“对外是官府秘辛，不过这倒是大唐官员都知道的事实。”
“那都是廿年前的事了。”桃子摆摆手，“都这时候了要是你们还在抓着不放那我都不相信了。”
林修齐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桃子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朝廷——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所以我答应你能做到一视同仁。”
二人到公堂后的正堂入座，桃子便迫不及待地问林修齐：“侍郎大人，敢问你对李希烈的师爷有多少了解？”
“李希烈没有他完全不能成事。”林修齐点点头，“他确实是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
“那为何大人不派兵将李希烈一干人抓获好让他们无法生事？”
“两个原因。一是我接到皇上的旨意只是让我暗中查访，但是没有行使刑罚的权利——换句话说，并没有便宜行事之权。二是，我手头上只有信息，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你应该见过他的信件吧？”
林修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见过他的信件，但是石懿很狡猾，都是用藏头诗来联络各方。哪怕是给圣上呈上那些信，能起到的作用也不会太大。”
“这……”桃夭夭语塞，情况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复杂。她挠了挠头：“倒是有个很直观的证据……“
“哦？说来听听。”
“把他们打造兵器的军械局搬到长安去……”
林修齐忍俊不禁：“哈哈，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等你真的把军械局搬到长安去，我估计他们可能都完成改朝换代了。”
桃子都被自己逗笑了：“我这不也是急嘛……”随即她又收敛笑容问林修齐：“大人，要是这次暗查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呈上，朝廷是不是不愿意发兵？”
“你觉得呢。”林修齐敛容危坐，“朝廷断不会因为一桩模糊的公案派大量兵马来对付假想敌的。你也看到了，如今江山局势并不是很稳定，到处都是伺机而动狼子野心之人。如果朝廷分散了兵力，他们就会趁虚而入。除非是人证物证俱在，确实李希烈要造反，并且是联合了一帮军大爷们，那么派遣主要兵力来攻打——那是非常必要而且有效的举措。”
桃子叹气，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放着这几日所有的信息。这时她猛然想到一条信息：“大人，你知道这个石懿是否有孪生兄弟么？”
“哦？这有关系？”修齐瞪大了眼睛，桃子便知他不晓得各种秘辛了：“据我收集到的各种信息来看，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我在想，石懿肯为李希烈那个粗人这般卖命，怕是有他自己的小九九。很有可能他利用完了李希烈便把他卖了，然后自作打算。这样一来，调查石懿的背景或许能成为一个突破口，对了解整个案情以及发掘证据线索都有很大帮助。”
“我曾经派过暗探跟踪过石懿，但是要么有去无回，回来的几乎都是一无所知。”林修齐眉头紧蹙。
“这就说明石懿确实‘分身有术’啊。而且莫测高深身手不凡。”
“你跟他交手过了？”
桃子点点头。林修齐亦跟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我应该去安排一下那些没回来的暗探的善后事宜了……”
“嘛，其实是这样的，”桃子顿了顿，“跟我同行的那个大和尚他跟随着他们的船队南下。结果在船上遇到了另一个石懿。”
“这……”林修齐语塞，“你确认是第二个？”
“我留在此地造访李府，也遇到了石懿，大人难道您一定要说这是分身术吗……”
林修齐咳了一下：“咳咳，本官当然不会相信阴阳神鬼之术。”
桃子不语，她总觉得之前确乎是听过关于石懿的一些奇怪的评论。
……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教主让我一直盯着你们了。原来算是老相识啊。”
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三个故事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