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三个故事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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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簿小哥儿说话声音很温柔，桃子听得觉得如沐春风，真舒服。而听到这句话，桃夭夭心中一喜，哈哈果然上钩了。于是便把那个疑似明教弟子的外貌描述了一遍，顺带抽抽搭搭地加一句：“嗯……因为自小生长在北地，哥哥的官话说的并不是很顺溜……嗯……大人想想可曾见过类似如此形貌的青年？”
果不其然，主簿小哥想了片刻——“貌似昨天的官司还跟你说的这个青年人倒是扯上了关系。”桃夭夭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这不是废话么”，但是还是强压着心中的冲劲依旧演戏——先是装惊讶：“我的哥哥那么老实怎么会惹上官司？”然后又不出意外地接受了一顿主簿小哥的案情普及。桃夭夭黑着脸听完了，最后幽幽地加上一句：“敢问主簿大人知道我哥哥的现住地址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确认一下是不是他了呢……”
“好说好说。”主簿大人终于拿出了桃子心心念念的案件记录簿，翻了几下：“噢找到了，他现住于南街的悦来客栈……”
“多谢大人！”桃夭夭松一口气，终于不用装了。正准备压根不管主簿大人的脸色干脆直接一个大轻功翻过墙头直接出县衙，桃子又被拉住了——回头就是主簿有点羞涩的眼神——“嗯……敢问姑娘芳名？”
“额……桃夭夭……”桃子脸黑了一下，自己可不太想和官府的人打交道，被惦记不是好事啊不是好事！
“在下林修齐。如果姑娘还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来县衙找我，我定然全力相助！”
“啊……”桃子最怕这种过分热情的人了，简直跟浆糊似的，黏上了甩都甩不掉。今天这俊秀小哥是吃错药了吗这么热情？！不过桃夭夭转念一想，到时候没准还需要官府协助抓捕也说不定……还是关系不要太僵为好。于是便继续演：“多谢主簿大人相助之恩，小女感激不尽~”
桃子抹着一把汗出了衙门，便看到在门口踱来踱去的道空，手一挥：“走，南街悦来客栈。”
没想到道空一副揶揄的样子，捏着嗓子掐着兰花指：“奴家有个哥哥~”
“你！……你你你偷偷跟进去了！”桃子又羞又窘，“啊啊啊啊啊啊臭和尚！你，你还看到了什么！”
道空叹气着摆摆手：“还好还好，也没看多少，也就全部看完了……”
桃子脸都紫了，这么丢人的扮相都被看了个精光？！于是伸手就去锤道空：“又不是只有你会轻功啊了不起啊！小心下次你洗澡我也去掀瓦片看全程！”
“哦~？真的？”道空被追打得绕圈跑，“小僧本来只是以为秀姑娘会去偷名册呢，于是就想看看偷名册的办法，顺便学个一两招。没想到居然肯屈尊去装了一把小媳妇，啧啧啧那个风情啊，真是赚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哦对了，既然你有打算偷看我洗澡我也不避讳，让你看个够~”
桃子彼时脸上什么颜色都有，十分精彩。这个臭和尚！真是天天打伞的货了！无法（发）无天！可是自己嘴皮子功夫基本上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便忿忿收起了拳头：“哼！这是查案的一种捷径你怎么会懂呢！……呜”
道空看桃夭夭有炸毛的趋势，便收起刚才的戏谑：“桃大小姐不生气啦~我这不是开个玩笑么。”然后照例摸摸桃夭夭的头，低头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桃子的脸又“噗嗤”红了个透。她低着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几个字，道空听了一会儿才听到：“臭和尚我们走吧。”
道空嘴唇一勾，心里笑开的都是桃花。
二人行至半路，桃夭夭忽然想起了点什么，停步不前。
“怎么了？不去悦来客栈了么？”
“不是，我在想是不是一个人去比较好……”
“你又想一个人去演戏？”道空隐隐有些担心，“你去官府一个人去倒也还好，毕竟是衙门。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去那种地方……万一他的武功比你高强呢？不行，我必须陪你去。”
桃夭夭想了想：“要不这样，兵分两路。你替我去悦来客栈打听打听情况，我去事发地点看看两艘船有没有问题。”
“这……”说到底还是单独行动。道空总觉得这种看起来有背景的案件总充满了危险性。
“大白天的量是他们后面有问题也不敢怎么样。河边码头人那么多，应当不会出什么情况。”桃夭夭略一思索，“而且两个人一起进客栈目标太庞大容易打草惊蛇。”
道空想想，也对：“那便分头行动……你找得到码头么？”
桃夭夭黑脸：“我是路痴但是我会问路！”
“哈哈也好。”道空失笑，“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还在好奇你这个路痴在洛阳是如何做到不迷路还能找到天香楼的？”
“……说了我会问路！”桃夭夭看起来怒气又在蹭蹭蹭上涨，道空见状立马学乖：“桃大小姐那等下回客栈见……”
“嗯相信你能摆平这件事，注意细节哦。”桃子点点头。
道空看着桃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迈开步子打算直接去南街的客栈，可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僧衣和自己的闪亮发型——好吧，自己是去跟踪和打听消息的而不是去当目标的。于是道空便去衣服摊子拖了一套脚夫常穿的粗布衫和草帽，在更衣间换了出来以后方才晃荡去了南街。
进了客栈，道空并不敢直接向掌柜的询问毕竟目标有点庞大。所以他便先坐在大厅要了一壶茶，一边喝一边探听顺带蛰伏待机。
大厅里的话题大多无趣，毕竟撞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小事，甚少有人会关注这个话题。不过道空还是听到了一些有关船运的事。
“最近大船多了不少啊……”
“是啊，最近经营仓库的可赚了。往年的仓库一般能放个七八成满就不错了，今年居然能供不应求！”
道空一听感觉有点内容，便顺道插了一句：“都是什么货物这么赚？我也打算开个仓库给船商囤货呢。”
“小哥啊你一看就不知道了吧。年轻人别乱跟风，不按照他们的要求盖仓库你亏了都没地方哭去。”
“哦？这么严格？屯金子么这是！”
“哈哈哈，差不离了。黑色的金子哟！”
“黑色的金子……”道空顿了顿，“煤？”
“可不是嘛。最近这运煤的也真是奇了，老从我们这儿走。以前见得可没这么多，要说是官家打江南道送去的……那没理由用私人的船啊！要说是私人的，那更没理由了，哪个南边的冬天烧煤要烧这么多啊？”
道空点点头附和了一阵便低头不语了。这事看起来着实有些古怪，不过眼下要找到那个疑似明教弟子要紧，总不能一间一间开门查过去吧……直接去问那也过分明显。于是道空心生一计。
道空到掌柜的柜台去找掌柜：“掌柜的啊，我和我朋友约好了一刻在这儿见的，怎么现在都三刻了他还不出现？”
掌柜热情来了：“您朋友哪位呐？要我帮您去问问不？”
“唉，不就是那个住天字丙号房的那个胡服小哥么！说好的一起喝酒呢！太不尽兴！”
“诶？大爷您等等！您记错了吧？胡服小哥可不住丙号房呢！”
“他明明告诉我他住丙号房！难道又放我鸽子？这朋友忒不厚道！”
“这位大爷，那小哥真不住丙号房！”
“得，赌一两，我要是没在丙号房找到他我就给你！”
“哈哈那你就输了，”掌柜得意到忘形，“他住甲号房，银子归我咯~”
道空装作很不甘地把银子给他，然后立刻去了甲号房。走到门口戳破糊窗纸，先是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道空就看到胡服小哥正在写些什么，所以刚才应该是镇纸压住纸发出的声响。胡服小哥写完信便折叠纸然后从身旁的鸽笼里抓出一只鸽子，信系在鸽腿上放走了。
应该是在传信联络无误。道空思虑着还是有个正面交锋比较好，这种事在暗处怎么都挑明不了。然后就敲敲门：“客官在么？”
“啊水就放门口就好。”——道空乐了，还以为是送水的么。
“客官，有人找您呢。”
“哦？”胡服小哥开门，发现不是小二，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你找……”
“客官借一步，进去说话。”道空直接进了房间关门，然后帽子一摘，“我就挑明了吧……你应该是明教的？”
胡服的青年看看道空的光头：“嗯。你是……少林的？”
“正是。”道空点点头，“我喜欢你的直率。”
“少林为何介入此事……教主不是一向不喜欢少林么。”道空心中冷笑，明白他指的是光明寺一役，不过话说陆危楼又会喜欢哪个中原门派啊！眼下这个胡服小哥看起来倒是老实得紧，挑明了或许能问出一些东西：“我只是想问问你两天前撞船的真实原因，并不是派来公干的。”
“你知道我是故意的了？”
“严格的说是推断出来的，你真的是明教弟子？”
“当然是！”
“没证明让我如何相信？冒充明教弟子闯荡中原江湖，你是想再挑拨出个光明寺事件么？要是我回去禀告方丈……”
胡服小哥有些急了：“我是奉教主命来中原公干的！有急事啊！”
“你拿什么证明？”
胡服小哥踌躇了一阵子方从怀里掏出几个东西：“你看，我有血魔铃。”
“呸，假的。”
“我有圆月双角弯刀！”
“改造的。”
“我有北谢囊。”
“买的。”
“教主特批的金批令！”
“……天呐，你的行为也太不检点了吧？都偷到你们教主那儿了？！”
“……金批令的令纸有我的名字呢，你看，穆里亚……”
“说官话。”
“……陆柒。”
道空盯着明教小哥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看得小哥都脸红了。“暂且相信你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中原？”
“没办法啊！一纸任务我就被派着跟踪那个人了！”
“你是指那个被你撞船的船主？”
“正是。”
“你撞他干嘛？”
“上级下达的命令……我也就是个奉旨办事和出头的。我的上封本人是不出头的。”
“你知道你上封是谁吗？”
“……当然知道了，不出头而已嘛，又不是跟阿萨辛办事那样……”
“……我忘了。”道空拍拍脑袋，窘迫了一下。习惯性把明教当做组织严密的门派，上下互不相识。“额……那你是谁门下的？”
“我的师父是左思……”
“所以这次是他来到中原了？他不是被疯病折腾了很久么……最近怎样了。”
“嗯……圣女给他治病了，虽然间歇性还会发作不过好挺多的了。”
左思都来了？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左思虽然在遭人暗算以后性格趋向轻浮，但是做事仍然稳妥得很，且对圣女陆烟儿毫无贰心，绝对是陆危楼派人的最佳人选。陆危楼此次肯派出左思，说明这件事的事态应当是比较严重的。而能让陆危楼派明教护法和弟子重出江湖……这会是什么事？确实要跟桃夭夭好好商量——不过如果能见到左思亲自询问一下具体问题或许会更好？
于是道空开口继续问：“你能带我见见左护法么？”
“你要见他？”陆柒用怀疑的眼色盯着道空，“说到底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而来。虽然我相信你是少林弟子，但是这种毫无根据的打探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道空沉吟，然后徐徐开口，“其实也不算什么来历，只是我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不和谐之处于是产生了点兴趣，便来想问问个中缘由。”道空没说出桃夭夭，毕竟一个秀姑娘对事情有兴趣虽然道空自己能接受，陆柒这种明教弟子就不好说了。
“我自己做不了主，”陆柒摇摇头，“我得问问我师父。”
“通过那只鸽子……？”道空偏着头问。
“你看到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必须保守的秘密……是的。”
“我看到没什么，可是你跟踪的那个人要是看到了呢？你就不会再秘密一点儿么？”
“为什么要担心我跟踪的那个人知道？他都已经发现了！”陆柒照面就扔了一句话。
“你是如何得知他们已经发行你们在跟踪的？”
“……有一次他们见到正在执行任务的我，直接直呼我的名字跟我打招呼了……”
道空讶异：“这群人居然如此嚣张？”
陆柒耸耸肩：“谁说不是呢。”
“唉。”道空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事件已经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他们都发现你们在跟踪了，你们还跟踪干嘛啊！不都白费力了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全是我师父的安排。他这么做必有苦心吧。”陆柒苦笑了一下。这时候窗外一阵扑棱棱的声音，原来是送信的鸽子。陆柒伸手抱住鸽子，先把鸽子轻轻塞进鸽笼。
“左护法没对你刚才发的信件回复什么吗？”
“没有，刚才我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这两天我对那个青色幞头袍衫的船主的跟踪情况。”
“……那么，能不能劳驾给左护法送个信，问问这两天他有时间么，我倒是想见见他。”道空很诚恳，心里暗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带桃夭夭去，她肯定需要了解情况。
“嗯，好的。”陆柒倒也干脆，便又抽出一张纸开始写：“少林寺弟子……”
“贫僧法号道空。”
“嗯少林寺弟子道空对于私船运煤一事亦有关注，望能与左护法交流此事。护法可否同意？——这么写行吗？”
“嗯可好。多谢。”
陆柒又放飞了鸽子，道空决定在等鸽子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问问陆柒这件事他所知道的情况。
“话说陆柒你对于这个事件知道多少？能不能讲讲给我听？”
陆柒叹了口气：“反正我也不是涉及这个秘密的核心人物，讲给你听也无妨，毕竟我确实知道的也不算多。”
“嗯，没事，能知道多少先知道多少吧。”道空点点头表示理解。
“事情的起源应当是我师父接了教主令，同时教主也下令让我跟着师父执行任务。我们先是跟着那群人东行，然后发现那群人在收了一批货物以后便开始改走水路了。我们刚开始只是一直跟踪，但是那群人也特别巧妙地几乎没什么动静——不管是在走陆路还是走水路的时候。在陆路到达河东道的时候他们明目张胆地收了一大批煤。走汾河，黄河然后走运河到这里。本来我也只是奉令继续跟踪，可是到这里的时候，师父突然下令让我把他们的运煤船撞了……”
道空也有点不解了，这发展确实稀奇古怪的很。左思怎么就突然愿意暴露目标了？他这么做定有深意，不过这个深意也确实难以揣测。这些高手们总是过于玄玄虚虚的。对于左思来说，也真是两难之选。如果继续跟踪，很明显那群人已经有应对他们跟踪的办法，在他们面前演得一出好戏；若是不跟踪，那边是恰好中了他们的坐以待毙的计策……也罢，或许等下跟桃夭夭商讨一下就知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钓出他们真正的目的了吧？
二人又说了些许闲话，不多时，鸽子飞回，腿上捆着一张字条。陆柒打开，只见上面简短地写了几个字：“明日午时三刻，来登客栈，天字甲号房。”
“这就是左护法的住址？”
“不是，按照我师父的风格，这一般只是临时定的地点。他真正的位置我们都不知道，而他身上系有特殊气味的珠子，鸽子总能找到他。”
“也罢，多谢了。”道空拱手离开。他现在急需找到桃夭夭来探讨这两群人奇怪的行为踪迹。毕竟桃夭夭曾经说过，自己并不喜欢两头谜团同时缠绕，能解决一端是一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三个故事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