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同人]花言巧语》risa

24、第24章

　　（二十四）

　　“delete it。”

　　我僵直站在电话前听着它生硬的答复，盯着那一直闪烁的红色提示灯放弃挣扎，迅速的黯淡下去。

　　王瑞恩的留言离上次已相隔近两年，我却清晰记起当初情景。

　　和现在一样。

　　屋子里光线很弱，没有灯，我木立在混沌中，疯狂回想着除了留言还有什么可以迅速删除干净，什么都想不起来。明明我听到满满的过去在空气里肆意嘲笑，用力瞪大眼睛却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色。

　　两天后在搬了新址的公司办公室，踌躇满志的琳姐告诉我有了新工作。为了收复在黄金时段被永振电视打得节节败退的主妇群收视，PSTV开辟了晨间九点档播放古装连续剧，开档大戏《凝眸深处》特邀我担当女主角，从十六岁足足演到六十岁。虽然制作班底大部分是行业新秀，但琳姐说现在女性励志戏是最受欢迎的题材，能附加嫔妃争宠勾心斗角的后宫戏码就更加可遇不可求。

　　据琳姐透露，《凝眸深处》的制作公司“乾坤”虽然刚创建没多久，背后的投资方却是由股市大亨郝友乾。“郝友乾是个人精，他看上的东西不会赔的。”她从鼻腔里哼着气说。

　　我忙附和着点头，有新工作总是件好事。

　　“你总算也当上女主角了。”琳姐看见我头点得鸡啄米一般，话说得越发语重心长。

　　我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琳姐顿时双眼怒张：“你以为我当年在PSTV是吃素的？”

　　我于是又恢复点头如捣蒜，尽力表示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负如此重托。

　　“剧本呢？”离开公司前我问她，想在开机前初步了解角色。

　　琳姐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豪爽的双手一摊，告知我编剧还在连夜加班作业。

　　没看过剧本就帮我接下来了？记得她曾在陪我去拍广告的路上谆谆教导我“要么不上戏，要上就上好戏”。

　　这新项目从编剧到导演没一个可靠的，琳姐什么时候突然改换作风了？她真胆大。

　　反正我不会反对，听她的，应该也没错的。

　　人生中第一部重要电影的宣传期很快来临，脸上彩妆厚成一层壳的我在首映礼后台重新见到了衣着隆重的剧组成员。

　　衣冠楚楚的黎华四周有强烈的镁光灯此起彼伏，反射在他一身香槟色西服上无处不在闪烁着耀眼光芒。他不慌不忙的向被雪纺裙裾绊住鞋跟的我迎面走来，举着半空的玻璃酒杯打了个招呼：“方若绮。”

　　吓得一激灵的我保持弯腰扯着裙角的姿势，勉强挤出僵硬的笑容表示回应。

　　他对我点点头，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我听见王瑞恩和熟识记者热情寒暄的声音，黎华的视线仿佛就投向那个方向。

　　但他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来，然后若无其事的对我笑了笑。

　　友善，却拒人千里的笑容。

　　这是整个晚上我和他之间的唯一交集，接下来他再次被各路人潮淹没，我也被琳姐一路耳提面命的去见出席首映礼的种种大人物。

　　大人物们的面孔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我在三分钟里和每一个人结识攀谈然后再见，然后会有更多的人奋勇挤过去填补上我刚才留下的缺口。

　　谁能记得住谁？

　　恍惚间想起有一天黎华在温和的灯光下，在清脆的酒杯碰触声中微笑说：“我见到的人太多了，多得我认为他们全是一张空白的脸。”

　　首映式是我第一次有机会看到这部《异光》全貌，当影院银幕上继“领衔主演：黎华、温宁珊”后出现“主演：方若绮、林立翔”的字幕时，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潮起伏，右手紧紧团成拳头，让长长的假指甲片陷进了掌心里。

　　“我怎么记得你不止这些镜头？”影片过半时坐在左手边的林立翔有些疑惑的小声问我，我对他苦笑着比出一个剪刀手势，他立刻心领神会的做了一个“哦”的嘴型。

　　事实上影片里有我出现的部分已经不少，只是但凡演得出彩的地方，画面上一律变成侧脸或背影，留给观众一张温宁珊精致五官的特写。和女主角分庭抗礼或者后来居上成了彻头彻底的幻想，但我乐观的估计观众还是知道片子里有我这么一号人存在的，毕竟我还能偶尔串联一下剧情提示观众男主角又要幻觉了女主角又要崩溃了。

　　“若绮……”那天晚上王瑞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断断续续的对我说：“结果，结果每次我对不起的，都，都是你。”温宁珊势力庞大的经济公司当然不允许女主角光芒旁落的事情发生，启用温宁珊做代言人的那几家广告赞助商更是真金白银容不得半点差错。

　　一部片子就是一桩生意。一个女配角的演技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一部电影的品质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导演能怎么样。

　　“我不在乎。”我用力把他从茶几边拖开。

　　我本以为他永远不会再碰酒了。

　　“我他妈的在乎！”他的力气还是这么大，何况还在发酒疯。

　　你在乎又有什么用呢？

　　我静静坐在一边看着他，双目血红，脸上一块一块的过敏。

　　剧院的灯光忽然齐刷刷的亮了，我在震耳欲聋的掌声站起来，被林立翔搭住肩膀转身向热情欢呼的观众们致意。长枪短炮的闪光灯刺花了我的眼，即使镜头焦点对准的并不是我们这边。

　　影片宣传期我并没有跑足全程，虽然我也被称作“潜力新人”放到娱乐杂志里报道了几篇，但《凝眸深处》很快就开机了，我在进棚三天前终于接到了油墨未干的剧本，开始没日没夜的背台词。

　　开机时甚至没有记者招待会，只是在《异光》票房大卖的报刊新闻边角上，有小道消息提到女二号即将主演一部新电视剧，PSTV极为重视云云。

　　唯一喜出望外的是出演女主角皇帝老公的居然是高明权，我和晓筠在片场遇见时高兴得抱成一团又叫又跳，引得工作人员一片侧目，连正在龇牙咧嘴的被化妆师戴上发套的高明权都透过化妆镜朝我们投来古怪的目光。

　　“真没想到高明权会参加这种新人新制作。”我始终有些惊讶。

　　晓筠很快的环视周围，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压低声音对我说：“听说他欠了一个人情。”

　　“欠谁的？”我好奇追问，以高明权的资历来说，应该比这里所有人都大牌吧？

　　晓筠摇头：“我也不知道。”

　　PSTV播出首集时收视并不高，基本也没什么宣传，可这部赶鸭子上架的长篇狗血电视剧之后收视率却一路扶摇直上，据说家庭主妇现在都提早起床买菜回来守着电视机看最新一集，十来岁的姑娘们则一边周六周日守在家里电视前看重播一边往电视台写信抗议播出时间。

　　这辈子从没这么忙过的我绝大多数时间都与世隔绝的在制片厂里晨昏颠倒的赶戏，边拍边播的计划本是准备收视不佳随时喊停，没想到大受欢迎越拍越长。进棚的那条狭窄通道上开始每天挤满了热情的大叔大妈，一边高叫着我剧中角色的名字一边往我怀里塞鲜花或毛绒小熊。化妆间里小助理越来越勤快的帮我抱来一叠叠剧集定妆照，说琳姐吩咐一定要赶快签好名字以回馈各位在公司门口苦苦守候的影迷。

　　戏份不多早已拍到他驾崩无法复活的高明权事业也更上一层楼，据说找他演出的剧本堆满了半个办公室，全是类似《凝眸深处》的深情皇帝角色，“连我都得帮他挡剧本。”电话里晓筠抱怨着说，语气却很兴奋。

　　在冒着寒意的深夜里等开机等得直打喷嚏的我挂掉电话想，这样是不是就算红了？

　　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to be continued——