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手记》三千风荷

7、第七章：黑手

　　原本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睡，没想到，才刚一倒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张叔给摇醒的，刚睁开眼，就感到一股冷气直直地扑过来。张叔在我面前坐着，扔给我一个牛肉罐头，道：“下雨了！”
　　难怪我会觉得有些冷，伸手摸到包里拿出一件外套套上，我坐下来，慢吞吞地嚼着张叔扔给我的牛肉，舌头竟然有些发麻，一时间嘴里竟然什么味道也没有。
　　冷风灌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股腥咸的味道。我吸了吸鼻子，往旁边一看，问道，“那木头呢？”
　　张叔一愣，很快地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答道，“不知道，可能有事出去了吧。”
　　“在这船上还能有什么事情？”我越发觉得那木头奇怪，就像是一阵风，一道影，让人总是有一种抓不住，猜不透的感觉。
　　因为下雨的缘故，我们都呆在船舱内，无聊之余，大家就开始东拉西扯，舱里面的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们讲述起自己出海的经历来，简直眉飞色舞。惟独我一个人闷坐着，有些插不上话。
　　轮到张叔的时候，他却讲了一个别人的事情，张叔并不是这故事的主角，这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年轻的水手。
　　事情的开始要说到张叔最近的一次出海，一群年轻的水手坐在船头喝酒。张叔是船上年纪较大的一个，所以并没有和那群年轻人坐在一起，而是站在另一头，观察着海上的风浪。已经是临近傍晚时分，天已经开始黑了起来，海上异常地平静，并没有什么风浪。
　　原本是没什么的，但是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小的水手，似乎是喝多了的样子，双眼发红，说自己第一次出海的时候曾遇上过海妖。
　　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但张叔却将这故事给听了去。
　　年轻的水手第一次出海的时候，是运送一批从南海到日本的货物，当他们的船驶进东海的某个海域的时候，突然地前方就起雾了。刚刚还是很好的天，很快地，便开始刮起来狂风，这风逐渐加大，很快，船只就有些控制不住，朝着未知的方向驶过去。
　　掌舵的大副也开始控制不住船只，这风越卷越大，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强劲的风暴，似乎是想要将所有的人都卷入其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样的场景，张叔只说，就是因为那场风暴，那个年轻的水手，听到了一阵美妙的歌声，有点像是那种空灵的女人的哼唱的声音，一听到，人也就不由自主地似乎被吸了过去。
　　那个水手因为脚痛，所以没有出船舱，只是当他发现船上的人都不见了之后，他一个人爬到了甲板上，他看大了一张类似于女人的脸，虽然模糊，却半露在海面上浮沉。他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掉进了海里，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因为那张脸突然全部露了出来，他看到一种类似于鱼鳃的东西就在这张脸的两侧，随着女人的脸部活动，一张一合。
　　他匍匐在甲板上，腿一阵阵地抽痛不已，想要再看清楚一点的时候，那影子模糊地一闪，便消失在了海面。等到他回头想要找到船上的其他人时，发现那些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船队消失的事情，早在国外早已经发生过，比如，那神秘的百慕大。甚至，还有整架飞机消失，多年后，飞机再一次地出现，里面的东西崭新如初，但里面的人却一个也没有回来。但那毕竟只是听说，如果真的看着身边的人消失，这样的恐惧，足以让人几近崩溃。
　　张叔说完就起身去上厕所，他一离开，四周又被一阵喧闹声给淹没。
　　我总觉得张叔似乎是想要说别的，但这么多人，我也不好问，也没有把握他会告诉我什么。
　　我喝了一口船舱里的酒，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张叔很久才回来，他进来的时候，人也就开始散了。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张叔突然看着我，认真道，“大侄子，我想说一下我的看法。”
　　我知道，每当张叔叫我大侄子的时候，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我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细细听着他说下去。
　　“我知道你信我，所以，你也该相信周宁航。”
　　我不知道这话是何意，很快地他就反应过来道，“我是说那个木头。”
　　我恍然，原来木头的全名叫周宁航。但是他是如何知道我怀疑那木头的？张叔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情绪，接着道，“那天夜里，你跟着他出去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我不说话，感情张叔的磨牙都是装出来的，又或者是他突然醒了，而我的注意力全都在那木头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睁开了眼睛。
　　这让我感到有些郁闷，看来有的时候，我自己还是马虎了些。张叔说过，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多想想，多回头看看，不要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之前没怎么注意，原来他是在教育我。想到张叔心底可能觉得自己是个不中用的傻小子，就有些愤然，我又喝了一口闷酒，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自己的原因，总觉得心底就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堵得慌。
　　这雨一直下到了夜里，我看到张叔面色越发地凝重起来，看来这雨下得不是很好。雨下得越久，海上的起风浪的可能便越大，若是风浪太大，船只遇险的可能便越大。心想，自己总该不会这样倒霉吧！第一次出海，便要遇上滔天巨浪，但事实证明，是我想得太多，木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船舱，我看了他一眼，浑身一点湿意也米有，看样子倒不像是从外边回来的。
　　我想问他去哪儿了，转念一想，这哥们未必就会回答我，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扔给他一些吃的，就侧着身子闭目养神。我看到在那木头人进来的那一刻，张叔也突然地就不说话了，和我一样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感到困了。
　　就这样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当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那木头竟然也在我的身边躺下了。竟然还是面对着我睡的，我竖着耳朵听了听，发现这木头睡觉的时候，真的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甚至，连呼吸声也感觉不到。
　　还真是块木头！
　　我转过身子，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突然地一双手就搭在了我的腰上，浑身一个激灵，人一下就醒了。再一看，居然是那木头的手！原来这木头睡觉的时候也是会动的。我小心地扯着他的衣服，想要将他的手从我的腰上拿下去。却不料，他整个人突然地就靠了过来，我被吓了一跳，人差点跳了起来，却发现他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往我这边靠了靠，然后就像是一具雕像一般一动不动了。
　　我也不好叫醒人家，浑浑噩噩中合上眼。船舱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地就剧烈地晃动起来，这剧烈的晃动似是一下撞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这一晃，木头和张叔也醒了，舱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的呐喊声女人的哭叫声，交织在一起，杂乱无章地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我在心中暗叫糟糕，背上背包，就冲了出去。谁知，那木头的动作比我的还要快，居然还跑在了我的前面，我回头看了一眼张叔，发现他也紧跟着过来了。外边的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甲板上却是湿滑得可怕，我们一出来就撞到了船上的大副，他看也没有看我们一眼，直接对着我们吼道，“船撞上礁石了，起了裂痕。我们放小船下去，前面的雾气很重，你们一定要跟着前面的船只，千万不能散了。”
　　我往下边一看，才短短的一分钟，就已经有人已经坐着小船下去了。那大副说得没错，海上的雾气浓厚得厉害，完全地看不清前方，探照灯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照到三米远的位置，也难怪船只会撞到礁石上
　　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第一次出海就遇上这样一个状况。
　　我们下到小船上，木头的手里提了一盏探照灯，光线似乎怎么也穿不透厚重的雾气，我只感到一圈圈张牙舞爪的浓稠的黑暗朝着我们涌过来，幸而，海上并无太大的波浪，只是这雾气有些厚重得过分，我们根本就看不清楚前路。
　　和我们一起坐在小船上的还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白色的衬衣裹不住身上的肥肉，粗短的手指上带着三个不同颜色的宝石戒指，盛气凌人地不停地指挥着我们，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有些过分高挑的女人，这女人眼睛总透着几分阴沉的感觉，厚重的刘海，披肩的长发，整张脸始终是低垂着，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对这样的境况完全不感到担忧。
　　探照灯突然地就灭了，我们现在是完完全全地深处于黑暗之中，甚至连对方的脸也看不到了。那胖子大叫一声，“他娘的，谁在摸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