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龙活过丧尸潮》四零四儿

5、救赎和审判

　　“那么，熬到八小时以后……”埃尔洛儿一边找东西抵住门，一边问一个抓狂之后瘫成一团的法师，“是不是就可以恢复秩序？”

　　“哪有那么容易……”眼神已经死了的法师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大门系统的原设置是批量区分和隔离丧尸与其他生物，现在，外面乱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等它更新完成之后，恐怕要么自动封城把城市与外界隔离，要么更糟……”

　　“更糟是什么意思？”埃尔洛儿上去摇摇那个家伙的肩膀，“讲话不要讲一半！”

　　“无差别销毁？”迈索尔虽然说的是问句，但他显然已经有了答案。他朝门口走去，拆掉了刚才埃尔洛儿堆起来的障碍物，“如果没办法重新恢复秩序，就算8小时以后还存活，也会被大门系统干掉的。”

　　“你给我等一下！”埃尔洛儿压住门栓，阻止了迈索尔打开门的行为，“那如果把大门系统关掉呢？”他看看还瘫在那里的法师。

　　“更新当中无法操作啊，更新完成之后它会自动启动全部已经设置好的魔法，在那之前也是没法更改的。”法师继续两眼无神。

　　“……那不能直接把能源撤掉吗！大门不是依靠能源的吗？”埃尔洛儿靠在门上组织迈索尔拆门的行为。

　　“可以啊，为了保证能源的辐射，塔石城除了中央能源以外，还有8个散在点，其中四个在尖塔上……”对方一脸“你想找自己去找”的彻底放弃神色。

　　“还有一个简单的多的办法。”迈索尔把埃尔洛儿搬起来放到一边，“趁现在快跑。”

　　“当然，我为什么没想到？”埃尔洛儿一脸夸张的表情，“——我在反讽。几乎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想法，现在城市的出入口是什么光景一想就知道吧！而且谁知道他们收容了多少丧尸！”

　　“……实际上，我知道。”另一个缩在角落里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除了粗略分等过的400多普通人形丧尸，5名丧尸食人妖，大约40匹丧尸化战狼，一些没有分等的丧尸野兽，……还有一条丧尸龙。”

　　“对，那本来应该是压轴大戏。”先前那个瘫在椅子上的家伙接口，“我宁愿在这里等死。”

　　迈索尔先前冷静的神色变了一变，但还是迈步朝外边走。埃尔洛儿看了看毫无斗志的法师们，犹豫再三，还是跟上了迈索尔。他们又一次通过了那个螺旋形的长廊回到了地面上，店面里已经空无一人，显然刚才他们一不小心之下犯的错误引起了极为迅速的连锁反应。广场上正乱成一团，一个有着枯草一般的头发的卫兵——看起来像是个队长之类的，爬到广场中央的装饰雕塑上，用力的鼓着腮帮子吹着哨子，似乎是在企图组织起他的手下让所有人恢复秩序，可惜的是响应他的卫兵飞快的就被恐慌的人群给冲散了。

　　大量的人潮从环形斗技场中涌出来，此外还有一些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在尖叫和奔跑只是本能的跟着跑的路人——实际上，这个时候，埃尔洛儿并没有看到大量的丧尸出现，受伤和死亡的，几乎都是因为人群的惊慌和无序导致的推搡和踩踏。

　　他站在路边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听到迈索尔说了一声“糟了”，才回过神来。几匹深黑色的战狼在人群中跃起，扑向他们的猎物，啃几口，又转向下一个。几乎每一头丧尸狼的落地，都能带起一片尖叫和骚动。一个浑身挂着腐肉，断了一条胳膊，脑袋上还插着一把战斧的食人妖丧尸就像走在无人看守的果园里的猿猴一样，尽情的满足着自己食用类人生物的本能。
　　那些没被彻底啃食的可怜虫，很快就加入到了啃人的队伍，变成了丧尸的一员……这一切正在人潮的末端发生着。

　　但是，这都不是迈索尔那声“糟了”的原因。更糟糕的事情，显然是环形斗技场高墙之后发出的那一声嘶哑但是震天动地的咆哮，以及那从竞技场顶端冒出来的被死亡侵蚀过的灰白色的巨大翅膀……

　　看来法师们没有说谎，压轴戏要出来了。

　　慌乱的人群里显然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导致原本那部分逐渐开始随着守卫的指挥而恢复秩序的人群再次进入了无序状态。然而，当那头往下滴着黑血，眼睑上罩着一层半透明的白膜，浑身撒发着恶臭，连翅膀的边缘都有些破破烂烂的丧尸龙爬到竞技场的墙上，振翅飞起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又都同时停了下来。

　　这种停顿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间，接着，更加可怕的混乱爆发了——这一次，连守卫都放弃了希望，人群涌向可以涌向的一切有遮蔽的地方和一切能够离开的通道。

　　这种情况下，连迈索尔都主动退回到了饮食店里，但他并没有跑回地下通道——他们出来的时候，埃尔洛儿还很好心的把通道的暗门给还原了回去。现在，也有一些绝望的人朝着这个饮食店跑过来，实际上这种敞开的地方并不太适合躲避丧尸。倒是旁边的建筑，许多人正在努力的破坏它的铁门，甚至企图顺着墙壁爬上二楼的窗户。

　　丧尸龙出现之后，广场上的情况极速的开始恶化，丧尸化的巨龙依然拥有喷吐的力量，只是原来存在于他们血液中的魔法力量已经被死亡所控制，喷吐的效果已经不再是它天生的力量，而是一大堆腐臭难闻的浆液——而这种浆液在普通情况下能将没有防备的人杀死。或者更确切一点说，把他们变成丧尸。

　　“有什么想法吗？”埃尔洛儿手心冷汗直冒，他手里拿着后厨里找到的铲子，眼睛一边盯着零零散散朝着这边过来的丧尸。

　　“有人来了。”迈索尔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城市的另一侧，“那里。”

　　埃尔洛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一阵尖锐凄厉的号声刺破了蒙着血污和厄运的哀嚎和嘶吼，紧接着，似乎是谁撞响了世界上所有的大钟，一阵低沉有节奏甚至充满神圣感的钟鸣环绕着整个塔石城。

　　天空中降下一张铁索的大网，正好困住了正在大快朵颐的丧尸龙。紧接着，就像在配合钟声的节奏，号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不再尖锐凄厉，而是雄壮低沉，在这样的奏鸣之中，好几队重装骑兵以冲锋的姿态从城市的大门冲入，无差别的践踏和冲开丧尸和平民。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手持盾牌和钉头锤的重装武士，正在飞快的让在震惊之中的平民进入秩序，并且清缴混杂在其中的丧尸。

　　即使在这个不起眼的饮食店前面，也有几个全身皮甲的人从天而降——或者说，从附近高处跳下来。

　　“各位市民，这里由我们接管了。”领头的中年人不咸不淡的说，好像他只是来接管一个菜市场。他的胸甲上，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有一个血红刺眼的“X”标志。

　　“教会狗。”不知道有谁骂了一句。

　　“哦闭嘴吧，他们刚刚救了我们的命！”另一些人反驳着。

　　似乎是为了确定刚刚不知从何而来的言论没有激怒他们的救主，人群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骚动，这队人却显然并不在意这一点，他们分开人群，直接走到暗门所在的地方。为首的那个人朝里头望了一眼，对他的副手点了点头，带着人手走了进去，留下两人把守着门口。

　　埃尔洛儿还来不及搞清这些人的企图，就和其他人一起被一队重装武士指挥着离开了饮食店。

　　当天晚些时候，所有人被集合到广场上——教团武装的效率显然高得出奇，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成功的把之前血流成河满地尸体的广场给清理得七七八八——聆听教皇的训导。

　　教皇是一名裹在有金色镶边的象牙白斗篷里的老人，他脸色灰白，看起来郁郁寡欢，随着年龄增长，嘴巴已经有些往里凹陷。大约是因为教皇年龄太大，没有精力完成整个训导，在他口齿不清的说完几句谁也听不清的祝福之后，这个工作被移交给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祭司。

　　此刻夜幕已降，一些照明用的发光矿石已经提前被准备在广场上，教廷又让人用几面巨大的镜子汇聚这些光线，使得教皇和他的讲台能够让所有人看清。——或者不如说，他们也许想要的正是夜晚的这种照明效果。

　　“塔石城的命运，并非毫无征兆。”那个穿着祈祷用长袍的祭司大声说，“它放弃了高尚的道德，摒弃了神的旨意，仅仅为了欲念而放任自身的堕落，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祭司谴责道。

　　随着他的这一声问责，一柱光线照到了讲台一侧。那里正跪着一群衣衫不整的女人和男人，从仅剩的着装上看，女性应该是娼x妓。

　　“贪婪！”祭司高声说道。

　　又一柱灯光照向了高台原本黑暗的地方，那里是另一群跪着的人，他们衣着各异，有些看上去像是一个月都没有找到睡觉的地方，有些则穿着昂贵精致的外套。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人的眼神，都透着赌徒那股心不在焉的疯狂。

　　“腐化！”祭司继续指出。

　　高台的又一块区域亮了起来，这里的人甚至并不是跪着，有些人几乎是躺在地上，所有人的双眼都空洞无神，身上还散发着臭味，他们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又身处何方。这些人全都是瘾君子。

　　“滥权！”祭司喝道。

　　这次从黑暗中暴露的是一群衣着光鲜，打扮华贵的人。他们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命运而各自正表达着不同的情绪，有一个年轻人无助的哭着，而一名老人脸上则呈现出不屑的神色，一名妇人似乎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了自己的仪态上。这群人是塔石城的统治阶层，是大赌场的老板，斗技场的拥有者，城市议会里的高官，手握决定权的执政者。

　　“自以为是！”祭司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几个孱弱的男性被拽到了台前，被圣殿武士们揪着头发一脚踹倒在地。埃尔洛儿认出了那是控制大门系统的法师们。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这就是你们要为自己的罪恶付出的代价！”祭司喊出了这两句话。

　　从黑暗中走出好几排刀斧手，动作整齐毫无拖泥带水的开始处决所有跪在台上的人。甚至当台下的人群反应过来的时候，处决已经全部完成了，只剩下一堆身首异处的尸骨。

　　“现在！你们都看明白了！教会！只有教会！才是你们的救赎！”祭司激情澎湃的宣布，“真神才是你们唯一的依靠！从现在开始！你们！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